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留財？留色？

京城是個好地方，不知是不是“天子腳下”這個名頭比較響亮的緣故，歷年來各種天災人禍都繞着京城走，久而久之導致了很多生活在京城的人警惕性越來越差，這不，不知誰家的小娃娃竟然一個人在初春喧鬧的集市裏擠來擠去。

這小娃娃也就六七歲的樣子，身穿一件金絲小紅襖，頭戴一頂兔毛小帽，再配上那張嫩的能捏出水的小臉，頗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

但是若細看小娃娃的五官還是能看出這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娃，想必這孩子長大之後定是個讓萬千女子心儀的俊秀公子。

即便這娃娃現在還小，但是依舊吸引了集市上所有大姑娘小媳婦的目光，還沒嫁人的都希望這娃娃快點兒長大，而那些已經嫁了人的則希望自己也能生一個如此可口的奶娃娃。

此刻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那張粉嫩嫩的小臉不知為何染上了一層紅暈，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的東張西望，時不時地被一些奇異的小物件吸引，仗着自己那小巧的個子，不停地在擁擠不堪的人群中鑽來游去。

衆多雌性生物都不自覺地給這個如金童下凡般的小娃娃讓路，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碰壞了似的。

小娃娃三兩下擠到街角一個賣木雕的小攤子跟前，看着各式各樣精致的木雕直咽口水，仿佛這是什麽了不得的美食似的。

挑來選去，小娃娃選中了一個跟自己拳頭差不多大小的圓形镂空木雕，在留下一錠不比那木雕小的銀錠子之後就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那些一直明裏暗裏看着小娃娃的女人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木雕攤主把那錠銀子寶貝似的藏進懷裏，都忍不住搖頭嘆息——那錠銀子能把整個小攤都買下來了吧？啧啧啧，看來這好看的娃娃長大以後定是個敗家子啊！

懶得理會這些人的想法，小娃娃一轉身就進了旁邊的小巷子，三拐兩拐，一個沒留神被牆邊推放的竹竿絆了一下，小娃娃站立不穩摔倒在地，那個木雕也滾到一堆竹竿的底下，不見了蹤影。

小娃娃扁了扁嘴，忍着疼痛站起來走到雜物堆邊上，試圖把那個木雕找回來，可這娃娃的胳膊實在太短了，看着那木雕就在牆根底下可就是夠不着，記得小娃娃眼圈發紅，眼見着就要哭了。

就在這時，那堆胡亂堆放的竹竿竹筐突然沖天而起，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冒了出來。

小娃娃被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吓呆了，還沒來得及流的淚花在眼眶裏轉來轉去，就是不敢掉出來。

絕大多數的人見了小娃娃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都會忍不住把他抱在懷裏好好安慰一下，可是突然冒出來的這位明顯不吃這一套。

只見這位擡腳把擋在自己面前的竹筐踢飛，三步兩步走到小娃娃面前，發出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起初小娃娃以為自己大白天的遇見鬼了，可是看來看去這個“鬼”和人沒多大差別，如果非說有什麽區別的話，那就是人沒有這麽髒的，即使是乞丐都比眼前這位幹淨不少，小娃娃真想問問——你是剛在泥塘裏洗了澡嗎？當然，這話是萬萬不能問的。

髒鬼露出一嘴白牙，跟要吃人似的，小娃娃怯生生地看了半天，終于确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東西是個人，當下小娃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差點兒掉出來的心放回原來的位置。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小娃娃才擡起頭，用一種天真無邪的眼神看着眼前這位，可惜，對面這髒鬼依舊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打擾別人睡覺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那髒鬼一呲牙，不過聲音倒是比笑的時候好聽多了。

“這位大哥哥，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小娃娃一邊脆生生地回答一邊轉動着靈動的眼，心裏想着：誰知道這一堆竹竿竹筐下面還能躺個人啊！不過嘴上倒是挺甜：“大哥哥，我的木雕滾到那底下了，你能幫我拿出來嗎？只要我拿回木雕就不會再打擾你休息了！”

“可是你已經打擾我休息了！”髒鬼眯了眯眼，小娃娃吓得吞了口口水——呀，這人的眼睛怎麽突然不見了？！

“我，我知道，不該，不該打擾你的，可是，可是你先，先幫我把木雕撿回來行嗎？”小娃娃向後退了兩步，一邊裝可憐一邊想着逃跑的辦法。

“木雕可以給你，不過．．．”就在髒鬼獰笑着彎腰撿木雕的時候，小娃娃把突然抱起身邊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竹筐，狠狠地扣在了髒鬼的身上，還在髒鬼的腰上用力踢了一腳，完成這一串連貫的動作之後，小娃娃轉身就跑。

才跑出去幾步，小娃娃只覺得腰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再也控制不住前傾的身姿，狠狠地摔倒在地。嫩嫩的小手磕破了，殷紅的血汩汩而出，沾染了不遠處那個還在滾動的木雕。

那髒鬼不慌不忙地走到小娃娃的身前，抱着肩膀看着娃娃險些毀容的小臉，絲毫不憐惜地邪笑道：“老子本想着把木雕還給你，順便要些辛苦費，沒想到你這個小鬼竟然背後偷襲！既然如此那老子也就不跟你客氣了，乖乖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不然，嘿嘿．．．”

髒鬼一邊笑一邊擡腳踩住那剛擊倒小娃娃的镂空木雕，“咔嚓”一聲，好好的木雕成了廢木頭。

小娃娃心疼地看着被毀掉的木雕，一聲不吭地爬起來，用已經髒了的袖子擦了擦險些掉下來的淚，然後憤然地瞪着髒鬼：“哼，你這麽大個人，就知道欺負我這麽一個小孩子，算什麽本事？”

“嘿嘿，如果連你這麽個小孩子都欺負不了的話，那才叫沒本事呢！”髒鬼絲毫不以為恥，反而笑的越發得意了。

“小鬼，看在你還有點兒腦子的份上，本大爺給你兩個選擇，要不把錢留下，要不．．．”髒鬼上下打量着小娃娃，那目光像是野獸看着到嘴的獵物一般：“要不就把色留下！”

小娃娃嘴角抽了抽，心想着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這遇到的都是什麽人啊？！可是眼見着對方那樣，小娃娃也知道此刻硬碰硬絕對不是個好主意，當下只好弱弱地回了一句：“那個，你看清楚，我，我可是個男孩兒。”

“我知道啊！”髒鬼翻了個白眼，對小娃娃的回答相當不滿：“男孩兒怎麽了，男孩兒財色也只能留一樣！”

小娃娃滿臉震驚地看着眼前的髒鬼，像是沒聽清似的又重複了一遍：“我，我真的是男孩兒！”

“少廢話，老子男女通吃！”髒鬼相當不耐煩地一呲牙，跟剛從地獄爬出來的餓鬼有一拼。

小娃娃抖了抖，突然發覺眼前這位比真鬼還恐怖。

髒鬼相當不耐煩地看了眼小娃娃，陰恻恻地說：“小鬼，你要是再不做出選擇的話，那本大爺只好把財色都留下了，嘿嘿嘿！”

小娃娃摸了摸自己腰間那個真絲錢袋，咬了咬牙大聲吼道：“我，我留財！”

“哈哈，真是個好孩子，來，乖乖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髒鬼兩只眼冒出一種餓狼看到肉的光芒，嘴角隐約有些透明的液體，想必是被那華麗的錢袋給深深吸引了。

“那個，我，我是說，我留財。”小娃娃看着髒鬼這樣子，真不忍心打斷他，可是眼見着那伸過來的黑爪子，小娃娃又趕緊大嚷了一句：“我留財，色你拿去好了！”

這回輪到髒鬼目瞪口呆了，伸出去的髒爪子也停在半空中，再也沒力氣前進半寸，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髒鬼顫顫巍巍地問道：“你，你說自己要什麽？給我留什麽？”

“我說，我要留財，錢是我的，色你拿去好了！”小娃娃這次底氣十足，語氣之中還有一絲不屑——這髒鬼不僅人低級，耳朵好像還不太好使！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偶開新坑鳥~~~

☆、算你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