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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臻喜歡臨時起意,所以田臻的金牌助理小王習慣了在老板需要他時能各種神通廣大。

比如老板一個電話,上一刻他人還在公館內盯着雞尾酒會,下一刻就要取好老板和老板那口子的護照簽證,打包好一箱行李,搞到兩個頭等艙的座位,和當地的高級住所管理定好房子,最後飛車趕來機場。

不過他這趟手忙腳亂還是非常值得,老板拿到東西後很滿意,說了回來給他漲工資。而且老板出國了,他這幾天肯定能輕松不少,不用二十四小時神經過敏自己電話要響了。

小王松了一口氣的心情還沒維持十秒,手機居然又響起來。

他懷疑自己幻聽了,他明明目送他們的飛機起飛了才離開機場的。

“小王。”

“啊,您好!”原來是老板他爺爺。

“田臻和應川哪兒去了?你怎麽也跟着不見了?”

“少爺說家裏太悶,他待不住了,所以和應先生去度蜜月了。”

“……度蜜月??去哪兒度?”

小王擦了擦汗,老板上飛機前囑咐過不讓他說真實的目的地,他是不清楚什麽原因,但是照着做總沒錯,于是另外報了個熱門旅游國家的名字。

老板爺爺又确認一遍:“他和應川一起上的飛機?”

“是,我看着他們起飛的。”

那頭靜默了幾秒,然後語氣似乎挺高興地說:“好,我知道了。”

“你看,我們下面現在就是海。”田臻貼着飛機的玻璃小聲道。

他們的航班趕在夜晚完全降臨前起飛,天邊的光像被人抽住了,正以極快的速度散去,田臻的手指不住地輕擊着玻璃,仿佛在與光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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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川拆了座位上的毯子蓋在田臻的身上,順手又調了頭頂上的燈。

沒一會兒田臻就打了上飛機後的第一個哈欠。

他們的今天是從早上六點就開始的,這個時候田臻也是該困了。

“睡一會兒。”應川說。

“嗯。”田臻應了一聲,雖然眼皮越來越重,可是身上的毯子有一股他不喜歡的清潔劑的味道,他把它抖到膝蓋上。

應川看到了問:“毯子怎麽了嗎?”

“嗯?”田臻接連打了第二第三個哈欠,意識有些游離地說:“上面有清潔劑的味道,難聞。”

說完轉過頭去,安靜片刻後,靠着窗戶的頭就開始不受控制的小雞啄米了。然而每次快要砸到玻璃上時,他又能醒過來幾秒,掙紮着把頭靠好,應川看他這樣實在辛苦,輕扯了他一把,讓他順利地從窗戶那邊倒向了自己。

“靠着我睡。”

“……不用的。”田臻迷迷糊糊地蹭到了他的衣服,應川身上的味道比飛機上的毯子好聞多了,他不由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喟嘆,算了,是應川主動要他靠的。

在徹底睡着前田臻倒還想起來囑咐應川一句:“一會兒手臂麻了,就把我放回去……”

應川無聲地笑了:“知道了,睡吧。”

“嗯。”

田臻頭一偏,無意識地咬着應川的衣服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應川打開房門,裹得只能像企鵝一樣走路的田臻搖搖擺擺地在他身邊繞了一周。

“你等等,我找件羽絨服給你。”

他們說走就走,應川穿的還是婚禮上的西裝,盡管這裏的溫度和國內差不多,梁橋用的面料也都是高支數的羊毛,但是對等會兒他們要去的地方來說,肯定是不夠暖的。

“有點短。”袖子還沒到手腕的部分就戛然而止了,應川往下拽了拽說。

何止是有點短,那羽絨服緊緊張張地箍在應川身上,怪模怪樣的好笑。

田臻拍了他一掌:“這是正常尺碼,是你自己長太大一頭了!先湊合吧,反正,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應川發現,從一個小時前他們的車就在這片固定的區域來回兜圈子。

起初他以為他們是要去海邊。畢竟田臻昨天就說想看海。

但是實際上他們來到的地方長滿了高大的落葉松和桦樹,即使因為這個季節天氣寒冷,部分樹木有些光禿,顯得肅殺,但不難想象在氣溫回暖一些的時候,這裏茂密的森林是怎樣的遮天蔽日。

田臻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應川能肯定,雖然車上開着導航,但是從他們上路開始,他的每一個方向都是心中有數的。并且随着距離目的地公裏數的減少,田臻的話也變得越來越少,開入縣內後,他更是完全的沉默了下來。

當田臻又一次錯過導航提醒即将到達目的地的指示,調轉方向盤時,他問應川:“你想吃冰淇淋嗎?這裏有一款冬季限定的冰淇淋,特別好吃。”

他們停在一家便利店門口,去吃田臻說的特別好吃的冰淇淋。

“好不好吃?是不是甜的剛剛好?”

田臻咬着勺子在笑。

應川一直覺得他笑起來好看,單側臉頰上才有的酒窩也很調皮。可是田臻現在笑得很勉強,酒窩也不見蹤跡。

“好吃。”嘴裏含着的那口冰淇淋化了,眼前變厚的彤色雲朵像随時能掉下來一樣低矮,這是将要下雪的征兆,應川說:“吃完就回去吧。”

“我還有想去的地方沒去。”

“那個地方讓你不開心,不是嗎。”

田臻舀冰淇淋的手一頓,擡起頭久久地看着應川,然後說:“那我也想去,你陪不陪我?”

導航終于閉嘴了。

田臻不開心也還想來的就是這棟藏在森林深處的雙層房子。

紅色的屋頂和煙囪,奶黃色的外體牆壁,白色的窗框門框,

它和他記憶裏的一樣,遠看還是像塊蛋糕,田臻想。

時間在無聲無息地過去,天邊厚重的雲層壓得更低,可是田臻握着方向盤,一動不動,應川沉默着坐在他身邊,并不催促他。

有傭人打扮的人從那座房子裏出來,搬動着門口的植物,兩三趟之後她注意到了他們的車,帶着探究的神色張望了一會兒,很快就又回去了。

然後再出來,就換了另一個人了。

田臻的手從方向盤上慢慢放了下來。他猶豫着打開車門,對那人說:“我只是,剛好路過。”

對,為了能這樣路過,他們乘了飛機,開車上百公裏,在附近兜了起碼一個小時的圈子,吃完了兩個冰淇淋。

對他們的到來,對方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意外,但很快地又壓了回去:“進來吧。”

應川走到田臻身邊,握住了他從剛才開車門時就始終在微微顫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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