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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 還發生了件意料之外的事。

才到家不久，放在床墊旁的矮櫃上嗡嗡地響着。

李蘇葉正在背課文，聽聞後彎下腰檢查， 是她另外一部手機在響，是她爛熟于心的號碼。

李蘇葉本不想接，但對方很執着， 片刻後， 她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

“蘇葉？是爸爸。”李盛江的聲音裏透着疲憊。

她「嗯」一聲。

“這周過得怎麽樣？”

“一樣，”頓了下，“沒什麽特別的。”

李盛江有些猶疑， “前兩天王主任找過我， 給我打了通電話， 但那時候我在飛機上，沒接到。等我落地後才回撥過去，他和我講了……”

“已經處理完了。”她截住後面的話， “我沒事。”

像是意料到李蘇葉的果斷， 李盛江擡手捏了捏眉心， 看着辦公桌上一攤一攤的文件，長嘆口氣：“爸爸在國外， 下周找時間回去。”

“……”她沒說話。

“好嗎？蘇葉。”李盛江有些小心翼翼。

當學校的王主任給他打電話， 說起李蘇葉與幾名低年級女同學在校內打架時， 李盛江心急如焚， 但他人已經飛到國外，沒法回來， 洽談一單項目， 只要這次合作順利， 他便可以放手做甩手掌櫃兩年，好好陪伴女兒。

盡管他深知那些原本失去的成長經歷早已經錯過。

于是在了解詳細情況，并且得知李蘇葉安然無事後，他才松了口氣。但還是以「受害者」父親的身份，向王主任施壓。原本張谷瑤一群女生及家長苦苦哀求校方，不要記大過，留在檔案裏。否則會影響升學，卻迫于李盛江的威壓，天平選擇向一方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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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盛江心裏明白，這也許并不是李蘇葉想要的，可卻是他唯一能做的。

……

周五回家的晚上，陳拆和她說過，下周也許會去趟外地。

李蘇葉說好，确定離開前告訴她一聲就行。

周六。

因為節假日而耽擱兩周的英語家教課終于被撿起來，李蘇葉像往常一般，定時從家打車去到上課的咖啡店。

她原本就是提前來的，卻沒想到今天關昕還要更早。

關昕坐在卡座裏，笑吟吟朝她揮揮手。

李蘇葉走過去。

關昕掃了桌角的二維碼，問她：“要喝意式嗎？還是別的？”

她剛想說「都行」，張了下嘴，這倆字轉成了：“香草拿鐵。”

關昕有些驚訝，“我以為你只喝濃縮類的，怎麽突然換口味啦？”

“喝膩了，換換。”

“好吧。”

關昕下好單，又站起來将隔簾拉緊，這間卡座與外界隔絕開。

等她再坐下時，手機進了一條消息，打開一看，就是李蘇葉發來的紅包。

她說：“不用了……”

李蘇葉看過來，沉默的。

“……”關昕收下了。

在來見李蘇葉前，關昕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

她知道陳拆與李蘇葉的戀情了。

甚至是有些晚了，她早該察覺到這苗頭的。

線索是陳拆與李蘇葉發的那條朋友圈，她後來才意識到那意味着什麽。

那天聖誕節，她給陳拆發了節日祝福，對方也是中規中矩的禮貌回複。

為此她還有些小雀躍，雖然在這之前，她就被陳拆拒絕過。

關昕以為，陳拆身邊一直沒有異性的出現，就是一個好預兆，也許某一天他就會被自己感動，會回頭看看她。

實際上，所有懷抱着這樣想法的人，最後都只會感動自己。

還好陳拆明确的對她說了不。

那天夜裏發生的事情仿佛還是歷歷在目的。

陳拆到她兼職的小飯店，他與飯店的老板娘相熟，意外碰到自己也有些驚訝。

但還是本着朋友關系與她閑聊幾句。

那天是她沒忍住，問出口憋了許久的話。

陳拆先是沉默，而後看着她，只說了「對不起」三個字，關昕心裏卻咯噔一下。

她仍記憶猶新的，是在自己淚腺崩潰前，他說的話。

“關昕，人一生會遇見許多人，或許我只是在這個階段內，你認為可取的人選。”

他依舊是冷淡的，卻不能難聽出他放輕緩的語氣，“你的世界應該是缤紛多彩的，不必要因為一次意外将自己局限住。更不要——”

他斟酌着用詞用句，“不要把感激當作另外一種情感。”

陳拆意有所指，但聽到這裏，她已然理解了。

也許需要一段時間去釋懷。可她仍是感謝在這個人生節點遇見的人。

……

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關昕雙手放在大腿上，攪在一起，“講題前，我想說，我和陳拆——”

她有些擔心李蘇葉會介懷。

李蘇葉揿滅屏幕，擡眼看她，見她為難的模樣，李蘇葉大約知道她想要說些什麽。

沉吟片刻，道：“小關姐，我和你的相識，與我和陳拆，或是你和陳拆，都需要被當作三個獨立的個體去看待。不論我和他是怎樣的，我希望這段關系并不會影響或傷害到另外的個體。”

“都是難能可貴的，都是需要被珍惜的，不是嗎。”

當李蘇葉說出這段話，關昕便有些熱淚盈眶。

而她也開始理解，為什麽陳拆會在這個階段，無條件的選擇相識不久的李蘇葉，甚至于「這個階段」的時間線将被無限拉長。

她沒有心生嫉妒，或是其他負面的情緒，反而松了口氣。

李蘇葉遞過去一包紙巾，她低着頭看等下要講的錯題，別開臉，沒去看流眼淚的關昕。

——

陳拆是星期一離開的小城。

周日晚他來找過李蘇葉，風塵仆仆的，一身的疲倦在見到李蘇葉後，被刻意隐藏起來。

他們倆在樓下相擁了會兒，時間不超過五分鐘，陳拆便以天氣太冷的理由将她趕回家。

後來的上學日裏，他倆的消息都不是及時互通的，一個人發了什麽，另外一人空下來才會回複。

很快便到了周五。

李蘇葉下午放學，她今晚不打算去上晚自習，于是去了面館。

忙活一陣後，正巧碰上一單外賣，地點就在五一街附近，離這邊不遠。

外面又下起雪，李蘇葉看了眼，自告奮勇說去送這單外賣。

梁钰欣自然是不肯的，她說：“小張在店裏吶，怎麽能讓你去送！”

她解釋道：“小張哥不是感冒了嗎，就別冒雪了。梁姨，我去吧。”

“你這孩子呀……”梁钰欣一陣為難。

等外賣打包好後，李蘇葉趁梁钰欣忙活裏屋的點單，拿起外賣，匆匆撂下一句「外賣我去送了」，便推開店門出發。

盛意面館之所以沒有在大外賣平臺上線店鋪的原因之一就是，外賣單子多起來齊永巍就忙得腳不着地。所以面館仍是保留着原始的電話訂餐，而送餐範圍也只是附近的小區。

李蘇葉靠着導航找到送餐地址，又在老舊的居民樓門前找了好久的門牌號，确定後爬上樓。

她站定在一道墨綠色的防盜門前，不像她一路走上來看到的，這道門上一張小廣告小招貼也沒有，幹淨得很。

李蘇葉看了眼，門邊并沒有可手動摁下去的門鈴，于是她選擇敲了敲門。

站在這裏，也能聽到門裏一群人有說有笑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喊了句：“外賣到了！哥幫我們拿一下呗，打游戲呢騰不出手啊。”

她垂着眼，耐心等着。

片刻，門被打開，一道高大的身影籠下來。

那人似乎才睡醒，還有些朦胧，看清楚面前的人後，意外道：“李蘇葉？”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也懵了，擡頭正對上陳拆的眼。

屋裏原本熱火朝天打游戲的忽然集體噤聲，往外看。

“你們點的外賣。”她按下心中的疑惑，先将手裏的外賣遞過去。

陳拆回過神，接了外賣，先放到門口的鞋架上，他看着面前人一張冷冷的面孔，嘆了口氣：“我下午到家的，本來想晚上去接你放學，給你個驚喜。”

“我翹了晚自習。”李蘇葉小聲說，“哪裏驚喜了……”

停頓一秒，她繼續若無其事道：“這兩天，有點想你。”

他「啊」一聲，掀了掀唇角，“就這兩天嗎？我想你好多天了，只要一空下來就會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