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小姐小姐, 大事不好了。”
席雨桐剛收拾好行李,就聽見小桃大聲嚷嚷, 不由得停下轉身:“你不是去收拾行李了?”
小桃臉蛋紅撲撲的,襯着身上的粉色襦裙顯得十分可愛:“先頭奴婢收拾完行李,出來就經過王爺的房間。”
“等一下。”席雨桐察覺不對,“你房間過來我這裏, 何曾需要經過王爺房間?”
小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奴婢只是閑逛過王爺房間。”
席雨桐頓時挑眉:“你該不會偷聽王爺說了什麽話了吧?”
“小姐怎麽知道?”下意識說完,小桃便懊惱地捂住嘴巴,“我什麽都沒說。”
席雨桐被她逗笑, 坐了下來,“說吧,你聽見什麽了?”
小桃見她不責備自己, 連忙一骨碌将聽見的話全說了出來。她聽的不多,卻完整聽到了後面鳳羽弈的打算,事無巨細地複述了對方的話。
席雨桐淡了笑容:“她真的是這麽說的?”
小桃點頭,“奴婢親耳聽見的,絕無虛言。小姐, 反正到時候王爺死皮賴臉的, 您千萬記得別心軟。”
“如果真是這樣, 那我就真的對她太失望了。”席雨桐心中在意的是對方上一世的自以為是為她好, 這不是死皮賴臉或者耍潑示好就能讓她心中釋然的。
小桃瞧見自家小姐失望的模樣,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該說出這話,悻悻然地抓着她的袖子:“小姐,奴婢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席雨桐搖頭:“你哪有錯, 錯的是別人。”
小桃愣愣地“哦”了聲。
瞧她這傻乎乎的樣子,席雨桐心中的郁悶淡了兩分,拎起行李起身:“去瞧瞧筱禾收拾好了沒,收拾好我們便直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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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小桃幫她拎過行囊,亦步亦趨地跟着,“對了,小姐,王爺讓人安排了馬車,要真的是大馬車,你記得不要心軟。”
“嗯。”席雨桐點頭,擡手開門,結果剛擡腳出去就看見外面的情況,不由得縮回腳,“你這是在做什麽?”
在門口,鳳羽弈正直直站着,臉色還殘留着生病的蒼白,但是眼神明亮得有些晃眼。
不過這不是席雨桐驚訝的主要原因,而是對方身後背着的東西。
“先人負荊請罪,我惹你生氣,所以效仿先人。”鳳羽弈笑着上前,轉了圈,“你覺得怎樣。”
席雨桐看着那所謂的“荊”,圓潤光滑,眼中染了笑意:“我怎麽不知道人家負荊請罪,這背的是圓潤的木棍?”
“先前下雨,府上的柴火大部分都濕了。”鳳羽弈聲音弱了兩分,“瞧着醜還臭。”
席雨桐看她那嫌棄又委屈的表情,頓時板不住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心意到了便好。”鳳羽弈被她笑得耳根發熱,清了下嗓子,上前拉着她往外走,“馬車我已經準備好在門口了,就等你們了。”
席雨桐想瞧瞧鳳羽弈葫蘆裏賣什麽藥,也就順着她的力道走,一路來到門口。
看見門口停着一輛大馬車,席雨桐微微蹙眉,只是沒一會兒便被人撫平。
鳳羽弈縮回手,垂眸看她,溫言細語的模樣極其溫順:“老師說我時蠱已經清了,也能經得住舟車勞頓,我就想着和你一同回去,可好?”
席雨桐挑了挑眉:“王爺變了性子了?”小桃說的話她自然信的,因為鳳羽弈死皮賴臉的本事她也見識過。只是現在對方這麽坦白地問,又是鬧哪一出?
“先前你不是嫌棄我嘛,我這是在努力地改。”鳳羽弈一邊說一邊扶着她上馬車。
席雨桐入了裏面,發現鳳羽弈沒跟上來,看了小桃一眼,而後彎腰去掀簾子,一眼就看見牽着馬上馬的人:“王爺不一起?”
“不了。”鳳羽弈義正言辭地搖頭,“犯錯之人沒資格坐馬車。”
席雨桐聽出聲音裏的堅定,瞧了她一眼,也不再說什麽。
老大夫懶得騎馬,就和席雨桐擠一擠這寬敞的馬車。
瞧見席雨桐的眼神,他随手拿起碟子上的瓜子丢嘴巴裏,含糊不清地說:“我這弟子身體好得快,你不用擔心。”
“我沒擔心。”席雨桐坐下,拿起旁邊放着的書籍,随手翻了頁,頭也不擡,“她這才清醒,身體更是昏迷了好幾日,騎馬不比坐在馬車上安逸,難道信先生真的不擔心?”
“我擔心也無用。”老大夫摸着胡須,時而飲茶時而嗑瓜子,忙得不亦樂乎,聽她這麽問頓時笑了,“重要的是雨桐你擔不擔心。”
席雨桐翻頁的動作一頓,擡眸看了他一眼:“信先生,我怎麽覺得您這是在看好戲呢?”
老大夫并不否認,甚至還聳了聳肩向她攤手:“不是嗎?”
席雨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當着當事人面前說看好戲還一副理直氣壯地模樣。
或許……她大概知道鳳羽弈地厚臉皮是從哪學來的了。
知道說下去,郁悶的也只是自己,席雨桐沒再搭話,而是低頭看書。
旁邊小桃察覺到車廂內詭異的氣氛,丢下筱禾一人伺候,出去和車夫坐着順便搭話。
“咳咳咳——”
席雨桐下意識掀開簾子,沒想到鳳羽弈就騎着馬在旁邊跟着,吓了一跳。
鳳羽弈視線一移到她身上,瞬間染上笑容,“怎麽了?”
“你——”
席雨桐剛想問是不是嗓子不舒服,下一秒就聽見身後又傳來兩聲咳嗽聲,回頭看了眼,對上老大夫了然又戲谑的眼神,頓時只覺得臉皮發熱。
鳳羽弈透過簾子瞧見後面的老師,點了點頭,而後又将視線放回她身上:“你剛剛——是想偷看我嗎?”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控制不住臉上的笑。
席雨桐感受到背後的眼神,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我沒看你,更沒打算偷看。”
鳳羽弈拉着馬靠近馬車,更是彎腰湊近席雨桐,頓時兩人不過一尺的距離。
她眼含笑意地看着一臉不好意思的人,壓低了聲音:“那你想對我做點什麽?”
席雨桐聽在耳邊總覺得有些發熱,再看着到面前的臉,移開了視線:“我只是聽見咳嗽聲,擔心你身體受不了。”說着,她瞧見對方還背着那幾根棍子,頓時說,“這棍子看着礙眼,趕緊丢了吧。”
剛說完,她就看見鳳羽弈丢了棍子。
“你說的,我自然照做。”鳳羽弈沖她笑了笑,“現在可還有別的?”
席雨桐瞧她那仿佛求表揚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捏了下嗓子,才說:“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鳳羽弈垂下眸,“難道就不叮囑一下騎馬要注意別摔了之類的?”
席雨桐自然知道對方是裝的,心中失笑,但面上卻裝作沒發現的模樣,勉強地開口:“那你騎馬要注意安全,要是累了,就上馬車,不要逞強。”
鳳羽弈原本是想博取點同情心,沒想到她居然一下子就松口,頓時笑了。
“那我現在就累了。”鳳羽弈說完,右手撐着馬背,然後直接跳了下來。
席雨桐瞧見她的動作,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連讓對方小心的話都吓得說不出來。
不單單席雨桐被她吓了一跳,那正在行走着的馬也被吓得昂首啼叫。
沒一會兒,鳳羽弈就上了馬車。
席雨桐拉過她打量一番确定沒被馬踩傷,才松手,面無表情地回原來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她:“你可知道剛才多危險?”
鳳羽弈剛想解釋,不遠處老大夫的聲音就飄了過來:“小弈騎術精湛,最多也就骨折而已,不會有生命危險。”
鳳羽弈下意識看向旁邊人的臉色,果然瞧見那張臉更臭了,連忙看向老大夫:“老師,請你不要看熱鬧不嫌事大好嗎?”
“果然人老了就會被嫌棄。”老大夫摸了摸胡須,端着旁邊裝着瓜子的碟子起身,“老夫出去,你們慢慢說。”
離開前,他回頭看了席雨桐一眼:“我這徒弟被我打習慣了,皮糙肉厚的,生氣的時候盡管打就是了,留口氣我就能給救活回來了。”
鳳羽弈聽得眼皮直跳,回頭地看着這為老不尊的人:“老師,你再這樣子,回京我就将王府裏的藥書一把火燒了。”
老大夫最在意的就是這些東西,嘀咕了句“沒大沒小”,叫過筱禾一同離開。
馬車上一下子就只剩下二人。
這還是兩人交換記憶之後單獨相處,席雨桐心中有些別扭,拿起原來的書繼續看着,但還沒翻開就被人奪了過去,而且肩膀被人按住。
鳳羽弈左手拿着書,右手按着她的左肩膀,抿着嘴十分不爽:“我這麽大個人在這裏,難道還沒這書有吸引力嗎?”
席雨桐挑了挑眉:“這人瞧了這麽多年了也差不多要膩了,但這書我才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自然是比較有吸引力的。”說着,作勢要搶回書,但卻被對方避開了去。
鳳羽弈見她一直要看書,直接從馬車口丢出去。
大概是砸到前面坐着的小桃了,小桃“诶喲”了聲,然後又變成了“唔唔唔”像是被人捂住嘴巴的掙紮聲。
沒了幹擾,鳳羽弈直接來到席雨桐身邊坐下:“反正我在你的視線裏,你就只能看我,別的都不看。”
席雨桐瞧她這孩子氣的模樣,笑了笑:“看景色也不行?”
鳳羽弈想都不想便給了個“不行”。
席雨桐見她這麽認真,就想着逗一逗對方,手擡起摸索到手邊的帷裳,“若是我偏要看呢?”
話剛說完,她就看見鳳羽弈一下子欺壓上來,整個人覆在她上面,下意識就擡手放在對方的肩膀上抵住對方。
空氣仿佛一瞬間被掠奪一般,席雨桐眨了眨眼,呆呆地喚了聲,“王爺?”
“嗯。”鳳羽弈垂下眸,一瞬間腦中浮現了許多畫面,最後視線停留在那一啓一合的薄唇上,鬼使神差地低下頭。
“撲通——”
席雨桐眼睛瞪得大大的,試圖看清面前人的神情,只是還為看清,下一秒就被鳳羽弈擡手覆蓋住視線。
被遮擋住視線,耳邊的心跳聲更加明顯。
那帶着涼意的柔軟在她的唇上輕輕觸碰了一番,并未深入,甚至維持這個姿勢許久。
車廂內十分安靜,甚至感染了二人的溫度漸漸變熱起來。
席雨桐心跳不斷加速,等不到下一步動作,試探性地伸出舌頭。
只是她舌頭剛觸碰到鳳羽弈的嘴唇,就把人給驚醒了。
鳳羽弈連忙松開她,站起來并轉過身背對着席雨桐。
席雨桐一臉茫然地看着背對着自己的人的人,正準備詢問,卻突然看見對方掀了簾子出去。
席雨桐:“……”
她可是做錯了什麽?
“王爺,你是不是感冒了?怎麽臉色這麽紅?要不要叫信先生來瞧瞧?”
“閉嘴。”
小桃和鳳羽弈錯身而過,入了馬車,一臉疑惑:“小姐,您對王爺做了什麽?王爺臉上好紅。”
席雨桐郁悶的心情淡了兩分,被吸引了注意力,“你說王爺臉紅了?”
小桃懵懂地點頭,“對啊,好像很害羞的樣子。”說着,她瞧見自家小姐臉蛋也紅彤彤的,正想問什麽,卻被後來的筱禾直接捂嘴拖了出去。
席雨桐掀開窗戶的帷裳,瞧見鳳羽弈騎着馬離去的背影,确實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
明明平時這般厚臉皮,甚至上一世兩人更親密的也都做過了,怎麽對方現在還像個毛頭小兒一樣害羞?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頰,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好像也沒比對方好上多少。
她忘了上一次兩人第一次親吻是在什麽時候了,好像是成親那日?
回想洞房花燭夜兩人都害羞的模樣,席雨桐頓時笑了出來,偏頭看風景,順便猜測害羞的某人要何時才能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劇本:這王爺真慫,有色心沒色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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