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午時, 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守在門口的兩個護衛第三次見到同一輛馬車經過門口, 不由得交換了個眼神。
——席小姐的馬車?
——好像是。
——那為什麽來來回回的?
——不知道。
馬車第四次在王府門口停下,車夫問道:“小姐,還要去哪裏?”
席雨桐瞥了眼簾子外的王府, 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繼續在附近轉轉。”
“是,小姐。”車夫不懂,只能照做,駕着馬車繼續繞着王府轉來轉去。
不僅王府的侍衛和車夫想不明白,小桃也被弄糊塗了,在第五次經過王府的時候, 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小姐, 我們這是要做什麽?如果您要去王府, 直接進去就是了, 怎麽一直在繞圈。”
“誰說我要去王府了?”席雨桐靠在軟墊上, 微蹙眉頭, 垂着頭, “我只是出來散散心。”
小桃看了眼再次落到身後的王府, 嘆了口氣, 老實坐回原位。
在第五次的時候,王府的管家都出來了。
看着門前重疊的車痕, 再想起侍衛的話,管家表情怎麽看怎麽奇怪:“席姑娘,王爺有請。”
小桃下意識看向自家小姐, 果然看見了一張糾結的臉蛋。
“小姐,管家說了,王爺有請,那小姐要去嗎?”小桃問道。
席雨桐起身,整了下衣裳,“去吧,既然王爺都請了,若是不見了有失禮儀。”
小桃神情更加奇怪了,難道說剛才馬車轉來轉去就是為了等王爺邀請?這麽一想,好想想得通了。
小桃為了給自家小姐找借口也可以算得上是煞費苦心,卻不知她家小姐主要是怕了鳳羽弈再提起約定之事。
席雨桐雖說來了,但這心裏終究有點忐忑。
路上幾人經過竹林時,瞥見那老大夫正坐在石凳上品茶,瞧那閉目養神的模樣,顯然十分休閑惬意。
席雨桐念着對方是鳳羽弈的老師,也不好就這麽無事,和管家說了聲,走過去打了聲招呼:“雨桐見過……”
她頓了下,才意識到自己并不知道對方姓誰名誰。
老大夫看出她的為難,主動說道:“老夫無姓,單單信義的“信”一字,你可以喚我信先生,當然我也不介意你如小弈一般喚我老師或者爺爺。”
席雨桐自動忽略後一句話,禮貌地喚了聲,“信先生。”
老大夫看她這樣,搖了搖頭,摸了下胡須,又問:“你這是要去看小弈?”
這并不是什麽秘密,席雨桐點頭承認:“剛好途經王府,王爺又有請,便想着進來打聲招呼。”
在她身後,小桃面色怪異。哪裏是剛好途經王府?明明是早早便過來,而後又繞着王府轉了幾圈,才借着“王爺有請”的借口進來的。
只是身為丫鬟,她也不拆自家小姐的臺,只能将滿肚子的疑惑憋在肚子裏。
席雨桐和老大夫說了幾句,便要告辭。
“等一下。”老大夫叫住她,然後掏出從懷中一個小瓶。這小瓶子巴掌大小,上面畫着一棵嫩綠色的小草。随後,老大夫又掏出什麽遞給她。
席雨桐接過瓶子和那包裹起來的東西,有些疑惑地看向對方:“這是什麽東西?”
“你不是要替小弈換藥?這便是要換的藥。至于另一個,那是蜜棗,是吃完煮的藥吃的。”老大夫給完藥便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坐着,右手端起茶杯,左手擡手揮了揮,“藥已經給你了,可以走了。”
席雨桐低頭看了眼手中包裹蜜棗的紙,輕輕說了聲“謝謝”而後才回去管家那邊,繼續往鳳羽弈院子的方向走。
“劉叔進來禀告的時候我都不相信,沒想到你真的來了。”鳳羽弈此時已經好了點,最起碼能側躺着,見到來人的瞬間頓時挂上笑容,“我還擔心你不敢來了。”
“王爺是想說自己是豺狼猛虎?”席雨桐沒好氣地瞧了她一眼,“如若不是,臣女又為何不能來?”
鳳羽弈笑笑,也不敢再提起叫她喚“安寧”,就怕又把人給吓跑了。
席雨桐察覺到自己逾越的态度,連忙收斂表情,掏出老大夫給的藥瓶子,來到床邊,說道:“王爺,臣女稍後還有事,還是迅速上藥吧。”
鳳羽弈點頭,老實地趴着。
席雨桐之前給上藥的時候對方是昏迷的,如今對方清醒她倒是不好意思,尤其稍微碰上就聽見旁邊傳來倒吸一口氣的聲音,心底更是緊張,
本該一會兒就能上完的藥,因為鳳羽弈時不時的呼喊而拖延到一刻鐘方才塗完。
确定塗完之後,席雨桐擡手擦了擦額頭的熱汗,收好瓶子放在一邊,“王爺,這藥已經上完了。”
鳳羽弈溫柔地笑道:“辛苦雨桐了。”
兩人說話的工夫,丫鬟端着煮好的草藥進來。
鳳羽弈眼睛一轉,讓丫鬟放下草藥出去,而後擡眸看着席雨桐,眼中飽含期待。
席雨桐不為所動,靜靜看着她:“王爺,你傷的是後面,并不是你的手。”
“但我躺久了,這手用不上力氣。”鳳羽弈垂下頭,聲音可憐兮兮的,“若是摔了或者燙傷了都不好。”
席雨桐:“……”
她認命地端起碗,遞過去:“王爺,喝吧。”
鳳羽弈瞥見那冒起來的熱氣,咽了咽口水,“燙~”
席雨桐低頭一看,還冒着熱氣,一看就知道燙。故而只能認命地拿起勺子,勺了一勺,還吹了吹确定涼下來了才遞過去,咬牙切齒地說:“王爺,現在不燙了。”
鳳羽弈伸舌頭小心試探了下,确定不燙了,方才咽了下去。
但下一秒,她就皺起眉頭。好苦。
席雨桐注意到她的表情,再想起老大夫給的蜜棗,似乎明白了什麽,又迅速勺起一勺子吹完遞過去,戲谑地笑着:“良藥苦口,王爺。”
鳳羽弈是很享受她的伺候,但此時這種伺候變成了折磨。
在不知道第幾次咽下那苦澀的藥之後,她再也受不了,直接奪過碗,确定藥已經涼下來後,直接一口氣給咽下去了。
喝完之後,又接過席雨桐遞過來的溫水漱口,鳳羽弈整個人都癱在床上,一臉人生無望的模樣。
這藥怎麽這麽苦,難道老師在裏面加了黃連?
就在她一臉郁悶的時候,嘴巴觸碰到什麽,而後傳來一絲絲甜意,下意識偏頭,看見席雨桐手中拿着個蜜棗,眼睛頓時一亮。
席雨桐注意到對方暗淡的眼神一瞬間亮起來的模樣,移動了下蜜棗,看着對方的眼珠子也跟着移動,頓時笑了。移動幾次逗夠對方了,她才笑着解釋道:“這是王爺師傅給的。”
“那你為何方才不先給我?”鳳羽弈想起自己之前那一勺勺藥,即使吃了蜜棗都還覺得苦,頓時苦着臉,“應該一口就給一個的,不然兩口一個。”那樣的話,她就能享受席雨桐一勺一勺的伺候,還不覺得苦。
席雨桐早就猜到她會這麽問,淡定地解釋道:“良藥苦口,臣女擔心蜜棗會影響藥力。”
鳳羽弈頓時沒話說了,迅速吃完那顆蜜棗,覺得嘴巴還是苦澀無味,問能不能再給一顆。
席雨桐看了眼還有兩顆蜜棗,點頭,又拿起一顆遞到對方唇邊。
這回鳳羽弈有了準備,直接伸出舌頭去卷那蜜棗,不經意間還舔了下那粉嫩的指尖,而後閉上眼。
好甜。
席雨桐下意識縮手看向鳳羽弈,見對方并沒什麽異樣,只能安慰說是不經意的。
雖然找了借口,但剩下一粒蜜棗她沒再拿起來再遞過去,而是直接遞過去。
有一層紙墊着,鳳羽弈再怎麽不經意也不能再舔到她的手指。
鳳羽弈擡眸看了她一眼,才一口咬起那蜜棗。
果然沒那麽甜了。
見她蜜棗也吃完了,席雨桐起身:“王爺如若無事,臣女想起家中有事要處理,便先回去了。”
“你是有事,還是不想多陪我一會兒?”鳳羽弈伸手捏住她的裙子,“本王命令你多坐會兒。”
席雨桐看她說話嚴厲卻一臉委屈的模樣,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弈王爺。
“本王命令你多呆一會兒。”說着,鳳羽弈無賴一般伸手抱住她的腰,“反正就是不許走。”
席雨桐哭笑不得,伸手去拿她雙手:“王爺,您怎麽就孩子氣了?”
“本王沒有。”鳳羽弈将腦袋埋在她腰上,悶悶不樂,“雨桐,我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了。”
席雨桐一驚,低頭看她,卻只能看見其後腦勺,并未看見她的模樣,問:“王爺此話何意?”
“聖上已經下了和親的旨意。”鳳羽弈手上用力,“我便請旨去護送,他同意了。”
席雨桐沒想到此事如此快便決定下來,有些擔心:“王爺的傷……”
“無礙。”鳳羽弈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埋下去,“到時候就好了。”
席雨桐嘴巴翕動,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見鳳羽弈貌似很難過的模樣,擡手扶摸了下對方的腦袋:“王爺,陛下也是為了國家着想。”
有時候她也覺得鳳羽弈當皇帝也好,最起碼對方不會為了和平而選擇和親。
“我知道。”鳳羽弈聲音低沉,擡眸看她,眼底有了笑意,“我是擔心見不着你。”
席雨桐瞥了她一眼,移開視線:“王爺,你還是先擔心一下邬邦吧,對方未必有和親之意,約莫會借此機會挑起戰争。”
不然也不會在骅扶發生蝗災人心不穩的時候發動戰争,一舉奪下幾座城池。
“本王知道。”鳳羽弈早就猜測道,不然也不會選擇去護送和親隊伍。
“既然王爺知道,那臣女就不多說了。”
席雨桐一頓,問道,“和親隊伍何時出發?”
“三日後卯時。”
席雨桐記下時間,而後想起什麽,看向對方:“王爺,您是否該放手了?”
“不放。”鳳羽弈抱的更加用力,“本王還有三日便要走了,如今不抱那得何時再報?你也別說授受不親的話,反正你也知我是女兒身。”
席雨桐知道鳳羽弈臉皮厚,不曾想如今已經厚成這種模樣,只能動手掙紮。
但還沒能如何,她就聽鳳羽弈喊了聲“疼”,下意識停住動作。
“王爺,您身上還有傷,還是先松開臣女吧。”席雨桐勸道,“不然若是又傷到你,那便不好了。”
鳳羽弈才不上當,緊緊抱着她,無所謂地道:“我是不會松手的,你就弄疼死本王好了。反正本王母妃沒了,又沒有父皇寵愛,孤零零一個人,死了也好。”
席雨桐傻眼,不知道鳳羽弈這又是唱的哪出,但最後還是起了恻隐之心,“王爺,那您只能抱一會兒,臣女真的有事要去辦。”
鳳羽弈見她同意,滿意地點點頭:“嗯。”
半刻鐘後。
席雨桐身體都有些僵了,無奈地出聲:“王爺,臣女真的該回去了。”
鳳羽弈頭也不擡地“嗯”了聲。
席雨桐深吸口氣,讓自己不要以下犯上,擠出抹笑容:“那王爺可否松開臣女?您這般,臣女如何回去?”
鳳羽弈擡眸看她,可憐兮兮地說:“本王是病人。”
席雨桐點頭:“臣女已經給您換藥,又給您喂藥,您身為病人,如今需要做的只是躺着。”
鳳羽弈見此計不通,迅速生出另一計。
“本王有些想念母妃了。”她靠着席雨桐的腰,聲音低沉,“小時候,我生病受傷了,母妃總會抱着我,還如你方才那般摸着我的發頂和我說話哄我。”
席雨桐想起方才撫摸的動作,神情有些微妙,“王爺想我當你母妃?”
鳳羽弈“啊”了聲,擡眸看她。
席雨桐不給對方打斷的機會,自顧自地給分析:“雖說陛下年紀大了些,但男子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如若王爺想臣女成為你母妃,那便需要入宮。只是如今四妃俱在,約莫還需多年方才能晉升為妃,就是不知道王爺等不等得及了。又或者——”
鳳羽弈聽得頭疼,打斷她的話:“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明明就是想席雨桐哄哄她而已,怎麽就變成了要其入宮為妃嫁給她父皇了?
席雨桐自然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方才那話純粹是逗對方的。見對方當真,眼底有了笑意,戲谑地看着她:“可王爺不說臣女如您母妃一般?”
“只是如母妃一般,并未——”鳳羽弈擡眸,對上那雙充盈笑意的眼神,反應過來了,“雨桐,你居然敢打趣我?”
“王爺說笑了。”席雨桐收起笑意,清了下嗓子,“只是王爺,臣女來王府已經許久了,總是要走的。”
鳳羽弈試探性地問:“那你住下?”
席雨桐想都不想便搖頭:“王爺,你知道是不可能的。”想起原因,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
鳳羽弈在心底嘆了口氣,松開環抱着席雨桐的雙手,板着臉轉過腦袋:“你趕緊走吧,本王不想看見你了。”
席雨桐聽着氣呼呼的話,原本苦悶的心情倒是好了些許,沖對方的背影矮了矮身子:“王爺,臣女告辭了。”
鳳羽弈背對着她,擡手揮了揮。
席雨桐頭也不會地走了,只是出門之前聽見一句“明日記得過來換藥”,眼帶笑意地“嗯”了聲。
第二更
接下來,席雨桐每日都去弈王府一趟,替鳳羽弈上藥。
臨到要出發前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大夫醫術高超,鳳羽弈的傷勢已經幾乎好了,起碼坐着也不會覺得疼了,甚至還能走動。
到了和親隊伍出發這日,席雨桐早早起來收拾,而後趕到弈王府。
等她到的時候,弈王府已經人滿為患。一部分是士兵,一部分是觀看的百姓。
“聽說那邬邦茹毛飲血,個個難以教化,可惜我們這如花似玉的公主了。”
“陛下也是為了我們着想。若是不和親,那邬邦肯定要發兵的。公主不和親,有我們的和平安寧嗎?”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沖?”
席雨桐聽見旁邊百姓們的讨論,心情有些複雜。
這會兒,一行人從王府出來,為首的正是鳳羽弈和鳳羽瑤,旁邊還有喬裝打扮的皇帝。
鳳羽瑤身穿紅色的嫁衣,頭上披着薄紗,也就沒看見裏面是什麽表情,被青筠扶着上了轎子。
這幾日她不是沒入宮見鳳羽瑤,只是每次都沒說兩句話,碧妃就過來,次數多了,她也就沒去了。
而後皇帝和鳳羽弈說了什麽,拍了拍其肩膀。
鳳羽弈沖他點頭,而後便上了馬,只是似乎在找什麽一般,一直打量着四周。
席雨桐知道對方實是在找自己,但皇帝以及百姓們都在看着,她沒出去和鳳羽弈說話,而是回到馬車上。
小桃正看着熱鬧呢,回頭一看就沒人了,連忙跟上:“小姐,王爺要走了,你去和她道別?”
席雨桐發現在馬車上看,沒有層層人群,倒是看得清楚了。聽了小桃的話,她頓時笑了:“又不是見不着了,有什麽好道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二人的話,那邊的鳳羽弈看了一圈最後發現了馬車,更是朝着席雨桐看了過去。
“小姐,王爺瞧過來了。”小桃笑眯眯的,趁席雨桐不注意就拿起她手朝外面揮了揮。
席雨桐回神,連忙縮手,看向小桃:“你這是做什麽?”
“奴婢怕王爺沒看見。”小桃眨了眨眼睛,沖旁邊筱禾笑了笑,“筱禾,你為我評評理。”
筱禾點頭:“距離這麽遠,王爺看不見是正常的。”
“你們這是串通好的吧。”席雨桐抿嘴,看向鳳羽弈,可以看見對方的嘴巴閉閉合合,卻聽不清楚對方說什麽。
旁邊筱禾不知道何時擠下小桃湊到窗戶邊,幫忙翻譯道,“王爺說等她。”
席雨桐一愣,而後看向筱禾:“你懂唇語?”
筱禾點頭:“奴婢小時候覺得有趣便學過一點。”
和筱禾說完話之後,前面的鳳羽弈已經不在了,仔細找了一番才在前面領頭的隊伍找到對方。但角度問題,她也就只能看見對方的背影。
猶豫了下,見送親的隊伍漸漸沒了,席雨桐才做了決定:“小桃,我們也出城吧。”
她自是不可能上去阻撓迎親隊伍的,但好歹要送鳳羽弈和鳳羽瑤一程。
送走鳳羽弈,天色已經漸漸亮了。
小桃扶她上馬車,問道:“小姐,可是要回家?”
席雨桐點點頭,而後又想起一事,改口道:“先不回家。”
小桃疑惑:“還要回瓷器坊嗎?”
“不,我們去別的地方。”席雨桐也是突然想起來,“這大半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尹姐姐的風寒好了沒,回家前先去看看尹姐姐好了。”
小桃這才反應過來,扶她上去之後,和車夫說清楚。
一刻鐘之後,馬車來到尹府。
護衛得知她們來意,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席小姐,你來晚一步了。”
席雨桐疑惑:“為何這麽說,難道尹姐姐不在家?”
護衛點頭,“我家小姐昨日已經離開京城了。只是身體不适,并未能和席小姐道別。對了,我家小姐有留下書信給您,您先在這裏等一會兒,奴才進去拿給您。”
席雨桐點頭:“勞煩了。”
護衛沖她作揖,“不用客氣。”
等了會兒,護衛拿着一封信出來。
席雨桐接過來,而後和對方道謝。旁邊小桃懂事地掏出點銀子塞對方懷中,而後才跟随着上馬車。
“這尹小姐身體還真是不好。”小桃往旁邊坐下,但嘴裏還是止不住地嘀咕,“這都大半個月了,風寒還沒好。一點都不像小姐您,這感染風寒七八日就好了。”
席雨桐搖搖頭,并未接話,而是迅速拆了手中的信。
雨桐妹妹親啓:
我這身體已經痊愈,只是家人擔心,故而才離開京城修養,你無須擔心。另外,日後來京城之時,還請雨桐妹妹實現帶我逛京城的諾言。
尹冬寒上
字寫的隽秀有力,倒不像是身體虛弱的模樣。席雨桐心下稍安,只是而後又覺得字跡有些熟悉。
“小姐,尹姑娘說了什麽?”小桃好奇地問。
席雨桐直接遞給她:“給你。”
小桃接過信,看着上面隽秀的字,頓時苦着臉:“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不認字。”
“往日叫你學,你又不肯學。”席雨桐搖頭。
小桃見自家小姐這般,只能将信遞給旁邊看戲的筱禾:“筱禾,你來幫我看看這裏寫的是什麽字。”
筱禾看了席雨桐一眼,見沒反對,才給逐字翻譯。
“親愛的雨桐
多日未見實在想念,天天日思夜想,只是奈何我們二人隔得遠,只能夜難寐。雨桐,日後來京城之時,還請雨桐妹妹能與我結兩家之好。”
筱禾一本正經地說出來,吓得想要飲水的席雨桐連連咳嗽。
小桃一臉呆滞,難以置信:“筱禾,尹、尹姑娘這是在想小姐……”後面的話實在是難以啓齒,她面色漲紅地奪過書信,問,“筱禾,你莫不是在騙我吧?”
筱禾嘆了口氣,回原來位置坐下。
席雨桐看她這般,似乎懂了什麽,掏出手帕擦去唇邊的茶水,繼續飲茶。
小桃看她這般淡定,更是坐不住,“小姐,您何時和尹小姐——”她頓了下,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席雨桐,“小姐,老爺知道了可要如何是好?”
席雨桐一開始想着看好戲便沒說,但小桃這嘴一直念叨個不停,實在是有些煩了,這才出聲讓對方念一下這書信裏的字,“你瞧瞧,你不認識字,難道幾個字你都不懂?”
小桃一愣,而後拿起信,還真的數起來,數了第一行就察覺到了,一直數到後面,臉色已經漲紅。
席雨桐見她明白,搖了搖頭:“诶,你說你啊,以後被人騙了準得幫忙數錢。”
“小姐。”小桃羞愧地低下頭,反思了會兒,想起什麽,看向一邊的筱禾,氣呼呼地沖了過去,“筱禾,你太壞了!”
“我只是随口一說,誰知道你就信了。”筱禾連忙擡手格擋住小桃伸過來要捏的手,笑着避開到一邊。
席雨桐看了眼打鬧的兩人,也沒管,繼續低頭飲茶。
鳳羽弈和鳳羽瑤走了,日子還得繼續。
席雨桐心念這蝗災的事情,打算每日除去去店鋪視察之外,其餘時間都拿來看書籍,看看能否從中尋找到可以整治蝗災的辦法。
只是那些書籍她是沒有多的,只能去父親的書房。而且治理蝗災也不是看一兩天的書就能找到的,約莫需要日日過來,她也就不隐瞞,而是直接說明用意。
席鴻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問:“你先前說的和王爺商讨的事情可是此事?”
席雨桐沒想到爹爹會這麽想,借機點頭:“王爺和爹說了?”
席鴻博點頭,道“王爺昨日已經和我說過,為父已經寫了折子,就等明日再上呈。你也無需太過操心,蝗災一事并不是你的責任。”
席雨桐也知道蝗災不是她的責任,但她知道上一世蝗災中百姓流離失所,更是因後續打仗而死傷無數,故而心底才沉甸甸的,想要做些什麽。
知女莫若父,席鴻博也知道自家女兒如何,也就沒再勸了,只是讓她照顧好身體,盡力便可。
“女兒知道。”話雖這麽說,但席雨桐卻下定主意要找到點什麽。
得了爹爹允許,接下來的日子,席雨桐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書房,甚至恨不得就在書房裏住着了。
這日,她正在書房查找記錄,試圖看看之前是否有蝗災出現的記錄。
只是還未看一會兒,小桃便沖了進來,“小姐,王爺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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