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要債

躺在床榻上的言凝筱沒多長時間就睡着了,自己自從被打入冷宮以後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睡不好也吃不飽的,只是閉上眼睛,腦海中滿是她死去的孩兒和自己死時的畫面,言韶華違背聖意殺她孩兒毀她清白,此仇不報她羞于再世為人。

這時,殘漪抱着一只烤鴨興沖沖的跑了回來,進院時還生怕被別人發現,結果院子裏根本沒有伺候的人在,一進門,殘漪就迫不及待叫醒了凝筱,“小姐,你快看。”

聽見聲音的凝筱猛地睜開眼睛,眼裏滿是嗜血的殺意,手不自覺的摸向自己的腰間,還以為那維護自己清白的簪子還在一樣,當她看清了眼前人時,長出了一口氣,接着就被那烤鴨誘人的香氣所吸引。

“還真有?”凝筱顧不得殘漪異樣的眼光,一把搶過她手上的烤鴨,接着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順便将剩下的一般塞進了殘漪的懷裏。

凝筱一邊吮吸着手指一邊解釋道:“從前是你家小姐太傻,好不容易得來的金銀首飾都巴結錯了人,以後再有什麽好東西你都送到廚房和管家那裏去,至少吃穿是不用愁了,冬天再也不用黑炭了。”

聽到這殘漪才明白了凝筱的用意,從前她一得了些金銀就想辦法巴結言韶華,總以為言兆更看重二女兒一些,自己用好東西賄賂她,她也能在言兆面前說自己的好話,可實際上,主仆二人的日子并沒有好過多少,這外面的奴仆不曾欺負她們,也是因為她們确實沒什麽東西可讓人惦記的,可現如今換來的都是真真的好處。

凝筱将鴨腿塞進了殘漪的嘴裏,這丫頭自幼跟着她,後來也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她能給的也不過是一餐飽飯而已。殘漪不好意思的咬着鴨腿,含糊不清的問道:“不過,都說這寧王生的妖媚,沒想到竟也有男子氣概,他對小姐倒是極好,只是糟蹋了那耳墜,白換了這只鴨子。”

聽了這話凝筱苦笑了一下,那衛辰哪裏是什麽好人,她之所以非讓他送自己回府,那是因為她知道,此時的言兆已經擺明了立場,他是斷不會和衛辰扯上關系的。如此言兆也不會放人張氏胡作非為,自己這一世的名聲算是暫且保住了。

而那衛辰也是聰明人,他平白無故的送了自己這一身衣服,為的就是不想落人口舌和自己劃清界限,許是以為她不過是相府的奴仆,一身衣服首飾足夠讓自己感恩戴德的,可是沒想到自己卻是相府嫡女,估計那人此刻正後悔莫及,竟輕易着了自己的道。

想到這凝筱才想起自己的事情尚未處理完,待殘漪休息後,自己一個人換上一身布衣從屋子裏溜出來。按理說,嫡長女的院子每日都有人守夜,因着她不得寵,晚上的院子裏空無一人,反倒好行動一些。

就在她剛要翻牆溜出去時,就發現自己身邊的一顆樹下正站着一個人,死死的盯着自己,她的一條腿已經爬上了梯子,被這人一下差點叫出聲來,若不是她猜到今夜會有人來,只怕是要吓個半死。

“王爺,就這麽喜歡藏在樹下?”凝筱已經盡力的控制自己,可是說話間還是忍不住的顫抖,明明是深夜,天上只有一輪下弦月,自己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可是卻莫名感到心虛,總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毫無秘密可言,尤其是當她回想起前世曾和他交過手,她就生怕這人真的會撲過來。

然而,衛辰并未理會她,兩個人靜靜的保持原狀一動不動,一陣風吹過,凝筱還第一次感覺到夏日的涼爽,就在她眼神閃爍猶豫不決的時候,寧王衛辰突然從樹下一躍而出,将面前的女子死死壓在牆下,手中的匕首直接橫在她的脖子上,動作幹淨利落。

此時的凝筱在心裏謾罵了一句,這動作她再熟悉不過了,那時候她混進他的營帳被發現時,就是這麽制服自己的,她區區一介女流,犯得着他如此興師動衆,匕首依舊冰冷,眼前的人也依舊令人厭煩。

“你是相府嫡女,你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麽?”衛辰冰冷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傳來,合着自己救了他一命,僅僅又一件衣服打發了自己不說,現在反倒懷疑起她來,早知道這樣,今天還不如不救他,讓他當半年廢人就好了。

凝筱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見過我這樣的嫡女?還是巴結你有什麽好處?”說完,她看着衛辰那審視的目光一臉的嫌棄,說這人聰明吧有時候真的夠愚蠢的,說笨吧但是為人果敢,心中自有乾坤,難道真的是這時候的衛辰溫柔鄉睡多了,腦子不夠用?

衛辰看着眼前的女人,臉上波瀾不驚似乎并未說謊,今日回去後他派人調查過,相府卻是有一不受待見的嫡長女,名喚言凝筱,只是白天的時候他親眼看着這女人耍手段,不管他心中疑慮如何,他都必須試探一番。

“不管你打的什麽注意,本王承諾你的已經做到了,你該兌現你自己的諾言了。”衛辰放開凝筱,冷冷的說道。

聽了這話言凝筱淡淡一笑,合着大晚上的翻牆進來是來要債的,自己本來是想親自送過去,他倒是迫不及待找上門來,也正好省了她腿腳之力,否則那半只烤鴨可就白吃了。看着衛辰久久沒有收回去的匕首,她冷笑問道:“若非如此,王爺難道要殺了我?”

被她這麽一問反倒讓衛辰有些難堪,因為自己确實有這個打算,凝筱自知說中了他的心思,将藏在袖中的信拿了出來,毫不客氣的拍在衛辰的身上,接着說道:“信不信由你。”

衛辰看着信封上面沈鈞寧三個字眉頭緊蹙,這沈家乃是醫藥世家,不僅如此還是言凝筱的母家,和言家扯上關系的人他都不願意接觸,只是衛辰自己心裏清楚,這毒自己的人束手無策,也或許真的只有沈家才有解毒之法。

他看着言凝筱重重的關上房門,心裏有些郁悶,自己名聲在外,英俊潇灑,如今卻被一個小丫頭嫌棄,更重要的是,今兒個确實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看了看手上的信,只希望如她所言,沈家确有解毒之法,他日莫要再有任何瓜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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