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 21: Merry Christmas 聖誕快樂

由于魔力消耗太大，加上突然解鎖的沉重回憶，工藤不出片刻又一次陷入了沉睡。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意識到黑羽在自己的邊上，所有的夢魇都沒有再來煩擾他，讓他得以享受了一個平靜無夢的睡眠。

黑羽坐在青年床榻邊上的椅子上，不一會兒也趴在對方手邊睡着了，一只手還緊緊地握着青年修長的手，生怕松了手對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他們都度過了一個足夠長的夜晚。

等江戶川柯南被白馬探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确認無誤可以離開了之後，夕陽已經西斜垂下。他們通過飛路網回到了黑羽宅中，周遭頓時安靜了下來。工藤松開了握着黑羽手臂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些什麽。

黑羽發現了嗎？他記得他昏迷之前明明把本不應該出現在那裏的、屬于工藤新一的魔杖失手落在了地上，本來以為救了自己的人是黑羽快鬥，但這樣他一定看到了自己的魔杖，不可能還如此無動于衷一點表現都沒有。

所以果然是沒有吧？

那他會不會生氣了？

自己明明答應他不會亂跑卻還是擅自行動，就算自己只是暫居在對方的一個普通學生，他還是有理由生氣的吧。算了算，呆在對方家裏這兩周以來，他還真的帶給對方不少麻煩。黑羽那樣的一個脾氣，竟然能一直忍着他在自己家裏居住，跟印象中的他完全不同。雖然有些難以啓齒，但是會不會是之前自己帶上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才會認為……

還有昨天晚上在聖芒戈，那麽情緒化的時刻被他撞到了，他要是問起來該怎麽辦？

該死，糾結這麽多幹嘛，幹脆跟他坦白算了，黑羽也不像是會到處說的人。

可是坦白了之後，根據他們之前那麽糟糕的關系，說不定會直接把自己趕走吧。

……那，還是算了。

工藤承認，發現了自己對黑羽的感情中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麽貪戀對方帶給自己的所有溫柔而美好的回憶，而他還是自私地想要以這樣幹淨單純的身份呆在對方的身邊——而不是那個跟對方糾纏數十年的敵人。

黑羽卻像是沒意識到工藤的糾結，只是說了聲“餓了嗎？我去做點東西吃吧”就閃進了廚房，徒留工藤一個人傻站在原地。

——啊？

他頓時有些發懵，怔怔地看着廚房裏那個熟練地開了火、運用着爐竈的男人的背影。家養小精靈自覺地出現在他的邊上打下手，廚房裏卻因為黑羽的存在而誕生了一種平凡而溫暖的煙火氣息，刀鋒落在案板上的悶響讓工藤感到悅耳，加上黑羽時不時開口交代小精靈做些瑣碎的事情，一時看得有些入迷。對方甚至還在開火炒菜的間隙飛速回了個頭，對工藤露出了一個笑臉，說：“站着幹嘛，坐着等等吧，還要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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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好。”他應到，拉開餐桌的椅子坐了下來，撐着下巴看着男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腦中更亂了。

曾經的他以為自己很了解黑羽快鬥，直到今日他才意識到，他對這個人的了解只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在慶幸自己能夠通過江戶川柯南這個陌生人的身份重新認識一次黑羽快鬥的同時，他又難免有些失落。

相比之下，黑羽快鬥對工藤新一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超級惡劣了，從霍格沃茨開始的捉弄和惡作劇，到成為傲羅時處處與自己對着幹——

他真的有那麽讨厭工藤新一嗎？

他垂下了眼，心底有些酸澀，并且暗自決定一定要更好地藏好自己的身份。

至少黑羽對江戶川柯南還是不錯的。工藤苦中作樂地想到。

他盯着黑羽的背影，忽然心頭一動，趁着黑羽不注意偷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飛快地寫了一封信放到自己貓頭鷹攜帶的裝信的地方，目送着雪白的影子撲棱棱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而後趕緊收拾好東西回到了樓下。

“去幹嘛了？”黑羽手上拿着一盤香氣四溢的烤鵝，正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挑眉問道。桌上已經點上了幾根蠟燭，整個餐廳都被溫暖的昏黃色燭光籠罩着。黑羽把烤鵝放在了餐桌的正中央，邊上已經擺上了煙熏火腿、奶香土豆泥、奶酪培根卷和一鍋熱騰騰的玉米濃湯。

工藤驚嘆地看着一桌美食，有些不敢相信這都是黑羽做的。片刻之後他才想起來他還沒回答問題：“寫信。”

黑羽哼哼了兩聲，也沒再問下去，轉而對餐廳的角落揚了揚下巴，說道：“這麽無聊的話，就去布置以下聖誕樹吧。”

“……？”工藤順着他的手勢看去，剛才還空無一物的角落被擺上了一顆挪威雲杉。黑羽促狹地笑了笑，大氣地一揮手，扔了一句“加油”就溜回了廚房。

看在對方做了做了一頓聖誕晚餐的份上。

工藤認命地拿出了自己的魔杖，一邊嘆着氣一邊裝飾起了聖誕樹，心裏卻泛起了絲絲密密的甜蜜感。

你完蛋了，工藤新一，竟然連這種事情都樂在其中了。

工藤唾棄着自己，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滞，盡心盡力地立志要将這顆要命的聖誕樹裝飾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最花裏胡哨的聖誕樹。

等黑羽終于做完最後幾道菜，和家養小精靈一起端出盤子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顆滿是五彩斑斓燈光、裝點着各種各樣誇張的鈴铛和閃着光的金色銀色圓球，以及坐在桌邊對他露出一個純良笑容的江戶川柯南。

“……哇哦。”黑羽面無表情地說道，“好美。”

工藤假裝沒有聽到他語氣裏的大寫加粗的嘲諷，贊同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

他是真的沒聽出來還是假的沒聽出來？

他把布丁放在了擺滿聖誕特殊餐點的桌上，無奈地在江戶川的對面坐了下來。

“希望你不嫌棄我的手藝，江戶川先生。”黑羽舉起了玻璃杯，裏面慢慢盈滿了暗紅色的酒，彎着唇笑到。

工藤因為對方這個在燭火下被襯托得無比溫暖的笑容震得心髒撲通亂跳，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表情，也舉起了自己面前的玻璃杯：“不勝榮幸，黑羽教授。”

然後他的玻璃杯裏默默裝滿了一杯牛奶。

“……”江戶川瞪着自己的杯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黑羽已經抿了一口紅酒開始笑了起來，躍動的光芒沉在他帶着笑意的藍色眼睛裏，讓工藤看一眼就有些舍不得移不開目光。

“快喝啊，男孩。”黑羽低笑着說道，“男孩”這兩個字顯得莫名暧昧，讓工藤忍不住紅了臉。他嘀嘀咕咕地咒罵了幾句，然後在對方的視線裏不情不願地喝了一口。

色令智昏，智因色沉。工藤暗自思忖。……沒想到他也會栽在這上面。

享用完這頓來自黑羽快鬥親自下廚做出來的豪華聖誕晚餐，他們同時滿足地嘆了一口氣，随即相視而笑。

工藤站了起來，椅子劃過木質地板發出一聲摩擦聲。他挽起袖子笑着說：“我來收拾吧，辛苦大廚了。”

黑羽想站起來幫忙，卻被工藤一個警告的眼神震住了。他只好攤開自己的手道：“行行，你來，你來。”

工藤用漂浮咒将所有碗碟都摞了起來，将它們放到了廚房的洗碗池。然後他不得不踩上小精靈體貼地為他拿來的小凳子，開始動手刷起了碗筷。

黑羽慢悠悠地走到了廚房門口，倚在門邊，雙手抱臂看着小巫師忙碌的身影。

在簌簌水聲和瓷碗碰撞的清脆聲響中，他倏然聽到小巫師頭也沒回地說了一聲：“……抱歉。”

他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幻聽了。

對方的肩膀有些耷拉了下來，黑發掃在他的白皙的頸脖上，從黑羽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長長的睫毛和因為緊張而握緊盤子的手指。工藤的動作頓了頓，聲音幾乎聽不到了：“反正……我到處亂跑，給你帶來麻煩了……總之，我很抱歉。”

黑羽這下真的不說話了。

或者說，他不知道他應該說些什麽。

——他總不能揪着對方的領子逼着他從此不要再做什麽愚蠢的事情吧？拜托，他們正在談論的人可不是什麽普普通通的拉文克勞，而是大名鼎鼎的首席傲羅工藤新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方甚至比自己更加的格蘭芬多，只是他死活不願意承認罷了。哦，或者他可以幹脆告訴對方“嘿其實我已經知道你是工藤新一了所以其實我突然意識到我也沒辦法管你你好好活着就好”這樣的話？

于是他開始發現廚房上的地磚花紋還挺好玩的。

工藤半天沒等來回應，一下子更緊張了，盡管他也不知道他在緊張什麽。他猛地轉過頭，看着黑羽快鬥，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聲音裏是沒怎麽掩飾的懇求：“你……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黑羽擡頭，對上青年的視線，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怎麽知道我生氣了？”

“……難道你不生氣？”工藤狐疑地說道。

黑羽聳了聳肩：“生氣。”

“那——”

“但是我也知道你是個拉文克勞，你這麽做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我只是希望你能向我保證，”黑羽定定地看着江戶川柯南，“向我保證不管怎麽樣你都要活着。”

工藤眨了眨眼睛，鼻子有些酸。他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露齒而笑：“好，我保證。”

門鈴就在這個時候被按響了。

黑羽因為上次的烏龍事件就對門鈴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對江戶川說：“我去開門。”

“你是老大。”江戶川撇了撇嘴，轉身接着洗碗去了。

等他解決完了最後的幾個碗，跳下椅子走到客廳的時候，黑羽已經回來了。

手上拿着一盒巨大的、印着蜂蜜公爵繁複花紋的禮盒。

工藤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揚着下巴看着瞪着他的黑羽快鬥，裝模作樣地說了一聲：“喲。”

“……你買的？”黑羽不可置信地說道。

“這個時候您應該說‘哦，謝謝，這個聖誕禮物真棒’而不是如此粗魯的質問，黑羽教授。”工藤真誠地說道。

“你怎麽——”

然後他就想起剛到家的時候對方匆匆上樓寫的那封信。

工藤撓了撓頭，有些腼腆地低下了頭：“昨天晚上不是說好去蜂蜜公爵——喂喂！”

黑羽終于按耐不住自己，放下禮物緊緊地抱住了耳尖發紅的拉文克勞。背後是被裝點得亂七八糟的聖誕樹，空氣中還有着美味聖誕大餐的餘香，燭光漂浮在空中，照得整個屋子都暖烘烘的。他們擁抱在一起，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謝謝。這是最棒的聖誕禮物。”黑羽輕聲說道。

“……”工藤睜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好半天，他才試探着回抱住俯身抱住他的黑羽快鬥，抿着唇笑了起來：“聖誕快樂，快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