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只僵屍

鑒于顧小羽稀有的僅此一只，還是不可再生的，大光頭最後決定領着這群智力缺失的大兒童，一起外出打植物，好喂養這位毫無用處的可憐人類。

至于為什麽是外出，顧小羽很快就知道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在外面，而是被罩在一個巨大到摸不着邊的半球形薄膜中，內裏一直維持着亮光，天上卻沒有太陽，也看不到“天”的邊際。

大光頭說，“陽光對我們并不友好，外層的能量體卻可以為我們吸收傷害，你也可以把它理解為大氣層，想象它變了個異再挪了個位。只是這層能量膜的由來一直成謎，我研究了很多年，仍然一無所獲。”

此時顧小羽正趴在大光頭背上，努力卡着他沒有脈動的脖子讓自己不掉下去。大光頭和一群零部件缺的能湊整的僵屍正蹦蹦跳跳踩着空氣往高處竄，顧小羽看着離她越來越遠的地面，再擡頭看看無邊無際的高空，牙齒打着抖問他，“所以說我現在是在地底的大墳包裏？區別是它是空心的？那我算不算入土為安了？”

大光頭悠閑的180°轉過腦袋對着她，“對，而且你馬上還會見到一堆植物在給你上墳。”

顧小羽快速擡起一只手把他驚悚的腦袋拍回去，“好好駕駛，不要東張西望。”

這時候那只開了血盆大口的僵屍從他們旁邊蹦過，好奇的看着顧小羽這個五體不勤的廢柴人類，顧小羽極力維持着微笑，“hello，大嘴。”

然而大嘴并不想理她，“嗖”的一下就竄走了，竄到高處與他相愛相殺的好基友一只眼肩并肩去了。

顧小羽失落的說，“他是不是不喜歡我給他起的昵稱？”

大光頭說，“如果你告訴我我的昵稱跟我的腦袋有關，我現在就把你丢下去。”

顧小羽倒抽一口涼氣，深情的喊他：“唐長老！”

大光頭說，“哦？做何解釋？”

顧小羽有恃無恐的瞎說一通，“我們人類對帥哥的愛稱。”

大光頭本着對人類文明考證的态度，十分不信任的問她，“我怎麽沒聽說過？”

顧小羽将心比心，“我以前也不知道僵屍還能太空漫步！”

大光頭成功被打動，決定開解一下世界觀碎了一地的顧小羽，“按照你們人類的知識體系，這确實不符合物理定律——”

顧小羽打斷他，“牛頓真的不想理你們。”大光頭“啪擦”又在玻璃球上捏出兩道指痕，顧小羽立刻端正态度，虛心求教，“您說。”

大光頭滿意的繼續道，“這種反重力運動只能在能量膜中實現，在外面依然要靠陸地行走，我猜想這跟內外空氣構成差異有關。”

顧小羽十分捧場，“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有才華的僵屍。”

大光頭雖然受了她的誇獎，但莫名覺得很不爽，索性他們很快就到了能量層的邊緣。顧小羽擡眼去看，看到的仍然是廣袤無垠的天空，但是僵屍們卻又一個個在那端憑空消失，她甚至看到僵屍大娘肥胖的身子一分兩半，被看不見的空間黑洞一點一點蠶食殆盡。

大光頭一個起落就蹦了過去，甫一靠近，顧小羽就感覺自己耳中猛的傳來一聲急促的嗡鳴，有什麽溫暖的東西瞬間就包裹了她的全身，并沿着肌膚脈絡迅速鑽進了她體內，自作主張的融入了她的四肢百骸。顧小羽被這種莫名的感覺駭得一哆嗦，大光頭回頭看她，“怎麽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此時他們已經出了無法用肉眼觀測的大墳包，顧小羽剛要問問大光頭她這出墳包的感受對不對，腳踝忽的一涼。顧小羽低頭去看，就看到腳面上蓋了一張無頭無尾的葉片狀綠色植被，還不等她細看，那有着紫色脈絡的葉片活物似的暴漲了一倍有餘，葉片邊緣的毛邊直接伸出利刺，眼看就要往她細皮嫩肉的大腿上一口咬去，顧小羽毫無緣由的反應出了危險，她本能的要往後退，一只眼已經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拍了過去。

只聽“啪叽”一聲，怪模怪樣的葉片狀東西像含羞草一樣卷了利邊，并迅速縮成了巴掌大小，半死不活的癱在了顧小羽腳背上。一只眼十分嫌棄的撿起葉片，扭捏着遞給顧小羽，“吃、吃吧。”

顧小羽：“……其實我有點挑食，我是說我比較喜歡他們的果實。”

一只眼用他獨剩的眼珠子意義不明的盯了她一會，擡手一揚，就把那奇怪的葉片給扔了。奇怪的葉片狀活物一遠離他們，立刻又生龍活虎起來，它極為挑釁的扭了扭根本不存在的腰身，魚入大海似的溜走了。

顧小羽快速眨了兩下眼睛，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地下黨交換情報的态度問大光頭，“那是何方妖孽？”

大光頭領着隊伍往前行進，頭也不回道，“植物的屍體，你們人類愛吃的東西。”

顧小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作為人類僅存的代表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為人類解釋一下，“其實我們人類不喜歡吃這麽活潑的屍體。”她邊說邊轉着腦袋打量周圍壞境，才看一眼就愣住了。

顧小羽不自覺停下腳步，驚愕的看着眼前這座高達數百米的巨型建築，也不知它經過了多少年月，已經逐漸傾斜成了一幢危樓，要塌不塌的顫巍巍伫立在那。建築表面原本漂亮的漆色一概剝落，斑駁的裂痕張牙舞爪的肆意蔓延，只待哪天氣數到了頭，好一起粉身碎骨。

這幢樓她太熟悉了，從她家客廳的落地窗看出去，隔着一條不甚寬闊的運河，就能把它盡收眼底。

顧小羽豁然回頭，然而除了已經爬滿青苔的滿目殘垣，哪裏還有她的家。

她的失落一閃而過，卻馬上被另一種沉甸甸的感覺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慌慌張張的去找大光頭，聲音都打着抖，“這是哪？”

大光頭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會，才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他習慣性的轉了轉手裏的玻璃球，卻沒有立刻回答顧小羽的問題。

顧小羽見他不回答，近乎艱難的問道，“這裏有過人類？”

大光頭似乎是想嘲笑她的智商，然而難度系數太高，兩個嘴角集體造反往下耷拉了一下，活像個負氣的青蛙，“不然你以為我們是怎麽來的？”

顧小羽啞口無言的呆愣在那，過了好一會，才恍惚緩過勁來，她心裏滾了一團玩亂的毛線，卻又磕磕絆絆的不肯露怯，“裏面還有吃的嗎？”

大光頭說，“你們人類會無聊到造那種保質期幾十年的食物嗎？”

顧小羽把出竅的三魂七魄拉回來，總算恢複了三成的伶牙俐齒，“所以說你還不夠了解我們人類。”

大光頭不與她一般見識，他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球，面無表情的宣布，“距離太陽升起還有2個小時，如果你不想再挨一天餓，我不介意繼續在這陪你聊天。”

顧小羽眨巴下眼睛，擡頭一看，天空中好端端藏着一個月亮，她倒抽一口氣，毫無心理障礙的接受了自己夜能視物的設定，豪情萬丈的對大光頭說，“快走快走，最好能找到馬鈴薯土豆這類能儲備的糧食！”

大光頭從善如流的繼續領着一大波僵屍往前，并不忘見縫插針的鄙視顧小羽，“按照你們人類的記載，馬鈴薯跟土豆應該是一種東西，看來不夠了解人類的是你，丢人。”他話音一落，顧小羽立刻耳尖的聽到一絲破空聲，她本能的側了側頭，感覺有什麽東西貼着她的耳側飛了過去，帶起一股細長的氣流。

她眼睛順着往後一斜，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一只眼已經徒手抓住了飛過來的東西，大光頭接過去看了看，再遞給顧小羽，“龍須草的孢子。”

顧小羽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個灰不溜秋的種子樣的東西，然後搖了搖頭，“我不吃。”

大光頭咧嘴，“它可沒有好心到扔自己的孢子給你吃。”

随着他的話音，顧小羽就聽到了一連串密密麻麻的“簌簌”聲，她轉頭一看，鋪天蓋地的各類植物零部件已經成群結隊的往他們這邊飛來，她只來得及喊了聲天，脖子上立刻落了個熟悉的胳膊挂件，顧小羽随着力量往後一跌，撞進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

她轉過腦袋，疼的龇牙咧嘴的說，“我的脖子雖然只能用來裝飾，但是它也是會斷的，您看下次能不能換個地方用用，宮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人記得這貨其實有個亂碼的名字叫宮商叉叉叉嘛?乛?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