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新鮮的樂趣

阿離開始感覺到熱了。

随着雲欲休步步逼近,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酒、酒有問題?”她後背抵住冰涼的褛花門框, 提心吊膽地望着幾乎貼到了她身上的男人。

“沒有問題。”雲欲休笑了笑,“好得很。”

“可是我很不對勁……”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中帶着絲絲甜香,身體情不自禁想往他懷裏鑽。

“哪裏不對?”他聲音微啞,帶着蠱惑的意味,“嗯?”

阿離把腦袋轉向一旁,卻被他捏住下巴,擰了回來。

冰涼堅硬的指骨挑起她的下颌, 阿離被迫看着雲欲休的眼睛。

他眸中的赤色血絲變得極淡,呼吸微熱,帶着獨屬于他的清香味道。

“想親近我嗎?”他垂下頭, 鼻尖幾乎抵住了她的鼻尖。

蒼白絕美的容顏在阿離眼睛裏漸漸一分為二。就像長公主把一只酒樽看成了兩只一樣,阿離發現雲欲休變成了兩個,左邊一個, 右邊一個。

她眨了眨眼睛。

其實阿離并不介意和雲欲休發生一些親密的行為, 他長相絕佳,實力超強,又救過她好幾回, 換了任何一個心智正常健全的單身女子,恐怕都不會無動于衰。雖然那樣的感覺還遠遠沒到愛的地步,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難保不會日久生情。只要雲欲休對她有了那麽點情意,她的小命可就徹底保住了——連巫山秀都明白的道理,阿離自然也拎得清。

只不過, 此刻的雲欲休雖然故意在誘.惑她,但她看得出來,他的眸中一片清明,根本沒有半點情.動之色。

這就很尴尬了。

幸好她是妖魔之軀,凡間的情.藥對她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除了身體熱一點,心底撓得慌一點,眼前的雲欲休更漂亮溫柔一點,氣息更加醉人一點之外,并沒有其他過于強烈的奇怪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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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點醉。

“雲欲休,”阿離微微喘着氣,呼吸裏一片香甜迷醉,“我頭有點暈,看你都有重影了。你別亂動,不然我也不知道會碰到什麽奇怪的地方。”

他重重一怔,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還想碰哪裏?”他彎下腰,側過頭,嘴唇幾乎貼着阿離的耳垂。目光一凝,他看見一小縷烏黑的碎發飄在她的耳後,遮住了那一小片微微泛着粉色的皮膚。若隐若現,像是在故意引動他的食欲。

他忍不住擡起一根指骨,輕輕撥了下。

阿離麻爪了。

她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小手下意識地擡起來,抵在了他的胸.膛上。那裏仍是硬硬的白骨,摸上去就能感覺到線條非常流暢優美。

她的思緒飄歪了。

她想,若他全身都是白骨的話,究竟能不能醬醬釀釀……堕龍池那次,好賴還剩下半邊身軀……那次受驚過度,都沒留意到觸感究竟是怎樣的?

雲欲休偏了偏頭,發現阿離微微張着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居然在發呆?他的心頭不禁湧起一股小小的壞意,眯起眼睛,狠狠一口咬在了她的耳後。

那一小縷烏黑碎發混着軟軟的骨頭和嫩肉,被他掠入牙間,輕輕磋磨。

“啊!”阿離心尖一顫,差點就順着褛花的木門滑坐了下去。

一只骨手及時扣住了她的腰,另一只骨手把她的腦袋往邊上一撥,開始肆無忌憚地噬咬頸側那隐在皮膚下面輕輕跳動的血管。阿離腦海裏一片空白,整個人徹底懵了,渾身血液呼呼亂蹿,心髒好像跑到了腦袋裏面,怦怦地砸得她頭暈目眩。

雲欲休發現了新鮮的樂趣。

她在他的牙齒下顫抖,脆弱又美麗。

他的心底升騰起一股破壞的欲.望。本能催促着他,讓他将她揉碎,看她流血、尖叫、求饒。

就在牙尖即将刺破皮膚的一剎那,他重重呵出一口氣,松開她,轉身大步走回了長案後。

阿離驚魂未定,渾身血液呼呼地往腦袋上、脖頸上湧。

“過來。”雲欲休招了招手。

阿離吸了一口氣,邁動兩條軟綿綿的腿,挪了過去。

他從長案另一頭拎過一只大壺,揭開蓋子扔到一旁,将一整壺茶水遞到她面前。

“喝。”

阿離老老實實接過來,抱着大壺一通牛飲。

“醒了麽。”他斜斜瞥了她一眼。

阿離點點腦袋。

其實剛才他啃她脖子的時候,酒意就已經吓跑了。

就是藥效還未徹底消失,此刻看他,燭光為他勾勒出了一道明亮的金邊,面容卻有些朦胧,更是漂亮得不像活人。他的嗓音本來就十分撩人,此刻聽在耳朵裏,更像是帶着些低沉魅惑的小鈎子,牽引着他留在她耳後的那些溫度和觸感,每一個字都在挑動她心頭那根嘤嗡作響的弦。

阿離垂下頭,懊惱地看着那只酒壺。

雲欲休忽然湊近了些,一條胳膊搭在阿離的肩上,把她攬進了懷中。

阿離小小地吃了一驚,正不知該如何應對時,聽到他的聲音平靜地在頭頂上響起。

“蝼蟻覓食,蜜蜂築巢,并非因為勤勞,而是本能。”他伸出一根細長的指骨,在她的肩膀上敲了兩下,“人類亦然。情愛,不過是掩飾了真實面目的繁衍欲.望而已。被本能和欲.望支配,就不可能看清腳下的路。”

阿離仰起臉看他。

他微眯着眼,神情清冷邪肆。

“你真是無欲無求。”他仿佛在思索什麽高深的命題,下意識地擡起一只骨手,一下一下捋在她的頭發上,就像他一邊安排遙卿卿的死,一邊撸她的鳥毛時一樣。

“都這種時候了,居然沒有對我生起任何欲.念。”他問,“我就這麽可怕?”

阿離瞄了瞄他那張既邪如魔又聖如佛的臉,輕輕搖了搖頭。

“不怕我?”

阿離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呵,一次就怕了麽?”他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嫌我不夠溫柔?”

阿離:“……”

“我說過,那次只是用一用你而已……”他的唇角勾着一抹壞意的笑。

阿離忍無可忍,擡起胳膊摟住他的後頸,惡狠狠地親住了他。

她也不會,但比他好得多了。

她有些笨拙地挪動自己的嘴唇,在他冰涼的薄唇上輾轉游移,還壯着膽子用舌尖輕觸他,親吻的間歇,她小口喘着氣,兇惡地對他說道,“不會就好好學着!”

不知過了多久,阿離感覺到自己嘴下的人輕輕抽了一口氣。

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推開。

幾乎同一時間,褛花木門砰一下被人撞開了。

長公主滿面怒火,推開一個綿軟軟糊在她身上的女人,沖着阿離喊道:“這些女子好生不要臉!明知我也是女人,竟還自顧自往身上貼!”

阿離趁機跳起來,上前勾住長公主的臂彎,道:“走走走,我們走!不待在這裏了!”

“順便”回頭望了望雲欲休,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阿離便裝作沒事人一樣喚他,“走吧!”

三個人離開和鸾居時,天色剛好蒙蒙亮了。

阿離偷偷用手指碰了碰嘴唇,心想,感覺只親了一小會兒,沒想到竟然已經過去了那麽久。

雲欲休沒說話,那模樣也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三個人走在清冷空曠的街道上,衣衫都不大整齊,神色也有些委頓,乍一看,當真像是在花樓裏通宵達旦狂歡後,氣息奄奄的買笑人。

剛走出幾步,迎面便撞上了一個熟人——雲小烏。

她身邊跟着那個叫桃碧的丫鬟,主仆二人風風火火,呼地卷到了阿離面前。

雲小烏還沒發話,那個桃碧已跳着腳蹿了出來,手指快要點到阿離的鼻尖上。

她罵道:“好你個女飛賊!我們大小姐好心好意收留你,沒想到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趁着雲家有難,卷了錢財跑到這煙花之地來銷贓了!幸好老天有眼,叫我們大小姐正好撞到了!你就等着進牢子吧!哈!你可別想狡辯!進我們家大門時,分明窮得一個錢串子都沒有!短短一日,你就有錢上和鸾居了?笑話!不是偷我們家的,你銀子還能從哪裏來!”

長公主偏了偏頭,抱起胳膊看着這個上蹿下跳的小丫鬟。

阿離沒理桃碧,對雲小烏說道:“雲姐姐,我說過我不缺錢。你也認為我是竊賊嗎?”

雲小烏眸光閃了幾下:“是與不是,到官府裏對官差們說去吧。我只知道,我将你領進家時,你身上絕對沒帶着那麽多銀子。不要再解釋了,我不想聽。”

阿離嘆了口氣:“就算我們花的是雲家的銀子,那也是你們的該盡的孝心。只可惜并不是。”

長公主輕輕哼道:“今日喝花酒,是孤請的客,用的正是孤的棺材本。”

“你又是什麽東西!”桃碧仰着面孔,一對眼珠子直溜溜往下瞪,壓根沒往長公主臉上瞅。

“孤不是什麽東西,而是這大慶國的……女戰皇。”長公主踏前一步,周身酒氣和萎靡一掃而空,在她最後一個字字音落下之時,東方正好蹦出一輪紅日,為她鑲上一圈金紅色的光邊。

雲小烏先一步反應了過來,驚得魂不附體,一把将桃碧扯到了地上,連連磕頭。

阿離偏頭望着光芒萬丈的長公主,心中不禁豪情翻湧。

好想像她一樣威武霸氣啊……

雲欲休懶洋洋地捉住她的肩膀,帶着她走向道路的盡頭。

“該去東魔域了。”

黑霧氤氲,白骨之上緩緩凝出了血肉。

東魔域有将近七成的領域是海洋。

暗水不知道被雲欲休派去了哪裏,自從花樓一夜之後,阿離就沒有再看見他。

兩個人站在了海邊。

這裏的海是怒海。黑浪翻滾咆哮,烏雲低低地壓在海面上,整片區域滿滿充斥着狂暴和戾氣。

阿離倒也不覺得奇怪,東魔天帝無神本來就是四魔天之中實力最為強大,也最為神秘的一個,他的地盤無論長成什麽樣子,阿離都不會覺得稀奇。

她只是有些擔心雲欲休。三日之前,他曾說過需要休養三日。可聽暗水話中之意,雲欲休本是要抽取雲氏後人的血脈來重築死鐮的。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放棄了這個打算,事實上他的确沒有這麽做,眼下雖然身體看起來恢複了正常,但阿離知道他一定還沒有恢複巅峰的實力。

就這樣面對不願臣服于他的東魔天帝無神,真的沒有問題嗎?

就在阿離胡思亂想時,雲欲休仰起臉,任海風把鬥篷的罩帽吹到了肩後,露出那張蒼白俊美的臉龐。

他擡起一只手,黑霧氤氲,一把黑色的光劍凝聚成型。

手一揚,光劍刺入黑色的巨浪群中。

海風帶着濃濃的腥味,很快就沾濕了阿離的衣裳。

陰冷的東魔域讓她感覺很不好。

很快,大海動了。

黑色的海洋直直站立了起來,就像它原本是一頭伏在地上的野獸一般!

阿離吃驚地望着面前的大海,只見它拔地而起,很快就爬伸到了她必須擡頭仰視的高度,重逾萬萬鈞的海水在空中憤怒地咆哮,向地上蝼蟻般的人兒展示它的神威。

一旦砸落下來,必将地面的一切碾為齑粉!

浪壁翻滾着,緩緩從正中分開。

一只頂天立地的褐色巨足轟然踏了出來!

一腳落下,大陸架震顫不已,沙石浪灘上,不少地方發生了地陷,黑色海水随着泥沙一道沉入地下,只留下一堆堆灰白的泡沫。

“吼——”

三顆巨蛇般的頭.顱同時刺破浪壁,居高臨下沖着入侵者宣示主權。

在這等造物與巨獸的雙重威壓下,阿離不禁有些呼吸困難,下意識地拽住了雲欲休的袖子。

天地之間,仿佛只有他身後這一小塊地方是安全的。

巨獸龐大的身軀沐過浪壁,揚頭抖了抖水花,地面便迎來了一場飓風暴雨。

雲欲休不動如山,視線冷冷地凝在了巨獸的頸後。

那裏,坐着一個紅衣男人。

“帝無神。”

雲欲休的聲音在風雨之中顯得有些怪異。

阿離覺得他不應該被吓得變了調子,但聽到耳中的“帝無神”三個字卻的确是非常的怪異。

帝無神用手中的戒尺敲了敲巨獸的頸。

這樣恐怖的巨獸,當即不再張牙舞爪,而是老老實實垂下了腦袋和脖頸,溫馴地把腦袋伏在了海灘邊上。

帝無神踏着虛空一步一步走來。

到了近處,阿離看清了他的容貌。

這是個長相非常英俊的男人,只不過雙眉緊皺,在眉間生生擠出了一道“川”字的沉重溝壑,顯得滄桑老氣。薄唇抿得很緊,唇角下垂,一望便知是個脾氣不好,極易動怒的主。

“魔尊。你又來做什麽。”看見雲欲休,帝無神老實不客氣地擺出一副逐客的臉。

“做個交易。”雲欲休的聲音刺破了風雨,在轟隆的天地之聲中,異常的清晰。

帝無神轉身就走:“沒興趣。”

“玉琳琅。”雲欲休道。

帝無神腳步一頓,極慢極慢地轉回了身。

阿離發現他的眼睛裏閃動着兇光,是那種随時會将面前的一切撕得粉碎的兇光。

她的心重重一沉,觸了底之後,反倒微微往上彈了彈——原來如此。雲欲休并不是沒來由地幫助她,而是有着自己的算計。

這樣才好。大魔王無緣無故的好意,她受不起。

如今,就看他提出的條件和交換,是不是她能夠接受的了。

“我要大聖君的女人做什麽。你說,我要大聖君的女人做什麽。魔尊,若我沒有看錯,眼下的你,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要弱,這樣弱的你,是送上門來找死嗎?”帝無神聲音陰沉無比,大步走到了雲欲休面前,幾乎和他臉貼着臉。

“當真要求死的話……我可以滿足你。”帝無神的目光瘋狂閃爍。

雲欲休笑了:“你就這般在意一個女人?帝無神。我記得你說話向來不超過十個字。今日可是破例了一次又一次。”

這一次阿離聽得很清楚,微微一怔之下,眼眶不自覺地睜大了。

帝無神這個名字書中只提過一次,他是第一個收到聖宮主動邀請的天之驕子,但他拒絕了聖宮。對這個天驕,書中自始至終只提到過一句。誰也沒在意這個人拒絕了聖宮之後怎麽樣了,是像很多少年天才一樣泯然衆人,還是無聲無息就死在了某個不知名的仙族或妖魔手中?總之他就這麽沒了,誰也沒想到,這個失蹤的天驕竟然投入妖魔陣營,還坐上了東魔天之位!

阿離之所以留下印象,只是因為第五這個姓氏實在是太特別。

帝無神呼吸一滞:“為什麽提她。”

陰狠的目光在阿離臉上劃過,“她不在這裏。她出了什麽事嗎?”

雲欲休笑了笑:“在乾坤袋裏。”

帝無神慢慢睜大了眼,半晌,哈地笑出了聲,嘴角越咧越大,神情越來越怪異:“死了嗎?終于死了?哈!這個無情無義,貪慕權勢的女人終于死了嗎!我只恨不能親手結果了她!哈!融摘星不要她了嗎?真可惜啊!再給我千百年,我定能打敗融摘星,親手送她上路!哈!哈哈!”

待他發.洩完,雲欲休淡聲道:“能救得活。”

帝無神胸腔狠狠抽搐了下。

“好啊!好啊!”他重重甩了甩紅色的廣袖,道,“救活她,讓我親手來殺!你要域主令?拿去!”

一塊金色令牌甩進了雲欲休懷裏。

雲欲休收起域主令,不疾不徐道:“跟我來。”

帝無神絲毫不疑,揮手令那巨獸挾着浪壁退回了深海中,他放開腳步,跟在雲欲休身後,往北邊走去。

阿離被雲欲休攥住了胳膊,拖着往前走。

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她總覺得雲欲休看她的眼神變了,他似乎已經不再把她當作一個與他有些許暧.昧親密的女人,而是只把她當作一件工具——幫助他實現目的的工具。

他需要她複活玉琳琅,來和帝無神交換域主令。

他不會顧及她的意願,也不會顧及玉琳琅的意願。

她甚至都來不及去深想這兩個男人的話中之意。很顯然,帝無神和玉琳琅當初有很深的糾葛。

只不過此刻阿離顧不上這些。她只知道,把玉琳琅交到這個恨她入骨的帝無神手裏這件事,已經違背了她做人的原則,踐踏了她的底線。

沒關系,大不了一拍兩散。雲欲休殺人幹淨利落得很,被他殺死也不用受多少折磨。

她暗暗想着。

雲欲休離開海灘,走入一片平整茂密的草地。

他發現阿離的氣息漸漸收縮了起來,整個人變成了一只封閉的小球,原本伸向他的那些淡粉色的小觸角全部縮了回去。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欲.望觸角,它們看起來柔軟剔透,絲毫也不會引起他的反感。但此刻,它們消失了。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在她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異樣。她依舊是那副略微有些神游的表情,清澈的眼睛時不時轉一轉,觀察着四周的情況。嫣紅的嘴唇輕輕抿着,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想起昨夜那些柔軟的觸感,他的心裏忽然就湧起了一陣煩躁。

又走了幾步,他重重地拽了她一下,微彎下身,湊在她的耳旁,“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阿離吃驚地看着他——她剛才并沒有看他啊?

見她一臉無辜,雲欲休心情更加不好了。明明就……

他磨着牙,一字一頓,毫不避忌地說道:“我可沒說過要把玉琳琅交給他。”

阿離滿眼難以置信。

身後傳來了帝無神的冷笑:“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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