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雙兔安能辨雌雄
慕白蔹洩憤一般在容瑾手臂留下了四五處壓印,一邊哭一邊咬,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袖子。
容瑾素有潔癖,看不得衣服上有髒污之處,然而,這次卻沒有掙開慕白蔹,只是任她咬着。待她沉沉睡去,他小心翼翼抱起她放在床上,環着她合衣而眠。
這一夜,慕白蔹睡得香甜。
容瑾卻睡不安穩,鼻尖萦繞着慕白蔹身上特有的藥材香味。自當年一別,他們再沒有如此安靜地躺在一起過,他有些小雀躍,時不時就要醒過來看一看。欣喜之餘,他又為陷在幻境裏憂慮。
他自诩術法超絕,卻一再在幻境裏失手,之前被紫微大祭司重傷,本想借由瑟彈奏《離人淚》來逼迫長公主回憶傷心之事,使她從虛假的幻象中蘇醒。然而一曲終了,流霞宮全無動靜。
他和阿蔹沒有多少時間了!長公主大婚之時,便是有容國冰封之日,倘若不能破除幻境,他倆也将永遠在幻境中被冰封。
“小白蔹,我此生唯有兩件事絕不輕易放棄。一個是解除封天印,還有容國子民一個沒有寒冬的天下;另一個便承諾予你的,讓你踏實安心又自由地活着。”他指腹描摹慕白蔹的眼睛,輕輕為她擦去淚痕,翡翠色的眼底缱绻溫和,随後又在她額頭蜻蜓點水般碰了碰,“我定不會讓你喪生在此。”
夜風輕拂,輕紗漫舞,已是萬籁俱寂的時刻。
流霞宮主殿的琉璃宮燈仍然高高挂着,有一道颀長的身影立于殿前,長發披肩,遮住了半張臉,讓人瞧不清面容。那一襲繡着優昙花的衣裳,暗示着主人的身份,正是慕白蔹在夢境裏看到的幻境主人。
那人目光淺淺,遙望着容瑾與慕白蔹的方向,嘴角牽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晨光初現,天色微明。鳥兒早早飛上枝頭,叽叽喳喳叫喚着。
新的一天到來。
慕白蔹是被驚醒的。她夢到自己糊了容瑾一袖子的鼻涕眼淚,被潔癖的容瑾報複丢進了鲲鵬的肚子裏。鲲鵬肚子裏滿滿的桃花香,一堆一堆的都是容瑾的衣裳,而且每件衣服都髒污不堪。她還被告知,不洗完衣服就沒得吃飯。
慕白蔹絕望地跟髒兮兮的衣服作鬥争,然而怎麽洗都洗不幹淨,而那些衣服活了一般,飄來飄去還緊緊裹住了她,她覺得自己在濃濃的桃花香氣中窒息了。
她确實差點窒息了,容瑾在睡夢中翻了個身,不經意間将慕白蔹更緊地擁進懷裏。他下颔抵在慕白蔹頭頂心,将她整個腦袋緊緊貼在了頸窩處。
慕白蔹掙紮探出了腦袋,用手推了推對方的胸膛。然而沒有推動分毫,容瑾哼哼了兩聲,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尚未清醒,翡翠色眼睛迷離,眼底波光潋滟,看着慕白蔹的神情溫暖和煦。未見雙手有松開的動作,反而再次将慕白蔹的腦袋的按在了自己胸前:“乖,小白蔹,讓我再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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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醇厚的嗓音帶着将醒未醒的朦胧感,聽得慕白蔹不由屏住了呼吸,小心髒撲通撲通亂跳。她腦袋在容瑾身上蹭了蹭,艱難地找了個能自由呼吸的方位。
現在這情狀很微妙。
容瑾睡得香甜,幾乎半個身子都壓在慕白蔹身上,綿長的呼吸噴在她臉上,癢癢的。慕白蔹覺得,這比悶在他脖子裏還要難以呼吸。更詭異的是,她心猿意馬,腦海裏不停閃現話本子男主女主溫存的畫面。
慕白蔹連連甩開腦子裏奇怪的場景,不着痕跡地微微仰起頭,她這個角度看不見容瑾的臉,只能瞧見他下巴優美的弧度。他的皮膚很白,如盈盈美玉。雙唇淺淡,不笑的時候總透着幾分涼薄,即使看上去如此寡薄,卻是慕白蔹見過的,比任何美人都要好看的嘴巴。
看着看着,她不由又恍惚起來。鼻間纏繞着他身上的桃花香,她差點把他那兩片薄唇當作冰皮桃花餅啃了。
幸而,被慕萱的敲門聲驚醒。
“公主有請。”慕萱的聲音不鹹不淡傳來。
慕白蔹被吓了一大跳,幾乎是連滾帶爬從床上坐起來的。
容瑾悠悠轉醒,伸手沒有摸到慕白蔹,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他捏了捏眉心坐起來,見到慕白蔹縮在床尾,神情古怪,面上泛着不同尋常的桃紅色。
“小白蔹。”他勾唇一笑,眉眼間風流盡顯,欺近慕白蔹,“你是趁我睡覺做了什麽壞事嗎?莫非是輕薄了我,臉這麽紅!”
“別胡說!我沒有!”慕白蔹瞪着他,但急切否認的語氣裏卻藏着幾分心虛。
容瑾輕笑,又湊近了些許,看得慕白蔹越發不自在。他眼底流轉着奇異的光芒:“小白蔹,我突然想做點別的事。”
臉對着臉,咫尺之間,鼻息相纏。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帶着三分輕佻,七分誘惑。
慕白蔹屏住了呼吸,忘記了該如何開口說話。
距離如此之近,她腦子又開始渾渾噩噩,四肢綿綿軟軟。她知道,她又被妖孽蠱惑了。但知道歸知道,她卻并沒有想去反抗什麽,甚至自己還主動往前湊了湊。
容瑾眼中的翡翠色漸漸轉深,就在慕白蔹被他美男計誘惑得不可自拔之時,他驀然拉開距離,朝床頭靠了靠。
一聲輕笑,不明意味。容瑾優雅地理了理衣裳褶皺,端的是清風朗月,仿佛方才的輕佻不曾出現一般。
“小白蔹,想輕薄我随時都可。現在就先收一收心,做正事要緊。”
話音方落,門外又響起敲門聲,慕萱催促的聲音淡淡響起:“公主已等候多時,請姑娘快些動身。”
慕白蔹暈暈乎乎的腦袋清醒了過來,再聽容瑾那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懊惱得在心底抓狂:慕白蔹啊慕白蔹,你怎如此沒出息!妖孽容不過是小小哄誘一番,你就把持不住。明明是自己被占了便宜,生生被他颠倒了黑白!
“小白蔹,你學過阿姚的易容術嗎?”
慕白蔹還在懊惱糾結,容瑾已經翻篇,關注起別的事情。
慕白蔹愣了愣,随即搖了搖頭:“不喜歡擺弄他那種□□,雖然知道是假臉,可還是每次汗毛直立,覺得他剝了一張人臉。”
“那難辦了,我這模樣不能出現在人前,而你又彈不好瑟。”容瑾有些犯難。
慕白蔹總算明白了他的意圖。
先前,容瑾為了拿到瑟,讓慕萱安排她做長公主婚儀上的琴師。實際上,他并沒有真的讓慕白蔹去做琴師,只是想用瑟來破幻境。誰知失敗了,那如今就不得不做那個琴師,可慕白蔹于撥弦樂的天分實在是慘不忍睹。他就想着變換自己的面貌,替慕白蔹彈瑟。
“你不會那種類似老姚易容術的術法?”連換臉都會,理應不會被難倒。
“小白蔹,你真當我什麽都會?就算我會,也不敢在這用。我們周圍可都是八百年前術法修為至于臻境的術士。”容瑾輕笑着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還是小白蔹自己彈吧。想那長公主心善,應當不至于因你亂彈而遷怒你。”
“……”慕白蔹瞪圓了眼睛,“萬一跟你想的相反,那公主一怒之下懲戒我,比如杖責一百,怎麽辦?”這裏可是把普通平民當蜉蝣的國度,其草菅人命的程度可想而知。慕白蔹可沒有容瑾那麽樂觀。
“那你留句遺言,他日我帶給你家人。”容瑾答得誠懇。
“……”
見慕白蔹欲哭無淚的表情,容瑾手癢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頰,心情甚好:“放心,我會救你。”
聯想到容瑾斑斑劣跡,慕白蔹對他的“救”沒有期待。
“對了,你為何不能出現在人前?”慕白蔹突然想到,流霞宮中并不知道究竟誰是琴師,容瑾本就可以大大方方去彈瑟。
“有容國嫁娶的婚儀琴師,男女雙方皆要安排。男方主琴,琴師皆是男子,女方主瑟,琴師皆是女子。我這模樣——”容瑾頓了頓,指了指自己的臉,“你容哥哥長得還不夠秀氣,扮不了女子。”
确實,雖然容瑾妖孽起來,風情惑人。卻并非雌雄莫辨那種長相,他的輪廓偏向硬朗,哪怕上個精細的妝面也難掩男子的痕跡。
慕白蔹恍然大悟:“你想要變換容貌,只是讓你看上去更像女子嗎?”
容瑾微微點頭。
慕白蔹端詳一陣,忽而眉目舒展:“我想到個辦法。”
慕萱在門外等了許久,仍是沒見慕白蔹和容瑾出來。正當她準備敲門時,房門終于打開了。
寬袍廣袖,流雲飛練,一襲輕紗遮面的美人懷抱錦瑟緩步走出,正是被慕白蔹梳妝打扮之後的容瑾。
既然容瑾不管怎麽打扮都不像女子,那索性就把臉遮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睛以下,任由他人自我腦補,想必沒人會想到面紗之下是個男子。
他身形高大,雙肩比女子寬厚,慕白蔹便挑了一件領口稍大的衣衫,那廣袖垂落,遮住了寬肩和略顯壯實的手臂,遠遠看去,似乎容瑾真的只是一個長得比較高的女琴師。
慕白蔹給自己紮了兩個可愛的丸子頭,跟在容瑾身後,俨然是一個恭順懂事的小奴婢。
這兩人要做什麽?慕萱錯愕。
她昨晚派人向巫鹹求證這兩人的身份,得到的回複卻頗為奇怪。巫鹹既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叮囑了一句“随他們去”。
巫鹹既說了這樣的話,至少說明這兩人不是敵人。只要不會影響他們的計劃,慕萱倒也不想幹涉什麽。她很快收起詫異的神色,像沒事人一樣引着兩人去了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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