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吳煙還沒走到廠子呢, 剛出了小區門口,邊上就停了輛車。

她看着駕駛位帶着墨鏡的沈清越, 沒等他下車,自己把車門給拉開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面等着?”

要不然哪有這麽巧啊?

她心裏甜滋滋的, 上了車之後給自己把包包放在腿上, 然後用眼神示意沈清越, “今天給你個服務我的機會, 幫我把安全帶系上吧!”

她小下巴揚着,像是施舍般, 其實耳朵早就紅透了,說這句話的時候, 聲音還抖了下。

一看就是故意裝腔作勢。

沈清越極喜歡她這個模樣, 不文靜,不秀氣。但很可愛, 這說明她在自己面前, 越來越願意做一個真實的自己。

“謝謝吳小姐給我這個為你服務的機會。”沈清越把墨鏡摘下來, 探過身體,伸手準備将安全帶扯過來。

吳煙是靈機一動,說完之後就開始後悔,覺得自己這樣子真矯情,但話說出口了哪裏好收回來。

等沈清越一過來的時候, 就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眼看着他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又膽小的往後面縮了縮。

沈清越唇角勾起, 将安全帶給她系好,“膽這麽小,還敢開玩笑呢!”

吳煙手抓着安全帶,“哼,不行嗎?”

“當然可以,你想怎麽開都行。只不過,類似這種玩笑只能跟我開。”他手隔空點了點吳煙系好的安全帶。

吳煙聽懂了他的意思,沒吭聲反駁。

她看着沈清越給自己戴上墨鏡,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被擋住,整個人瞬間淩厲了起來。但是,好酷啊!

這讓她想到之前他爸在電視裏看到的一部電影,裏面的大哥大,穿着黑色風衣,黑色西裝,戴着墨鏡的時候,就特別酷。

而沈清越現在給她的感覺,就是這個樣子的。又酷又帥,看得不由自主的捂着心髒,想讓它不要跳得那麽快了,這樣也太明顯了。

沈清越轉過頭,就看到她雙面含春,眼眸若水的樣子。

被墨鏡遮住的桃花眼裏,閃過一道笑意。他放在前面的一個盒子拿過來,對吳煙勾勾手,“過來一點。”

吳煙別別扭扭的過去,眼睛落在那個盒子上,“又要給我送東西啦?你怎麽老是給我送這送那的?我都不知道該送你什麽了。”

“我送你是我樂意的,又不是圖你給我送什麽。”

沈清越淡淡的說道,又盯着她,“你閉上眼睛,讓你睜開你再睜開。”

吳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乖乖的閉上眼睛,眼睑飛快的動着。

“什麽啊?這麽神秘的嗎?那我閉上了哦,你快點。”

她的聲音又嬌又軟,一直在跟沈清越撒嬌似的。沈清越把盒子打開,視線落在她嘚吧嘚吧的粉嫩小嘴上,臉上的笑容加大。

他把盒子裏面的東西拿出來,然後輕輕的給她戴上。她臉太小了,大大的墨鏡都遮住了她小半張臉,那雙漂亮的眼睛也被遮住了。

可那粉嫩的唇兒就更明顯了,沈清越扶着墨鏡的手指往下,不經意間在她唇上擦過,然後收回來。

唇被觸碰的感覺太明顯了,吳煙小唇抿着。面上飛上一抹紅,她覺得沈清越最近越來越愛動手動腳了。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沈清越低聲說道。

吳煙睜開眼睛,眼前被墨鏡擋着了,看見沈清越,他的臉都是灰灰的。其實墨鏡戴在她臉上的時候,她就猜到了是墨鏡。

只是之前從來沒戴過,不知道戴墨鏡是什麽感覺,這下子算是滿足了。

她伸手把墨鏡摘下來,高興的拿着手裏把玩,“怎麽給我也買了一個?我平時又用不上。”

說是這麽說,但喜歡是真喜歡的,拿着手裏把玩一下,又戴着到處看看,像獲得什麽好玩的玩具似的。

沈清越啓動了車子,邊說道:“我也有,我們家煙煙當然也得有。”

吳煙給自己戴上墨鏡,看着路邊往後飛馳的樹,他的話傳到她耳朵裏,讓她忍不住的笑得露出了可愛的牙齒。

真開心,現在她和沈哥一樣酷。

……

那個花卉種植基地,在海城算比較出名的,每個月都有很多海城人過去游玩,那周邊都發展得挺有規模的,專門有接待游客玩的。

沈清越他們就是定了其中一家。

這個種植基地不算遠的,開出城區,再順着路往下開三十分鐘的車就到了,總共路程得一個小時左右。

吳煙來這裏這麽久,這算是她第一次正經的出去玩。

所以一路上都很興奮,話也比平時多了不少。因為得了個墨鏡,她又忍不住對着後視鏡照,學着電影裏那些帶着墨鏡的男人,板着一張臉,做出酷酷的樣子來。

沈清越一邊開車一邊注意着她,見她特意把車窗搖下來,對着外面的後視鏡照,時不時嘟個嘴還有把墨鏡挂在鼻尖上就直樂呵。

吳煙自然是聽到了他的笑聲,回過頭不大好意思的說道:“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太沒見識了?”

有一些東西在沈清越那是很常見的,因為階層不一樣嘛。但放在吳煙這就屬于從未接觸過的了,比如車子、比如墨鏡、比如西餐。

她和沈清越的見識是不一樣的,這是他們的階層注定了的。在沈清越看來很平常的東西,在吳煙這就是見都沒見過的。

她還在努力學習了解這個世界,可達到沈清越同樣的程度,她覺得可能還需要努力很多年。

就比如沈清越送的那只鋼筆,她只猜到應該還挺貴的。但廠子新招來的那個小姑娘見到鋼筆後,直接驚呼說這是國外的一只鋼筆,特別難買。

這件事其實在她心裏有造成那麽一點點壓力。

她當然知道沈清越不是故意給她的壓力,只是他覺得這是很好的鋼筆,所以買來送給自己,這是他對自己的一份心意。

更何況,他是在追求自己。

她沒想到在沈清越面前掩飾自己,如果她僞裝的話,是能僞裝得下來的,畢竟上輩子學了那麽多技能,可這對沈清越來說是不公平的。

因此,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後,也察覺到沈清越對自己的縱容之後,她就越發的放開自己了。

她想試試,沈清越是不是能包容真正的她。

“嗯……”沈清越沉吟了一下,眼看到吳煙的表情漸漸低落,他趕緊伸手彈了下她額頭,“如果因為一副墨鏡而高興就叫沒見識的話?那我當初買車回來的時候,在郊外飙車飙了一晚上,是不是也是沒見識?”

“啊?”她以為沈清越是絕對不會因為這些外物而高興的,畢竟這都是他随手就能擁有的。

沈清越看了她一眼,肯定的點頭,“那當然了,我也不是一出生就能接觸到這些的。小時候我也會因為吃到一顆糖而高興半天,也會因為親戚送來的一顆球而高興好幾天,還會拿到小夥伴面前炫耀,這也是沒見識嗎?”

“像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其實只是便利而已。車子是因為出行方便才買的;墨鏡是因為太陽光太亮了,戴上去眼睛會舒服;它們和普通的衣服、褲子、傘、帽子沒有什麽區別。區別頂多就在于,它們暫時還不是大家都能擁有的東西而已。可未接觸過的人,太多太多了。”

“如果僅僅是因為,你沒接觸過墨鏡,我就覺得你沒見識的話,那只能說明,我這個人的思想是有問題的,是高高在上的狹隘。一個人不可能所有的物件都了解,都清楚。如果有那麽一個人的話,那我只能說,這個人恐怕是造物主。”

吳煙手裏抓着墨鏡,聽完他這一番話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說的對。”

沒接觸過這些,表現出興趣是很正常的。往沒有見識上面貼,那确實是思想狹隘的表現了。

一個人也不是與生俱來就什麽都懂,什麽都了解的。也是在漸漸長大後,慢慢了解的。

“煙煙,在我看來,這些東西都比不過讓你開心重要。如果因為這些,我給你帶來了壓力,希望你能坦然的告訴我。”沈清越慢慢停下車,側過身體,凝視着吳煙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我從來沒想過在你面前掩藏什麽,因為我并不想僞裝成另外一個人來和你接觸。我的家庭,我的事業是已經注定了的。但我發誓,我的事業與我的家庭關系并不大,我的父親他們也管不到我。怎麽說呢,我希望你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男人,一個普通男人在認真的追求一位很喜歡的女人,僅此而已。”

他的聲音低沉喑啞,墨鏡被他摘了下來,吳煙能清楚的看到他漂亮的桃花眼裏面的誠懇。

他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樣的,這讓吳煙再一次不可抑制的為他心髒狂跳。

她垂下眼眸,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又擡起眼眸,凝視着沈清越淺色的眼睛,開口問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是什麽?”沈清越牢牢的盯着她。

她媚兒眼輕輕彎着,含着無盡的笑意般,“今天是我生日,吃生日蛋糕的時候,我媽讓我多許幾個願望,說多許幾個的話,老天爺聽到了,會幫我實現的。但我只許了一個,可是現在,我想再說一個。”

她停下,有點緊張的舔了舔唇,瞳孔微微收縮,小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似的。

沈清越有一種預感,這種預感讓他腦袋有些發緊,精致的喉結不安的上下浮動了下,呆愣愣的看着坐在副駕駛上的小姑娘,他聽到自己傻傻問了一句,“什,什麽?”

“希望我和沈清越永遠在一起。”

她快速說完,臉從面頰一直紅到了脖子,整個人像燒熱的水壺一般,都快冒出氣來了。她不敢看沈清越,眼珠子不安的轉動着,她甚至想捂着臉,從車上跳下去。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會這麽大膽,怎麽會突然間說出這話來呢?可說完之後,她又松了口氣,可心髒卻高高的提着。

因為她發現,車廂內沒有聲音了,很安靜,安靜到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快搗爛了胸腔的心跳聲。

她嫩嫩的小手掐着白色的裙擺,快把那一小塊給抓破了,都皺成了一團。可沈清越沒有說話,她覺得仿佛過了一世紀般,他都沒有說話。

車子停在路邊上,旁邊開過去一輛外面爬滿了灰塵的班車,又有一位老鄉趕着牛車吆喝而過。

吳煙面上的豔紅,随着時間漸漸消退,她咬着下唇,悄悄的擡起眼眸想看看他。

可還未擡起來,她的眼睛就被一張大掌給蓋住了,這個大掌掌心濕漉漉的,蓋在她眼睑上,透着潮潤的氣息。

他很緊張,緊張到手心都出汗了,這是吳煙想到的。

可為什麽要擋着自己的眼睛呢?她不安的往後仰着,肩胛骨頂着車窗。眼前什麽也看不到的時候,聽力就外的敏感,她聽到安全帶解開的聲音,但不是她的安全帶。

她也聽到衣料的摩擦聲,但那只手,依然穩穩的擋着她的眼睛。

這讓她愈發的緊張了,眼睫毛輕顫,像蝴蝶撲扇的翅膀一般,掃着沈清越的掌心,一直掃到了他心尖尖上。

“沈,沈哥?”她聲音打着顫,像極了被關在籠子裏可憐巴巴的莺鳥,小唇兒微張,能看到裏面小而潔白的牙齒。她的臉頰從粉色轉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散發着香甜誘人的味道。

她察覺到沈清越靠近了她,她肩膀往後縮着,卻避無可避。

“老天爺沒聽到,沈哥聽到了。”沈清越低啞的聲音在她面前響起。

吳煙松了口氣,晃了晃腦袋,“你捂着我眼睛幹嘛?”

“因為你招我了”

什麽?

下一秒,她水蜜桃似的臉被一道顫抖的溫熱貼上,不滿足似的,這道溫熱又逐漸下移,貼在了她的唇邊。

吳煙整個人可憐的縮在座椅邊上,蓋着她眼睛的手收了回去,吳煙墜入到一片淺色極致溫柔之中,旋渦一般,将她往深淵拖拽。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比加速的鼓點還要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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