70 (1)

一輪接着一輪突破分貝的極限尖叫。

岑林漸漸定下心。

進入後半程,郁煥簡直發揮超常。

陳硯冬始終安靜坐着,像是回到了幾年前他在Cim第一次遇到郁煥。

那個時候,少年肆意張揚,妖精惑人,就連音樂都成了襯托。他那時以為,不過受人之托,于他而言,也只是忠人之事。

到頭來……

陳硯冬微笑看着臺上閉目歌唱的郁煥,燈光只有一束,就打在他的心上人身上。

到頭來,一往情深。

微博實時熱點一路刷過去都是關于郁煥的巡演,近一個半小時,熱度絲毫不減。

還剩最後兩首歌。

岑林一下坐直,轉頭對陳硯冬說道:“這小子到底怎麽想?你知道嗎?”

陳硯冬不是很在意,淡淡說道:“他心裏有數。”

岑林還是不放心,眉頭緊皺,一雙眼就差黏在郁煥身上。

“嗯……Hello,哈哈哈……”

郁煥突然和觀衆打起了招呼,效果可想而知。

岑林一下捂住耳朵,陳硯冬也覺得耳膜有些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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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兩首歌。”郁煥語氣帶笑,“哎,不是讓你們點歌啊……”臺下已經有粉絲尖叫報歌名。郁煥有點尴尬,繼續說道:“其實唱了這麽多歌,只有兩首歌是我真正想唱的。”

喧嘩漸歇,場面一時竟然安靜了許多。

郁煥低着頭,話音似夢呓,像是在懷念一位老友,“平子易,你們應該都知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組過樂隊,後來,他還給我寫過一首歌……”

岑林長嘆,放在膝上的手摩挲着膝蓋,沒有說什麽。

“下面這首歌叫《For you》,是他給我寫的。他真的很有才,作曲作詞,我都比不上他,所以以前在樂隊的時候,都是他負責這些,我呢”,郁煥輕笑,“我就偷懶咯……”

幾萬人的場館,突然之間能聽到風吹過的聲音。

應援牌上五顏六色的燈光突然暗了幾塊,緊接着,像是自發組織,大家不約而同地熄滅了色彩斑斓的閃光燈,一片接一片,浪濤無聲卻有力。

郁煥被眼前的一切怔住了。片刻後,聲音哽咽。

陳硯冬望着郁煥,有些心疼。

“還有一首歌。你們一定也聽過,叫《Of You》。它曾經是我夢想的開端……”郁煥笑了笑,“意義特殊”。

“接下來,《For you》、《Of you》送給你們。”

“希望你們的夢想,有開端,也有繼續。”

演出結束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郁煥拉着陳硯冬慢慢走,擡頭疑惑:“連個星星都沒有。”

陳硯冬也擡頭看,“月亮很亮”。

郁煥點點頭,“嗯……”

今夜,月光溫柔。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番外~

☆、番外一

晨起一場雨,路邊還是積了些水,車子開過,能聽到水花飛濺。

這個時候總有行人不滿的聲音,嘟嘟囔囔,伴随着清脆車鈴,是一份慵懶的熱鬧。

面朝街道的窗子突然被推開,驚動了窗臺上埋頭打着盹的小白鴿,來不及仔細看,撲楞楞直接逃出幾米遠,緩了緩才回頭俯視着這位“不速之客”,在安全距離裏,黑淩淩的眼珠子炯炯有神,看上去還有幾分被打攪的愠怒,完全沒有自己才是客人的自覺。

在巴塞,每一個動物都有主人的架勢和氣勢。

郁煥擡頭有趣瞧着,耳邊都是聽不懂的語言,但從語氣裏,表情上,大抵還能猜出幾分。小鴿子也不例外。

郁煥笑眯眯,“不好意思啦!”

陳硯冬擦了擦頭發,走過去把窗戶關上,笑道:“它聽不懂。而且你态度一點都不誠懇,等它反應過來之前我們還是把窗戶關上吧。”

郁煥轉頭又氣又笑,撲到陳硯冬身上就要胡來。

陳硯冬一把抱住,剛剛洗過澡的頭發半幹,帶着潮氣,眉眼英俊,臉上卻裝着發愁,語氣裏有十足的笑意,壓着郁煥吻,“昨晚怎麽不覺得你這麽沉?”

“晚上偷吃什麽了?”吻向下,含在鎖骨上,像是享受早點一般細致優雅。

郁煥朝天翻了個白眼,覺得陳硯冬越來越……不要臉了。

昨天他們剛到,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郁煥骨頭都快散架了。

陳硯冬一進門就把他吻得喘不過氣。一路糾纏到卧室,郁煥是徹底沒力氣了,又累又餓,說出口的話都帶着哭音,擡腳輕踢陳硯冬,“我要睡覺,困吶,你煩不煩!”

陳硯冬把人抱着哄,又低又柔,耐心至極。身下卻像沒聽見似的,進去得沖動又粗魯。郁煥受不了,不自覺往後縮,伸手推人,“明天啊,明天好不好……”

陳硯冬深吸一口氣,忍耐,“寶貝,我們這是蜜月……”

第一天。

郁煥一愣,累得腦子都不好使了,在飛機上他可是撩了陳硯冬一路……當下臉有點紅,他這算自作自受。

後來起了興致,兩個人荒唐了半夜。

陳硯冬半夜起來給人做吃的,郁煥吃到中途直接睡着。

陳硯冬哭笑不得。不過确實累着他了。

磨磨蹭蹭到下午才出門。

天氣炎熱,郁煥直接奔去買冰激淩吃,陳硯冬一路跟在身後拿着相機。雖然以前拍廣告封面的時候來過巴塞很多次,但都沒有這次來得惬意。

陳硯冬外形突出,即使戴着墨鏡,但還是被幾個中國游客認出,圍着要簽名。陳硯冬心情不錯,給簽了幾個,後來還配合得很,拍了好幾張合照。

郁煥站在遮陽傘下吃着冰激淩,有點悶,幹脆就咬了一口陳硯冬那份。

“沒有我的?”陳硯冬笑,走過去看郁煥左手一口,右手一口,吃得挺忙。

郁煥不想理他,可是忍不住:“自己買。”頓了頓,實在忍不住:“你粉絲那麽多,你讓你粉絲買。”

陳硯冬拿下墨鏡,直接笑了出來,到後來幾乎是彎腰哈哈大笑。

郁煥傻了,兩手舉着冰激淩,難以置信地看着陳硯冬不顧形象地笑,想,陳硯冬什麽時候笑點這麽低了?不是,自從蜜月,陳硯冬每天的興致都特別好。

空氣裏有融化的奶油味,樹莓果醬,薄荷茶粉,一絲絲纏繞,清甜沁爽,一路鑽到了心裏。

郁煥沒憋住,也跟着笑,“喏”,說着把咬了一個尖頂的冰激淩遞給陳硯冬,“別笑啦……”

陳硯冬接過,卻不吃,傾身吻了吻郁煥嘴邊,“這個醋是甜的”。

☆、番外二

五年前。聖誕夜。19點23分。

北京。

郁煥剛剛買了回香港的機票,只要不誤點,肯定能趕在24點前過聖誕。郁萍一家提前一天到了,三分鐘前還電話裏催個不停,問他在北京磨磨蹭蹭什麽,趕緊回來。

齊霖威脅說,再不回來,齊森就要拆他的禮物了,話說到一半就被郁萍揪着耳朵搶去了電話。

郁煥在機場大廳噴笑。

Cim那時的常駐樂隊是Redy,一個很紅的女子樂隊,青春亮麗,每次上場之前都能收獲長達一分多鐘的熱場掌聲。Cim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駐唱樂隊唱完三首後,場下随意挑選一名觀衆和主唱合唱第四首。

好巧不巧,聖誕夜的郁煥很幸運。

衆人沒想到的是,郁煥唱得并不比主唱差,而且在很多地方有過之。

郁煥的聲音有自己的特色,張揚帶笑,加上極其耀眼的外形,一首後,滿堂彩。

郁煥害羞了。站在臺上有些無措,他以前也在學校表演過,但終究和這種性質的表演不同。觀衆的熱情讓你沒有拒絕的餘地,每個人的面容在跳躍閃爍的光影下表達着對郁煥的喜愛。

主唱十分驚喜,借着觀衆的熱情硬是拉着郁煥連唱了三首。

中場休息的時候,郁煥趁着場面一時的混亂才逃出來。

熱鬧過頭了,倒顯得機場過于冷清。

郁煥有些疲憊,耳邊還回蕩着刺耳的尖叫,笑多了頭有點暈,加上在臺上唱得太用力,現在嗓子也有些不适應。輕輕咳了咳,郁煥走向自動販賣機。

休息區的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則娛樂新聞,郁煥旋開飲料,塑料蓋離開瓶子的聲音很幹脆,擡頭喝下一口,視線投向屏幕。

“……關于陳硯冬是否會出演《刑宴》,各方都表示不知情。由于陳硯冬在國內的知名度很小,粉絲大多不看好……此前,年雪倒是在微博上極力支持……”

陳硯冬的面容一閃而過,郁煥無意識地想,這個男的長得好好看,怎麽不笑……有點兇。

一連喝下一大瓶嗓子才舒服,郁煥擦了擦嘴,他聽到登機的提示語了。

美國。

陳硯冬正在和陳老先生下棋,臉色不是很好。

陳老先生語重心長:“你爸也是為你好,畢竟那個圈子……人言可畏,我們老陳家也不需要你做什麽。”

陳硯冬默不作聲,落下一子。

啪嗒。

陳老先生想了想,一邊下子,一邊看着最喜歡的孫子,還是偏心:“得,你當我沒說。想做什麽就做吧,你爸不管你——你還需要你爸管?”

陳硯冬笑了笑,沒有說話,接着下了一子後轉頭望向窗外。

下雪了。

“這個景色好”,陳老先生靠在躺椅上,雪花靠近窗子的時候,被屋裏的暖光映照出一片,紛紛揚揚,“讓我想起了以前……硯冬”。

陳硯冬轉頭。

“還記得你小時候見的郁家那個小娃娃嗎?”陳老先生擡眼思索了會,不确定地喃喃:“現在應該上大學了吧……”

“記得。”陳硯冬看着棋盤,“爺爺該你下了”。

“哦……”陳老先生低頭看了眼棋盤,摸起一顆子。

“挺會哭的。”過了會,陳硯冬面無表情地順着記憶評價。

陳老先生擡頭,愣了愣,片刻明白了,笑道:“人家小嘛!”

五年後。聖誕夜。19點23分。

北京。

郁煥快被陳硯冬弄哭了。

☆、番外三

窗外飄着細碎的雪粒子,漸漸大了起來,撲在玻璃上窸窸窣窣,輕柔的白沙,一會就融了,水線蜿蜒晶瑩,映着屋裏暖昏一片。

陳硯冬把郁煥抱着,聽他說明天要什麽聖誕禮物。兩人剛做過,郁煥一直在上面,這個時候歇下來腰不是很舒服,但精神依舊好,動來動去。陳硯冬好歹把人按平輕輕給揉着腰側。

“有點重……”郁煥嘟嘟囔囔,繼續說道:“還是送我演唱會的票吧。”

又是臨時改的第五個主意,陳硯冬輕笑,沒有立刻說好。

郁煥起身望了望暗中陳硯冬不是很清楚的神色,伸手捏住陳硯冬英氣的鼻尖,裝模作樣地吓唬:“笑什麽呀?”

陳硯冬拿下郁煥的手,“沒笑”。

郁煥才不信,低聲不情願:“就你演技好……”

陳硯冬頭大了,無奈:“我在家還要什麽演技?”

“那你明明笑了還說沒笑!”

郁煥此刻的表情就像一只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狐貍,偶爾露出尖利的牙齒,唬人用的。

偏偏陳硯冬還很當回事。

沒等陳硯冬再說什麽,郁煥一下笑容燦爛地坐起來,腦袋從不着調,随口道:“你要不讓我也演演戲呗!你教我!”

認真想了想,居然還正經計劃起來,“不過我平時沒什麽時間,也只能客串了……”

計劃到最後,郁煥不無遺憾。

沒什麽時間,只能客串陳硯冬的戲。

這句話放到任何一個演員或者明星身上,都不可能出現。

陳硯冬肯定不能說不好,但猶豫幾秒是正常反應。郁煥只要不心血來潮胡來,還是很受教的。

“可以,但是一切得聽我的。”

陳硯冬按了按郁煥的腰,“知道了嗎?”

郁煥眼睛一下亮了,他知道陳硯冬一向愛惜劇本,就是一個跑龍套的角色,也要在片場親自篩選。郁煥一開始也不過開開玩笑,沒想到陳硯冬真的答應他了。

“你不愛惜你的羽毛啦!”郁煥笑嘻嘻。

關于陳硯冬一切現在他都了如指掌,包括宋笠行此前對陳硯冬的評價。

陳硯冬笑得溫柔,被郁煥大驚小怪的語氣逗笑,便打趣道:“羽毛你好”。

郁煥明白過來也覺得笑得不行,撐起身子吻了吻陳硯冬,眼神狡黠,輕舔陳硯冬下唇:“那你現在就可以教我……”

陳硯冬摸了摸郁煥後頸,“嗯?”

郁煥大言不慚,說得教科書一般:“床戲!你們拍床戲!”

陳硯冬:……

☆、番外四

宋莅行在Frank那裏得知郁煥要客串陳硯冬新電影《平湖》的時候,瞬間想到了公司股票。

幾乎是立刻,宋莅行從座位上站起來問Frank公關有沒有發布最新進展,“如果沒有最好……可以先放出小道消息造勢,接下來,我和硯冬商量——”

Frank面露難色,支支吾吾:“宋總,硯冬一開始就通知了曲妍姐,這件事不允許過分造勢……”

宋莅行兀自說到一半,轉頭看着Frank像看着一個匪夷所思的物種,“陳硯冬傻——”

轉瞬想了想,也确實符合陳硯冬作風,他是不可能消費郁煥的。

更重要的是,一旦郁煥作為爆點被打出來,日後影片所有的宣傳活動都少不了他。

陳硯冬怎麽可能同意,他重視郁煥嗓子的程度,宋莅行也明白。

重新坐回座位,宋莅行有點煩躁,擡頭對着Frank說了句“那行吧,我再想想”,随手拿了根煙冷靜。

Frank意料到了這位老板的反應,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

郁煥不用跟着劇組一起進組,他的戲份很少,到時候只要人來一趟就行。也不用什麽多餘的講戲,陳硯冬在家陪他練了很多次。

《平湖》是奇幻喜劇,講述了養老院一位名叫平湖的老人的返老還童經歷。郁煥在裏面飾演老人二十歲時的角色。也就幾分鐘的鏡頭,但卻是最搞笑的片段之一。

郁煥第一次演戲,完全沒有章法可言。

換成任何一個導演,都會盡可能地向郁煥強調模仿和學習,模仿前輩,學習經典例子。

陳硯冬一開始也是這麽建議的,郁煥在他的建議下看了很多經典表演,後來也用到了即時的表演中。

不過陳硯冬總覺得差點什麽。

郁煥剛剛發行了第四張專輯,接下來有幾個月的采風休假期。加入陳硯冬的電影本來只是心血來潮,但現在看來……

郁煥真的擔心自己弄巧成拙。

抱膝坐在沙發上,下巴點着膝頭,郁煥重複着那幾句臺詞,偶爾瞄一眼随意坐在餐桌上修改劇本的陳硯冬。

明天就該他進組表演了,陳硯冬看上去氣定神閑,像是完全忘了他的問題。

郁煥有點挫敗,垂頭喪氣,自己瞎湊什麽熱鬧啊。

不過經過這幾次的練習……郁煥偏頭望向此刻戴着細框眼鏡,眉頭微皺的陳硯冬,鉛筆快速地在紙上寫着,衣料摩擦紙面,發出輕微的聲響。

窗外,陽光正好。

他似乎觸摸到了另一個陳硯冬。

一個嚴格認真,一絲不茍的陳硯冬。

第一次表演的時候,他笑場笑得不行,陳硯冬一開始還陪着他笑一會,後來就不怎麽笑了。

郁煥想逗他,陳硯冬目光依舊縱容,語氣卻斟酌:“小煥。”

“嗯?”郁煥看了眼臺詞,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傻呵呵笑。

“別笑了。”陳硯冬只說了這三個字。

郁煥放下紙頁,有點尴尬,輕輕地“哦”了聲就開始了第二遍。

還是笑場。

陳硯冬沒有說話,郁煥停下來緩緩,“硯冬哥哥……”

“嗯?”

“你是不是生氣了?”郁煥忍不住抱歉。

陳硯冬嘆了口氣,郁煥在某些方面确實很适合這個角色。

“沒有生氣,我在想,你笑得這麽開心……”陳硯冬突然微微一笑,秉持着一貫的正經,面不改色地說道:“其實我們可以做點別的。”

郁煥張了張嘴,被陳硯冬弄得措手不及,臉紅了些,清了清嗓子,當下就正正經經地表演起來,半個眼神也不分給陳硯冬。

後來陳硯冬看完了他的表演,沒有說什麽,郁煥的表演痕跡太重,不過這也是他的問題。

不是差什麽,而是“太多了”。

“我再想想,不急,你今天的狀态很好。”

陳硯冬對他說話的口氣就像一個臨場指揮的導演,郁煥脫離角色,笑眯眯地走近,“導演……”

陳硯冬輕笑,低頭吻了吻郁煥,“我剛剛是想讓你專注一點”。

郁煥乖乖點頭,一臉學到了,嘴裏依舊惡作劇:“那導演想不想做點別的……?”

“……”

陳硯冬想,也是可以的。

郁煥走着神,目光游來游去。

陳硯冬放下筆,摘了眼鏡,轉頭忍笑道:“小煥?”

“啊?”

“別緊張,明天不會有事。”陳硯冬走過來安慰,拿過郁煥手裏的劇本,“平常狀态就好,可以再自然一點”。

郁煥看着陳硯冬點了點頭。

“一個老人,突然回到二十歲,一開始并不是高興,而是迷惘,是驚恐,是面對未知的猶疑不定。”陳硯冬想了想,“最大的一點,其實是不真實”。

“而你表演了那麽多次,每次都在力求真實。”

“這是我一開始的失誤。你身上學習的痕跡太多,可以試着把它們再通通忘掉。”

陳硯冬很耐心,抽絲剝繭,細致入微地為有些沮喪的郁煥講戲。

郁煥眼裏亮了些,邊聽邊點頭,後來想到了什麽,低聲:“我畢竟不是專業演員,你用我還是有風險的。對你的劇本不好……”

“每一個演員都是在一部劇裏學習成長的。每一部電影也都有風險。”

陳硯冬說道:“這是事實。”

“如果一個演員就能影響一個劇本的好壞,那麽這個劇本也不是一個好劇本。”

“所以,你做好自己的角色,把自己想诠釋的,和我剛才說的盡可能表現出來就好了。”

風大了些,窗簾被吹得鼓鼓作響,陳硯冬走過去關好窗戶,郁煥的目光跟随着陳硯冬。

“晚飯想吃什麽?”

郁煥卻沒有回答,過了會,“硯冬哥哥,你以前很辛苦吧……”

陳硯冬沒想到郁煥突然說這麽一句毫不相幹的,有些詫異,“怎麽了?”

“我聽你爺爺說,你剛開始進入娛樂圈,家裏沒有一個人幫你……”

那麽這些,無論是技巧還是建議,一開始都沒有人像你教我一樣教你。

陳硯冬笑了笑,“還是有的”,不過很少罷了。況且,“自己琢磨的印象更深刻”。

“只是,那個時候的我,脾氣可沒有這麽好。”

“你會怎麽樣?”

“遇上你這樣的”,陳硯冬敲了敲郁煥額頭,“我不會理你的”。

何止,陳硯冬簡直懶得費功夫。

“真的不理?”

郁煥笑了,拉下陳硯冬手,又裝着樣子問了一遍:“真的——不理——嘛!”

陳硯冬剛想說“真的”,但一對上郁煥沒個正經的眼神,又笑了出來。

“我考慮考慮吧……”

☆、番外五

正式進入電影《平湖》拍攝的時候,郁煥發現比第一次上臺演唱還緊張。

偌大的場地上全是人,三個不同角度的機位,打光板都快戳到他下巴了……一絲一毫的表情波動都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收錄,更重要的是,陳硯冬會導演這場的拍攝。

郁煥攥着背得爛熟的臺詞本,咽了咽口水,禮貌朝對面和他對戲的女演員笑了笑,不由自主地打預防針:“前輩多多指教,我不是很……”

專業。

雖然這裏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純客串,但郁煥還是有很大壓力。

和郁煥搭檔的是一個端莊大氣的女演員,叫瞿丹芬。

瞿老師年紀有些大,在電影裏飾演郁煥的母親。

這個時候瞿老師身旁的助理正在給她整理灰白假發,聽到郁煥緊張的聲音,擡頭看了郁煥一眼,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似乎覺得郁煥過度緊張了。

瞿老師直接笑了出來,眼角有細微的皺紋,很優雅的氣質,拍了拍郁煥手臂,“放松點,陳硯冬拍,你還緊張?”眼裏有戲谑。

言外之意,憑你們倆的關系,這一場無論郁煥拍得怎麽樣,陳硯冬肯定不會讓他太難堪。

郁煥讷讷點頭,不再說什麽。

他最怕別人這麽理解他和陳硯冬的關系,但這也沒辦法。深吸一口氣,低頭繼續默念臺詞,眼神卻一直向陳硯冬那看去。

他們現在在海邊,風大了起來,帶來海水的味道,海浪一聲比一聲急。

瞿老師的助理拿着小夾子固定住鬓角,低頭小聲對着瞿老師說了什麽,瞿老師點了點頭,一手壓着頭發站起來,轉頭對着郁煥說道:“風大了,我先去車裏。”

郁煥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好的,瞿老師”。

離正式拍攝還有一會,陳硯冬還在調整拍攝角度,等這些細節問題處理好,才會輪到他們演員上場。

可能是天氣原因,他們這片外場總不徹底放晴,風卷雲動,看是要下雨的節奏。

陳硯冬考慮了下,最後宣布改成室內場景。

雖然白忙活了一上午,但是大家都理解,就連和郁煥一樣等了一上午的瞿老師,也毫無怨言地跟着劇組專車準備去往影視基地。

和郁煥對上視線的時候,陳硯冬停了停,直接走向郁煥。

“怎麽了?”陳硯冬摸了摸郁煥的手,“冷不冷,風有點大,你回車裏吧,我改成室內了”。

郁煥稍稍轉過身,拉了拉陳硯冬手,“我沒怎麽,你過來幹嘛”。

“看到你就想過來。”陳硯冬收緊手,“我以前對自己的專注力還是很自信的,現在覺得還是大意了”。

兩個人之間膩不夠似的。但是在外人看來卻是再自然不過。

陳硯冬低頭說了幾句,郁煥擡頭看着陳硯冬沒有開口。

他們那處靠近一塊巨大的黑色礁石,卷卷海浪被風帶着撲上,濺出堆堆雪。還帶着幾分涼意。

陳硯冬把人往懷裏抱,郁煥笑得肆無忌憚,飛速回頭看了一眼,大家都在收拾場地,沒有人關注他們這。陳硯冬的唇有些涼,郁煥蹭了蹭就說:“涼涼的……”話音又軟又輕。

陳硯冬環着人往前走,姿态親密,“嗯,現在就回車上”。

等會到了車上,陳硯冬又被幾個副導演拉過去商量分鏡。

郁煥挪到最後一排喝着果汁,Frank在他身邊打電話,好像是在訂餐。

快中午了,郁煥發現自己一點也不餓。

陳硯冬和另外幾個副導演坐在前排低聲說着什麽,基本都是那幾個副導演在說話。陳硯冬偶爾說幾句,聲音不高不低。

陳硯冬再次擡頭看郁煥的時候,郁煥還是和剛剛在海灘上看到的一樣,心不在焉。

從上午進場就這樣。

陳硯冬不是那種能輕易被影響情緒的人,但是碰上郁煥……陳硯冬摘下眼鏡,“辛苦大家了,到場地先吃飯吧”。

“哪裏哪裏,陳導操心了。”

一個圓圓臉的副導演笑着放下手裏的幾張角度采樣,“天公不作美……”

衆人依言附和。

郁煥盤腿坐在沙發上挑着飯盒裏的青椒肉絲,他不是很喜歡吃青椒,挑出來也沒地方扔,筷子夾着青椒晃晃,重新放在了飯盒裏。

“昨天還吃的,怎麽今天就不吃了。”

陳硯冬拿過郁煥捧着的飯盒,坐在一邊,專心致志地給郁煥挑出他不怎麽愛吃的。

“又不是你做的……”郁煥嘟囔,看了看陳硯冬莞爾的側臉,小心翼翼,“我要是演得不好……”

陳硯冬嘆了口氣,放下筷子,“小煥”。

郁煥立馬坐直。

面前的人一臉謹慎,倒弄得陳硯冬不好意思說接下來的話了。

見陳硯冬只是望着他笑,郁煥搞不懂這有什麽好笑的,繼續說道:“瞿老師說,因為你拍,所以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我不喜歡他們這樣說,感覺你會給我放水似的……”想了想,還特別地給自己認證:“不用放水,我本來就挺水的……”

陳硯冬無奈放下筷子,剛要說什麽,郁煥又點了點陳硯冬手背,眼睛盯着飯盒,疑惑:“你怎麽不挑了?這個青椒放久了,沒你昨天做的好吃”,說着還張嘴,“餓”。

陳硯冬自然而然給人喂了一口飯。

車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所以也不需要顧忌什麽。

陳硯冬真不知道郁煥這些天都在想什麽,“我倒想給你放水”。

“我在你這裏本來就沒什麽原則。”陳硯冬坦然自若,實事求是,“該擔心的是我”。

郁煥被逗笑了,嚼着飯,自己夾了一塊土豆塞嘴裏,陳硯冬一來他的胃口就好了很多,“你擔心什麽?”

“你一上場,我怕我會忘了怎麽導演。”

陳硯冬皺眉深思,慶幸一般道:“幸虧你只是客串我這一部劇,不然,我的演藝生涯要毀在你身上了。”

陳硯冬明顯是在開玩笑,郁煥仰頭靠在椅背上笑得不行。

“硯冬哥哥,你肯定在安慰我!”

郁煥又扒了一大口飯,一根青椒也被裹着吃進了肚子。

他突然好餓。

陳硯冬拿過被郁煥攥得皺巴巴的臺詞本,打開看了看,聞言淡淡嗯了聲,“我只是在讓你好好吃飯”,臺詞本上寫了好多郁煥自己的體會,“比起安慰你拍戲,我還是比較喜歡安慰你吃飯”。

郁煥只是沒自信。

突然接觸一個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即使排練過很多遍,還是會有怯場的緊張感。

但畢竟舉辦過幾萬人演唱會,所以當所有機器就位後,郁煥在前幾秒裏迅速找到了狀态,開頭有些不适應,但後面的表演就是正常發揮了。

十分鐘不到的表演,郁煥的感染力很強,瞿老師演完看回放,對着陳硯冬笑道:“郁煥可以考慮偶像劇……不過,我估計硯冬你是不願意的。”

陳硯冬笑了笑,沒說什麽。

他覺得郁煥唱歌就很好。

拍攝完的第二天,微博上就因為一張游客圖炸了。

應該是來海邊度假的游客,無意中拍到了礁石旁的陳硯冬和郁煥,背後是雪白的浪花。

畫面不是很清晰,不過依然能夠看到被陳硯冬抱在懷裏,推着往前走的郁煥,郁煥擡頭笑,陳硯冬的表情很少,不過好幾張照片裏,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懷裏的郁煥。

這是兩人自從宣布結婚後,第一次合體出現在公衆場合,可想而知粉絲的激動情緒。

當事人之一過了幾天才出來回應,陳硯冬通過經紀人的微博間接回應。

Frank說,陳先生覺得照片拍得挺好的。

☆、番外六

陳硯冬的微博有近兩個月沒有更新,上一次的更新,還是轉發盛娛關于《平湖》的電影宣傳。

粉絲破五千萬的時候,Frank問要不要發下福利,現在都流行直播,可以發個直播。

陳硯冬那時正忙着電影的後期,同意了。

後來,大家就在陳硯冬更新的微博裏看到了一段二十秒的“直播”。

畫面裏的陳硯冬微微笑着,站在酒店窗簾前,說:“大家晚上好,我是陳硯冬。謝謝大家支持。”

二十秒,十六個字。

史上最短直播,也是史上最火的直播。

微博發出去一分鐘,評論轉發點贊數直接炸了。

郁煥那時在澳洲,沖着二十秒的間隙還送了輛蘭博基尼。

這下又炸了一輪。

郁煥微博粉絲破六百萬的時候,岑林正好在他們家做客,陳硯冬在廚房收拾水果,郁煥剛開了瓶紅酒,點開手機就發現數字破了。

岑林覺得要不來場直播,直播尬聊,喝紅酒什麽的。

郁煥覺得好。

一場半個多小時的直播,陳硯冬作為背景板出場近十九分鐘。

後來還直接走到鏡頭前拿走了郁煥手裏的紅酒,換了杯梨汁,還說了一句話:“嗓子要不要了?”

後來粉絲都明白了,與其等陳硯冬直播,還不如坐等郁煥。

一句話隔着屏幕都能把人蘇死。

☆、番外七

直到中秋之前,陳硯冬已經有40多天沒有更新微博了。

一些老粉絲習以為常,該打卡就打卡,該簽到就簽到,心态一如既往,又佛又穩。

新粉就沒有那麽淡定了,除了往陳硯冬工作室狂寄月餅,對着Frank的微博狂轟濫炸,一邊轉戰陣地,每日必去郁煥那噓寒問暖。

郁煥那時也有半個月沒有和陳硯冬見面了。

他在紐約錄制MV,忙起來兩人之間每天也就幾分鐘的視頻電話。

自從陳硯冬的粉絲跑得越來越殷勤,郁煥有一次起了玩心,視頻的時候偷偷截圖,在最新更新的微博下po了條評論:

今天陳先生長這樣。「圖片」

五分鐘不到的時間裏,#今天陳先生長這樣#直接竄到了熱搜第一。

那條自評也輕松占據了原本第一熱評的位置,點贊量在一個小時後竟然突破了原博的點贊數。

Frank感激涕零,轉發說道:“賢內助啊賢內助。”

底下的評論倒是出奇一致:“要你何用。”

一萬多的排樓,硬是擊碎了Frank的玻璃心,再次轉發:“不瞞你們說,我每天也這麽問我自己。”

陳硯冬拍戲間隙拿到手機,給郁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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