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失蹤案 2

好好的,李然關機幹什麽?

陳銘給兩人共同好友打了通電話。

他們的職業不一樣。一個是室內裝修設計師,與朋友合開了工作室;一個是工程建造師。兩人共同好友不多,那麽兩三個人打完之後,都說好幾天沒有見到李然了。

他不敢給李母打電話,他猜測李然肯定沒有回她母親那。

也許李然只是玩得太瘋,手機沒電了。

也許她只是怕他打擾,所以幹脆關了機。

陳銘在猜測中度過了一夜,這一夜他未合眼,仔細聆聽走道上的動靜。

李然徹夜未歸。

早上七點過陳銘打了個盹,七點半他的鬧鐘準時響起來,激昂高亢的《克羅地亞狂想曲》,李然推薦的。

一聽見這聲音他就醒了。

他睜眼到衛生間洗了把臉,鏡中的自己三十歲出頭,頭發稍長,前段時間住院留長的。眼睛裏充滿血絲,嘴邊的胡子也到了該剃的時候。

陳銘又給李然打電話,電話依舊關機。

他沉吟半刻,報了警。

··········

半個小時後,房門被敲起,陳銘去開門,門外站的是兩個身穿制服的民警。

一個年級稍大的民警做介紹:“你好,我姓楊,這是小劉。你是陳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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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請進。”

楊钊勤問:“需要換鞋嗎?”

陳銘道:“不用,進來吧。”

兩個民警,年級看起來稍大的那個四十歲上下,天生笑臉,看起來随和好說話。稍小的那個二十餘歲,臉型瘦削,眉目間還有點稚嫩,看起來應該踏出校園沒幾年。

楊钊勤打量陳銘和李然的卧室,詢問李然失蹤前的細節。小劉則在一篇記錄。

陳銘翻出李然的照片,楊钊勤看一眼,道:“你要不說她年齡,我還以為她是大學生。”

陳銘不無自豪,笑道:“她都28了。”

“你說李然最後一次跟你聯系是中午2點?”

陳銘再次看了眼時間,确定了:“2點過16分。”

小劉質疑:“假如那時候李然已經遭遇不測,你怎麽确定使用她手機的是她本人?”

楊钊勤查看他們短信,都是很平常的對話,不鹹不淡,看不出來他們即将訂婚。他想起他跟他老婆膩歪的時候,他老婆恨不得天天吊着他。

這個李然,反應未免太冷淡。

陳銘說:“我很了解她,她平時說話就這樣。清冷就是她的風格,別人模仿不來。”

楊钊勤點點頭,繼續問:“她什麽時候離開飯局的?”

“大概一點半的樣子,”陳銘忽然想起來,“她走之前去了趟洗手間,我也不知道她具體什麽時候走的。”

楊钊勤了然:“也就是說是自願走的。”

“也許是有人把她帶走了……”

小劉這時候開口:“我不覺得李然失蹤是人口綁架。”

楊钊勤笑了:“我什麽時候說是綁架了?”

小劉看向陳銘:“陳先生是這個意思。”

楊钊勤“哦”了一聲,“陳先生為什麽會覺得你未婚妻是被人綁架的?”

陳銘只覺得心煩意亂,從茶幾的抽屜裏取出一盒煙來,抽出一根點上。

這煙是李然買的,ESSE,煙支纖長,口味清涼。她工作時偶爾喜歡抽兩支,他曾送過她幾盒。當時她笑着接受了,回贈他了刮胡刀。

後來不知怎麽的,她就不抽了。

楊钊勤和小劉還在等他答案,他緩緩吐出一口煙,說:“因為我懷疑一個人。那個人叫陳小科。”

··········

陳小科,1993年生,無父無母。

陳銘的記憶裏,陳小科不是大衆女人們喜歡的類型。

他身形纖瘦,像李然的香煙,又長又細。

陳銘一度以為他有特殊癖好,而且是被壓的那種。

他老實木讷,且很誠實義氣。

他經常笑,對誰都笑,且笑容腼腆,一看就是內向的人。

陳銘經常勸他,別對着別人笑太多,別人會覺得你人傻好欺負。

陳小科也命大。一次從三層高的架子上摔下來,落在塑料頂棚上,因緩沖作用,掉到地面上一點事都沒有。

在工地上,陳小科很好學。幹他那行的,最需要具備的品質就是能吃苦。陳小科無疑具備這點。

陳小科文化程度低,陳銘給他推薦了很多書目,什麽《建築施工手冊》《建築施工技術》,陳小科一一應下,說回頭去看。

陳銘又糾結了,他怕陳小科看不懂。

結果陳小科進步很快。同宿舍的工友說,他每晚學習到一點。

陳銘懷疑起他學歷,試探他去考建造師證。

陳小科說:“我初中學歷,考不了。”他說普通話,口音有幾分京味。

因為是李然介紹陳小科來他那的,他那段時間在追李然,一聽說陳小科是李然老鄉,于是明裏暗裏套了不少近乎。

他問什麽,陳小科就老實跟他講什麽。

比如他問:“李然高中時候,是不是有很多人追?”

陳小科說:“她是校花似的人物,肯定有很多人追。但她一門心思都在學習上。”

陳銘繼續問:“她那時候談過戀愛嗎?”

“沒聽說過。”陳小科說。

陳銘悲傷地發現,他從陳小科嘴裏套不出什麽來。

陳小科說:“其實我跟她根本就不熟。”

陳銘相信了。陳小科看起來傻乎乎的,關鍵沒本事又窮,李然看不上他的。

結果打臉打得很快,過完年的功夫,李然跟他分手後,就跟陳小科在一起了。

陳銘想不通自己怎麽就被陳小科比下去了。

還好,他們兩交往了沒多久,李然就又恢複了單身。陳銘慶幸,李然好歹還是清醒了。

可是李然沒回來找他。

直到他被打。

而這時,陳小科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

··········

楊钊勤聽到陳銘的陳訴,推測道:“你認為,陳小科是知道李然要跟你結婚才綁架了她?”

陳銘頹然:“不然時間太湊巧了,為什麽偏偏這時候出現?”

而且……

而且能讓李然迫切去見的一個人,除了陳小科還能是誰?

小劉說:“但是這只是你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就算是綁架案,也有可能不是陳小科做的。綁匪應該會與你取得聯系,但現在都一天一夜了都沒聯系你,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他頓了頓,又拿起筆寫了一句話,“你先動用你身邊的關系先找人吧。”

陳銘急切道:“怎麽找啊?”

“親戚朋友,照片刊登報紙,微博微信,只要人還在,總能找得到。”

········

陳銘好說歹說領導才給他批了假。領導很無奈,近期大雨沒法施工本來就耽誤了工期,現在工程師又請假,一請就是半個月,他根本不想放人。

陳銘搬出自己老婆丢了,領導才批準。

這一周的時間,陳銘一頭紮進網絡世界裏,聯系了各大營銷號幫忙轉發找人的微博。可惜只是單單的人口失蹤,并無其他爆點,反響平平,一條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微博如此,微信也差不多。

陳銘打印了200份《尋人啓事》傳單,貼在火車北站,東站和各大汽車站,開車繞着城市跑,日日紮堆在人口密集區。

他也沒成功瞞過丈母娘。

李母給李然打電話總是打不通,一時無奈把電話打到了他這來。

他看瞞不過去,就實話實說了。

李母知道李然失蹤後,首先亦是覺得天崩地裂。她早年喪夫,現在只有李然一個女兒可以依靠。要是這個女兒出事了,她真不知道該怎麽活了。

然而幾天過後,李母就淡定多了,甚至勸陳銘多休息,不要為了找人太過奔波。

陳銘的尋找之旅持續了6天,他的那幫狐朋狗友暗中開他玩笑,說他的事跡感動中國,可以拍一部千裏尋妻記。

這6天的尋找工作,沒有任何進展。

偶爾有人奔着高額酬金的向他提供線索,他趕去求證卻發現是假線索。

空歡喜一場。

線索提供人一副好心喂了狗的樣子,憤憤然宣誓以後再也不多管閑事。

從這之後他讨厭一切惡作劇。

第七天晚上的時候,陳銘在家裏吃了一桶麻辣竹筍味的泡面,剛擦完嘴,進來一個電話。

028開頭的座機號。

這幾天陳銘頻繁接到這種來電,雖然心裏不耐煩,卻還是接了起來:“喂。”

電話裏的聲音帶着冷冽:“是我。”

這麽熟悉的聲音。

陳銘全身的血液凝固起來:“是你?!”

“是我。”

“你把李然怎麽樣了?”

“她在利州。”電話裏的聲音有幾分疲憊。

“……”

“你去接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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