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得已而為之

衛辰和十七對視一眼，兩個人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女子，竟然會是相府的人，然而事已至此，衛辰就算是心裏白板不情願可也是于事無補，怪只怪他自己大意，瞧着女子身上的衣服單薄，面料也不過是尋常人家的布衣，所以就少了幾分猜忌，誰想到竟然害的自己上了賊船。

衛辰郁悶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就向林子外走去，言凝筱見狀快跑了幾步才勉強跟上，她擋在他面前執拗的問道：“怎麽，王爺想反悔？”

聽了她這話，十七倒吸一口涼氣，此時衛辰的臉已經冷的不能再冷，自家王爺從來都是以美貌自居，對女子從來都是來者不拒，能将他惹怒到如此地步，這女子也算是個人才。

“你難道想就這麽回去？”衛辰郁悶的上下打量了言凝筱一眼，她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穿着濕漉漉的衣服容易傷風不說，他們三人這副尊榮出現在相府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就算她情願自己也不樂意。

那相府言兆也算是正兒八經兒的學士出身，當初也是通過科舉進入官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只是言兆那個人太過勢力，對太子和衛誠十分谄媚，對他這個有名無實的小王爺從來不放在眼裏，如今自己莫名其妙的竟然和相府的人扯上關系，衛辰哪裏高興的起來。

聽了衛辰的話言凝筱知道，王爺這是允了，索性不再看他的這張臭臉老實的跟在身後，沒走多遠，一輛馬車赫然出現在面前，她這才知道，衛辰今天會出現在這裏只是偶然而已，是她自己從山上掉下來碰巧遇見了他，可是盡管如此，對于他當初的見死不救，她始終無法釋懷。

三個人上了馬車後，一路向長街而去，馬車上言凝筱十分安靜的靠在一邊，身上的衣服此時已經幹的差不多了，身上的寒意這才漸漸襲來，也是因為如此，她才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真的重生了。

自己的父親言兆乃是當朝丞相，出身貧寒，是靠着她母親沈氏一族救濟，後來才考取了功名。然而，言兆飛黃騰達後卻未曾善待她的母親，時至今日她都記得，當年言兆帶着張氏出現在府上的時候，她娘親眼中的那一抹凄涼，那時候自己小不懂事，張氏對自己的巴結和言韶華對自己的示好，都當做是真情實意。

以至于後來，她娘親死後張氏變着法克扣自己的用度，自己還不自知，怪只怪自己當年太過天真，張氏和言韶華早就有殺她之心自己竟未曾察覺。可如今，上天讓她在這個年紀重生，分明就是給自己複仇的機會。

言凝筱透過珠簾看向外面繁華的街道，陷入了沉思。言兆自坐上了丞相的位置後就越發的膨脹，要不是他顧忌名聲，不願背負忘恩負義之名早就将張氏扶正了，若她記得不錯，自己從山上掉下來之後，不久言兆就着急讓張氏做夫人，幸虧當時她外祖父攔着，否則她也活不過那麽長時間。

現在想來，當年自己能夠活到衛誠稱帝，也都是命定的事情，既然上天讓她在這個年紀重生，那麽就是在給她複仇的機會，她要讓所有知道，侮辱她，負了她的代價何其之重。

衛辰看着眼前這個女子眼中的情緒瞬息萬變，他就知這女子絕非普通的相府奴仆，她雖然穿着樸素簡單，但是舉手投足中有着和她的年紀不符的貴氣和妖媚，衛辰看着她的側臉出了神，馬車停住許久也沒有注意到。

“王爺？”十七在外面試探性的叫了一聲，衛辰這才回過神來，此時言凝筱正警惕的看着他，他慌忙的收回自己的視線起身下了馬車，言凝筱看着眼前的這個王爺警惕卻絲毫沒有減少。

既然當年這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讓皇上廢了太子，她不覺得僅僅是憑借他生母受寵的原因，自古帝王寡情緣，就算當年衛辰生母容妃與當今聖上的一段情傳誦至今，可是她也不認為這個衛辰是個沒城府的人。

皇後乃是将門之後，趙氏一族與皇族世代聯姻，即便當年聖上與容妃多麽情投意合，可終究還是不得不顧忌趙氏，容妃還是逃不過香消玉殒的下場，而衛辰能在這種境遇下活到現在，可見是個城府頗深小心謹慎之人。

她從前還真是小瞧了他，言凝筱心裏清楚，現在的衛辰并非真心想要幫她，就算她有辦法能夠解他的毒，可是和這種危險的人打交道，她還是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

三個人一前一後進了一家布莊，那布莊的夥計見到衛辰立刻進裏屋将掌櫃的請出來，看得出來，衛辰是這裏的老主戶了，那掌櫃的一出來臉上就帶着谄媚的笑意，只是淡淡的撇了言凝筱一眼便圍着衛辰轉。

言凝筱也不理會他，自己此刻只想将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等她回了相府只希望以後不要和衛辰再見了。

“我要這件。”言凝筱擡眼就看見一粉色輕紗薄裙，随手一指輕聲說道，那掌櫃的先是一愣，接着看了衛辰一眼，這才叫夥計給她拿了去。

言凝筱将衣服抱在懷裏就向裏屋走去，過了沒一會，只見一身材纖弱，面容清秀的女子走了出來，衛辰和十七頓時就怔住了，眼前哪裏還是那個和他們在林子裏淋雨的女子，這一身粉色如同春日裏綠葉叢中的一枝獨秀，她清澈的臉上沒有一絲瑕疵，皮膚白嫩如豆乳讓人不忍挪開視線。

“什麽時候走？”言凝筱厭惡的看了他一眼，衛辰聽後十分郁悶，想他保持童子身這麽多年，何曾這般把持不住過，怎麽今兒個偏偏碰到這麽個危險的尤物，結果對方卻完全瞧不上他。

衛辰心虛的清了清嗓子，示意十七一眼，三個人重新上了馬車，一路向相府而去，殊不知他二人的命運至此而定，這渾水是不得不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