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1)

06

“所以為什麽突然生氣了?”太宰治說,“不僅是身高,連莫名其妙的暴躁脾氣都和四年前一模一樣嗎?”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黑色西裝,難得一見的開着車,并不那麽走心地扮演着據說“身高體型都很相似的”中也的秘書。

“喂——”太宰治敲了敲方向盤,“中也,我在和你說話。”

車子在駛往黑手黨總部的路上,不在上下班高峰期的城市交通顯得格外友好,順順暢暢的路況讓接連的紅燈都看起來沒那麽讨厭了。只不過路況好歸好,駕車的司機卻有點不太熟練,拐錯了三條路,最後不得不趁着又一個紅燈踩下剎車,伸手拿起手機戳戳點點一陣,打開了導航。

後座沒傳來聲音,這是當然的。拜奇怪的異能所賜,中也像上岸的小人魚一樣失去了聲音,說話只能靠讀唇語。但太宰治從後視鏡瞄了一眼坐在後面的人,随即不爽地眯起眼,發現中原中也從剛才出門開始就是這麽一副“裝聾作啞”的不合作狀态,仗着他答應了條件就得意起來,現在靠在後座的椅背上正拿着平板電腦處理工作和郵件。

那種平靜的态度看起來真是讨厭。太宰治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路面上。

當然,會讓中原中也一直保持抗拒姿态那就不是太宰治了。

幾秒後信號燈變了顏色,車子重新啓動,漸漸提速。駕駛位的麻煩司機沒了聲音,表面正經看郵件實際上心不在焉、過了十五分鐘也沒搞清對面沒完沒了的客套話之外到底還說了什麽正經事的中原中也頓時心生警惕,掀起眼皮,打算盯着太宰治看他想幹什麽。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非常準,只不過還是慢了半拍,他剛移開目光就感覺整個車身狠狠一震,緊接着是一個堪比漂移的甩車急轉,快速行駛中的車好似受了驚的野馬一樣整個竄了起來,強力馬達咆哮着,帶動車身硬生生拐進右邊的小路。

“砰!!”

中原中也一時不察,在“這混蛋怎麽能這麽幼稚”的震驚中他的額頭重重撞上了旁邊的車玻璃,手裏的平板電腦也跟着甩出去了。

“?~”太宰治響亮吹了聲口哨,為他足足好幾年沒碰車仍然還能完美重現的極限操作——毫無征兆,在最後一刻才猛地将車子轉向塞進旁邊某條小路。這在以前是用于甩脫後面跟蹤的常用手段,太宰治回味片刻後甚至沒忍住誇了自己一句:“不錯,不愧是我。”

「……太·宰·治……!」

只是另一個人的心情就不那麽美妙了,他們兩人中必定有一人要心情不好大概已經成了某種詛咒。中原中也呲牙咧嘴地揉着額頭爬起來坐好,心裏的火山岩漿蹭蹭往上蹿,全噴出來能再就地掩埋十個洛夫克拉夫特。

他用力一腳踹在駕駛位的後背上,迫使太宰擡頭看後視鏡,恨恨地對他再一次比中指:「最糟糕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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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語氣平平,嘲諷滿分:“彼此彼此。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中也更有一點拜托人幫忙的自覺呢——”

中原中無聲地「哈」了一聲,挑釁地挑起一邊眉梢:「交易是平等的,成立的交易不需要額外的支付。這話難道不是你最愛說的一句話嗎?黑手黨歷代最年輕的『前』幹部啊。」

太宰治一心二用,一邊看着後視鏡裏中也的口型一邊看着眼前的路面居然也顯得十分輕松,開車看路并不耽誤他不緊不慢地同中原中也吵架:“這麽說可怎麽好意思呢?對于中也原來有把我說過的每句話都記得這麽清楚……這件事。”

中原中也氣急敗壞:「那是因為你太啰嗦的原因吧!」

“欸?好過分,我那明明是在幫中也的忙吧?”

「哈???睜眼說瞎話也要有個限度吧!!!」

“才不是睜眼說瞎話呢!是真的啊!我明明是在把敵人氣個半死,這樣中也動手的時候不就會輕松一些了嗎?”

「???????」

中原中也被噎得一口氣沒上來,感覺此人四年不見一定是去某個地方修煉臉皮的厚度去了,眼下學成歸來,于是本來已經對太宰的各種胡說八道差不多免疫的自己再次慘遭毒手。

坐在後座上的“上司”被氣得血往腦門上湧,說不出話,于是前座開車的“秘書”也風度翩翩、小孩子一樣得意洋洋地閉了嘴。車內一時安靜下來。

然而沒等中原中也想出更惡毒的話來反唇相譏,盡職盡責的導航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危險對峙中先不幹了,“滴滴滴”地狂叫起來:“您已偏離預定路線,您已偏離預定路線,請在前方五百米處掉頭,請在前方五百米處掉頭。”

太宰治:“?”

中原中也:「?」

兩人剛才專注吵架,都只分給了路面最低限度保證不出車禍的注意力,現在乍然聽到導航氣急敗壞的怒吼都是一愣,紛紛探頭去看外面的路标,然後臉色同時黑了下來——果然是開過了。

太宰治沉默着壓下轉向燈,随後分外痛苦地擡手一捂半邊臉,樣子看上去非常生無可戀。不過也能理解,畢竟這是離開公寓後短短一個小時裏他第四次走錯路了。

中原中也的眼神也非常難以言喻,這個插曲打散了剛才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的對峙,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很容易被帶偏注意……在太宰身上。

「你——」中原中也按着輕輕抽動的眼角開口。

“——我這是第一次從現在住的地方去黑手黨的總部大樓。”太宰治根本沒看後視鏡,這次拿出了十成十的精力盯着前方的路标和導航。然而沒盯着後視鏡卻不代表他不清楚中原中也的動向,就在後座的小個子黑手黨表情微妙張開口的同時,太宰治仿佛掐好了時間一般果斷截住了他的話頭,說完想了想,又好像賭氣一樣鼓着臉補充:“而且是中也先挑釁的。”

「……」想說的話被打斷,中原中也只好無可奈何閉上嘴,咕哝,「……到底是誰先挑釁啊。如何惡人先告狀倒是一點沒忘啊混賬太宰。」

說出的這句話完全是下意識的,但說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太自然了。好像四年時光的流逝在他們之間是完全不存在的,好像他們不是四年沒見沒聯絡,而只是各自度過了一個周末,到了工作日想到又要同對方天天見天天吵就痛不欲生,捏着鼻子坐進同一輛車裏,指着對方鼻子呲牙咧嘴吵上一架,然後奔赴下一個任務地點。

說起來。中原中也默默回憶了上一次的相遇——一周目的時候他壓根沒見到太宰治所以不算——二周目時好像也是這樣,他乍然造訪偵探社,習以為常地同太宰吵起來、造了尴尬的烏龍,之後離開卻又在機場碰見也沒有特別的感覺,就那麽普普通通的合作了,和之前在組合戰時一樣,誰也沒有忘掉那些中二又拗口的暗號。

是件就會感覺似乎有點奇怪、但又似乎這才是正常的事情,稍微細想就會注意到。只不過上次被各種事情分走精力,沒空去想這些細節而已。

中原中也微微皺起眉。

而且太宰剛才在公寓的那個問題……吓得他差點心髒停跳,不得不說要瞞着太宰治什麽事這個行為真是太刺激了。那家夥就是有種“教人無端認為他漫不經心什麽都沒做、但是什麽卻都知道了”的本事,從前他就在黑手黨的地下審訊室中見過他這種特質,有時候他們兩個都認為俘虜沒什麽好說的了準備離開,那俘虜卻看着太宰治似笑非笑眯起來的雙眼然後吓得以為知道了自己還有隐瞞,于是哆哆嗦嗦又絞盡腦汁說出來些讓他們意外的線索。而每次太宰都在裝完大尾巴狼、兩個人離開審訊室後攤開手無辜表明,那時候他只是想打個哈欠所以眯了下眼……沒想到對方這麽配合就是了。

好在中原中也和他認識時間不算短,心理素質絕佳,除了噴出一口可樂外沒露出什麽端倪。否則他真要以為太宰是擁有了上一次的記憶,然後在太宰挑眉意味深長的目光中自己繃着臉說出一切實情。

這日子究竟什麽時候是個頭。快點讓他解決那個內鬼脫離這死亡循環吧。

和太宰治……鬥智鬥勇,單單說出來都讓人牙酸捂臉。

中原中也無聲地嘆了口氣。

車子又開了半個多小時,終于拐到了太宰治以前閉着眼都能畫出路線圖的路上。于是這位難得自己開一次車的英俊先生終于又翹着嘴角恢複了活潑,伸指尖“叮叮當當”敲着方向盤:“中也還沒告訴我。”

中原中也撿起了之前被甩脫在一邊的平板電腦,好不容易靜下心飛快看起了待處理郵件,聽到他這話後一臉茫然地擡起頭:「什麽?」

“你好像對我剛才的問題反應很大。”到這裏的确已經熟門熟路了,太宰治閑閑地拐過一個彎,不打算走那邊那條總是堵塞的正路,“本來只是随口一提,但中也給我的反應很有意思……所以多少有點想追問下去。怎麽,中也真的想過嗎?”

「沒有。」中原中也一口否定,「突然問出那種八卦問題誰都會噴出來的吧?什麽辦公室戀情啊——要是四年前你這麽問,我就要懷疑你最近是不是和那群人事部的小姑娘在茶水間混多了被她們荼毒。」

“中——也——”太宰治懶洋洋的拖長了嗓音,語調中似笑非笑,在提醒他這麽顯而易見的敷衍回答就不要搬出來賣弄小聰明了。

「實話實說你也分辨不出麽?我看你這幾年觀察人心思的眼神花了不少啊。」中原中也很不給他面子,一點不打算合作好好回答,而且追根究底扪心自問,他也确實在那個時候——在太宰還在的時候——對現在藏在心裏的那個名字沒有任何想法。

廢話。要那麽早會意識到這種心情,就沖他十幾歲時那股每隔倆月都能把天捅下來一回的瘋狂勁,他一早脫光了灑脫找太宰治滾床單去了,誰管那麽多?那時候他們甚至就住同一間屋,彼此不管時差還是私生活都混亂得很,就算真滾到一起去,事後趴在一張床上裹着各自的被子抽根煙托着下巴互相吐槽幾句也就過去了,簡直天時地利與人和三樣一樣不少,畢竟少年心性誰管你一顆心有無處可放,及時狂歡才是橫跨那個年齡段的整個主題。

不像現在他們已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怎麽伸手都顯得不合适了。

中原中也沒好氣地哼了一百八十次,心裏擁堵着一萬個沒滋沒味的“早知道”,惡心得覺得車內空氣都稀薄起來。他伸手按下了一點車窗,讓冬季冰冷的風撲進來醒醒大腦,在提神醒腦的同時不忘反将一軍好堵住太宰治的嘴,十分理所當然地開口了:「而且辦公室戀愛這種東西,比起我這種總喜歡在外面玩的人來說,肯定是你有更多話題可說吧。」

太宰治眨眨眼:“咦,為什麽?”

兩人的目光在後視鏡中相遇,中原中也沉默片刻,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顆虎牙尖尖:「那當然是因為你更沒節操啦——白癡。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連兔子都不如。」

太宰治開着車,感覺自己好冤枉:“天大的黑鍋說扣就扣,我什麽時候吃‘窩邊草’了??”

「想賴賬?門都沒有!」中原中也曲起手指敲了敲平板電腦的邊緣,惡劣地提醒,「就發生殺黌人黌魔事件之前,我還有……啧,差不多半個月就過生日吧,那個時候你有一次周末和行政部新來的小姑娘約會被我撞見,只不過我那時候也和朋友在一起,懶得露面打招呼而已。」

太宰治:“……”

太宰治:“…………”

中原中也自覺站了上風。「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茬吧。這下你還有什麽話可說的?」他揚了揚下巴。

然而沒想到的是,太宰治在他這句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摻雜私心的擠兌中居然沒有伶俐又狡猾地狡辯出一通歪理,而是沉默了片刻,擡起那雙漂亮狹長的鳶色眼睛,露出了一種中原中也并沒有看懂的眼神,聲音很輕地開口:“……中也居然知道?”

車子的擋板擋住了從前車玻璃透進來的日光,太宰治的眼神在這點陰影下居然透出了點說不出的平靜和詭秘,深深地看着中原中也,讓原本已經打算撸起袖子在到總部之前兩人再吵一次的黑手黨幹部徑直愣在了那裏。

他緊緊皺起眉,直覺這樁不小心說出口的陳年隐秘裏恐怕還有點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只是不知道太宰治的一個破約會能和他有什麽關系。

「……」

謹慎思考片刻未果,中原中也最後歪了下頭,滿目疑惑地問:「怎麽……我不該知道麽?雖說那次的确是我碰巧撞上的……但是你這混蛋不一向不在意那些名聲之類的啰嗦東西,和誰交往在一起不是次次都對每一個感興趣的人和盤托出——」

說到這裏他卻忽然模模糊糊地反應過來,那段時間好像的确沒聽說有關這方面的八卦消息,太宰治作為那時候黑手黨裏的風雲人物,總是有數不清的男男女女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在外面玩也就算了,要是對同組織的部下出手,就算是不同部門的女孩,肯定也會有一場不大不小的騷動吧。

但他好像的确沒有聽說。

再之後就到了他的生日,然後就是那場驚天動地的惡劣虐黌殺事件,他自然不會記得這種細枝末節的小細節。

……所以說那約會裏還有不方便說出口的隐情之類的?

中原中也仰頭回想了一會兒,随後搖搖頭,更疑惑了:「不記得那女孩有什麽問題啊……沒死也沒失蹤,沒記錯的話現在還在行政部門工作不是嗎?還混到中級管理層吧,上次開會好像有看到的樣子。」

“……”太宰治輕輕一彎眼角,帶出了一點好像有點無奈的笑意,“所以在中也眼裏,所有我表現出靠近意圖的人,不是我想泡他、就是他有問題是嗎?”

中原中也看回去的眼神更茫然:「啊,不然呢?」

太宰治:“……”

油門旁邊的腳輕微動了動,似乎是很想一腳全力踩下去讓兩人幹脆利落地同歸于盡。

這次看出了太宰治眼神中的嘲諷,中原中也反應過來,于是好笑地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挑眉說道:「該不會是你自己都沒意識到吧——太宰。基本上所有你想要主動靠近的,根據我過去的觀察,百分之三十是你想泡他,玩幾天就分的那種;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對方有問題,你想陰他。」

太宰治對這份來自中原中也的“太宰治分析報告”頗感興趣,聽到這裏笑了聲:“在中也的形容裏,我聽上去像是個六親不認的冷血狂魔。”

「那倒也不是。」中原中也聳聳肩,「只不過你表達親近的方式比較特別。那些你想成為朋友的,比如你過去常喝酒的那兩個,教授眼鏡和織田作,你把他們當朋友,但你不是主動親近他們的。」

太宰治好奇眨眼:“那是什麽?”

中原中也看着後視鏡裏太宰的眼睛,幾秒後移開了目光:「對于你想表達親近的人……你是在允許他們『接近』你。」

太宰治仍然微微彎着眼角,彎起的眼角裏盛着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就那麽靜靜地從後視鏡中看着中也,沒有說話。

「不了解你的人總覺得你不難接近,頂多是工作時候還有教訓芥川時很可怕。因為你看上去和誰都有話說,和誰都能笑眯眯地打趣、說冷笑話……」中原中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些,明明只是打發時間的無聊對話而已。他垂下眼睛,想了想還是說完了最後一句:「但其實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太宰治笑起來:“怎麽說……有點意外,原來中也有想過這麽多關于我的事嗎?吓我一跳——”

「你忘了加上『被迫』這個定語。」中原中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哼了哼,「那時候一周七天裏有五天半我們能從早面對到晚,持續了三年多快四年,就算是只狗也能數清它身上有多少根毛了!」

“胡說八道。”太宰治笑眯眯地為這場對話下了最後的結語,只是他說得這個時機很微妙,語焉不詳,讓人搞不清他是在不以為然地嘲笑那番“數清狗毛”的比喻,還是在……

還是在反駁中原中也那番話中的某些部分。

但他們沒能再說下去,因為在經歷了幾次錯路之後,他們終于跨越了大半個城市,在中午抵達目的地了。

此時距離下午同合作方的會面,還剩下三個小時。

車子停進了地下停車場。下車時太宰治從車子的置物櫃裏摸出了一幅墨鏡,哼着小調戴好,一下子遮了他小半張臉,中原中也拿着手機皺眉邊回複幾條短信邊跟在他後面下車,擡頭就看見他在擺弄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那副墨鏡,眯起眼看了一會兒,怎麽看怎麽別扭——細想幾秒後放過了這個問題,因為他意識到恐怕是以前的印象作祟,總覺得穿着黑西裝的太宰治不該戴着這麽一幅難看的普通墨鏡。

畢竟無論是幹部還是幹部候補,在着裝要求上都是沒有這種東西的。

所以這種小事短短一瞬就被中原中也放在了腦後,到了總部就意味着重頭戲即将開始,他揉了揉鼻子,伸手指敲敲太宰的肩膀引起他注意:「一會兒從電梯直接到我辦公室去。」

太宰治的眼睛被遮擋在純黑的鏡片之下:“嗯,然後呢?中也覺得具體有問題的地方在哪裏?”言外之意就是你最好給我個範圍,讓我省點事和時間。

中原中也預料到了他這種反應,所以沒什麽其他表示,點頭示意一會兒一起說。談到正事有關他的眉眼表情就淡了下去,邊和太宰治往電梯走邊說道:「你頂的是我秘書加濑間的身份……負責所有同『那邊』有關的事,所以沒事不會有很多人找他。剩下的那點小事你肯定清楚,我就不多說了。

“啊呀啊呀,說的也是,中也都是幹部了……也是該有好幾個秘書分攤不同瑣事了。”太宰治說,“明明以前是個只會橫沖直撞、喜歡什麽事都自己來的小矮子呢!”

「滾蛋。」

“真的加濑間人呢?”

「我今天用秘密任務的名義把他支開了,這件事沒人知道,稍後你活動起來也方便點。」中原中也走進電梯,「需要解決的是港口那邊的合作和內鬼兩件事……內鬼比較重要,港口的合作到時候看情況再說。我的名卡暫時給你,你可以拿去刷一些權限——資料、監控、記錄……等等,總之先把那個傻逼揪出來。」

電梯廂緩緩上升,直通十三樓中原中也的辦公室。太宰治指了指電梯裏那個小小的攝像頭:“監控?”

「啊,身份拆穿的話,那個不用擔心。」中原中也掐着鼻梁有點無奈,「監控從昨天開始升級系統,更新完畢後可以在監控同時同步記錄辨別面部數據。是秘密進行的,所以除了研究室那幫技術人員,沒人知道這三天內攝像頭不會用,監控室的監控人員也只是在聊天而已。」

太宰治點了點頭,靠在一面電梯牆上漫不經心架起手臂,蜷起的食指抵在下巴上:“內鬼嗎……黑手黨樹大招風,就算其他的組織裏也是一樣,沒幾個卧底是不可能的,只是看會不會侵入核心層的區別而已。”

「那個人……」中原中也皺眉回憶二周目時那劇烈疼痛下的模糊景象,「他絕對不是核心層的人,我懷疑他甚至連管理層的人都不是,只是最低級別的成員。甚至不會是行動科的。他的體型一看就知道不是行動科裏的人。」

因為整個行動科,包括機動性較強的游擊小隊和黑蜥蜴,嚴格算起來都是在他管理之下。行動科裏要是能有那種胖子他早第一個搞死那邊的負責人了,混進來內鬼也不是這麽個混法。

太宰治一看他那個糾結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懂了,胖子。那麽最有可能的是善後科、情報科或者技術部門。”

中原中也輕輕點了點頭。

“叮”一聲,十三層中原中也的辦公室到了,意味着太宰治短暫的秘書身份開始生效。他挑眉落後了中原中也半步,等他先出電梯門。

電梯外的人聲随着電梯門開啓的一瞬湧進來,中原中也的辦公室裏占這一整層,歸他直屬的人不算多,但周三這個工作日基本都在自己工位上幹活。中原中也邁出電梯門,不再好多說什麽,只把自己的權限名卡交給了太宰治。

“您來了,中原先生——我正想給您發郵件。”一位漂亮姑娘正巧端着杯子站起來,看起來是想去茶水間,在瞥到中原中也的瞬間她訓練有素放下茶杯,轉而抱起了剛剛打印出來還散發着熱度的幾疊紙,用一種充滿效率的速度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走過來,“這裏有幾份文件有點急,需要您過目,是上次……”

中原中也點了下頭,背着的手沖太宰治輕輕擺了擺,太宰治會意,在那愛崗敬業的姑娘注意到他這個“冒牌秘書”之前不引注意地向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那姑娘瞄了一眼太宰治離開的背影,沒多留意,何況是跟着中原中也一個電梯上來的,于是憑身高體型下意識成功認錯了人:“咦……怎麽突然感覺加濑間先生又長高了一些?錯覺嗎?”

中原中也沒去多解釋這個誤會,只是飛快過了一遍文件,發現和一周目處理過的一樣,于是指了指裏面的辦公室,示意過去處理手上這些。

于是站在他身邊的小姑娘果然将注意力從“加濑間長高了嗎”轉移到了中原中也的嗓子上,輕輕一捂嘴:“您的嗓子怎麽了?”

對待其他人,中原中也拿的還是和一周目一樣的說辭——通宵唱K加上受涼宿醉,感冒上火和用嗓過度撞在了一起,暫時失聲了。那小姑娘連連眨眼,瞬間明白了老大今天不舒服,不要拿瑣事多打擾他,于是立刻重拾了效率,講清楚文件內容後退出了中原中也的辦公室,沒幾分鐘中原中也的另一個秘書得到消息推門進來,手中端着一杯剛沖好的檸檬蜂蜜水。

“知道您上班時期不肯吃藥。”這個秘書是位端莊穩重的女性,端着杯子平靜說道,“所以沖了蜂蜜水,多少會讓您好受一些。”

中原中也看着文件,漫不經心一點頭示意她放下。

秘書在直屬老大手邊的陶瓷杯墊上放下杯子,然後輕聲說:“半小時前首領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臨時決定讓您去督查下午港口的那批貨,可能需要接待對面的合作方。但您的情況……?”

中原中也的眸光輕輕一閃。

好,到目前為止,都和一周目一樣。所以那場襲黌擊大概率不會再出現……剩下的,就是等着太宰那邊的調查結果,以及一點點排查二周目時襲黌擊會出現的細節原因。

他向下小幅度壓了一壓手指示意一切照常,秘書從不違背他的任何指令,于是默默躬身離開了辦公室,去回複協調去了。

辦公室的門“咔噠”一聲關上了。

和太宰治再見面是幾個小時後,下午準備出發去港口的時間。中原中也在秘書的提醒下拿起外套,臨出門前他猶豫了下,拉開抽屜重新拆開一副黑色口罩拿在了手裏:沒辦法,“不出聲就不會落下花瓣”這個辦法在逐漸失效。因為随着時間流逝、胸口刺青花的綻放,抑制不住的咳嗽也随之而來。

他拉開辦公室的門穿過走廊,乘電梯到樓下時正好看到太宰治從一樓的走廊另一頭走過來,神态自然地跟在了他身後,那樣子好像是中原中也早早吩咐好了時間,于是辦好了事的秘書掐着點辦好事之後趕來跟着上司去辦下一件事。

但中原中也沒能直接詢問太宰治結果,因為這次去港口就不是他随随便便上班下班這麽簡單了,縱然他不需要也總嫌麻煩和累贅,但港口黑手黨現今最高幹部的行動,必須有專門的司機和前後的護衛車隊來以示身份,人這麽多的情況下更不好詢問過深,只在從總部到港口這段短短車程中,中原中也升起了車內前後的隔離板,兩人簡單迅速地交流了一下情報——讓中原中也皺眉的是,太宰治沒說很多,皺着一點眉頭,好像發現了其他什麽麻煩事的樣子。

“有一點猜測。不過得等到了港口才能證實。”太宰治聲音很輕地說完就不再說話了。

不得不說太宰治過去那幾年行事風格的陰影的确還深入人心地留在常和他接觸的人心中,起碼中原中也聽到這不甚詳細地一句話,再看到太宰治平平靜靜、雖然帶着一點笑模樣但眼底明顯在思考着什麽的神色,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總感覺恐怕還要有些意料外的麻煩事發生。

而照這麽幾年下來的經驗看,他在針對太宰治方面的直覺,總是特別的……敏感。

本就頭疼的中原中也嘆了口氣,感覺自己更頭疼了。

懷着這種隐秘的焦躁,中原中也就如同一周目一樣到了港口,然後按程序督查貨物卸船,清點數量,以及在清點清楚後接待了合作方代表的一行人。合作方算是半個熟人,以前在海外出差時多少打過幾次交道,體諒了中原中也嗓子的原因并表示沒有大礙,中原君好好休息,潛臺詞是反正我看你身邊的這位秘書能幹得很,無論是代替中也說的話還是相應的客套話,分寸都卡得正正好好,雙方都非常滿意。

一直到簽完合同來到傍晚,中原中也把人送上去酒店的車,二周目時發生的襲黌擊果然沒有發生。而這時他們終于找到了片刻能夠兩人獨處的空閑,在港口的臨時處理辦公室裏,太宰治輕輕合上身後的門,對中原中也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第一件事,中午到下午的時間我查了可以查的地方,但是沒找到中也對我說的所謂‘內鬼’。”

不好的預感成了真,中原中也猛地鎖緊眉:「你說什麽??」

“字面意思。”太宰治攤開手,“反正查內鬼這種事我多少有點經驗,但的确,沒有哦,那種人。”

「——不可能!!」中原中也脫口而出,按捺不住地磨着後槽牙,「那家夥明明把我——」

但他接觸到了太宰治的目光,反應過來,于是倏地住了口。這行為要多可疑有多可疑,他自己也清楚,但太宰治居然都沒能找到那個內鬼這件事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直接打亂了他之後所有的計劃,也就沒工夫去在乎那點細枝末節的“可疑”了。

在太宰治意味深長的神色中,中原中也臭着一張臉,冷冷開口了:「……第二件事是什麽?」

“對現在的中也來說大概算是一個好消息。”太宰治微笑了一下,居然沒有追問下去,而是配合地回答了問題,“雖然沒有發現內鬼,但我發現了點別的東西——你們這次的合作方有點問題。那幾艘船上有被動過手腳的痕跡,然而沒有具體的調查應該不太好知道那些手腳作用在什麽事上,不過我猜——”

中原中也聽到這裏已經明白了,他輕輕閉了下眼。

那場襲黌擊。

果然什麽“不知道哪來的人勇敢玩自殺還拉上他們一起”的劇情都太扯了,剛才的合作方壓根就不懷好意。

再睜開眼時中原中也已經恢複了平靜,他看向太宰治:「我明白了。線索很有用。」

「雖然我很不想這麽做,但這次不得不說,還是得謝——」

“——噓。”太宰治在這時忽然猛上前了一步,抓住了中也一邊手臂拉近了兩人距離。真的是極近,他們兩人幾乎緊緊貼在一起,中原中也因為震驚而猛地睜大雙眼擡頭,剛好對上太宰治垂下來的目光,嘴唇上傳來一點溫熱的觸感,好像是一根豎起來的食指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嘴角。

“噓。”太宰治眼角彎起來,保持着這個極近的幾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用指尖在中也的嘴唇邊上點了點,“暫時,還不需要中也說那個字。因為我在查到這麽多之後,差不多也能串起來了那個中也一直不肯詳細告訴我的前因後果。所以有幾個問題想問中也。”

中原中也先是一愣,然後是整個人一個激靈,瞬間炸毛——原來剛才那不祥的預感預判得早了,不是應在沒查出內鬼上,而是應在這裏的!!

他下意識要掙脫太宰治的鉗制,誰知道太宰攥着他手腕的力度大得要命,中原中也敢保證等太宰松開後自己手腕上會出現一圈活像個什麽手镯的烏青。然後就在這時,他聽見太宰治一邊抓着他一邊繼續說:“……我想想,就從最開始問起好了。”

“中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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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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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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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