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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6-10 17:00:03 字數:5938

陳俊昌眼見那跑堂快被吓掉了魂,立刻再傳屍檢官上堂。

然而在傳報聲中,上堂的竟不是金慶縣原來的屍檢官,而是柳書陽,他手捧一只木盒上堂。

陳俊昌喝斥,“我傳的是屍檢官,你是誰?”

“大人,草民柳書陽,在京中曾多次協助許多案件的驗屍工作,比起多數屍檢官,草民的驗屍結果更具公信力,也更為專業。金慶縣原屍檢官請求草民協助,所以草民才會前來。”

洪泰峰對此人并不陌生,刑部掌管天下刑案,怎不知這個柳書陽多次協助辦案,此人的背景乃是前禦醫秦謙瑞之大徒孫,秦謙瑞曾向皇上提起驗屍一職應有其專業,民間屍檢官資質參差不齊,他曾提出建言,可在刑部之下設立一驗屍相關公署,掌管天下刑案相驗工作,不過,他的身分容易讓人對此事的公平性産生懷疑。

“柳先生之專業,在朝中亦有耳聞,但柳先生畢竟是秦如意的師兄,參與此案有失公允。”

陳俊昌好似這才意會過來。“柳先生既然有這身分,那便不能成為此案人證,請柳先生暫退,屍檢官既然未到,那便調出過去屍檢官的相驗紀錄為證。”

周智超一聽,立刻要他縣衙之中的下屬前往調來案卷。

柳書陽可沒打算讓陳俊昌及周智超輕易趕走他。“大人,不用調了,草民手中的正是驗屍結果,與屍檢官相驗的無誤,前任縣令确實是暴斃。”

“是、是嗎?”陳俊昌很意外,他原以為柳書陽是來翻案的。

“是的。”柳書陽上前,将手中的木盒放到陳俊昌面前。“這便是證據。”

陳俊昌不疑有他,立刻打開來,低頭一看,吓得跌下了椅子。

周智超不明白的湊過去一看,也吓得踉跄。

旁觀的百姓們見到他們的狼狽模樣,不禁哄堂大笑。

陳俊昌及周智超連忙回座,陳俊昌手中的驚堂木又是一拍。“大膽!不得喧嘩!”

柳書陽不給陳俊昌機會,立刻上前捧起木盒中的頭骨,百姓們一看,頓時沒了笑聲,全都倒抽一口冷氣,不敢再出聲,而洪泰峰看見那頭骨,臉色一沉。

“柳先生,公堂之上端出這頭骨何意?”

柳書陽對着洪泰峰一躬,才拿着頭骨解釋,“洪大人,此乃前任縣令的遺骸,草民受托前來後,立刻前往義莊驗屍,這縣令的确死于暴斃無誤,但所謂暴黯亦有其因,而縣令暴斃的原因在此。”柳書陽由頭骨的骨縫之處,抽出了一根三寸長針。“此針穿過骨縫重傷腦部,不但驗屍難以查出兇器,若遇經驗不足的屍檢官,甚至無法查出暴斃的原因,若非開棺驗屍或除去頭骨之上的血肉,無法查明死因,只能以不明原因暴斃結案。”

陳俊昌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那頭骨空洞的眼洞好似盯着他看一般,讓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柳先生,前任縣令暫厝義莊,你是何時前往相驗的?”

“回大人,草民知道年節将至,大多數人不願意前往義莊,怕觸了黴頭,所以自己前往,沒想到,還意外抓到了兩個人。”

洪泰峰臉色一變,他向陳俊昌使了眼色,而這一眼,立刻讓有心人察覺到自己推斷無誤,那頭戴帷帽的人,将雙手緊握成拳,而他身邊的嚴桐已不見蹤影。

陳俊昌要阻止柳書陽,但柳書陽沒給他機會。“嚴護院,麻煩你将人押上堂。”

“大膽,我是主審還是你是主審?”

“難道大人不想為百姓們解開近來義莊鬼影幢幢的真相嗎?”

百姓們一聽,紛紛騷動起來。

陳俊昌無奈,只能任由事态發展。

嚴桐将扮鬼的兩人押上堂,将他們用力一推,讓他們跌跪在地上。

柳書陽看了那兩人一眼,接着又道:“草民要去驗屍,沒想到卻遇到這兩個人扮鬼,他們供稱,有人要他們扮鬼引起恐慌,目的是讓前任縣令快快下葬,草民便想,肯定是縣令的死因不單純,有心人才會刻意這麽做。”

洪泰峰看柳書陽有備而來,決意要強力制止此案續審。“柳先生,若我所知無誤,這名幫你押人上堂的人,正是李厚升的護院嚴桐。”

“洪大人竟然識得草民,也是,畢竟洪大人身後的吳侍衛乃是與草民曾在江湖上交過手的人。”

洪泰峰看了一眼身後的吳昊,以眼神制止他妄動,才續道:“柳先生你與人犯秦如意乃為舊識,身旁協助你的嚴桐又是另一名人犯李厚升的護院,柳先生你的證詞需要回避——”

“若恩師不信柳先生專業,何妨再讓一名具有公信力的屍檢官,與柳先生一同相驗本案的其他死者,前兩任縣令已下葬一段時間,如今開棺驗屍,應也能找出相同的兇器。”

此時,旁觀百姓裏有人出聲,吸引了衆人的目光,說話之人摘下帷帽,正是杜楚凡。

柳書陽、嚴桐及王映蓮,都知道杜楚凡是詐死,但連彎兒在內的餘下所有人,皆是一聲驚喘。

“杜楚凡……你沒死?!”洪泰峰臉色瞬變,似乎在心裏盤算着杜楚凡究竟查出了多少。

杜楚凡走向秦如意,見她也看着他,他欣喜不已,莫非看見他,她的失心便痊愈了?他蹲下身子,輕撫着她的臉頰,“如意,你認得我吧,我是楚凡……”

秦如意突然又是一臉茫然。“你要帶我去見楚凡嗎?”

“如意,我是楚凡啊!”

得不到解答,她不再搭理他了,只是又低下頭,喃喃地對自己的肚子說話,“乖,娘不會信他的,我會等你爹來接我,你別急、別慌……”

杜楚凡的挫折、憤怒,全顯現在他掄起拳頭的手臂所暴露出來的青筋上。柳書陽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如意的病我會想辦法,我們先把案子給解決。”

杜楚凡站起身,再不舍地看了秦如意一眼,才收起傷痛,目光銳利的瞪向洪泰峰。“恩師沒想到我沒死在大火中吧!”

“我的确沒想到,但你沒死太好了,脫險了怎麽不禀告皇上,你知道皇上得知你的死訊有多傷心?”洪泰峰露出了笑容,若不是當事人,絕看不出那笑容之中的虛僞。

“恩師且聽我緩緩道來……一切起始于皇上派我來金慶查案那一日起,有一日,學生的夫人秦如意在一間包子鋪,遇上了一名醉漢砸店的事件,砸店之人乃是店主兒子,店主聲稱,他的兒子是飲了劣酒上瘾才導致性情大變,來人,将張清及其子張永發帶上。”

不久後,包子鋪店主張清扶着大兒子張永發上堂,前陣子還可酒醉鬧場的他,如今已是歪着嘴、斜着眼、單手不斷抖動之人了。

杜楚凡用眼神示意柳書陽。

柳書陽馬上道:“草民診斷過張永發的病情,是長期飲用劣酒導致。”

“就、就算是喝了劣酒,和、和此案何關?”

這個周智超沒說話,杜楚凡都要忘了他了。“周智超,你該當何罪?!”

“下、下官何罪之有?”

“張清曾到縣衙告官,我命你認真看待,你……查案了沒有?”周智超支吾其詞,惹得杜楚凡大怒。“你該當何罪!”

周智超連忙下堂,跪在杜楚凡身前,連聲告罪。

杜楚凡只是瞪了他一眼,便沒再理會他,任他跪着,繼而向張清伸出手,張清立刻遞上一本帳本,杜楚凡把它交到了洪泰峰案上。“恩師,此乃張清包子鋪的帳冊,裏頭記載着每月萬富酒莊來結帳的金額,張永發所飲的劣酒,全出自萬富酒莊。”

洪泰峰臉色凝重的接過帳冊,并未翻閱。

杜楚凡接着續道:“而後,我查到那些暴斃的縣令死前皆收到過不明賄款,但循着賄款查到鑫茂錢莊就斷了線索,為免打草驚蛇,我讓夫人代為出面,見了鑫茂錢莊莊主李厚升,沒想到,李厚升是以送賄來分辨敵我,前三任縣令查了賄款,所以李莊主向縣令陳述了冤情,但也害得那三任縣令死于非命,而貪官周智超收了賄款卻不作聲,所以李莊主才轉而找上我,試探我,相信了我的人格後,他告訴我,萬富酒莊在這些案件中,果然是至關重要的角色。”

杜楚凡示意了嚴桐,嚴桐便讓人為他捧來一只布包,這布包又放到陳俊昌的案上,陳俊昌不明白,杜楚凡要他打開,陳俊昌一打開,又看見人骨,吓得差點再次跌下椅子。

嚴桐一向嚴肅,所以面無表情,但柳書陽被陳俊昌這滑稽模樣,逼出了冷笑。“李府有一小僮,名為小四,他父親亦是經由柳先生相驗,死于過飲劣酒,小四要跟萬富酒莊讨公道,卻突然失蹤,這副遺骨經相驗,是先被刀劈致死,後又焚屍滅跡,此遺骨符合小四的身型及年紀,是在小四故居的後院挖出的。”

杜楚凡繼而望向陳俊昌,陳俊昌一愣,受驚的別開眼,杜楚凡正要開口,陳俊昌已主動跪到杜楚凡身前。“杜大人,下官知罪。”

“喔?罪在哪裏?”

“罪、罪……”

杜楚凡很好心的幫他把話說完,“罪在奉皇命查縣令命案,卻一直未有進展,是為渎職!”

“是、是……”陳俊昌早被吓得趴跪在地,他偷偷看了洪泰峰一眼,沒想到接收到的竟是來自吳昊充滿殺意的眼神。

“所以,你承認是你拿下了李厚升,還制作僞證入罪于他,完全轉移了對萬富酒莊及小四命案的注意力?”

“是……不!不是!關于這一點下官冤枉啊!”陳俊昌差點認了罪,才發現杜楚凡提起的是不同的罪狀。

杜楚凡也不與他多說,便要人帶上應安府師爺賈貴達。

陳俊昌一看是賈貴達出賣了他,指着他的鼻子痛罵,“賈貴達!本府待你可不薄啊!”

洪泰峰眉頭皺得更緊了,這陳俊昌果然是庸才,為了制止他說出更多不該的話,他沉聲一喝,“賈貴達可一句話都還未說。”

陳俊昌像咬了舌頭,馬上閉上嘴。

杜楚凡嘴角一勾,接着道:“陳俊昌,你在大牢想偷偷殺我滅口,可惜我沒有證據,但你沒想到老天有眼,賈貴達奉你之命燒我杜府別莊,找上的人,竟會是嚴桐在江湖上的舊識吧,我循線逮到了賈貴達,他已經把你收受萬富錢莊賄賂、制造僞證的事全招了。”

陳俊昌像是全身力氣盡失,不發一語的癱坐在地。

杜楚凡再命人押進來的,正是萬富錢莊的莊主洪裕康及總管洪福,而洪泰峰的臉色已轉為鐵青。

“我将計就計,讓人燒了我杜府別莊,并由義莊搬來了一副無名屍首取代我,在此災中詐死,為的就是退居幕後,火燒杜家大宅是為了滅證,而我早就将所有相關罪證、證人藏在他處,大火是燒了我杜家産業,卻沒達到目的,我讓人繼續在義莊扮鬼,是為了不讓人接近義莊,藉而發現我已取走前任縣令的屍首以及義莊少了一副屍體代我受災,也為了守株待兔,找到留下銀子聘雇那兩名地痞扮鬼的人,而那人,正是萬富酒莊的總管洪福,恩師,堂堂刑部尚書洪大人,案件至此,您還需要我再說明嗎?”

洪泰峰望着跪了一堂的犯人,他站起身。“楚凡,你不愧是我最看重的門生,這件案子在你手中算是破案了,此案我不能居功,就讓我回禀皇上此事,你便了結此案吧。”

嚴桐快步上前攔住了正要離去的洪泰峰,吳昊也緊跟着上前,二話不說便對嚴桐拔刀相向,洪泰峰乘隙要逃,杜楚凡幾個箭步上前,輕易的追上他,摘下了他的頂戴,一掌擊向他的胸口,他嘔出一口血,被打跌回堂上。

吳昊見狀,使出極招,暗器出手,卻不知道嚴桐本就是刻意逼他出手,要奪取他慣用暗器為證,得到證據後,嚴桐便不戀戰,立刻将證據送給了杜楚凡。

杜楚凡接過銀針,仔細端詳,又交給了柳書陽。“柳先生你驗驗,這針與留在縣令頭骨中的,是否為相同暗器?”

柳書陽接過仔細一看,肯定的道:“與留在縣令頭骨中的暗器相同,是精鋼所鑄,針身镂有花紋,十分精細。”

“這便是退隐江湖已久、人稱“鬼見愁”的慣用暗器,奪魄針,草民曾與鬼見愁交過手,想不到他退隐江湖之後,竟成了洪大人的近身侍衛吳昊。”嚴桐原先也不确定,畢竟時日已久,且吳昊的容貌也有了變化,所以才會刻意逼他使出暗器。

“恩師,我若派人抄了萬富酒莊,您想,會不會查出張了這彌天黑幕的官員們到底有多少,而恩師您,又會不會名列其中?”

“杜楚凡,我終歸是你的上司,你不能辦我……”洪泰峰話未竟,就看見杜楚凡由懷中拿出了皇帝金令而噤了聲,什麽時候他已與皇上有了接觸?

“在我詐死期間,嚴護院手上的線索收了網,他查到洪裕康有一名奶娘,本想調查洪裕康有什麽人脈足以讓他一手遮天,沒想到,嚴護院帶回了洪裕康奶娘親筆畫押的證詞……洪裕康竟曾是恩師您家的養子,也就是與您有着養兄弟名分,洪裕康小時家貧,被送給了洪家為養子,一直養到了二十歲才歸鄉,雖未改姓認祖歸宗,但對外也沒再提及自己洪氏養子的身分。最後,縱觀了這些的資料,我心痛的發現,當所有的不可能皆排除後,那麽剩下的,無論多麽難以置信,必是肯定的答案。”

杜楚凡痛心地指着洪泰峰,曾經他十足敬重的長官、恩師。“這一切的幕後主使,是你!你為了什麽要這麽做?”

“杜楚凡,你太過天真了,官海沉浮,落袋的錢財才是真實的,你的天真維持不了多久!”

“我本想讓你親眼見見,我以自己的實力飛黃騰達,但沒想到……你見不到那一天了。”

洪泰峰看了杜楚凡及秦如意一眼,笑了。“看來你們夫妻倆無話不談吧,那麽我威脅秦如意的事,她也對你說了?”

“不,我不夠信任她,才會在此案賠上了她,讓她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我讓人把她得病的消息傳回了京裏,本是想藉由太後對她的疼惜,讓皇上下旨若不能賜她

無罪,至少也讓她就醫,出乎意料的卻迎來了太後,所以我順勢排布了此計,讓太後将你的罪證帶回去給皇上,讓皇上不動聲色的派你前來會審,就是要當堂揭發了你的罪行。”

“大人,我救你離開。”吳昊扶起洪泰峰再次迎上了嚴桐,他知道整個大堂之上,他只需顧慮嚴桐。

“杜大人,草民有個不情之請,請你讓我與吳昊一對一決戰吧!”嚴桐目光銳利的瞪着兩人道。

杜楚凡要衙役押下了所有人犯,旁觀的百姓們怕受波及,全都退出了大堂,他扶起了秦如意退離戰圈,事到如今,他知道洪泰峰及吳昊逃不出嚴桐之手,他挂心的,只剩他最親愛的妻子了。

彎兒也扶着王映蓮來到杜楚凡身邊。

王映蓮看着媳婦的模樣,很是心疼。“我的乖媳婦,你怎麽變成這樣啊!”

李厚升看着秦如意,亦相當自責,他向杜楚凡致歉,“杜大人,對不住,是我連累了杜夫人。”

“不,我身為朝廷命官,查明此案是我的責任,是我連累了她……”說完,杜楚凡又将她擁緊了些,并暗自在心裏發誓,這輩子他絕不會再讓她受到絲毫傷害。

尾聲

更新時間:2017-06-10 17:00:03 字數:3552

除夕,整個京城都在一片年節的歡樂氣氛之中,由于杜家別莊已燒毀,秦如意被無罪釋放後,便回到京城杜家。

金慶的大案已完結,皇上龍心大悅,由于杜楚凡功不可沒,皇上大大賞賜了他,而秦如意更是襄助破案有功,太後收她為義女,皇上除了給秦如意賞賜之外,還封她為公主,封號為“佳德”。

沉涵歡來訪,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挽回什麽,如今她勝過秦如意的,只有杜楚凡最不在意的容貌了。

“你原來都是敷衍我嗎?”

沉涵歡被領到杜府涼亭,看到的是失了心的秦如意及細心照料她的杜楚凡,杜楚凡正拿着濕帕,擦拭着秦如意的手。

“沈姑娘,事到如今你再來此質問我,也改變不了什麽了。”

沉涵歡難掩怨慰,她顧不得自己的名聲,為他做了那麽多,他最後竟還是辜負了她?“秦如意就那麽好?”

“公主如今的身分,豈是你可以直接指名道姓?”

他過去對沉涵歡從未惡言相向,如今語氣這般不悅,讓她不免一怔,眼眶也立刻泛起了濕意。“你……兇我……”

“沈姑娘,這輩子我的心給了公主,就再也無法分給其他女子了,公主一生如意,可自從嫁給了我,什麽苦都嘗過了,被數落、被嘲笑,她不在乎,仍全心愛着我,為了我頂罪入獄,亦沒有怨言,即便我若沒有将案件查明,她會賠上性命亦無悔,我愛她更虧欠她,這輩子,我都不可能背棄她,即使她不要我,我亦會不顧一切追随她,糾纏她。”

沉涵歡痛心不已,淚潸潸而下,不甘心的道:“你并沒有給我機會,又怎知我做不到?”

“沈姑娘,公主還有一點是你學不會的,那便是公主心地善良,不忍心害人,你可還記得在金慶時,你要我年後陳俊昌開堂時再與陳俊昌配合辦案,存的是什麽心?”

“我……”

“你早從沈大人口中得知,陳俊昌已做了完整的僞證要誣陷公主,一開堂,她便沒有生機,不是嗎?因為我無法理直氣壯的說我未負你、因為沈大人畢竟曾幫我離開金慶大牢,所以這回官商勾結的彌天大案,沈大人明明早知風聲卻沉默忽視的事,我沒将沈大人牽扯進來,就當我償還了沈大人的恩,請你轉告沈大人。”

“杜大人……”

“沈姑娘,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下回你再來訪,我不會再見你了。”

沉涵歡拭着眼淚,是怨、是恨,她知道都是多餘的了,因為杜楚凡今生,眼中再也容不下她了。

看着她哭着轉身離去,杜楚凡輕嘆,再回眸時,他竟看見秦如意掉下了眼淚,他錯愕的輕喚,“公主……”

“我喜歡聽你喊我如意……”

“你……你恢複了?”

“我根本沒瘋。”

杜楚凡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高興,但他最直覺的反應是将她緊擁入懷。“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沒事我有事!你那天潛進牢裏來見我,為什麽沒告訴我你要詐死?”

“你……沒當那是一場夢嗎?”

她用力地推開他,那晚他如此激情的擁抱她,她的身子不會說謊,她不可能當那是一場夢,她重捶了他的肩頭一記。“你有時間欺負我,卻沒時間告訴我你要詐死?!”

秦如意使用他的身體時,老是在虐妻,如今換回她的身體,也總是在虐夫,但杜楚凡甘之如饴,因為他只想要如此靈動活潑的秦如意,他将她的手包在手心裏,印下輕吻。“對不住,我若知道你可以演得這麽真,我就會老實告訴你了。”

她用力的收回自己的手,還沒消氣。“你知道我在公堂上被告知你的死訊,我有多傷心嗎?我差點就往衙役那兒沖去,奪下他們手上的刀自刎了。”

“不!你答應過我你會好好的活下來,怎麽可以尋死!”

“所以你那晚來見我,果然是要勸我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不能尋死嗎?換做是你,我若丢了性命,你能獨活嗎?”

“不要這麽咀咒自己!”杜楚凡光是聽她這麽說,就心驚膽顫了,他不想面對她會離開他的這個可能。

秦如意緊揪住他的衣襟,瞪大淚眼狠狠瞅着他。“我們都不要這樣只為對方想了好不好?以後遇上什麽危險,要生我們一起生,要死我們一起死!”

杜楚凡的大掌撫上胸前秦如意的手,感覺到她的顫抖。“我知道了,我承諾你,生同衾,死亦同穴。”

她投入他的懷中,放聲大哭,那是在宣洩她滿腹的委屈。

她的哭聲讓他揪心,他卻只能緊抱着她,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因為做錯事的是他,他沒有借口。

秦如意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住淚,她帶着濃濃的鼻音道:“那時,我想起了你來見我,你對我說要我想着我可能有了孩子,要好好保重自己,再見陳俊昌準備了滿滿的罪證要致我于死地,于是我開始裝瘋賣傻,我明明思念着你,卻不能哭泣,每天逼着自己傻笑,笑不出來也得笑,笑出了眼淚也得笑,只要我越瘋狂,開堂問案的進度便會受阻,這案子已引起了注意,陳俊昌不敢在我沒有認罪的情況下,硬是判我死罪,我在等,等到測得出喜脈的時間到來,若我有孕,我便要拖到生下孩子,若我沒有懷了你的孩子,我便要随你而去。”

杜楚凡順着秦如意的發絲,聞着她身上的馨香,慶幸着自己早一步解決了案件,沒發生憾事。“那日在堂上見到我,你為什麽不說你是假裝的?”

“我聽見你的聲音、見到了你,我很高興,幾乎就要撲到你的懷裏去了,結果我看見大師兄知道你詐死、看見嚴桐知道你詐死、看見娘知道你詐死,我好生氣、好生氣,我決定不原諒你,讓你知道那段時間我有多傷心!”

“那麽你現在願意原諒我了嗎?”

秦如意哼了一聲,偏過頭去。

杜楚凡這才放下心,他扳回她的身子,抹去她的淚痕,讨好地親吻着她的手、她的頰。“公主,剛剛我對沉涵歡說的話,讓你對我心軟了,對不對?”

她看着他的舉動,忍不住紅了雙頰,卻還在賭氣不肯說話。

“公主,你就原諒了我這個傻子,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惹你傷心了,好嗎?”

“你大可不用在我面前可憐兮兮的,不是有個沉涵歡等着你,沒像我這麽大脾氣。”

“公主哪裏有什麽脾氣,公主心地善良,看我傷心難過你不但不覺得報複,反而也很傷心吧。”

秦如意被說中了心事,抿着嘴不說話。

“我這一生只要公主,所以我不能給沉涵歡好臉色,對她溫柔才是殘忍的,因為那個溫柔是假的,只有對公主才是真的。”

“不要一直喊我公主!”

“不,我要這麽喊你,讓你明白你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刑部侍郎,如今是我高攀了,你無須再在意他人的言語、他人的動笑。”

“我早不在乎了,只要你愛我,我才不管別人說什麽。”秦如意小聲的說着,他的話,讓她覺得好害羞。

但杜楚凡聽得一清二楚,他攬着她來到院子,那裏的梅樹開了滿園的紅。

她突然睜亮了雙眼,拉着他走進梅園,興奮的道:“我竟不知這裏植滿了梅樹,這開了滿園的梅,好美。”

他聽了又不禁自責。“對不住,把你丢在金慶,一丢就是幾個月。”

“楚凡……我的驸馬……”

“是……公主……”

“我原諒你了,你也原諒自己了,好不好?”

杜楚凡的心,漲了滿滿的暖意,她終究又原諒了他一次,他卻總是在傷害她。“我該贖罪……”

“我要的是愛我的夫婿,不是想贖罪的夫婿,還是你根本不愛我,所以你做不到?”

“不,不是的,我深愛着你,我的公主。”

“我……冷了!”秦如意垂首,聲若蚊蚋。

杜楚凡馬上意會,立刻将她摟入懷中。

此時,天空降下了瑞雪,她望着白茫茫的天空,笑道:“你愛喊我公主就喊吧,但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喊我的名字,好嗎?”

他不再堅持,順了她的意。“好,如意,我的如意。”

秦如意在杜楚凡的懷中輕蹭了蹭,雖然下着雪,但在他的懷抱中,好暖和。“楚凡,我現在覺得“人生販賣店”的店老板,應該是月老吧。”

他收攏了雙臂,輕嘆道:“不管他是神是鬼,我都由衷地感謝他,才讓我沒有錯過你,沒有錯過我此生的真愛。”

“楚凡……我的嘴唇……也好冷。”

杜楚凡一聽,忍俊不住的笑了。

秦如意不依的又捶了他的胸口一記。

他傾下身,深深的吻住了她。

此生,他知道他們已經離不開彼此了,就像這膠合的唇瓣,再也尋不到如此契合的另一雙……

【全書完】

後記—交換禮物

更新時間:2017-06-10 17:00:03 字數:1296

聖誕節,大家是不是準備去吃聖誕大餐了啊!今年的聖誕節剛好是大周末的星期五,所以芝蔓約了幾個好朋友開個聖誕趴,玩玩交換禮物,吃個小菜、喝個小酒,開心地度過這個聖誕節,各位呢?有沒有安排什麽節目啊?

啥?你說你還沒安排節目?沒關系,現在策劃跨年趴還來得及喔!

說到交換禮物,有時會換到驚喜,有時會換到的則是驚吓!

記得有一年芝蔓和朋友玩交換禮物,怎麽也沒想到竟會換到一個“情趣用品”!

沒錯!真的是情趣用品!但請別誤會芝蔓參加了什麽怪怪的派對,這完全是包裝禮物的那家店的錯啊!因為盒子大小差不多,又挑了花色差不多的包裝紙,朋友取貨時就這麽糊裏糊塗的提錯了禮物,被芝蔓給抽了中,受了驚。

看着朋友拿着電話對着店家尖叫(別認為她是奧客,一個女孩子被誤會送出了情趣用品,是很羞人的),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好笑,為此,店家還多送了好幾張五折券給我的朋友呢!

但不管是驚喜還是驚吓,過個幾年再回憶這個聖誕節時,就會發現,即使是驚吓,也都是一個與朋友共度的美好回憶呢!

不過我們的主角,交換的不是禮物,而是人生。

我想當莫湘跟杜楚凡說要送他一個人生時,絕對想不到一覺醒來,他會跟自己的老婆(而且是被他冷凍在遠方眼不見為淨的老婆)交換了身體吧!

秦如意,是個面貌清秀卻身材福态的女孩,但她自信、樂觀,雖然沒有樂觀到覺得自己的痼疾一定治得好,但也很努力的活下去。

她很熱心助人,對人沒有隔夜仇,所以即使還怨着自己的老公對她不好,但當他們交換了身體後,她還是因為自責而開始照顧杜楚凡。

我相當喜歡這個角色,我喜歡她的平凡。

其實有太多小說為傾國傾城的美人安排歸宿了,能為這樣一個平凡的女主角安排歸宿,我很開心。

這世上能找到多少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大多數都是平凡的女孩啊!芝蔓就是一個長得很平凡的女孩,不過我身邊的長輩就跟秦如意的長輩們一樣,總是慈祥地說:芝蔓長得很漂亮。讓芝蔓從小就是一個很有自信的孩子。

我覺得長輩的贊美的确可以建立孩子的信心,若在孩子還沒懂得別人的惡言惡語不用多加理會之前就失去了自信,那麽會是多悲慘的人生啊!

所以我給了秦如意同樣的慈祥長輩,讓她的人生也真的跟她的名字一樣,只是,不來點波折故事怎麽開始,所以她的“如意”只過到了她結婚之前。

莫說杜楚凡覺得自從遇上了秦如意,他計劃好的人生就出了錯,其實對秦如意也是相同啊!

所幸我們的男主角杜楚凡不是膚淺的人,因為交換了身體,他無法以貌取人,所以才能看見了女主角秦如意的心,進而對秦如意動了心,完滿了這個甜美的戀情。

這個故事的契機,始于聖誕夜的一個奇遇,結束在除夕的銀白世界裏,但他們會一直幸福的過下去,以滿天的瑞雪為證。

聖誕節,我們也來許個願望吧!希望所有看着這本書的大家,都能像秦如意一樣找到自己的幸福,芝蔓覺得只要是擁有幸福的女孩,就不再平凡,就會是美麗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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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