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物盡所用是容瑾
慕白蔹的情況不容樂觀,容瑾只得暫時将應留的事放一放。
東閣之上,燃起了寧神香。
姚雍和盤膝而坐,全神貫注彈奏着。指尖一撥一挑,琴弦震顫,發出渺遠悠長的聲音。
這琴聲好似有什麽魔力,竟使得過路的麻雀駐足東閣屋檐上。這些鳥兒垂耳傾聽着琴聲,十分安靜,一聲“叽”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這琴聲可以令鳥兒安靜,卻無法安撫慕白蘞。
言疏桐只得在她幾處要穴紮上銀針,用以鎮定。可方一紮好,還沒喘口氣,就被睡夢中的慕白蘞拔去了好幾根。
此時的慕白蘞躺在榻上,全身滾燙,周身經脈高度緊張。有時掙紮起來,就連容瑾和言疏桐兩人都按不住。
無奈之下,他們只得把慕白蔹結實地捆在榻上。
容瑾深鎖眉頭,面色凝重。
應留觀察了片刻慕白蔹,得出一個結論:“這情狀像是走火入魔。”
言疏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終于将被擾亂的銀針重新紮好。榻上的慕白蔹可算安靜了下來,但嘴裏仍然一直喊着疼。
“主子,将來整個慕家帶人砍你,我絕對不幫忙。”言疏桐看着慕白蔹這模樣,有些心疼,對始作俑者的容瑾自然也沒幾句好話。
“疏桐,你整日說着誰誰砍我,可有見我被誰砍到過?”容瑾雖然理虧,但嘴上卻也沒落下風。他一遍查看慕白蘞的狀況,一邊回嘴。
“見是沒見過,但天下之大,你總有栽跟頭的時候。”多年來,她一直都挺想看容瑾倒黴的。然而,他彎彎腸子比旁人多了一截,至今只見他人恨容瑾恨得癢癢,卻不見有誰能奈何他。
容瑾自然知道言疏桐心裏想着什麽,他嘴角一勾,笑得漫不經心:“我若被誰砍了,定然第一時間告訴你。”
“少貧嘴,快點将慕家姑娘弄醒。待會兒慕深帶人抄了你這落英樓,我可不管。”言疏桐出言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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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言疏桐又提及慕深,容瑾臉色不虞地哼了一聲,卻也沒再繼續接話。他手癢地捏了捏慕白蘞的腮幫肉,而後咬破自己的手指,于慕白蘞眉心畫了一個神秘的符號。
那雙手先前的傷口并沒有痊愈,這一咬,便又讓周圍一塊地方的傷口皲裂開來。指尖的血源源不斷流了出來,但他卻渾然不在意,只是專注地畫着血符。那神秘符文自慕白蘞眉心開始,繞過她後耳,又轉自鼻尖,複又回到眉心。
淡淡的血腥味混在寧神香氣中,聞起來竟多了幾分甜膩的味道。
更奇異的是,那用血符文一成,慕白蘞便不再呢喃着疼,神情也安詳了不少。
見此變化,容瑾總算吐出了一口氣,放心下來:“并非走火入魔,那便好辦多了。”
應留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看:“徒弟,你是怎麽判斷的?”
那鬼畫符畫滿了慕白蘞整張臉,看上去很是詭異。
這時,東閣外卻吵嚷了起來。茶小二驚慌地攔人:“慕公子,樓主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以往都是狄聽風守在東閣之外,但這次他被派去傳元天穎的消息,尚未歸來,容瑾也只是吩咐茶小二不讓人打擾,并沒有特意找有武藝的下屬來看門。自然,憑那幾個茶小二是攔不下慕深的。
茶小二才說完話,慕深已經踹門進來了,他身後跟着百曉生和胡小喜。
“慘了!慘了!這個月的月錢沒了!”茶小二如喪考妣,抱着一旁柱子哀嚎。
慕深環視一圈,最後将目光定格在榻上的慕白蘞。此時的她,被五花大綁綁在上面,全身紮着銀針,臉上更是一片血污。這怎麽看怎麽像是被綁架虐待的人質。
胡小喜和吳不曉驚駭對視一眼,眼中皆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慕深臉色驟然陰沉,空濛秀雅的眼底流轉的光芒猶如深海漩渦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容瑾吞噬。
昨日不見慕白蘞送公文,原以為是在山下貪玩誤了正事。趁着休沐日,他便下昆侖來找人。誰知胡小喜和百曉生自昨日晨間見過慕白蘞之後,也沒再見過她。他略一思索便知是被容瑾扣住了,便急急尋了過來,誰知竟是看到如此場景!
慕深怒極了,只見他袖口一動,那管藏着刀刃的碧玉笛子便朝着容瑾刺去。
那一刺,雷霆萬鈞。
冷白刀光劃過屋內衆人,言疏桐和應留卻并沒有想要伸手幫容瑾的意思。甚至離得最近的應留還挪開了一步,嘴裏嚷着:“莫傷無辜!莫傷無辜!”
倒是彈琴的姚雍和有些緊張容瑾,彈琴的手一滞,随即亂了一個音符。這一亂,慕白蘞的神情忽而又扭曲起來。
“阿姚,無妨,你繼續。”容瑾鎮定自若,吩咐姚雍和不用管他。
胡小喜和百曉生原本還想助慕深一臂之力,見落英樓一衆并無相幫之意,也不好意思出手。于是便雙雙做起了看客。
方才應留這挪的一步,徹底将容瑾暴露在慕深劍下。
眼看馬上就要刺中他,容瑾卻只是嘴角一勾,眼波流轉,一把将應留應留抓了過來:“老師,此事你可不無辜。”
若非尋那廣安君,他也不會讓慕白蘞冒險,還害得她陷在夢靥出不來。在容瑾看來,應留也是有不少責任的。
劍尖下忽的出現了應留,慕深一愣,他向來不會傷及無辜,随即收住勢頭。
就這一剎那功夫,應留将芭蕉扇插入衣襟後領,一雙手穩穩接住了那綠笛上突出的一寸劍芒。
“當真兇險。”應留大大喘了一口氣,嘴裏說着兇險的話,表情卻并沒有多少恐懼,他回過頭對容瑾說道:“徒兒,欺師滅祖非聖賢所為。”
“我不做聖賢。”容瑾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
慕深冷哼一聲,收了笛子,眼底怒氣未曾退去:“容師叔,阿蔹做錯了何事,你要這般對她?她不過一介無辜弱女!”
在風雪臺,他就時常聽聞容瑾喜怒無常,或許上一刻還在對你笑,下一刻就會将人扔去喂野獸,曾經入天權宮的奴婢有幸留得性命的,也盡是被逼瘋逼傻之人。天權峰是所有鐘毓山莊弟子的噩夢。
那日見到容瑾,他原以為是傳聞誇張了些,容瑾這人性情不定,看上去并不像濫殺之人。可如今見慕白蔹滿身是血的躺在那裏,慕深不得不重新審視那些聳人聽聞的事情。他更加後悔,當日沒有強行帶阿蔹離開。
“她沒做錯什麽。”
聞言,慕深眼底的怒氣更盛,捏着笛子的手吱嘎作響。若非有應留擋着,他極有可能再次刺出那笛中劍。
“師侄想帶走小白蔹嗎?”容瑾從應留走出,翡翠色的眸子流轉着莫測的光芒。
“什麽條件?”一看容瑾露出那高深莫測的表情,慕深就知道對方是準備開出條件了。
“玄天珠!拿傅青陽那顆玄天珠來換。”
玄天珠,是設置封天印的媒介之物,更是列國國君證明自己正統的物件,當年約定誰集齊八顆玄天珠,鞏固封天印,那便尊誰為天子。
玄天珠并不件簡單的東西,也并不是說給就可以給的東西。
慕深沉默。
“容師叔可否換一件物品?”
“哦?舍不得?可我就想要那玄天珠。”容瑾眼中劃過一道譏诮的目光。看來,慕深也并沒有如他所想那般在意慕白蘞。
慕深緊抿着雙唇,久久不曾說話。他并非舍不得,只是未必能從師尊手中求得玄天珠。
可容瑾卻是一副“非玄天珠不可”的模樣。
适時,慕白蘞痛呼出聲,那一聲似是壓抑着極大的痛苦。
慕深心神一亂:“好!容師叔稍等!”他擔憂地看了一眼慕白蘞,随即毫不遲疑地轉身離去。
胡小喜和百曉生也跟了出去。
待那三人的身影消失,容瑾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他迅速按住慕白蘞眉心,慕白蘞痛苦的□□又被壓了下去。
言疏桐表情變得奇怪:“主子,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想着順手诓一顆玄天珠?”她還以為,容瑾會跟慕深解釋發生了何事,誰曾想,他非但沒有解釋,還順着這個誤會讓人家慕深去拿珠子!
這波操作,她服了!
容瑾笑了笑:“經此一事,慕深怎麽樣都不會将白蔹留在天權峰了,解釋又有什麽用。倒不如借機拿些好處,不是嗎?”
“……”是的,她家主子從來不吃虧。言疏桐一時間無言以對,便朝外走去:“我去外面守着門。”
應留倒沒有對容瑾的行為做什麽評價,只是搖着那芭蕉扇,惋惜道:“好不容易慕家小姑娘竄回你身邊了,不好好把握機會,反而放走了,當真可惜。”
容瑾卻不以為然,露出一個篤定而自信的笑容:“自然還有別的安排。”
應留搖扇子的動作一頓,探尋地看向他。
“老師,幫我護法。”容瑾并沒有解答老師疑惑的意願,而是坐在榻邊,手指仍指着慕白蘞眉心,未曾移動分毫。
他緩緩阖眼,淡色的薄唇開開合合,吟唱着別人聽不懂的語言。這種語言,每一個字節圓潤優美,聽起來像是唱着一首歌謠。
在悠悠琴聲之中,他将自己的意識注入了慕白蔹的意識之中。
應留正襟危坐,目不轉睛盯着榻上。随着容瑾的詠唱,空氣中那股甜膩的腥香越發濃厚,他甚至還看到容瑾的血泛着淡淡的金色。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慕白蔹的意識海裏,一直有一個聲音重複地唱着這句詩歌。這聲音雌雄難辨,飄飄渺渺,分辨不出究竟是何處傳來的。
這歌聲有些發音與他記憶裏略有不同,但容瑾還是第一時間聽出了歌聲的內容。它是用古語唱出來的,這種語言來自他那個遠在昆侖之北的遙遠家鄉。
這世上能唱出這種語言的,除了東海邊的巫族,再不會有其他人。而慕白蘞雖有巫族血脈,卻未曾學過這種語言,自然場合不會是她。容瑾猜測,這聲音來自元天穎。若沒有猜錯,那只要找到這歌聲的來源,便能找到慕白蘞。
此時的容瑾站在一片似水非水的東西之上,仔細看便會發現,腳下都是細細密密的琉璃球,它們一個挨着一個,連綿成一片記憶之海,五光十色。
容瑾彎下腰,撿起一顆琉璃球,用輕輕一戳,那個琉璃球便如泡泡一般碎裂,湮滅成灰。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這些球,是慕白蘞無意識中攫取到的別人的記憶,形形色色,什麽人的都有。活着的,死去的,所有的記憶在她腦海中永在。
容瑾找了一個又一個,戳破了許多并不重要的琉璃球,可依舊沒找到那個唱歌的聲音,也沒找到代表元天穎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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