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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墨看着突然變大的顧葉臨, 吓了一跳，連滾帶爬往旁邊躲，他睡在最裏面, 靠牆, 一下子貼上去，被冰冷的牆壁刺激地一哆嗦。

顧葉臨也是目瞪口呆。

任誰睡得好好的, 懷裏的大活人突然沒了, 就留下一身衣服，還多了一條狗, 都會驚訝。

他記得，睡着之前, 沈如墨還在自己懷裏，就算小孩兒半夜出去, 也會驚動自己, 不可能悄無聲息地走了。

再說了, 衣服還在這兒呢, 人光着身子，能跑到哪兒去？

他記得沈如墨只有三套換洗衣服，這兩天天氣不好，一套沒幹，另一套剛被自己洗了。

這條小白狗看着還沒自己胳膊粗, 這小短腿兒怎麽看都爬不上比它高三四倍的炕。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顧葉臨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回頭瞅了一眼睡得正沉的幾人，小聲喊道，“如墨？是你嗎？”

沈如墨嗚咽一聲，看着自己的白爪子，一臉懵逼。

他蜷縮成一團，耳朵耷拉着，小爪子緊緊地抱着腦袋，似乎拒絕接受自己變成小奶狗的設定。

看着小奶狗這自欺欺人的架勢，顧葉臨臉繃不住，星星點點的笑意自眼中蔓延開來。

他拿了一條毛毯，裹住小奶狗，随手拎起沈如墨的衣服，悄悄出門。

一直走到知青大院外面的稻草堆那裏，才停下來。

扯了幾根稻草坐在地上，顧葉臨點了點小奶狗濕濕的鼻尖，“如墨，你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你是妖精嗎？”

沈如墨“嗷嗚嗷嗚”地叫喚幾聲，聲音特別奶，聽得顧葉臨心都要化了。

他對小動物沒什麽感覺，但是看着眼前這條小奶狗，心裏的憐愛怎麽都抑制不住。

“你也不知道嗎？”顧葉臨有些苦惱，他盤腿坐在地上，“那你能想辦法變回來嗎？”

沈如墨搖了搖小腦袋，一臉苦惱。

顧葉臨也有些發愁，這大活人突然不見了，又多了一條小奶狗，知青大院得翻天覆地。

沈如墨苦思冥想良久，突然想到變成小奶狗之前做的夢，眼睛一亮，他沖着顧葉臨嗷嗚嗷嗚幾聲，然後閉上眼睛，默念口訣，意識竟然進入了剛剛的世外桃源。

沈如墨叫喚了幾嗓子，爺爺奶奶沒有出來，看樣子，真的離開了。

失望了一會兒，他撇開一雙小短腿兒，磕磕絆絆地跑進房子，循着記憶走到放書的地方，然後——傻眼了。

小短腿兒傷不起啊！這書桌人形看着不高，但是變成小奶狗，看着跟五六層樓差不多。

他又不是老鼠，不會飛檐走壁，怎麽上去喲！

小奶狗嗷嗚一聲，往書桌上一撞，生無可戀。

怎樣才能把書弄下來呢？

他愁眉苦臉地思考着這個問題。

唉，要是書能自己飛下來就好了！

沈如墨自暴自棄地想到。

沒想到，下一秒，那本書竟然真的自己飛下來了！

小奶狗一臉驚喜，連忙扒拉着小爪子看上面的內容。

書上對于空間和變身記錄得十分詳細，沈如墨靜下心來，凝神默念，終于從小奶狗變成人形。

只不過沒穿衣服。

如此變換幾次，他掌握了訣竅，擔心顧葉臨在外面久等，連忙将意識從空間裏抽離。

見他睜眼，顧葉臨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如墨，你終于醒了，差點吓死我！”

沈如墨奶聲奶氣地叫喚一聲，小爪爪在顧葉臨胳膊上拍了兩下作為安撫，下一秒，就從白色的小奶狗變成光溜溜的小少年。

顧葉臨被這大變活人吓了一跳，手中肌膚柔軟滑膩，但是他顧不上着臉旖旎心思，連忙用毯子裹住沈如墨，“變回來就好，如墨，我把你的衣服拿過來了，你趕緊穿上，別凍着。”

“嗯。”沈如墨點點頭，躲在毯子裏面窸窸窣窣穿好衣服，顧葉臨出來的時候忘記拿鞋子，農村的地不平坦，有很多尖銳的石頭和麥茬子，紮腳。

顧葉臨彎下腰，背着沈如墨回去。

沈如墨第一次被人背，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背着自己的人是顧葉臨，莫名安心下來。

他收緊了摟着顧葉臨脖子的手，嘴角輕輕揚起。

小孩兒的胸膛緊緊地貼着自己的後背，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顧葉臨有些飄飄然。

“阿臨，你不好奇我怎麽變成狗的嗎？”沈如墨趴在顧葉臨背上，問道。

“你要是願意告訴我，我也願意聽。”顧葉臨緩緩開口，他雙手托着沈如墨的小屁股，心猿意馬“要是你不方便，不說也沒事。”

能知道小孩兒的秘密，他已經很開心了，更多的，卻是不敢奢求。

“其實我也被吓了一跳。”沈如墨摟着顧葉臨的脖子，“我剛剛做夢來着，夢到爺爺奶奶了，他們說我有白澤血脈，可以開啓祖先留下來的洞府，我還以為這只是一個夢，沒想到是真的！”

沈如墨凝神，從空間裏拿出來一個草莓，塞到顧葉臨嘴裏，語氣歡快，“這個是我空間裏種的草莓，可甜了。”

說話間，往自己嘴裏也塞了一個。

小孩兒的手不小心碰到唇瓣，帶來一陣酥麻，顧葉臨嚼了兩口草莓，又舔了一下唇瓣。

他感覺，還是自家小孩兒的手指更好吃。

這個想法太變.态，不好說，他應了一聲。

“我這個空間裏還有很多好東西，阿臨，我們以後不用餓肚子啦！”沈如墨眉飛色舞的，特別開心。

顧葉臨，“......”

“如墨，這件事你不能跟別人說，知道嗎？”顧葉臨端正神色，認真說道，“不管是空間還是變身，都不能跟別人說，萬一那個人是壞人，把你抓起來問你要東西，或者把你送到研究院解剖，你該怎麽辦？”

顧葉臨一方面欣喜自家小孩兒的毫無保留，另一方面又為他傻乎乎的，別人對他好一點就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性子感到擔憂。

就像一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

“阿臨，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沈如墨哼哼兩聲，有些不滿。

“你知道就好。”顧葉臨嘆了一口氣，還是不放心，決定以後多看着點小孩兒。

沈如墨傻笑一聲，從空間裏拿出一個大白兔奶糖，剝開外面的包裝，塞到顧葉臨嘴裏，“阿臨，這個糖可好吃啦！你嘗嘗看！”

顧葉臨猝不及防，被小孩兒塞了一塊糖。

“甜不甜？”沈如墨問道。

顧葉臨哭笑不得，“嗯，挺甜的。”

沈如墨笑了一下，也給自己剝了一塊大白兔奶糖，嘴裏甜滋滋，心裏美滋滋，懸空的小腿兒還樂颠颠地晃着。

顧葉臨搖了搖頭，果然是小孩兒心性。

白天的活兒太繁重，他們回到屋子裏的時候，一個兩個睡得跟死狗似得，再加上顧葉臨動作輕，沒一個人被驚動。

他們囫囵睡了一覺，沒多久，天就亮了。

得虧少年人身體好，沒睡幾個小時還精神抖擻，沈如墨有些不放心，想到爺爺奶奶說的空間裏的靈泉經常喝可以強身健體，拿過顧葉臨的水壺，明着是裝着水缸裏的水，實際上被他偷梁換柱，裝的全是靈泉水。

看着笑得跟撿了骨頭的狗兒似得小孩兒，顧葉臨沒繃住，嘴角飛快地翹了一下。

沈如墨這靈泉聽不粗的，喝起來味道甘甜，神清氣爽，忙了一上午，一點都沒覺得累。

中間村長和李書記來看望了他一下，要是身體吃不消，不要硬扛着。

沈如墨乖巧答應，說不會撐着，他們松了一口氣，又問了一些吃住的情況，知道他好好的，才放心。

兩人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小孩兒拿着鐮刀揮汗如雨，一點都沒有抱怨，眼中帶上了幾分贊賞。

見多了成年耍奸偷懶抱怨連天的知青，猛地看到沈如墨這樣的，誰都喜歡。

這年頭，知青不願意到農村插隊，嫌農村人粗俗，住的地方簡陋，幹的都是髒活兒累活兒。

但是農村人對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還要分他們本來就不多的口糧的知青也沒多大好感。

在他們看來，讓知青下鄉插隊，完全是胡鬧。

什麽人做什麽事，學生崽兒好好地上學，将來畢業了，出去做知識分子的工作就行，幹嘛到田裏來禍害他們的農苗？

心裏不爽，但是看着這些半大的孩子整天苦哈哈地在田裏勞作，怪可憐的。

“一會兒給這些孩子送點面條過去吧，年紀輕輕背井離鄉跑到我們這兒來下田，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怪可憐的。”村長的媳婦兒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小聲跟自家男人咬耳朵。

村長溝壑縱橫的臉上出現了幾道深深的皺紋，他沒吭聲，一鐮刀下去，割了不少麥子。

他沒答應，到底沒反應，她媳婦兒心裏有數，盤算着家裏還剩多少糧食，想到知青大院那麽多人，臉又垮了下來。

算了，還是不送了，那麽多小夥子呢，送一次能去家裏半個月的口糧。

這年頭，誰都不容易。

就是看着沈如墨那小胳膊小腿兒的，怪可憐的。

她嘆了一口氣，感慨沈如墨這家裏人真不是東西，十五歲的小孩兒也放心送這麽遠來糟蹋！

今天中午輪到沈如墨和顧葉臨兩個做飯，沈如墨這兩天在其他人做飯的時候，蹲在旁邊琢磨。

他是知青裏面最小的一個，大家不自覺關照一些，沒嫌棄他在旁邊看着礙事。

反而挺高興的。

畢竟這做飯是輪流來的，沈如墨上手了，能少糟蹋點東西。

昨天是新來的兩個女知青做飯的，那兩個女知青嬌生慣養的，在家沒做過飯。

好家夥，光是火柴，就被她們禍害了七八根！

把郝建國一行人心疼的喲，眼淚差點掉下來了。

這年頭物資緊缺，這一盒火柴本來能用大半個月，現在倒好，一下子去了好幾天的量！

但是，對着女同志還不能說重話，也是辛酸。

沈如墨抓了一把玉米稈兒，劃了一根火柴，點着了。

火一下子燒起來，蹿得老高，吓了他一跳，擔心燒到手，連忙塞到黑乎乎的竈膛裏面，又往裏面放了幾根粗木棍。

粗木棍難點着，玉米稈兒都燒光了，木棍表面才黑了一些，幾點火星噼啪做響，然後滅了。

“哎？”沈如墨一臉懵逼，眼睛瞪得老大，“這火怎麽滅了？”

他抓了抓頭發，看着火柴盒裏僅剩的三根火柴，有些發愁，又劃了一根，這次多塞了一些玉米稈兒，還是沒把木棍點着。

硬生生憋出了一身汗。

“如墨，怎麽了？”顧葉臨削好紅薯，端着盆進來，看着滿頭大汗，跟小花貓似得小孩兒，樂了。

“阿臨，這火點不着！”沈如墨臉垮了下來，委屈巴巴地抱怨，“我不敢再弄了，就剩兩根火柴了。”

城市裏做飯燒的煤球，沈如墨長這麽大，沒用過農村的土竈。

看人家點火挺容易的，怎麽到他這裏，這麽難？

作者有話要說：六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