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申念初接到電話後沒再回去教室裏,他拿着手機點開母親的電話,想了想卻不忍在這一刻撥過去。他缺少了勇氣,害怕聽到母親的聲音,更加無法忽視心中的不知所措。申念初拿着電話不知不覺走到教學樓的角落處,站定之時已經本能将電話撥給了韋笙。
申念初不敢細想曾經失去母親的經過,每一個瞬間都像是刀子一樣割在他的心口。第一次體會毫無察覺,母親離開之後的很長時間他才從這傷痛中緩和情緒。哪兒想曾以為的再一次機會,還是看到了‘悲劇’的可能性。此時承受的痛苦對申念初來說,仿若時間是個玩笑,而自我的努力都便的毫無意義。
“怎麽?”韋笙片刻之後接起電話,“這時間…”
他的話還未說完,申念初主動開口道,“我剛剛接到了醫院的電話,我媽的體檢結果…”
韋笙趕到學校的時候申念初已經淚流滿面。
“別哭了,”韋笙将他從椅子上拽起來,捏住申念初的下颚迫使兩人四目相對,“你振作點。”
“…”申念初死死拉着他的手,張開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剛剛過來的路上找人問了一下醫院,目前情況不算很嚴重,發現的很及時,”韋笙将手指伸進申念初的頭發中,來回揉捏後攬他入懷,“如果采取比較合适的治療方案,有很大希望…”
“希望…”申念初痛苦的便是‘希望’這個詞,失而複得似乎只是再次失去的籌碼,而加在籌碼之上的則是難以負荷的傷痛。若這是他頭一遭經歷,那醫生的話便實打實稱為‘希望’,可…申念初忍不住思索最壞的情況,控制不住自己将這‘希望’與‘絕望’劃等號。
韋笙瞧他目光無措,皺眉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現在還輪不到你哭,你媽媽還等你着成為她的支撐。”語氣不重,甚至充滿了憐愛。印象中,韋笙也說過類似的話。想來五年的時間讓申念初改變成熟,卻還是沒有給他足夠的力量一個人撐過可能的‘別離’。
韋笙提及母親,申念初本能的深呼吸緩和情緒。此時母親只怕還不知道情況,面對眼前的這一切母親可能會微笑,畢竟在記憶中她就是微笑着安慰申念初會好起來。“我知道,”申念初連連點頭,他的情緒如何不足為重,所有的強事情都應以母親為重,“我知道。”
申念初當天便去找了母親,帶她一同去了醫院。母親在得知體檢結果之後沉默片刻,那端時間分外難熬。申念初摟着母親的肩膀,嘴裏安慰道一句,“會沒事兒的,肯定會好起來的。”
這幾個字說的艱難,尤其申念初在又一次記憶的前提下。可正因這話艱難,這一次申念初不能讓母親說,艱難的事兒都應該他率先扛起來。
“恩。”母親沖着他點頭,終是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安靜。
韋笙沒有跟随申念初去醫院,但他還是像曾經那樣将一切安排妥當。最好的醫生為母親檢查,之後便安排了最好的床位,申念初看在眼裏,心中卻也對這些行為有了不一樣的理解。曾經只覺韋笙做事周全,當下卻體會到一種甚是合适的付出與擔當。
醫生為母親制定了方案,以保守治療為主,要求母親隔幾日便要去一次醫院。韋笙安排的病房雖然好,可申念初實在不忍母親一個人24小時在醫院待着,當下便決定以後都由他陪母親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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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課怎麽辦?”母親看着申念初很是擔憂,不想他耽誤自己的安排,“學校到這裏…”
“沒事兒,”申念初勾着嘴角笑,目光很溫柔,“我也不是天天有課,如果時間錯不開那再具體調整,都能解決。”
母親的治療幾天之後便開始,申念初思索了一下和韋笙主動說起準備回家住。
韋笙點點頭,坐在申念初身邊将他摟進懷裏,“那之後有時間我去學校找你。”
申念初翻身坐在韋笙身上,摟住他的脖子輕輕嘆了口氣。
死亡的距離對每一個人都逐步遞進,小時候聽聞家中年長的人登入極樂,父母成為最後一道屏障。申念初經歷過父母相繼離世,還沒思索過‘死亡’的意義,他自己便因意外而不得不直面。這再一次的機會給了他不少感悟,最直接的便是要用力的活着。從生到死,向死而生…往複的過程可能不會因為這份努力而有超脫世俗的意義,可至少在意外來臨的那一刻,不會再心中留下難以填補的鴻溝罅隙。
韋笙見他情緒很低落,收緊手臂又道了一句,“你要是想哭,現在哭吧…”
“不用。”申念初與他四目相對,情緒在胸口翻滾,卻怎麽也不願意用眼淚的方式進行宣洩。韋笙這話他聽在耳中很是感動,湊上前主動親吻韋笙的嘴唇,“我媽肯定會沒事兒的。”
韋笙張開嘴任由他的舌頭闖進來,肆意游走為所欲為。韋笙的目光中帶着些疑惑,大抵想不明白申念初為何在醫生說情況沒有那般糟糕的時候情緒崩潰,可他終究沒有多說任何話,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陪在申念初身邊。
一個吻愈演愈烈,申年初順着韋笙的嘴唇輕咬他的脖頸,雙手也不安分的扯開了他的睡衣。韋笙的身體是申念初的鎮靜劑,是他此時全情投入宣洩胸口情緒的利器。
“慢點…”韋笙捏住申念初的下颚,沒有阻止他的動作,“你看着我…”韋笙翻身将申念初壓在床上,收緊手臂擁入懷中,“別着急。”
申念初想起曾經經歷的那個年三十,他與韋笙‘互相取暖’。今年的年三十韋笙出現了同樣的情緒起伏,相比之下唯一改變的便是時間提前了整整一年。年三十之後沒多久的現在,申念初以相似的心境經歷同樣的狀态。
相似、不同…申念初在最開始回到五年前的自己時,曾經質疑過這兩點,甚至極力想要從韋笙身邊逃開,從而尋求不同。奈何在經歷一次,知曉了韋笙所隐藏的事情,甚至‘看’到了兩人更深刻的羁絆。申念初以為…終于,這一切都有了不同。
可…母親的複發…病痛對母親的折磨還歷歷在目,申念初惶恐不安。是不是所有的一切終究還是會殊途同歸,應該經歷的東西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避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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