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5.
「我喜歡的從來就不是森先生。」
「我喜歡你。」
——中原中也陡然睜開雙眼,大口急喘着氣,一翻身猛地坐了起來。
熟悉的清晨,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六點零五分。這裏沒有直接毀了他們新年假期的港口異變、也沒有一個總用令他毛骨悚然眼神來回打量他的太宰治,死亡再一次将他帶回了十二月十二日,重新讀檔。
中原中也粗喘着氣怔怔坐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歸檔重生”後仍然手腳冰冷,指尖稍稍有些麻木,好似還帶着上周目臨死前在寒冬深夜的港口所經歷的嚴寒。然而事實上證明的确是他想多了,幾秒後他終于回過神,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發現溫度正常,沒有那種低溫所帶來的酥麻和痛癢感,證明他只是受記憶中上一周目的影響而已,身體已經完全回複到了周三時的狀态——胸口的刺青花也不例外地再度閉攏回了花苞,嬌豔欲滴含苞待放,中原中也低頭看了眼就眼不見心不煩地移開了目光,伸手不大耐煩地扒了扒睡了一夜後有些亂糟糟的頭發,總覺得再這麽下去自己可能會對所有和花有關的東西産生過敏反應。
“死”的經歷實在是令人無法恭維,寒冷和黑暗一同侵襲過來,帶來了無邊無際的孤獨與寂寞,到意識消失的前一刻已經顧不上什麽疼痛了,那種身體和意識一節節緩慢脫離的可怕體驗更令他難以忍受。
要是直接死掉也就算了……果然還是不想再死一遍了啊。
真是糟糕透頂。
公寓的智能溫控系統将屋內溫度保持在了二十七度的恒溫,是一個稍稍有些熱、在平時會讓剛被室外寒風折磨完後的人舒服懶散到連骨頭都酥了的溫度。但眼下的中原中也沒了悠哉賴床的心思,而且問題解決不順,複雜混亂的襲擊,自己死亡兩次,再加上讓他糟心的太宰治……這裏面每件事單獨拎出來都足夠讓他捏着鼻梁翻好幾個白眼,更別說所有事都撞在一起,撞得他心煩意亂內火旺盛,撞出了足足一腦門的扯不清的官司。
中原中也火氣很大地拿起遙控調低了屋內的溫度,幹脆直接開始讓中央空調在這深冬裏開始吹冷風。冷風吹到頭上讓他多少冷靜了一些,中原中也胡亂裹着被子默默坐在床上,一聲不吭地聽着因為自己乍然驚醒而“嗵嗵嗵嗵”跳得極快的心跳聲,等着這如擂鼓一般的聲音自己平息下去。他露出的赤裸上身上肌肉線條幹淨利落,腹肌整齊排列,手臂纖細又富有一種充滿爆發力的美感,如果忽略胸口前那朵詭異又邪惡的刺青花,這該是具能斬獲無謂男女老少所有人目光的好身體。
想和太宰治上床倒是不難。中原中也在一片亂七八糟的念頭中忽然自嘲地想到這一茬。
要單單只是上床的話,以他對那個混蛋的喜好了解,都不必使出什麽心機詭計,挑個合适的日子和氣氛往那混蛋眼前一站,一邊一顆一顆解襯衣扣子一邊直戳了當邀請就可以,太宰治不會拒絕。
只是有點可惜,他對太宰的索求欲望可不止是這一點而已,不如說真讓他咬下那點葷腥卻不能擁有更多的話只會帶來更多的饑餓感,為了太宰治的小命着想、以及為了避免自己以後和什麽情殺之類的狗血新聞沾上邊,不如一開始就不要伸出手了。
等等……這麽說的感覺好像我是什麽好人一樣。
……惡心壞了。
Advertisement
中原中也等了自己五分鐘的時間,然後成功地在這五分鐘裏讓自己眉頭皺成了一個小疙瘩;五分鐘一過他搖搖頭,訓練有素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幹情緒,後背上的冷汗同劇烈的心跳已經一同平靜了下去,他從床上爬起來鑽進浴室,打開蓮蓬頭舒舒服服沖了一個熱水澡。
又十五分鐘過去,中原中也洗完澡潇灑一關蓮蓬頭的開關,港口黑手黨個子最小的幹部大人終于擺脫“死亡第二次”所帶來的短暫而混亂的影響,生龍活虎跳出浴室,踢踢踏踏一路走一路從發梢往地板上滴水,同時一邊思考在三周目剛剛開始的現在他要如何開局,這次一定要一回通關。
走進廚房讓的烤面包機開始嗡嗡工作,中原中也打開冰箱門拿出沙拉醬蔬菜葉和火腿片,然後靠在關好的冰箱門上等着自己的早餐。在等待吐司烤好的過程中他拽過一疊巴掌大的便利貼,拿出筆擰開筆蓋準備記下些零碎線索——活像以前游戲卡關死活過不去時無奈咬着舌尖寫下的游戲攻略。
中原中也嘴裏叼着塑料筆蓋,眯着眼想了想之後,動筆在那張便箋上粗略寫下來:首先。
首先,尋找醫生不是主線。
這是他用兩次死亡換來的推論。他發現了,似乎無論是森醫生還是與謝野,只要他想去找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一定會有各種各樣的情況來阻撓妨礙,不是聯系不上就是航班起飛,要麽就被卷進了意外事件,什麽事都解決不了不說,主要還是浪費時間——也許有在開始就見到他們的方法,只不過除了時間趕上之外,還需要達成另外的隐藏條件……但沒到走投無路,他不太想用一次次的死亡這種笨拙又痛苦的方法去摸索。畢竟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無限死亡歸檔,萬一真有次數上的限制,他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嘎嘣一閉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這是誰也沒辦法做保證的事。
所以他決定從另一個很明顯的線索入手。
中原中也在紙上緩緩寫下第二點。
其次,必須去港口。
這是他最在意的一點,是一周目時沒有發生過的事,也直接導致了他二周目那樣一個狼狽下場,留下了那麽大一個爛攤子。但究竟是他哪一個或哪幾個舉動引發了那場混亂的發生,中原中也在接到電話後就一直在反複推敲,最後認為嫌疑最大的還是“自己沒有去港口、而是改道去了偵探社”這件事。
但這其中究竟有什麽區別他就不得而知了,難不成是對方看見有他在現場,認為他會妨礙計劃的結果才沒有發動那場襲擊?可問題是就算他不在,芥川率領着黑蜥蜴的精銳還在那裏,要是說擔心有黑手黨的強悍異能者的幹擾的話,沒道理看到芥川還敢那麽痛快地下手。
老實說最近幾年他因為幹部身份的關系已經很少親自出手了,而且負責了自家在海外的勢力,一年裏往往出差在外的次數更多,現在反倒是芥川那殺氣騰騰、人鬼皆愁的小子在橫濱這塊地方的對外震懾力更大一些,黑道勢力成天打打殺殺更疊迅速,對他更忌諱的往往是那些各個組織裏有幾年資歷的老人家。
所以問題到底出在哪裏?中原中也百思不得其解,重重在“港口”那兩個字旁邊打上了一個問號,然後寫下了“內鬼”兩個字。
這同樣是一周目沒有出現過的存在,在二周目他準備繼續忙工作的時候突然就出現了。聽他的口氣,似乎自己會得這該死的花吐病也是因為他。那個穿着黑手黨最下層成員的統一着裝,沒怎麽讓自己看清面目的內鬼當時是用的……對,是用的“病毒花”這個措辭,大概是對方的異能,而從太宰異能無效化對他沒起效果這一點來看,要麽是因為對方的異能直接下在了他的心髒上,要麽是因為對方的異能只是單純的種植病毒——
針對某一器官釋放異能的條件大多苛刻,最起碼也需要有肉體上的接觸。中原中也敢肯定自己最近沒有如此粗心大意的時候,所以有極大的概率是後面那種可能。
至于為什麽要針對他下異能反而是最好想通的事,反正左右就那幾個原因。從還不是黑手黨的最高幹部時起想他死的人就一抓一大把了,類似的針對數都數不清,升職出任最高幹部之後就更加了,這點倒是沒什麽好說的,有敵人來就直接殺掉就好了。現在比較緊急的是要解決這次的襲擊……才好順利解決他自己的問題。
中原中也把最主要的幾條線索寫出來,在心裏挨個捋了一遍确認沒有遺漏。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有一撮不知道什麽勢力準備了陰謀要對付他們的事知道了,內鬼的異能和異能類型也大體上搞清了。但具體是什麽樣的勢力,陰謀的詳細內情,那場襲擊與他在不在場之間的關系……卻統統還有的查。
「…………」
中原中也不安分地咬着塑料筆帽,咬過來咬過去,幾乎要在上面留下幾個滿是問號的牙印子。
吐司烤好了,快要想到腦溢血的黑手黨幹部将筆和便箋都一起扔下,打算先補充點糖分和營養。長久單身生活逼出來的早餐技能,中原中也開火熱油,快手快腳給自己煎了個雞蛋,和火腿片蔬菜葉沙拉醬配在一起,短短幾分鐘就給自己做了個火腿蛋三明治加熱咖啡的早餐出來。
然而就在他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端着咖啡,偏頭抿在瓷杯上時他忽然想到二周目時在深夜港口裏尾崎紅葉給他的那杯咖啡,以及後來在他臨死前那不到半分鐘內和太宰治的短暫碰面。
如果說死亡前一刻他只想要飛快告訴太宰治他想說的,後一刻他回到原點——也就是剛才——還沉浸在死亡所帶來的令人窒息的孤獨與冰冷之中,那麽此時此刻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将咖啡咽下,終于開始回憶起那三十秒之內,太宰治的狀态。
那個繃帶混蛋好像只說了一句有用的話,好像是……
好像是……
「太宰治用力抓住中也的衣服:『你和內鬼見面了?!』」
中原中也喝咖啡的動作忽然停下,一皺眉頭。
雖然那個時候他因為極度的痛苦而忽略了這種細節,但現在事後回想,就能發現太宰知道了!那個時候,太宰治對有內鬼這件事已經知情了!
是在港口來回搗亂找樂子的過程中發現的?也是,如果真有不對勁的地方,那家夥身為玩心機耍手段搞陰謀詭計界的個中翹楚,會發現簡直再正常不過了。說不定那幾個小時裏他連這次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中原中也想到這裏,面無表情地慢慢喝下嘴裏苦不堪言的咖啡。
他發現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如果想在這一回合一次性解決黑手黨的事件、結束他的死亡輪回,除了他開始總結的“不要首先去找醫生”和“必須去港口”這兩點之外,無關他本人意願,最能提高他的成功率的辦法,就是找太宰治聯手。因為不會再有人比太宰治更擅長對付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也不會有人比太宰治更加了解人性中的“惡意”。
雖然他現在會讓花吐病成功種植在心髒上、以至于落到如此進退兩難的境地,這份“功勞”裏面如果有十分,那太宰治就算謙虛謙虛,也能拿到個七八分。
問題至此就很明顯了。
是死,還是要硬着頭皮找太宰治幫忙?
中原中也被這選擇題哽得早飯都塞在喉嚨裏咽不下了,把三明治放到一邊,發愁地面朝下趴在餐桌上,覺得這壓根不是選擇題更不是送分題,而是送命題。
為什麽偏偏會喜歡上他呢?他第無數次扪心自問了一個所有暗戀者都會問自己的一個問題。
不過說到這裏的話……
中原中也趴在桌面上,有點發怔地回憶。
他之前在最後一刻因為和紅葉姐的那番交談,所以不管不顧直接對太宰治脫口而出了不該說的話。那時候他的意識其實已經很模糊了,好像沒能完全說出口的樣子,而且太宰治也不會記得那一段,所以對于“曾經表白過”這一段他倒是沒什麽心理負擔……
只不過在他說完之後,太宰他露出了什麽表情來着?
好像非常震驚……又好像片刻震驚過後,露出了更加難看的表情。
是因為出乎了他的意料,前搭檔死在了自己眼前嗎?
搞不懂。但是仔細想想似乎也沒什麽奇怪的,平心而論如果換個立場,太宰出乎意料地死在了自己眼前的話,他也會臉色很難看的。
中原中也皺着眉,現在有太多他搞不清楚的事了,腦子裏一團亂七八糟,像是重金屬的樂團在腦子裏開起了地下live。
半晌,他重新坐好,嘆口氣強迫自己把早餐吃了下去。
最後還是做出了不想【直接死】的決定。
七點十分的時候中原中也離開了公寓,他沒再等廣津過來了,有了新的計劃,需要早點出家門。
清早的橫濱街面上人不算少,今天是周三,上班族和學生黨在這個時間随處可見,大家都在趕去上班或者上學,神色匆匆,僅從路人的反應看,今天也是平淡無奇的一個周三,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發生什麽特殊的事情。
中原中也驅車直接趕到了城市另一端,敲響了一棟老舊公寓其中一間的房門。
足足敲了十分鐘才把人從被窩裏敲出來。
“……是誰啊這麽一大清早……”睡眼惺忪的太宰治出現在門後,看清敲門的人之後動作緩慢地眨眨眼,也沒有太多的反應,一看就知道是還沒睡清醒,“欸……什麽?為什麽中也會這麽早出現在我公寓門口?……喝醉嗎?是宿醉嗎?”
中原中也腦門上繃出兩枚跳動的青筋,不由分說将人推進屋裏反手帶上門,太宰治被他推了一個踉跄,晃悠了幾步晃回客廳一倒頭摔回沙發上,裹緊了毛毯的同時扯長嗓音,閉着眼非常敷衍地呼救:“來人啊——救命啊——小小的黑手黨的入室搶劫——”
喊了幾句沒聽到反駁,從被敲門聲敲醒一直迷糊到現在的太宰治終于後知後覺察覺到了某些不對。他撩開一點眼皮,看半點不客氣在對面沙發上坐下還給自己開了罐可樂的中原中也,困倦又疑惑地開口了:“中也今天好安靜……為什麽?平時一定立刻跳腳反駁‘才不小’這種話了……”
唔,看來的确是沒有記憶啊。中原中也在心裏作出評估,徹底放心了,并突然發覺這可能是這一系列倒黴事情裏唯一的閃光之處,假如他樂意多承受幾次痛苦的話,他倒是完全可以豁出去臉皮和太宰治發生各種各樣的事——反正兩天一到一切就都清零了。
“中也?”太宰治皺了皺鼻子。
中原中也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想什麽危險的事之後,趕緊一口氣喝了半罐可樂才把那聽上去猥瑣又變态的想法壓下去,并惱羞成怒地在心裏抱怨太宰治這個混蛋的迷惑人的程度,毫不講理且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地把這口鍋推到了太宰治身上。
“我說,中也是來我家喝可樂的嗎?……那是我最後一罐可樂了,你要付我錢的。”似乎敏銳察覺到前搭檔時隔四年後的再登門,不像是來對前段時間久違聯手後把他果斷抛下的興師問罪,也不像是喝醉了或者心血來潮。太宰治揉着頭發,披着毛毯坐起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漫不經心問:“還是說怎麽了?大意中了其他什麽人的異能,導致沒法出聲了嗎?”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太宰治毫無觸動,看起來因為起太早的緣故連嘲笑都懶得了,幹巴巴地說:“哇——倒黴。所以來這裏是幹什麽?要我幫你解除異能嗎?”
中原中也想了想,搖搖頭。
“想也是。普通的異能也沒法解決的話也太弱了,雖然中也平時也很蠢,但這種類型的蠢事不像是中也的風格。”太宰治聳聳肩,“要我幫忙的話就直說吧,黑手黨發生什麽大事了?反正現在除了黑手黨的事之外,也不會叫你直接來找上我的門了。”
中原中也總感覺這話哪裏怪怪的,但仔細一想太宰治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确實假如沒有花吐病這一茬的話,除非是和黑手黨存亡的大事他走投無路需要太宰的幫忙,大概其他的情況都不會叫他在時隔四年後再一次主動敲開太宰治的房門。
于是他開口了,并沒有試圖發出聲音而只是在無聲地比着口型,所以并沒有花瓣落下:「兩件事。有一個針對黑手黨的陰謀,并且現在部下裏混進了內鬼。時間很緊,我希望你下午和我一起去港口,查清楚這件事。」
太宰治分辨唇語的技能娴熟,讀懂中原中也的意思輕輕松松。只是他皺起眉,顯然對他這種忽然上門要求一起去解決港口黑手黨的行徑産生了懷疑。
而中原中也冷靜鎮定地同他探究的目光對上——這是他糾結了一早晨後的結果,如何讓早已經離開的太宰治出手幫忙、同時還不讓他發覺自己花吐病內情。反正騙是騙不過的,他從沒有想過自己能騙過太宰治什麽事,上一周目則是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可能是瞎扯的“喜歡首領”的謊沖擊性太強了吧?然而就算欺騙走不通,他也不想太宰治知道一星半點有關自己心情的事,想到最後也沒能有什麽好方法,于是只好采取了非常“中原中也”的行動:直接上門,說明來意,同時用不出聲不掉花來隐瞞掉花吐症,反正這周目開始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得病的事。
不過太宰治肯定能看出他隐瞞了一些事,但他執意不說的話,那些就到時候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計劃簡單粗暴,光棍又任性,真是很有中原中也的風格。
太宰治顯然也是這麽想的,因為在過去幾年中,實在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眼前這個小個子的黑手黨。他深深陷在沙發和毛毯中,歪着頭自言自語:“陰謀和內鬼……聽起來有點意思,但這也沒什麽稀奇的吧?就算有中也中了無法出聲的異能這種條件,也不至于讓你直接來找我。所以問題出在‘時間很緊’上。”
他用的陳述句,理所當然對自己的推斷沒産生任何疑問,而是徑直開口問:“有多少時間?”
「到明天傍晚六點。」中原中也說,「視情況變化,只能到今晚也說不定。」
“嗚哇,真的假的。好可憐,我會幫忙。”太宰治毫無誠意地禮貌驚訝了一下,随後興致缺缺地抱住了膝蓋,把下巴壓在蜷起的膝蓋上,話鋒一轉,“——什麽的,當然是騙人的,才不要。為什麽我非要幫中也的忙不可呢?我已經不是黑手黨的人啦。”
這種回答早在意料之中,中原中也絲毫不意外,不如說太宰治直接答應了反而會讓他眯眼懷疑,這個人是不是亂吃了什麽藥吃混亂了。
所以他直接爽快開口:「我可以答應你一個無理由的條件。老規矩,‘兩個關于’不幹,其他随你挑。」
太宰治眯起眼:“令人懷念的話……當然這句也是騙人的。不過很久沒聽到了倒是真的,幾年前我還沒離開時中也都不會輕易答應給我‘條件’,現在我有點好奇發生了什麽樣的事了。我猜大概和中也隐瞞的事有關吧。”
中原中也無奈翻白眼——好吧,正常情況下,真的別想瞞太宰治什麽,他再一次用教訓親身驗證了這個鐵律。
“看起來好像不會告訴我的樣子呢,隐瞞的事。”太宰治托着下巴懶洋洋地說,“那麽換個問題——事情有多嚴重?比你我十七歲時遇到的那個殺黌人黌魔事件還嚴重嗎?”
談判過程比想象中輕松多了,可能是太宰治沒睡醒,精力不足不大願意折騰的緣故。中原中也心中暗暗松口氣,随後想了想他剛才提起的那個殺黌人黌魔,那是他們兩個十七歲遇到的一樁大事件,有個神出鬼沒的強悍異能者連着持續了兩個月虐黌殺黑手黨成員,到太宰治設下陷阱抓住他之前有一百一十三人死于那個異能者手中,其中不泛管理層和黑手黨內的異能者,甚至還有一位是當時的五大幹部。可以說能那麽迅速從準幹部升職幹部,那個事件的解決是直接原因。
中原中也比對了一下,猶豫着覺得應該不算比那時嚴重,畢竟到現在為止死的就只有他一個人,港口事件倒是挺麻煩,但死傷單從數字上看也就那個樣子,于是只好嚴肅地搖搖頭。
太宰治長長“哦——”了一聲:“那比十六歲我們追查魏爾倫的事情?”
魏爾倫?除了他們在歐洲吃了半個月苦之外還有什麽損失發生嗎?中原中也心想,接着搖頭。
太宰治繼續問:“那和十五歲蘭波?”
……那不是個人恩怨嗎!和黑手黨有什麽關系!中原中也簡直搞不明白太宰治的判斷标準,懷疑他是在消遣自己,根本沒打算答應,不信任的眼神立刻警惕地盯住了太宰治。
太宰治卻呼呼笑起來,不知道從中原中也的反應中看出了什麽,總之一副了解了的樣子,讓中原中也非常火大。要不是找太宰治幫忙是不得已的方法,他早耐不住性子連地板帶人一起掀翻了這棟破破爛爛的小公寓,都不會多留他一秒。
“好了好了。”太宰治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已經了解了情況,看上去比剛才有點興趣了但還是懶洋洋提不起精神,“不過還是很好奇啊……中也隐瞞的事情。既然都願意豁出去來主動找我了,但就算這樣也不想告訴我的事是什麽?好想知道——”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從頭發絲到皮鞋尖都寫滿了拒絕。
“這也不想說那也不想說。中也好任性。這是要人幫忙的态度嗎?”太宰治說,“好吧,那你還能告訴我什麽?”
中原中也想了想覺得好像是挺過分的,但的确他都不想說也是事實。
于是最後只好慢吞吞地開口:「……因為信任你?」
太宰治愣了一下,飛快撩起眼皮,正好看見中也別扭又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抿着嘴唇好像說出了什麽羞恥的話。
沉默了一會兒,太宰治忽然彎了下眼角,好像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
“我明白了。”太宰治伸了個懶腰,施施然起身去換衣服,“我猜你讓我跟着你那句話應該是‘隐藏身份跟着你’的意思,所以中也應該有帶合适我碼數的西裝吧?以前的我早就丢掉了。還有我要充當的身份——一會兒路上把詳細的告訴我。”
中原中也愣愣地坐在沙發上沒回過神。眼看着太宰治就這麽答應了且沒有任何無理舉動……非常不适應,他原本都做好了《如何堅定抵抗太宰治追究你秘密的一千方法》和《如何拒絕太宰治的一千個過分要求的深入學習》的準備了。
難不成因為那句信任?不會吧……他有說的那麽誠懇嗎?
剛想到這裏,太宰治從屋裏探出頭,已經脫了居家服露出了上半身的雪白繃帶,笑眯眯提醒:“是看在‘條件’的面子上,先欠着,我想好了再說。”
……這才對嘛。中原中也一邊想着一邊端起可樂,準備把剩下那點喝完。
“怎麽回事,那個表情。一臉的懷疑啊。”太宰治穿好襯衣從屋裏走出來,“中也好像對我沒有追根究底你隐瞞的是什麽事非常遺憾的樣子,現在要坦白的話也是可以的哦。”
答都答應了,中原中也立刻理直氣壯起來,喝着可樂底氣十足地對他比了一個中指。
“啊……要不這樣吧。去的路上中也可以對我坦白一點小秘密什麽的,我開心的話就努力一點解決事件,聽的不開心的就偷懶一點?”太宰治翻箱倒櫃找深色襪子,邊找邊随意說,“至于坦白的內容……我想想,就挑我感興趣的說好了。”
“比如……”
他原本也只是随口說到了這裏,然而卻突然飛快劃過了一個一閃而過的疑問,是有點莫名其妙的想法,也不知道怎麽想到的……不過結合中也剛才的話,問出來的效果也許會很有趣:“比如現在網上八卦帖子随處可見的辦公室戀愛,中也有沒有考慮過之類的……曾經考慮過嗎?和上級談戀愛?”
中原中也:「?」
托上周目的福,中原中也在對鮮花過敏前已經先對“辦公室戀愛”這個詞過敏了,因此完全沒注意到“曾經”那個字眼,直接一口可樂噴了出來。
TBC.
“兩個關于”是指“不關于黑手黨利益的要求”和“不關于太宰治自身生命的要求”(當然是私設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