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吳煙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的芙蓉花, 淺粉色深粉色淺白色, 大朵大朵的墜在枝頭。放眼望去, 嬌妍豔麗。
花卉養殖基地種了好幾畝地, 一大片一大片花朵外的喜人。
很多女人都在旁邊看着, 時不時摘一朵湊到鼻尖輕嗅。
吳煙癡癡的看着這麽多的芙蓉花, 突然想到了曾經父親抱着她念過的一句話。
“此花豔如荷花,故有芙蓉、木蓮之名, 八、九月始開, 故名拒霜。生于陸,故曰地芙蓉。”
那時候她問, 芙蓉花長什麽樣?父親告訴她,就像她一樣漂亮。
那時候的她只覺得歡喜,捂着小臉想自己像花一樣好看,她很想看看, 像她一樣漂亮的花到底有多漂亮。
可誰成想,後來的十多年,她都被關在院子裏, 芙蓉花只存在她的幻想中。
一直到現在, 她站在大片的芙蓉花前面,存在她幻想中的芙蓉花才有了具體的樣子。
她伸出手,扶着花枝, 低下頭細細的看着, 花瓣重重疊疊, 一層層的粉色疊在一起, 花瓣很大,像是嬌豔的美人,正舒展着纖美的身體,盡情的釋放着自己的美。
此花爛漫火燒秋。
她突然懂了這句詩的描繪。
吳煙沉靜在芙蓉花的美豔中,沒有發現,旁人因為她的到來,而陷入了啞言之中。
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頭頂戴着嬌俏的草帽,一張小臉比花還豔。俏生生的立在花叢中,将旁邊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待她纖纖素手攀着一朵開得正盛深粉色芙蓉花,那桃粉色的唇兒和白淨的俏臉湊到花邊,更讓旁人恍然。
剛剛吸引得大家流連忘返的芙蓉花,在這一瞬間,愣是被女孩嬌媚的容顏給比了下去。
仿佛看到了閉月羞花的實景一般。
沈清越一直守着吳煙,注意到旁人的目光,他側了下,給擋住了。
嘴角一直帶着笑的他,舉起手中的相機,将這唯美的一幕定下來。
吳煙太喜歡這些花兒了,粉的白色紅的,她都喜歡。看到開得正好的,就湊上前看一看,聞一聞,然後又松開。
不像其他人,會摘下兩朵拿在手裏。
沈清越一直追着她,手裏拿着相機,時不時的對着她拍一張。看她像蝴蝶似的在花架中到處亂飛,他就把這蝶兒嬌俏的樣子給拍下來。
見她扶着花架墊着腳去看頂頭的花朵,他也拍下來。膠卷換了一組還不夠,又掏出一組給換上。
看到他們的人臉上都挂着理解的笑,是一對很恩愛的小情侶呢,男人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對象。
吳煙在花架中簡直流連忘返,等注意到沈清越汗都濕了整個後背,才不好意思的停下來。
她讨好的把帽子摘下來,給他扇風,又給他遞水,“你出這麽多汗怎麽都不說啊?”
沈清越把帽子給她戴上,“曬,待會要曬黑了,我不礙事的。”
吳煙低着頭,讓他給自己把帽子戴上,然後蹭蹭蹭跑到旁邊,把他放在路邊的大蒲扇抓過來,鼓着勁給他扇。
沈清越享受着小姑娘的服務,垂眸看着她出了點細汗的挺翹鼻尖。
“這麽喜歡,怎麽不摘一朵?”這裏憑票是可以摘花的,一張票摘三朵。
吳煙回頭看了看這些開得正豔的花,搖了下頭,“它們還是開在枝頭上最漂亮了。”
這話剛說完,就聽到沈清越背後傳來低低的笑聲,是女人的聲音。
“老板。”後面的女孩子又喊道,“你也來了呀!”
沈清越回過頭,見是公司的兩位同事,便淡淡的點了下頭,“嗯。”
其中一個女人見沈清越背後汗濕了一片,臉上也挂着汗珠,便趕緊掏出自己包裏裝的手帕,“老板,你怎麽出這麽多汗,快擦擦吧。”
只是這手帕還沒遞到他跟前,邊上就竄出個精致漂亮的小腦袋,頭頂戴着一個嬌俏的草帽子,正睜着大眼睛看着她呢。
這女人愣了下,看了看沈清越又看了看這漂亮的女孩子。
這是,跟老板一起過來的。
吳煙是彎着腰把腦袋探出來的,沈清越見她這樣幹脆把她手上的扇子拿過來,邊給兩人扇風,邊說道:“不用了,我這有扇子。”
這女人收回手帕,神情顯而易見的有些失落,她又看了眼吳煙,“那,那好吧。”
沈清越點了下頭,下巴微擡,“我們接着逛,你們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說罷,就拉着吳煙的手,往種植了菊花的那片區域走去。
吳煙蹦噠噠的跟在他旁邊,荷葉邊裙擺跟着轉來轉去。
“你公司的女孩子長得還挺漂亮的。”吳煙聲音脆嫩的點評,伸手扶着帽子省得被自己蹦歪了。
她剛剛可是看到了,那個女的眼睛裏可心疼了呢,為他出汗而心疼。
沈清越由着她蹦,就是低聲說了句小心腳下。
聽她這麽說的時候,手上還給她扇着風,自己背上又出了一層汗也不管。
他皺了下眉,看着吳煙晃來晃去柔美的側臉,“沒怎麽注意。”
吳煙唇一勾,拉着他停下來,“等一下。”
沈清越順着停下步子,低頭見她小手在自己包包裏翻出一條白色的手帕,角上還繡着一個煙字。
她把手帕拿在手裏,然後墊着腳,屏住呼吸,一手撐在他胸前穩定自己,另一只手擡高,将他額頭還有鬓角的汗都擦了擦,随即又順着他的眉眼把其他細密的小汗珠給擦了。
沈清越淺色的眸子柔成了一灘水兒,手帕上馨香的味道跟她身上帶着的香味是一樣,萦繞在他鼻尖久久不散。注意到她腳下晃了下,趕緊伸手掐着她的小細腰,給她穩住身形。
都擦好了,吳煙滿意的一點頭,正要将手帕給收回去的時候,被擦汗的男人偏頭,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大拇指上。
“呀!”吳煙驚呼一聲,小臉緋紅。趕緊把手帕給拿下來,那蜻蜓點水的吻,燙的她人都軟了。
這一身小小的驚呼把沈清越給逗笑了,扶着她站穩。
那低低的笑聲順着風,送到了後面一直小心望着這邊的女人耳朵裏。
她睜大了眼睛,裏面是不可置信,像是不敢相信,平時在辦公室從來都面無表情的沈清越,居然也有這麽一面。
倆人之前親密的舉動也打碎了她心中的一絲幻想。
……
逛完了這個花卉農場,吳煙這腿也軟了。有點像之前她跑工廠的時候,一家家的工廠找過去,累了就在路邊坐坐。
但那時候可比現在辛苦多了,逛花卉農場好歹是逛,中間還有給人休息的亭子啊,用來坐的椅子。
就是走多了,有點累。
被沈清越拖着回去的時候,她看到豔姐還躺在那顆大樹下呢,臉上蓋着一頂不知道哪來的草帽,像是睡得正開心。
“豔姐都沒怎麽出去玩,下午在這躺一下午了吧?”吳煙脖子上挂着沈清越帶來的相機,她自己的包別在沈清越身上。
來的時候豔姐就在這坐着了,回來見她還在。吳煙這心裏升起了小小的愧疚。昨天是她勸着豔姐來玩的,現在豔姐一個人待着,也沒什麽認識的人。
吳煙把相機扔個沈清越,“你找你同事去吧!我陪陪豔姐。”
沈清越接過相機,往豔姐那看了一眼,“在睡覺呢,咱們一道去車上坐會?”
去車上?吳煙搖頭,不去不去。對沈清越揮揮手,就往豔姐那去了。
豔姐也沒有真的睡覺,就是蓋着帽子閉目養神,聽到動靜握着帽檐稍微擡起來一點,從縫裏看見吳煙坐到了她旁邊。
她一把将帽子拿開,“幾點了?怎麽就回來了?”
吳煙想想剛剛在沈清越手上看的時間,“四點半,快五點了吧!”
豔姐坐起來,一邊揉着自己的腰,這硬竹子做的躺椅,膈得人腰疼,“那快吃飯了,早上聽楚助理說是下午五六點吃飯,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吳煙腦袋轉了轉了,見前院都沒什麽人,問了句,“楚助理呢?他怎麽沒和你一塊?回來也沒見着他。”
“那誰知道,這裏全是他同事,我又不認識。”豔姐淡淡的說道,唇上的口紅褪了一直沒有補上,這會整個人也沒有之前濃豔,反而是懶洋洋的。
她睨了眼吳煙,見她小臉上帶着愧疚,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輕笑一聲,她地上的鞋子穿上,“你想什麽呢?現在能有一個下午讓我好好躺着,啥事也不幹,就足夠我樂呵了。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人陪着。”
豔姐這話說得吳煙好受多了,她低着頭,頭頂的帽子摘了下來,發間夾了個粉白色的夾子,和她裙子特別配。
“那下次我還給你放假。”吳煙讨好的說道。
“行啊,那一天一天堆下來的單子你看?”豔姐旁邊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杯茶,她把茶杯端起來,湊到嘴邊喝了一口,眼睛瞥着吳煙。
吳煙小臉皺着,手動了下,“行、行吧!”
她咬着牙應了,本來就是自己工廠,自己多幹活也是應該的。
多不情願啊,看得豔姐都樂了,一口茶喝下去,她手指拂過自己的唇,“這可是你說的,吳老板你人可太好了。”
倆人說說笑笑的,外面走進來幾個年輕的女孩子,在外面的時候,笑聲就傳到了前院。
吳煙轉過頭看過去,就看到被圍在中間的那個女孩子是之前在芙蓉花那見過的,是沈清越手下的同事。
對方一夥女孩子也看到了她們,這笑聲就收了,其中兩個扯了扯同伴。
“慧文,秦曉,不是要去後面坐船嗎?”
其中那個見過吳煙的女孩子對她點了點頭,笑了下,一夥人又走過她們往後院去了。
女孩子們看着都很年輕,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清一色的穿着裙子,腳下蹬着涼鞋,小腿露出來,筆直纖細的。
吳煙的視線在她們露出來的小腿上掃過,有點羨慕。
“你認識那幾個?”豔姐收回視線,問道。
吳煙搖了搖頭,“不認識,就是中間那個在花卉農場那見了一面,叫什麽我都不知道呢。”
“哦,你去年要是高考了,現在肯定在大學裏面,出來之後,沒準就跟這幾個小姑娘一樣,也是在公司上班,嘻嘻哈哈,無憂無慮。”豔姐眯着眼睛,看向天邊的太陽,有點刺眼。
“不過這樣也好,要是真去讀書了,也不一定認識沈哥,也不一定能開廠。”
“誰說不是呢?我以前怎麽也沒想到,我會自己做生意。”吳煙嘆了一口氣,還帶着嬰兒肥的小臉上顯現出了未有的成熟。
“我也沒想到,我會在你手下打工,管着一個大廠子。”豔姐聳聳肩,看向吳煙,“但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希望咱們工廠發展得越來越好,讓我掙更多的錢。”
吳煙笑彎了一雙大眼睛,“好,掙更多的錢。”
沈清越跨進院門的時候,就聽見他家的小姑娘軟糯糯聲音。
“什麽掙更多的錢?”沈清越走過去,坐在了吳煙的身邊,順帶着見她的手拿過來,握在掌心把玩。
再一次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豔姐:……
“沒什麽,就說希望我們廠子發展得越來越好,我和豔姐都掙多多的錢。”吳煙小聲說道。
在沈清越這個大老板面前,說得還挺篤定的。
沈清越看了一眼她俏白的小臉,“嗯,那肯定的。”
“得了這位超級大老板的吉言,那咱們肯定能掙多多的錢了。吳老板,你也得努力啊!”豔姐點了點吳煙。
“你也得努力啊!豔廠長。”吳煙笑望着她,回了一句。
到快開放的時候,楚新學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吳煙坐在沈清越旁邊,桌上的菜還沒上齊。
見他突然站在沈清越耳邊對他說了幾句話,吳煙還吓了一跳。
說完之後,楚新學就坐了下來,見吳煙盯着他看,就笑了笑,“吳小姐你看着我幹嘛?”
沈清越歪過頭,一邊給她杯子裏倒水。
吳煙笑着說道:“我在想你下午跑去哪了?都沒幫我把豔姐照顧好。”
楚新學看了眼坐在吳煙旁邊的豔姐,這會她正低着頭喝水,聞言只是眼睛動了下。
“突然想起有一份工作還沒做,我就回去了一趟。早知道我就把豔姐一塊帶上了,這樣就不會招待不周。”
吳煙想到剛剛他跟沈清越說話,可能就是在說工作的事。
“那還是算了,豔姐睡一下午也挺好的。”吳煙伸出手,把豔姐的胳膊拽過來,緊緊的抱着。
這一桌除了他們四個,還有六個是他們公司下面的一些經理,對吳煙和豔姐倆都不熟悉。但是見自家老板的态度,就知道他邊上的小姑娘肯定是老板心尖尖的人。
難怪老板對公司裏那些女員工都沒什麽好臉色,原來藏着這麽一個美人兒。
旁邊幾桌就是其他的同事了,桌子是擺在院子裏的,這會天還亮着,正好就着光吃飯。再晚一點就得弄電燈了,到時候蟲子肯定多。
後院這麽大,像辦酒席的一桌桌的人,吳煙放眼看過去,少說也得有七八十人了。
她扯了下沈清越的袖子,問道:“你們公司多少人?都坐滿了。”
沈清越看着她細白的手指,眉頭輕輕皺着,眼睛裏有些迷茫,“現在應該有八十多個?”
他還真沒怎麽管過這事,都是下面的人問過他之後,他覺得可以就點個頭。像招人這樣的步驟都不會送到他面前,他只管待着辦公室簽署文件,統籌大方向。
吳煙問起來的時候,他還真的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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