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他空間裏放着很多錢, 有這個時代的,還有其他時代的,夠沈如墨花費一輩子。

沈如墨不傻, 知道財不外露這個道理, 自己家的情況,稍微有腦子的, 打聽一下就知道, 要是貿然拿出一大筆錢,指不定紅眼病背後怎麽說自己。

萬一有人舉報他偷竊什麽, 哭都沒地兒哭去。

顧葉臨知道小孩兒心裏還惦記着報答自己,沒有拒絕燒餅, 也沒搶着付錢,但是白吃小孩兒東西不好, 他買了兩杯豆漿, 一人一杯。

沈如墨笑了一下, 跟顧葉臨并肩走着, 看着縣城的東西。

供銷社人走的差不多了,他們倆才湊過去買東西。

這時候,緊俏的東西已經賣光了,沈如墨瞅了一眼,自己這點布票不夠做身衣服, 還是攢一段時間再買。

注意到沈如墨的視線,顧葉臨直接從口袋裏掏出布票,“同志, 麻煩給我拿八尺布料。”

“你要什麽顏色的。”供銷社上班的姑娘剛開始有些不耐煩,結果對上顧葉臨那張臉,愣住了,臉上立刻帶了笑。

不得不說,長得好看的人在哪裏都有優待。

顧葉臨看了小孩兒一眼,“靛藍色的。”

“好嘞!”那姑娘拿了一捆布料出來量長度,不住地打量着顧葉臨,臉上帶着嬌羞的紅暈,“你們還要什麽東西?”

“如墨,你還要買什麽嗎?”顧葉臨問沈如墨。

“姐姐,牙膏牙刷,還有火柴肥皂麻煩來一些,我還想要一個水壺。”沈如墨乖巧地說道。

“知道了,我一會兒就拿給你。”有顧葉臨這個帥哥鎮場,原本眼高于頂的姑娘瞬間溫順得跟小綿羊似得,聲音嬌滴滴的,特別的——做作。

沈如墨雞皮疙瘩都下來了。

他看了顧葉臨一眼,後者面不改色,忍不住露出敬佩的神色。

沈如墨盤算了一下,又買了幾條毛巾,他帶過來的毛巾比竈臺上的抹布都破,完全不能用了。

過來的時候,沒打算買東西,走的時候,卻提了一堆。

沈如墨啞然失笑。

東西太多了,拎在手裏不方便,暫時寄放在供銷社。

從縣城街頭走到街尾,沒幾步路,沈如墨覺得沒意思,回去供銷社,拎着東西去約好的地方,拖拉機還沒來。

沈如墨百無聊賴地站着,跟顧葉臨有一搭沒一搭說話。

“顧知青,你們買了些什麽東西?”這時候,一個人突然插話,沈如墨看過去,是跟他們一起插隊的一個女知青。

這個女知青長得挺清秀,紮着兩個低馬尾,衣服挺整潔,難得的一個美人。

性格也不錯,幹活兒挺利索,也不背後說人閑話,一點都不嬌氣,沈如墨對她印象不錯。

“都在地上。”顧葉臨掃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

這個回答,很直男了。

就差來一句“你沒長眼睛啊,不會自己看嗎?”

女知青知道顧葉臨的脾氣,也不惱,大大方方地站在顧葉臨旁邊。

就算十句話顧葉臨只回她一兩句,也挺高興的。

沈如墨努力忽視心中的異樣,低頭看着腳下的螞蟻,不吭聲。

耳朵卻是豎起來,聽他們聊的東西。

不一會兒,村裏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張甜甜看到站在顧葉臨旁邊的女知青,臉立刻黑了,她哼了一聲,拉着身邊的女知青,不知道嘀咕着什麽,是不是往這裏看。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沒好話。

沈如墨對女孩子之間的彎彎繞繞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甚至特別佩服這些女孩子,他每天累得跟死狗似得,回去就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這些女孩子怎麽這麽有精力,還能拉幫結派搞事情?

好吧,其實男知青也不像想象中那麽和諧,平靜的湖面上波瀾不驚,下面卻是暗流湧動。

王愛民和郝建國還好一些,另外一個戴眼鏡的和幾個人,心眼多的跟蜂窩煤似得,沈如墨懶得跟他們相處。

畢竟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到底大體上過得去。

潘愛蓮,也就是搭話的那個女知青,一直站在顧葉臨邊上沒挪腳,沈如墨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要是阿臨跟這個女孩子處對象,日子應該過得不錯。

他們現在在村裏落戶,要是結婚,肯定要搬出知青大院,到時候他們兩個住哪裏呢?

自己還能過去串門嗎?

還是不要了,挺尴尬的。

男人嘛,結婚了肯定要顧家一點,還跟以前的狐朋狗友攪和在一起,不像話。

那他能偷偷給阿臨塞東西嗎?

不知不覺,沈如墨盯着潘愛蓮,思緒飛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

顧葉臨瞅了一眼盯着潘愛蓮發呆的小孩兒,忍不住皺眉。

他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擋在沈如墨和潘愛蓮中間,面色冷凝。

男孩子嘛,十五六歲正好是情窦初開的時候,看到漂亮一點的女孩子忍不住春.心萌.動,這很正常。

要是沈如墨現在在學校,喜歡上其他女孩子倒也罷了,但是現在下鄉插隊,怎麽養活自己還是個問題,哪兒有時間精力談戀愛?

顧葉臨很認真地為沈如墨的将來籌劃着,感覺小孩兒就算想談戀愛,至少要到他自己能立起來,才能為另一半負責。

現在太小了。

潘愛蓮不是傻子,說了這麽久的話,顧葉臨還是愛答不理的,顯然對自己沒意思。

但是這段時間,她觀察過知青大院的其他男知青,認定顧葉臨是條件最好的一個,不願意輕易放手。

顧葉臨長得帥,幹活兒肯下力氣,比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雞好多了。

別人的衣服都打着補丁,或者洗的發白,顧葉臨的衣服鞋子不說多新,至少比露出大拇指的好,家裏情況應該不錯。

最重要的是,她跟顧葉臨都是Y市的,要是真在一起了,家業靠着,離得不遠,也不用擔心什麽遠嫁不遠嫁的問題。

雖然性格冷淡了一點,看着挺沒情趣的,但是這樣的男人才好,不怕被外面的小姑娘勾過去,有責任心!

潘愛蓮特別務實,不是那種喜歡風花雪月的女孩子。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在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着。

就像一顆仙人掌,無論到多惡劣的環境,都能堅強地活下來。

俗話說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她長得不錯,手腳也勤快,還是知識分子,跟顧葉臨又共同語言。

這樣好條件的女孩子不多了,只要她下定決心追求顧葉臨,肯定能追上!

潘愛蓮嘴角輕輕上揚,眼中滿是勢在必得。

她一開始就沒看上村裏的男人,農村人思想保守,雖然嘴裏喊着什麽“婦女能頂半邊天”,“生男生女都一樣”,但是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根深蒂固。

她不止一次看到農村婆婆嫌棄兒媳婦生了一個女孩兒,嘴裏罵罵咧咧的,也不止一次看到農村男人打罵自己老婆。

一想到将來自己會過這樣的生活,她從心底反感。

再加上農村人的生活習慣跟她的完全不一樣,她跟這些地裏刨食的莊稼漢子也沒什麽共同語言,她絕對不會嫁到農村去。

在那些農村老太太嫌棄女娃的時候,她們也不想想,自己也是從女娃長大的,女人何必為難女人。

這樣自甘自賤,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當然了,不是所有農村人都這樣,但是大環境如此,也是無奈。

電光火石間,潘愛蓮心裏閃過了無數念頭,她越看顧葉臨越滿意。

張甜甜死死地等着潘愛蓮,拉着李紅琴不知道說着什麽,總歸沒好話。

回去的路上,沈如墨将買的東西抱在手裏,顧葉臨将布料放在他屁股下面,坐着沒那麽硬。

他感激一笑,“阿臨,謝謝你。”

顧葉臨揉了揉他的頭發,笑着沒說話。

回到知青大院,沈如墨收拾了一下,将火柴蠟燭什麽的放到竈上,水壺用清水洗了一下。

他買回來幾個燒餅,一人半個分着吃了,還留了一些花生糖之類的,放在櫃子裏面。

大家都挺開心的,吃了大半個月紅薯,總算吃點其他的,燒餅雖然冷了,味道不錯,對沈如墨的感官也好了許多。

但是,總歸有白眼兒狼不知足,趙愛軍三兩口吃了燒餅,眼睛往櫃子那裏瞟,“哎,沈如墨,你還買了些什麽?能讓大夥兒瞅瞅?”

沈如墨看了他一眼,“也沒什麽,就一些零嘴兒。”

“你家挺有錢的啊,還買零嘴兒,哪兒像我們,連飯都吃不飽!”趙愛軍嗓門兒大得很,“以後要是我們餓了,能不能支援一下?”

沈如墨臉色有些冷淡。

他不介意幫助別人,但是這前提是對方要知道感恩。

朋友應該是有來有往,一方一味付出,另一方一味索取,這種關系是不平等的,注定長久不了。

他沒吭聲。

“真小氣,買了那麽多東西,分我們一點又怎麽了?”趙愛軍嘴裏嘟嘟囔囔的,一臉喪氣。

沈如墨皺了皺眉,決定以後離趙愛軍遠一點。

“那你給如墨什麽了?”顧葉臨不喜歡別人欺負他家小孩兒,也不會眼睜睜看着沈如墨被人當冤大頭。

“我、我要是有錢,肯定買好吃的分給大家了,這不是沒有嗎?”趙愛軍梗着脖子,反駁道。

典型的我弱我有理,你強你就應該幫我。

顧葉臨掃了屋子一眼,發現大部分人三觀挺正的,沒有跟着趙愛軍起哄,也有幾個露出贊同的神色,他哼笑一聲,“那前天晚上,躲在牆根吃東西的,是誰?”

他本來沒打算說破的,無奈趙愛軍非往他槍口上撞,送上門的臉,不打白不打。

趙愛軍沒想到顧葉臨竟然看到了,臉色青青白白。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別要求別人做。”顧葉臨從自己包袱裏面翻出來一把小鎖,鎖在櫃子上面,然後把鑰匙塞到沈如墨手裏,“如墨給你東西是情分,不給你是本分,弄得像誰欠你似得!就算是你爸媽,也沒道理養你一輩子!更何況你現在已經成年了!”

沈如墨表面上将鑰匙放在口袋裏面,實際上偷偷放到空間裏去了。

他這次買的東西有點多,放在櫃子裏也擔心招賊,但是其他人都沒上鎖,他要是上鎖,顯得特立獨行,沒想到,顧葉臨先幫他解決了這個難題。

他心裏暖暖的,嘴角也帶了幾分笑意。

趙愛軍臉色變了又變,又找不出話反駁,哼了一聲,甩門走了。

王愛民蹭過來安慰沈如墨,“如墨,他那人就那樣,喜歡占小便宜,別跟他一般見識。”

“嗯。”沈如墨彎了彎唇,“我沒事,王大哥。”

“你別把他的話放心上,一個大男人,竟然伸手問孩子要吃的,太不要臉了!”王愛民沒壓着聲音,他這話不只是說給屋外的趙愛軍聽得,也借機敲打了一下屋子裏的幾個知青,“你啊,也是,花錢大手大腳的,以後的日子還長着,下次不能瞎買東西了,知道嗎?”

“我知道,謝謝你,王大哥。”沈如墨彎了彎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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