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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蕭穆陽堆積木上了熱搜, 幼兒園重新整改園規,不允許工作人員和家長擅自外傳園內的情況, 尤其不能對外發布照片和視頻,避免幼兒園的日常工作受到蹲新聞的記者們的幹擾。
紀念和紀禹到了幼兒園, 他們都已經吃過早飯,紀禹想去玩,看到紀念悶悶不樂又不敢動了, 巴巴地坐在一旁陪着紀念。
紀念心情不太好,她意識到傅寒駒正在擴張自己的“領地”,不管是在他們的作業上簽名還是向領隊老師表明身份,目的都很明顯,就是在把他和他們媽媽捆綁在一起。
他們媽媽那麽傻,肯定被那個混蛋吃得死死的!
紀念正難過着,一個小男生就把書包把他們旁邊一甩,大咧咧地在他們身邊坐下,臭屁地打招呼:“念念, 紀禹, 你們每天都來這麽早!”他拉開書包拉鏈,掏出一瓶酸奶,滋滋滋地吸了幾口,“今天我們一起來堆沙堡吧!我從家裏帶了圖紙, 堆着堆就可以了!堆好了我可以給你們挑房間住!”
紀念看了小男生一眼, 拿起自己的小書包挪到離他遠一些的地方。紀禹見狀也馬上挪動到紀念旁邊, 與紀念共同進退的姿态擺得可明白了。
小男生正是蕭穆陽的侄子蕭東東, 東東是小名,大名紀念不太記得。她還在考慮着家裏的事呢,沒心情和蕭東東玩。
蕭東東混世魔王當慣了,見紀念和紀禹不理自己,前幾天被蕭穆陽勸下的脾氣又上來了。他瞪了紀念一眼,蹬蹬蹬地跑開,去和別的小朋友說話。
不一會兒,蕭東東帶着幾個小同學從紀念和紀禹面前經過,每個人都興致勃勃地邊和蕭東東說話邊走向沙池那邊。
紀禹有些渴望地看着他們開始動手堆沙子。
紀念說:“你想去玩就去,我一個人安靜一下。”她從書包裏掏出素描本和鉛筆,考慮着接下來該幹點什麽才能壓過強勢又強硬的傅寒駒。
紀禹忙不疊地搖頭。他沒紀念聰明,卻也知道現在湊過去和蕭東東他們玩,蕭東東肯定不會帶他玩的。那家夥小氣着呢!
紀禹也掏出鉛筆和本子:“我也畫畫!”
紀念沒多說,由着他在旁邊陪着自己。她這個蠢弟弟有點笨,但關鍵時刻還是很可靠的,立場夠堅定,不會搖搖擺擺。紀念在紙上用簡略的字和箭頭整理目前的情況,沒注意到旁邊有人坐了下來。
“你在做什麽?”旁邊的小男生坐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紀念寫畫的手一頓,轉頭看着坐到自己身邊的小男生。這是班上的一個同學,年紀和她們差不多,不過好像入學前剛病了一場,身體有點弱,臉色白白的,帶着幾分病态。他不怎麽和其他人一起玩,別的小孩也很少靠近他,也許是怕被他傳染了什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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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知道如果病會傳染的話,幼兒園會先勸對方回去養好病再來,所以沒有那種子虛烏有的擔憂。她看了小男生一眼,随口說:“沒什麽,梳理一下現在的情況,想想接下來要怎麽辦。”想到突然出現的“爸爸”,紀念忍不住鎖緊眉頭。
紀禹警惕地看着無緣無故湊過來的小男生。
小男生沒在意紀禹的防備,反而對紀念寫畫的東西很感興趣:“這樣一整理好像學校裏學校外的情況都很清晰。你可以教我怎麽做嗎?我也想這樣做,”他眉眼裏有着與年齡不相符的憂愁,“我家的情況很複雜,我病剛好,怕自己适應不了。”
這也不是什麽難事,紀念大方地把方法教給小男生。
小男生仔細聽着,也試着簡單地用箭頭和縮寫表示家裏每個人的相互關系和特點,不一會兒紙上就密密麻麻地布滿簡略的介紹和交錯的線條。
紀念:“……”
紀禹看着有些吃力,等明白其中錯綜複雜的關系之後忍不住驚嘆:“你家裏可真複雜啊!”
小男生也愣愣地看着紙上錯綜複雜的圖示,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沒想到會這麽複雜。”他還小,即使出生在龐大的家族裏,也不可能一下子成長起來。可是他病了一場之後發現母親不在了,父親再娶了,一切好像都變得陌生而又可怕。小男生向紀念道謝:“謝謝你,念念。我叫溫紹元,我媽媽叫我元元,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紀念說:“嗯。”
她性格比同齡小孩早熟,很少和別人交朋友,不過大家都愛和她玩,因此她對別人的示好沒有太大的感覺。
能幫忙的時候她會幫,想一起玩的時候她會玩,但更多的時候她喜歡一個人呆着,勉強能接受身邊多一個傻傻的紀禹,其他人她就不怎麽想理會了。
新朋友溫元元沒在意紀念的冷淡,他大大方方地坐在紀念旁邊寫寫畫畫,不時拿一些問題或者一些不會寫的字請教紀念。他很有禮貌,也很會找機會提問,紀念由始到終都沒有被打擾的不快,對這個新朋友挺滿意。
紀念滿意了,有人卻非常不滿。蕭東東在外面的沙池堆了大大的沙堡,正享受着其他人敬佩的目光,卻從窗戶看到班裏那個病秧子挨在紀念身邊坐着,紀念時不時側頭和他說話,臉上沒有平日裏的不耐煩。
蕭東東轉頭看着正在争搶“房間”的小朋友們,心裏不知怎地就燒起了火來。
蕭東東心裏窩火,沒理會小朋友們讓他來分配房間的要求,蹬蹬蹬地往屋裏跑,跑到了紀念和溫元元那邊,抄起溫元元的本子就往地上一砸,生氣地發飙:“你為什麽陪他玩不陪我玩!”
溫元元沒回過神來。他皺起眉,彎身要去撿被蕭東東扔掉的本子,卻被混世魔王蕭東東用力地推倒在地上。
有了上次打架的教訓,紀念拉着紀禹往老師那邊跑,向老師報告:“老師,蕭東東打人了!”
老師一聽就頭疼,忙跟着走了出來。見溫元元被推到了地上,老師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蕭東東,你先坐下。”她上前扶起溫元元,讓溫元元也坐到一邊,問起具體情況。
蕭東東黑着臉不說話。
紀禹特別不喜歡蕭東東,馬上把當時的情況完完整整地說出來。
老師聽完紀禹的話,頭疼得更厲害了,敢情這是一場小朋友間的“争風吃醋”。紀念和溫元元都沒錯,溫元元也沒有哭鬧,老師考慮了一下就讓他們繼續去玩。
蕭東東被留了下來,等着家長過來共同教育。
蕭東東父母都忙,電話又轉到了蕭穆陽那邊。蕭穆陽和紀安寧剛回到市區,聽到這樣的事不由苦笑起來:“我那侄子又惹出事來了,真是到哪兒都不消停。”
紀安寧心裏一緊:“不是又和念念他們起了沖突吧?”
蕭穆陽說:“還真和念念他們有點關系,不過這次不是和禹禹打起來,而是跟念念認識的一個新朋友。他就是妒忌那孩子和你們念念玩的好,”蕭穆陽語帶嘆息,“我這侄子從小養在他們爺爺奶奶身邊,他們爺爺奶奶對他溺愛得很,打也舍不得罵也舍不得,這才四歲多就把他慣成了混世魔王,看來這次真的要把他帶回家好好教了。”
紀安寧聽完蕭穆陽的話,心裏免不了有些提心吊膽。這小混世魔王現在和紀念他們同班,要是再打起來可怎麽辦才好!
雖然很想跟着去看看紀念和紀禹,不過上課期間經常去探視會幹擾幼兒園的正常秩序,紀安寧只能說:“那你得趕緊過去,我自己坐車回家吧!”
蕭穆陽知道紀安寧擔心紀念和紀禹,點了點頭,說:“也好,我這就過去看看。你放心,這次我會好好管教他的。”
自己的心思被人看了出來,紀安寧有點不好意思。她站在原地目送來接蕭穆陽的車遠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提着比去時要鼓一些的行李,走到前面的公交站等車。
公交來得挺快,紀安寧擠了上車,找了個靠後的座位,把行李放在膝上,安靜地看着車窗外飛馳的景色。
她來到這個城市的時間應該不短了,可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這個城市又是陌生的,聳立兩旁的高樓大廈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卻有着城市特有的冷漠。
紀安寧免不了想到那對老夫婦的家。
那個家有些老舊了,許多地方都有問題,住着不太方便。他們養着十幾只貓兒,一天要吃的東西比老兩口加起來要多得多,有些貓兒已經養了幾年,有些貓兒才剛來幾個月,不過到那兒以後就沒再去流浪,每天愉快地在屋裏和院子裏嬉戲。
它們給了老夫婦陪伴,老夫婦給了它們一個家。
家。
紀安寧收回落在車窗外的目光。
她被蕭穆陽放了半天假,可以回家休息一下。她提着行李回到以前租的住處,到樓下的花店買花。
那天搬家搬得急,紀安寧沒來得及好好和姚姐告別,她挑好一束花就和坐在櫃臺後的姚姐說起自己搬走的事。
姚姐幫她把花搭配好包裝起來,口裏說道:“幾天沒見到你們,我心裏還有點擔心,問了人才知道你們搬了。”
紀安寧有些愧疚:“這幾年謝謝姚姐的照顧。”
姚姐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笑道:“哪有什麽照顧,樓上樓下的,相互幫忙是應該的。住得不遠的話可以多回來買花,姚姐的生意才要你照顧。”
紀安寧和姚姐道別,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抱着花,走出巷子沿着人行道往回走。
不管怎麽樣,這世上還是好的人和好的事更多一點。
傅寒駒買的房子确實不遠,紀安寧沒走多久就到了。
沒了剛搬過來時的渾渾噩噩,紀安寧站在門前認認真真地看着眼前的房子好一會兒,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安寧回來了?”宋姨正在院子裏澆花,見紀安寧開門進來,歡喜地笑了起來,“念念她們放學回來一定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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