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你來這裏做什麽?”
路庭君其實在雲邵拍他肩膀之前就聽到他的聲音了, 不過他以為自己聽錯, 可能最近雲邵在他的生活中占比重太大, 叫路庭君總是想到他。但是他回頭一看, 立刻便愣住了——還真是雲邵……
“噫!竟然是同性戀!好惡心……”
之前試圖上前搭讪的妹子,見雲邵竟然去搭一個男人的肩膀,頓時後退了兩步, 她的同伴急忙抓住那妹子的胳膊拉了她兩下,然後厭惡地瞥雲邵和路庭君一眼,便拉着那個妹子走了。
雲邵對被人罵同性戀倒是沒什麽感覺, 但是多虧這妹子打斷, 消除了他跟路庭君之間這一瞬間的尴尬氣氛。雲邵急忙把手收回來, 路庭君站起身,看了那個走遠的妹子一眼,又看雲邵一眼, 皺眉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這話該我問你吧。”
雲邵心道, 我在這裏不是正常的麽,但是你在這裏就不正常了吧。
這是什麽地方?酒吧, 還是鬧吧, 雖然沒來之前他也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的 “鬧吧” 只是單純鬧而已, 但是路庭君對 “鬧吧” 的印象應該是他們世界那個 “鬧吧” 才對, 他來幹嘛啊?也約炮?
雲邵只敢想不敢說,他可知道憑現在的自己對付不了路庭君, 畢竟吃過幾次虧了,他也長腦子了。
路庭君看了一眼僵住的雲邵, 站起身往旁邊讓出個位子:“先坐吧。”
路庭君永遠可以表現得謙遜得體,明知道雲邵是來幹嘛的,心裏明明都快氣炸了,卻依舊能表現得很鎮定。
他永遠不會把自己的情緒在公衆場合發洩出來。
雲邵往劉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在路庭君身邊的位子坐下,他坐下之後才發現路庭君另外一邊還坐着個人,從他出現後就一直盯着他看。
是個男的。
雲邵探頭瞅了那人一眼,又看向路庭君,無聲地詢問:這誰啊?
那位坐在路庭君另一邊的人也跟雲邵又相同的疑惑,他比較疑惑的是雲邵的身份——剛剛的情況他都看在眼裏,雲邵是想…… 搭讪他吧,剛剛那個妹子走的時候還說他是什麽,“死同性戀”?
路庭君往自己右邊側了側頭:“這是我大哥路庭戰,大哥,這位是雲邵,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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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庭君說到這裏,微妙地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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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邵聽他形容自己的詞,忍不住哂笑了一下——朋友,他們兩個?
路庭戰恍然大悟地 “噢” 了一聲:“那剛剛是……”
雲邵這時記起這個世界大家對 “同性戀” 的态度和定義,不論是剛剛那名女孩子,還是淩天渡,似乎都對男人與男人的戀愛并不抱有友善或者樂觀的态度,好像在這個世界的人眼裏,兩個男人談戀愛是不正常的。
如果這個 “路庭戰” 是路庭君這個世界裏有血緣關系的哥哥,那他們也不會想讓自己的家人是個 “同性戀” 吧。
雲邵急忙道:“剛剛是我逗那個女孩玩呢,不知道怎麽回絕她,只好裝自己是同性戀了,哈哈哈。本來想随便找個人,沒想到是路庭君,巧合,都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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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庭君看了雲邵一眼,後者微微挑一下眉頭,然後笑着看向調酒師,道:“給我一杯桑梵缇尼。”
調酒師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先生,沒有您要的這種酒。”
雲邵咧咧嘴——什麽?桑梵缇尼都沒有?這種酒不是酒吧裏最常見的麽?因為口味比較刺激,尤其受年輕人喜歡。來酒吧的大多數是來找刺激的,當然受歡迎,這可是每個酒吧都必備的酒種。
路庭君見雲邵愣住,知道他是還不了解這個世界的酒吧,便開口道:“給他一杯百利甜酒。”
路庭戰本來正喝着酒,聽到路庭君的話,直接噴了出來——百利?
雲邵原本還沒覺得怎麽樣,路庭戰的反應卻讓他起疑,他試探着問:“百利甜酒?不适合我喝吧。”
路庭戰這時終于忍不住笑起來:“庭君,你別跟人家開玩笑,他又不是女孩子,喝什麽百利甜酒。”
雲邵瞬間明白過來了——百利甜酒的适用群體應該是女性,路庭君欺負他不明白這個世界的酒,居然給他點這種?!這不是侮辱他麽!
雲邵當場就想站起來,但是卻覺得自己的大腿被一只手用力壓下去。路庭君側過頭看向雲邵,借着視覺死角躲開路庭戰的視線,一雙如星子般的眼睛卻眯起來:“他身體不太好,不能喝太刺激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說完又壓低聲音道,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分貝說道:“沒給你點牛奶都是便宜你,老實點。”
雲邵抽了抽嘴角,本來想反抗的,可是看看場合,卻又按捺下來——算了,他不跟路庭君一般見識,喝甜酒就喝甜酒,誰讓他今天倒黴,約炮居然又約到他身上來了。路庭君也真是,總是這麽陰魂不散的,搞得他心好累。
其實雲邵本來應該認得出路庭君的背影,畢竟他們雖然在心靈上算不上多親密,但是在身體上卻非常熟悉彼此,睡了這麽多次,他怎麽能認不出路庭君呢。
壞就壞在今天的場合,這裏的光影太暧昧了,路庭君還穿了一件很騷包的衣服——平時他都是穿普通棉 T 恤的,今天居然穿帶亮片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雲邵都不會相信路庭君居然來這種地方。
調酒師把酒遞給雲邵,他端着杯子喝了一口——這酒不愧是甜酒,喝起來果然軟綿綿的,沒什麽意思。
路庭戰這時忽然笑了一聲:“既然遇見你好朋友了,我就先走了,總之跟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考慮。”
路庭君看向路庭戰:“不再坐一會兒了?”
路庭戰搖搖頭:“不了,回去晚了你嫂子又要找我麻煩。你們年輕人就在這多玩一會吧。”
他說完站起身,臨走時候還輕輕按了路庭君的肩膀一下:“別送了,珍惜年輕時候,多鬧騰鬧騰,放心,我不會跟老爸說的。”
路庭君原本想起身相送,卻被路庭戰給按了回去。
于是現場就只剩下雲邵和路庭君兩個人。
雲邵用前臂将那杯只喝了一口就被他冷落了的 “百利甜酒” 輕輕推到一邊,擡頭對調酒師說:“給我來杯刺激的。”
路庭君直視前方,調酒師離開之後,他才開口:“不怕拉肚子?”
雲邵撇撇嘴:“都過去那麽多天了,應該早就沒問題了吧。”
他說完之後,忽然記起來之前自己問的問題路庭君還沒回答,便往門口示意了一下:“剛剛走出去的那個是你親哥?”
“嗯,路庭君的親哥。”
雲邵未置可否,但是卻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卷入有錢人的宅鬥事件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在金錢的世界裏,再保持你以前那種天真的想法,可是會吃虧的。”
——剛剛路庭戰離開的時候有句話讓雲邵覺得格外刺耳,正常的哥哥會對弟弟說 “珍惜年輕時候,多鬧騰鬧騰” 麽?總之照他以前的經歷看,他爸如果知道他玩物喪志,非打斷他的狗腿不可,還說會向老爸保密…… 這怎麽看都不像一個對弟弟好的哥哥會說出來的話呀。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多想,或許人家家裏哥哥弟弟之間就是這種氛圍呢?
可是,雲邵從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人心,如果他是路庭君,肯定會對這位 “大哥” 多加提防了。
有錢人家裏家庭關系一複雜,就容易出事,雲邵是獨生子,沒經歷過那些肮髒的事情,但是他朋友裏可有很多家裏不是獨生子的,他見過很多,自然便吸取經驗了。
路庭君聽出了雲邵的弦外之意,微微垂下眼睛:“我怎麽天真。”
“哼,世界上總是善人多過惡人,這不是你說的話麽。”
這時調酒師已經調好了一杯深水炸彈端給雲邵,他拿起來喝了一口,忽然皺起鼻子,吞下這口酒之後卻又滿足而舒暢地喟嘆一聲:“爽,這才夠勁兒。”
路庭君皺了皺眉,忽然朝他手裏的杯子伸出手,一把給雲邵奪了下來:“行了。”
雲邵不滿地盯着他,路庭君将那杯深水炸彈擺到離雲邵遠的另一邊:“你還沒說,你來這裏做什麽?”
雲邵撇撇嘴:“喝酒,玩兒,放松,獵豔咯。”
他說完還笑着補上一句,特賤:“我現在有錢了。”
——只不過他打鷹卻差點被鷹啄了眼,居然獵到了路庭君……
路庭君聽雲邵竟然承認得這麽坦然,反而不知道再說什麽,是,現在雲邵不管做什麽都沒必要跟他彙報,他也沒資格管他——他又不是他什麽人。但是路庭君暗地裏還是恨得牙癢癢,他憑什麽要遭這種罪。
路庭君忽然拿起那杯深水炸彈,一仰頭倒進口中,喉結上下滾動幾下,便将那整杯酒都吞了:“有錢了,第一件事就是出來浪,你還沒了解到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
——他現在可只能被操了吧。
雲邵自然聽得懂路庭君的潛臺詞,他立刻被他這句話給點炸了:“你管我?!還好意思說我…… 你自己不也在這個地方出現了,別告訴我說是來談正事的,談正事不用打扮這麽騷包。”
還穿亮片呢,騷不死他。
路庭君呼吸因生氣變得有些粗重,他身未動,一側眼瞥向雲邵,眼神像簇釘子似的,幾乎要将雲邵釘死在原地。
雲邵被他這一眼吓得夠嗆,下意識往旁邊縮了縮。
路庭君這才移開視線:“路庭戰挑的衣服,他說這種衣服才合這裏的氛圍。”
雲邵翻個白眼,小聲道:“呸。”
信他個鬼嘞。
路庭君忽然站起身,往桌上扔了幾張百元的紙幣之後,越過雲邵便往外走,他與雲邵擦肩而過的瞬間,雲邵忽然覺得心裏有一點不舒服——但是這種不舒服也只持續了萬萬分之一秒,他還沒來得及抓住這點不舒服到底是什麽,那一瞬間就如箭矢一般飛過去了。
路庭君離開了才好呢,他可不想自己出來玩的時候還有人打擾。
但是雲邵沒能高興太久,他的手臂忽然被人抓住,然後一把往旁邊拉過去——路庭君根本沒走,在路過他的時候,他像拎行李一樣把雲邵從原位上拎起來提走。
“他的酒算我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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