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到來

大周氏看到她小孩子氣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當然是真的。”

她笑着靠在大周氏的肩膀上，盡顯小女兒的嬌态：“謝謝姨母，以後我和表哥一定會好好孝順您，不會讓您生氣受委屈的。”

大周氏看着陸靑鳳，被她這樣打趣，心情好多了：“現在就知道哄着我，以後指不定都忘記我這個老婆子了。”

想到了趙玉香的事情，她又覺得心裏悶悶的，想着回去寫信把事情告知老爺。

楚舜華看着對面坐着的老者，心裏好奇極了，只是看着眼前的棋盤他只能閉口不提，把自己的所有好奇都埋藏在心裏，認真的陪老者下棋。

一個時辰後，老者哈哈笑着說道：“年輕人，姜還是老的辣。”

楚舜華聞言，站起來拱手：“是，老爺子說得對。”

“好了，你坐下來說話，雖然老夫以前是文官，卻最是見不得那文绉绉的樣子。你心裏好奇我這一次找你來幹什麽吧。”說到這裏，他淡笑：“你家裏發生的那些事情我都聽說了，這幾天定縣的百姓茶餘飯後說的都是這件事。”

聞言，楚舜華笑了笑：“這些事情何必理會，我楚家人不管男女，做事情無愧天地，無愧于心就好，至于外面的人如何言論，随他們。日久見人心，再厲害的手段也經不起推敲，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你恩師昨兒來找我，讓我幫幫你，你确定不需要我幫？”他和楚舜華的恩師早些年便認識了，要不然也不會把玉擎送到書院去。

他來找到自己，還說出了那樣懇切的話，加上自己和楚家也關系匪淺，若是楚舜華答應，他有的是手段平複這件事，還讓陸家的人吃啞巴虧。

“趙文誠雖然教女無方，可他疼愛這個侄女也是事實。老夫只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拒絕了，這件事老夫便不會出手了。”

他做人有底線，不管是任何人都要把握好屬于自己的機會。

楚舜華聽了後想也不想直接說道：“多謝老爺子關心，這件事晚輩和內子會處理好的。日後有需要的時候就算老爺子不開口，晚輩也會上門叨擾。”

餘晖聞言，深沉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随即哈哈一笑：“好，年輕人有志氣，就應該要這樣。只是小事兒，相信你可以處理好。你那恩師啊，就是想法太多了。”

聞言，楚舜華一笑：“恩師待我很好，關心我，擔心這件事會影響我來年德行評論。”說到恩師的時候，楚舜華的眸子帶着幾分敬重。

餘晖冷哼一聲：“有我在，誰敢在德行上跟你過不去。”楚舜華的德行，他擔保了，就算今兒這件事翻了天，誰也不敢拿他的德行來說事兒。

楚舜華等着的就是這句話，忙說道：“多謝老爺子的厚愛。”

餘晖揮揮手：“也不是單純為了你。”想到玉擎，他嘆息一聲，那傻小子居然巴巴的回來告訴自己，他喜歡上了楚柏媛，還說要減肥，以後迎娶楚柏媛為妻，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頭疼。

楚柏媛那姑娘他只是見了一次，瞧着倒是不錯，他沒有門第之間，只要家世清白就可以了。可玉擎不是自己的孫子啊，他有親生父親，有繼母，他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

不過，他瞧着要玉家的人同意讓玉擎娶楚柏媛倒是不難。玉竟想要讓繼室的兒子為侯府世子的心早就人盡皆知了。他不可能給玉擎找一門娘家有助力的親事，所以，楚家也許是不錯的人選。

只是，他瞧着楚家那姑娘對自家這晚輩一點意思都沒有。

楚舜華眉頭微微皺起，似是想到了什麽，心裏更是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餘家和玉擎插手這件事。玉擎的性子雖然不錯，可絕非阿媛的良人。

走出餘家，正好看到了妻子等在府門外，他趕緊上前牽着妻子的手，問道：“不是說了我去一品樓接你，你為何過來了。”

聽着丈夫關切的語氣，她笑了笑：“事情辦完便過來了。”一邊和丈夫并肩走着，她一邊說道：“天氣越發冷了，我在一品樓買了一些棉花，待會兒讓一品樓的夥計送我們回去。”

楚舜華聽了，無奈一笑：“徐掌櫃估計又得念叨你了。”

陸鈴抿唇，徐玫的确說她每次來都要讓一品樓的夥計送回去，雖然嘀咕，看似埋怨，可是眼裏滿是笑意。她便知道就算自己不叫，在店裏賣了這麽多棉花，她也不可能讓自己扛着回去的。

再說了，她們是合作夥伴，相互幫忙這不是應該的？

看到妻子這嘚瑟的樣子，楚舜華沒有多言，阿貍做任何事情都有分寸，這一點他完全放心。正想着事情，突然聽到妻子說話的聲音：“送去泷州的信要多久才到。”

楚舜華聽了，淡淡說道：“今天晚上就到了，若是趙文誠在意這個侄女兒，自然會親自來一趟。”趙文誠愛惜自己的羽毛，若是這件事他不好好處理，他有的是辦法讓趙家名譽掃地。

“你這樣做，就不擔心趙文誠報複嗎？”陸鈴其實有點擔心的，趙文誠看起來光明磊落，可是看他寵愛和信任大周氏就知道了，不是一個拎得清的人。

楚舜華笑了笑：“放心吧，他會好好處理這件事的，除非他想讓自己兄弟唯一的血脈沉塘。”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他滿身煞氣，就如同山林裏那匍匐着，等待獵物的猛獸一樣。

她不喜這樣的楚舜華，拉了拉他的手，緩緩道：“舜華。”

楚舜華轉身看向身邊的妻子，柔聲道：“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的妻，他的家人，他都會護在羽翼下，別說是趙文誠，就算是功勳權貴家的人，他也不懼。

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他有一顆為了保護親人，無懼生死的心。

泷州趙府：

四十出頭，長相儒雅的中年男人下了轎子正準備進府，突然被一個沖出來的人吓了一跳。身邊的護衛正要上前把人給擒住，那人卻突然說道：“趙大人，小人沒有惡意，是給您宋一封信的。”

趙文誠讓身邊的人站住，莫要輕舉妄動。他看向眼前這個穿着幹淨整齊，高高瘦瘦的男子，想了想還是伸出手把性拿過來。

他打開信一開，臉色頓時變了：“你從定縣而來？”

男子點點頭：“是的。小人正是從定縣而來，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趙文誠讓自己冷靜下來，随即問道：“據聞定縣有一戶楚家姑娘上門去找丁家公子退親？可有這事兒？”

男子聽了，無奈笑道：“說來那楚家小姐還真是受了無妄之災，好好的婚事被人搶了不說，楚家人因此還落得一個不好的名聲。那楚家姑娘最是和善的一個人，可惜了可惜了。”

趙文誠聽了眼前之人的話，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此事在定縣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他看向送信之人，滿臉疑惑問道：“很多人都在說道這件事？”

送信的男子點點頭說道：“若是尋常人家發生這樣的事情知道的人肯定不多，也不會有人這樣議論。可這楚家和一般的人家不一樣，楚家二老爺乃是定縣首富章家的賬房先生，這位楚二爺在章家工作了十多年，神得章家上下的信任。而楚家還出了一位楚秀才，這位可是一個光風霁月的好兒郎，學問好，長得好，深得書院夫子的看重，娶的媳婦還是定縣陸家的養女陸鈴。而且楚秀才還有一位義妹，據聞醫術比起京城裏來的禦醫還要好，現在楚家和餘家來往密切，而餘家乃是京城回來的貴人。所以這一次的事情才會被人傳揚得這麽厲害。”

最重要的是，聽說了楚家最近已經和章家一起合夥做生意了，有章家的人拉扯，楚家未來必定不會差。眼紅的人多了，是非就多了，很多人都恨不得把楚家的人踩下去。這是是是非非才會在短短幾天就傳得人盡皆知，事實到底是如何，誰曉得？

只是衆口铄金，日後就算真的要解釋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了。

趙文誠聽到前面那些還算是淡定，可是聽到了最後這幾句話，得知了楚家和餘家拉扯上關系了，他就淡定不了。餘家的來歷別人不知道，可他卻清楚得很。

這位貴人一怒，就算是嶺南道都要顫抖幾下了。

該死的，玉香怎麽會招惹上楚家的人。

他想也不想馬上吩咐人準備馬車，連夜趕去定縣，不管如何這件事一定要處理好。要不然，他頭上這烏紗帽估計也戴不穩了。

楚家秀才楚舜華的文章他看了，的确是一個難得的人才，當初他考取秀才的時候便奪取了小三元，就算是知府大人也盯着他呢，指望他在來年八月份鄉試的時候可以考取好的成績，最好就是奪取嶺南道的解元。多次和知府大人私下聊天的時候他都說起了楚舜華，直嘆自己沒有女兒，要不然一定會把女兒嫁給楚舜華。

素未謀面，卻得到了知府大人的青睐。現在背後又靠着餘家，楚家是他們趙家得罪不起的人。偏生，自己捧在手心上的侄女卻做出這等丢臉的事，想想他真是恨不得把趙玉香打一頓，再罰跪宗祠。

玉擎走到雅間裏，他坐下來就直接喝了一大杯水，這才緩緩說道：“我跟你們說，那個趙玉香居然鬧絕食。”他負責幫忙打聽陸家的消息，讓人私底下買通了一個陸家小管事，他剛剛給自己的人送了消息出來了，把陸家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最重要的是趙文誠家那娘們居然想要把趙玉香送到京城去給我那五叔當貴妾，還說了若是她生下兒子後會成為我五叔的繼室。你們說我要不要給我五叔寫一封信去，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他。要是不說，真的讓趙家的人把這女人送到京城去，我五叔豈不是要戴綠帽。”

自己雖然和肅侯府的人不和，可是這五叔的确是一個正人君子，他的眼裏只有錯與對，從未有親疏。雖然說祖母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不喜歡祖母，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五叔被人騙啊。

他話本子看多了，知道若是破身的女人想要僞裝成為未經人事的小白花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費一番功夫罷了，保證可以做到以假亂真。若是趙家真的打定主意要攀附五叔，指不定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陸鈴好奇問了一句：“你五叔多大年齡了？”

玉擎想了想，說道：“二十有五，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齡。”

陸鈴翻白眼：“你應該回去告訴你們夫子，讓他把玉擎給綁起來，讓他好生念書。”如花似玉的年齡用來形容男子真的好嗎？

玉擎笑着撓撓頭：“都是這個意思，弟妹你明白就好了。”說完後，他看向楚舜華：“你給我想想辦法啊，這封信我是寫還是不寫？”

楚舜華緩緩道：“寫，還是要寫給你祖母。”

玉擎好奇問道：“為何是寫給我祖母？”祖母向來就不喜歡他，就算自己以前在侯府的時候去請安，祖母看到自己就覺得腦門疼，讓自己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他也明白，自己終究不是祖母嫡親的孫子，指望祖母親近自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從未想過給祖母寫信。

陸鈴開始也不是很明白，轉念一想就想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了：“你就按照我家夫君說的去做就是了，難不成他還會害了你？”

玉擎自然知道這夫妻兩人都不會害了自己，他連忙點點頭：“好吧，我現在就去寫。”說完後，他又急匆匆的離開客棧了。

看到他的背影，陸鈴忍不住一笑：“這樣風風火火的樣子，難怪餘老爺子會把他帶出來了，若是留在京城指不定會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聞言，楚舜華贊成的點點頭：“玉擎性子還不錯，只是可惜不夠堅韌。而且，有點沒心沒肺得過且過。”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放心的和玉擎成為朋友。

若是他和一般的公子哥一樣心眼多，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玉擎靠近自己的，更別說讓他和自己的家裏人來往這麽密切。

“一直就知道大周氏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想不到她居然還動起了這樣的心思，想要把趙玉香嫁到京城去，這樣一來就可以為趙文誠鋪路了。”以前就覺得小周氏比起其姐大周氏相差得遠了，現在才明白這兩人的智商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大周氏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人，你覺得她真的會同意陸靑鳳嫁給周文生嗎？” 侄女的婚事都要謀算一番了，何況是自己嫡親兒子的婚事。

楚舜華淡淡說道：“大周氏擔心娶一個高門媳婦進來會瞧不起周文生，更瞧不起她這個寡婦再嫁的婆婆。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周文生，她都不會讓這門親事出現任何問題的。”

說到周文生的時候，他的視線還似有若無的落在了陸鈴的身上。雖然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是老壇裝新酒，可他還是擔心原主留下來的記憶會影響到自家媳婦兒。

陸鈴聽了，覺得楚舜華的話甚是有道理，這才點點頭：“的确如此，大周氏這個人做事情都是算計好再去做，她讓陸靑鳳進門自然有她的道理，現在聽你說，十之八九是這個原因了。只可惜我偏偏不想讓陸靑鳳還有大周氏如願。”大周氏越是不想的事情，她就越要想辦法讓一切的事情都和她所計劃好的背道而馳。

夫妻兩人朝着街道看去，想到現在家中成為了定縣人茶餘飯後的笑柄，想到了阿媛遭受到的那些不公平攻擊。陸鈴就恨不得現在去撕爛那些人的嘴，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在這裏罵罵咧咧的。

只是人雲亦雲，就算自己真的撕了一個人，還會有兩個人，三個人，怎麽撕得完呢？現在子盼着這件事可以從根源去解決，說到底了，還是女人在這個時代的地位太低了，只能算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若非這樣，阿媛的事情也不至于這樣舉步維艱。

楚舜華看到妻子皺眉的樣子，他緩緩說道：“不用為阿媛擔心，我和你說過楚家沒有孬種，既然事情都發生了，阿媛必定會用最好的心态去面對。我們應該開心，慶幸阿媛沒有嫁給那樣舉棋不定的男子。要是成親後想要和離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陸鈴想了想，也的确是這樣：“我不會讓陸家和趙家的人好過。”

不知道為何楚舜華聽到陸鈴這句話，覺得心裏很舒服。他要的就是妻子仇視趙家和陸家，這樣一來就證明了妻子的心裏真的沒有周文生這個人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