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筆仙亂沁言驚暗湧

我拍着胸口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剛才沒有一個沖動直接上去跟公主打起來,不然我這張臉,真真是可以丢回老家去泡到那碎冰潭裏當标本了。

眼見這位公主雖然也清秀可人,但與我并沒有半點形容上的相似。

更何況,這穆景王爺的女兒,應該是與沈念君一道長大的,若是他對人家公主有那個心思,應該早就聊表心跡了,怎麽還會拖到北荒去和我風花雪月?

此刻,且不說她有自個兒的心上人,便是她真心儀沈念君,我這會兒也放了一百個心了。

我心下高興,忙不疊的就要伸手去拍我二哥的肩膀,結果手往旁邊一撈,竟然拍了個空。

我:“……”

我來來回回扭了扭頭,發現二哥竟然已經不知何時從我身旁消失了。

而後,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帶着一個青衣白裳的女子鬼魅一般的降臨在了公主和沈念君的面前。

我一時有些懵了圈,但反應再慢,此刻我也知道得上去護着這兩個□□凡胎的少爺和公主,于是也在電光火石間出現,及時擋在了他們四個中間。

我尚未來得及同沈念君和公主打招呼,那青衣白裳的不知是人是妖的女人就先開了口:“原來這就是雪狼族的小公子。說起來,還是托了您的手筆,小女才有幸得以修出實體來看一看這人間大好風光,這廂先有禮了。”

我心裏一涼,想道,莫非……

“不錯,”那女人揖完一禮後站直道,“我便是您心心念念請來的筆仙。”

“呸,”我朝她做了個嘔吐的鬼臉,“你是哪來的醜八怪?還好意思自封為仙?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個兒那張能當門神貼對聯上的避邪鎮災的燒餅臉。且不說仙妖,你先看看鬼怪界肯不肯認你這個同類?”

其實仔細看,這女妖并不醜,雖然在國色天香的公主面前的确稱不上有多傾國傾城,至少端莊标致還是夠格的。

可這世間萬物,但凡是個女的,別管妖魔鬼怪,一概都把自己的皮相看的舉足輕重。眼下我這招激将便一舉成功,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氣成了一個幾欲七竅生煙的大紅臉,加上她青綠色的上衣襯着,讓她此刻看起來非常像一只成了精的水蜜桃。

二哥卻依舊面不改色,一柄折扇輕握在手,捏在胸前不徐不疾地搖着道:“我的好弟弟,何必如此出言傷人?說起來,這蔓竹姑娘還是出自你我之手,是咱們為了助力沈公子高中榜首費心請來的筆仙,筆體上還有你尾尖的一撮白狼毫,你這麽說人家,不也是變相的折辱了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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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這就是那借了老子的靈毛和幾滴鮮血才修出了實體的小竹子精?”我咂咂嘴道,“果然,出身鄉野又沒得人教養一二,我說她怎麽一上來就要抱大腿認爹,也不先問問老子想不想認她這個便宜閨女?”

所有人:“……”

沈念君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繞過我二哥和那竹子精,過來牽住了我的手,在我掌心輕輕撓了兩下。

我方才還如同澆了滾油一般的心瞬間就熄了火,湊到他耳邊輕聲問了句:“這……怎麽回事兒……”

沈念君還未開口,那位公主殿下已經氣鼓鼓地過來興師問罪了:“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你的好哥哥幹的,他數月前喬裝成什麽巫師,來宮裏作妖,設計采了本公主的血,煉出了這麽個妖女,非要纏着沈大哥不放。”

果然。

和我方才猜的差不多,我就知道,若是真的用了我的血,煉出的筆仙怎麽會是個女人?

加之二哥先前說的須得采用陰面的竹子,我便能想得通了,他就是想搞這麽個女妖出來作祟,只是,我還是想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我正想着,沈念君便轉了個身,對着泰然自若仿佛置身事外的二哥輕笑了一下:“沁言公子,你費盡心思煉出筆仙蔓竹姑娘,想令其附身于順平公主好對在下逼婚。但您畢竟非我族類,對我們凡人作法請筆仙之事未免有失了解。誠然,筆仙這東西做出來,必然第一個聽的就是作法人的話。但您也不想想,她是用誰的血煉出來的?順平公主對在下,可并沒有您想讓她有的那份心思。因此,哪怕蔓竹姑娘甫一現形就附上了公主之身,掀起了一些風浪,但公主畢竟意志堅定,将她逼了出去,您合該是很失望的吧?”

二哥被他這番話刺激的神色一凜,但轉而又恢複了他一如既往的平靜,他捏着折扇輕搖道:“沈公子未免太過得意。凡人就是凡人,你們以為,這樣便算是你們贏了嗎?”

此刻,我竟仿佛在他那張一向是風平浪靜的臉上,看到了他內心的暗流湧動。

那不經意的輕笑,仿佛一把利刃,直接貫穿了我的心髒。

這是和我朝夕相伴十七載的兄長,他溫潤,平和,謙順,難道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裏,這一切都是深似江海般的陰謀上,逢場作戲的外衣嗎?

我一時半會并不能參透他的想法與謀劃這一切的目的,他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令我太陌生了。

就在我被失望和震驚籠罩其中一片蒼涼的時候,我突然瞥見,蔓竹從衣袖裏摸出了一片銀閃閃的什麽東西,朝沈念君飛了過去。

我下意識要去阻攔,二哥就在這時突然将手裏的折扇一把甩飛過來,展平的扇面像飛來的一片鋼刀,差點兒将我的頭削下去一塊兒。

我這邊為了奪這把扇子失了手,沈念君卻漂亮的接住了那妖女的飛刀——沈念君把它夾在了食指與中指的指縫間。

真刀實槍的打起來,大家連交流個眼神的功夫都騰不出來,更何況旁邊還有個金枝玉葉的公主……

哦不對……

也就是一個恍惚間的事兒,我突然瞥見公主已經不知道打哪兒抽出來了兩柄利劍,一把遞給了沈念君,一把已經在她自己的手上翻飛起來了。

他們倆合力對付一個剛剛修出了實體的小妖精,不但沒有顯出凡人的無力,還頗有大占上風的霸氣凜然。

我心想,許是因為這小妖是用公主的血淬煉出來的,所以她如果不合公主一條心,必然就會遭到壓制。

他們那邊二對一打的游刃有餘,我這裏也是一派熱火朝天。

我和二哥撕破了臉皮子,眼下打的就更不束手束腳了,都是搬出來了自己的十八般武藝恨不得直接給對方釘進棺材裏,那股狠厲勁兒簡直和有世仇似的,哪裏像上一刻還勾肩搭背插科打诨互損互掐的兄弟倆?

但此刻哪還顧得上那麽多呢?

雖然我手上沒個利器,但所幸二哥是個平日裏吃多了都要難受三天的病秧子。

我們倆一個持素紙折扇,一個執白玉.洞簫,他扇子開着飛過來我就一股簫音往回怼,他收起來扇子我就把簫當棒子掄過去,頗有一番三腳貓鬥法的滑稽感。

我們倆這邊打的正酣,結果另外一邊的二對一已經出了結果,那小妖到底是架不住兩個王爺親傳弟子的真刀實劍,被公主一劍封了喉。我回過頭去看的時候,那小妖的血正好從被割開的喉管裏噴出來,濺得公主的衣裙都是一片猩紅色的斑駁。

而公主殿下毫不在意,反手收起了長劍,又抹了一把濺到她側臉上的血滴子,豪爽的朝我一笑。

我和二哥都愣了一下,于是三腳貓鬥法暫時心照不宣的停了下來。

“好功夫”,我嘆服的朝她抱了個拳,“在下溫言——溫良的溫,言語的言,敢問順平公主殿下芳名?”

“羊嘉慕,”公主莞爾,“其新孔嘉,其往也如慕。”

沈念君也收起了長劍,走到我身邊對公主道:“你聽他瞎說,他那明明是溫其如玉的溫,言念君子的言。”

公主:“……”

我:“……”

這不是一樣嗎?!

“看來幾位聊的倒開心。”二哥突然冒出來,幽幽地來了不鹹不淡的一句。

“解決了你那礙眼的廢物幹閨女,當然開心。”我道。

“是嗎?”他突然發出一聲令人惡寒的冷笑,“那你開心的可有點兒早了。”

轉眼間,皇宮裏的禦林軍就已經迅速的從各個犄角旮旯裏鑽了出來,把我們幾個團團包圍了起來。

裏面一個領頭的一聲令下:“這幾個大膽妖物,禍亂我們凡人間的太平,還蠱惑順平公主和他們一起擾亂宮闱秩序,把他們拿下!”

“呵,”我也冷笑一聲,“既然知道我們是妖物,還想自不量力的以卵擊石,你們是把腦子挂在自己褲腰帶上了麽?”

我将白玉.洞簫送到唇邊,一股強勁的安魂音從簫身上傾瀉而下,不一會兒,包圍圈就出現了七零八碎的豁口,禦林軍們皆扶額揉面的強迫自己撐住。

但很可惜,這一切都是無用功。

很快,四面八方就再也沒有一個能穩穩站定的人了,就連我二哥、順平公主,和沈念君都一起倒了下去。

我滿不在意的輕蔑一笑,先是扶起了順平公主,把她放在了茶桌旁的石凳上讓她坐好;

緊接着,我又架起沈念君和我二哥,将他們一并放到了我已經作法變得數十倍大的白玉.洞簫上,禦簫帶他們飛回了北荒。

可我怎麽也想不到,這竟然才是這場陰謀的開端——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我進入死亡考試周啦

這一章擠了一晚上才寫完,困死

斷更很抱歉,大概7.10回歸

這文剩的也不多了,放心絕對不坑

只是迫不得已請一段時間假

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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