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何嘗不願遂卿心
晨間尚是天朗氣清,待長公主出得殿門之時,天空忽地暗了下來。南面天空烏壓壓聚集起一大片烏雲,似有黑雲壓城之勢。那風吹在臉上,出奇地,竟有幾分初冬感。
宮女們望着突變的天色,交頭接耳談論起來。
“咦?昨日占星閣不是預測今日天氣尚佳嗎?怎麽突然變天了?”
“天有不測風雲,占星閣也不是日日準的。”
“烏沉沉的,看着怪讓人覺得不舒服的。”
“我瞧着馬上要下雨了。”
“別烏鴉嘴!我可不希望被淋濕,還是等咱們到了蕲年宮再下吧。”
“別說閑話了!慕姑姑來傳話,讓我們備些雨具,以防萬一。”
一衆小宮女散了,各自忙碌起來。
慕白蔹捧着香爐,看着遠處的烏雲,心下已有幾分了然。遠方那片烏雲非比尋常,隐隐有濃郁的靈氣流轉,定是端木氏設立封天印所致。那些宮女們都說錯了,即将落下來的也并非是雨,而是冰雪,是将整個有容氏之國冰封的暴風雪。
她是不是該回去加件貂絨大衣呢?慕白蔹胡思亂想着之時,三頭裝飾精美的鲲鵬緩緩朝着流霞宮飛來。
剎那間,琴聲流瀉而下。是巫鹹的迎親隊伍來了。
流霞宮地下的女樂師們紛紛撥弦應和。
琴瑟和鳴,響徹雲霄。
領頭的那只鲲鵬之上,巫鹹身着容攸同款的藏青色喜服,渾圓的深海白珠垂于耳畔,銀灰色眸子倒映天光,凜然如刀劍,冷峻不可直視。
這完全不像一個來迎娶新婚妻子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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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慕白蔹不由唏噓:長公主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竟然對巫鹹的異常毫無所覺。巫鹹也是個沒良心的,竟然在容攸最開心幸福的時刻,殘忍地遞上一把刀,刮心碎骨!
唏噓間,她還偷偷看了眼慕萱。
慕萱攙扶着容攸一步步走向巫鹹,神情寡淡,眼神複雜難辨,顯然有心事。好幾次她同長公主交談,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望向巫鹹的時候,她眼中明顯晦暗了不少。看得出來,在覆滅有容國一事上,慕萱是極為掙紮的。
慕白蔹捧着香爐,同一衆宮女跟随長公主上了巫鹹的鲲鵬。樂師們則被安排到了令兩只混鵬之上。
三頭鲲鵬朝着天極城北方方向飛去。那裏正是宮女們說的蕲年宮。
蕲年宮位于天極城之北的七戒山山巅。此山不高,起伏之勢平坦,埋葬着歷代有容國王族。凡祀、戎、婚之大事,有容氏族人皆要登臨七戒山告慰祖先。
此時,蕲年宮宮門大開,一行人乘着鲲鵬浩浩蕩蕩飛了進去。
進得宮門,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塊高聳入雲的漢白玉石碑,四沿雕刻祥雲紋,頂上是一頭栩栩如生的雪獒。雪獒端坐,炯炯目光遙望遠方,英姿飒飒。碑體用丹砂陰刻十六字:戒驕戒躁,戒貪戒嗔,戒怨戒憎,尤戒妄求。
此乃有容氏族訓,因這七個戒字,此山才被名為七戒山。
繞過石碑,是一條長約百米的銀杏大道。秋已深,銀杏葉紛紛落下,鋪就一條金黃色的道路。
巫鹹牽着容攸的手,一步步走向正殿。
琴音袅袅,纏綿悱恻。
蕲年宮正殿進深五間,可容納千人。立柱古樸,沒有多餘的裝飾。兩側各陳列三組編鐘,當巫鹹與長公主緩緩走過,編鐘次第敲響。綿長沉重的鐘聲應和着琴與瑟,喜慶而莊嚴。
主殿正中是一汪水池,池水清澈,底部是用綠寶石和羊脂白玉鑲嵌而成的優昙花。八朵優昙花環繞簇擁着一座玉石臺。玉石臺整體是一朵并蒂優昙花,優昙花晶瑩剔透,花蕊中央有細小的水流順着花瓣淌下,落入水池之中。這滿池的水皆是從這優昙石花中流出來的。
兩朵優昙石花中間架着一面鏡子,鏡子通體透明,似玉非玉。相傳,這是上古神器欽天鑒的碎片打造而成,可映照萬物,窺探人心。當然,這個鏡子到底有沒有那麽神奇,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試過。自有容氏立國以來,這面鏡子就被供奉在蕲年宮的水池中。
國主容佾早已等候在那裏。他手中托着琉璃盞,見巫鹹與長公主行至身前,便彎腰用琉璃盞裝了一盞池水。
琴瑟聲停,只有編鐘一下又一下敲着。
“飲蕲年之水,結連理之親。”容佾捧着琉璃盞到兩人面前,“願巫族與我有容氏永修世代之好。”
容攸微笑着接過琉璃盞,看了眼巫鹹,翠綠色眸底洋溢着幸福與滿足。她垂首便痛快地飲下了盞中一半的水,随後遞給了巫鹹:“蕲年宮之水,是整個有容國江河的源頭。每一個出嫁的有容氏女子,都要同夫君共飲此水。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不負相思意?巫鹹目光深沉,望着盞中澄澈的泉水,他竟閃了神,伸手觸碰到琉璃盞之時甚至退縮了一下。
就在這時,狂風大作,雷聲隆隆。
天邊烏沉的雲飄到蕲年宮上空,金黃色的銀杏葉漫天飛舞,随風竄入主殿。有一片葉子落入琉璃盞不停回旋,細心的人就會發現,葉子上帶着一片雪花。
冷。突如其來的寒冷襲擊了所有人。
容佾望着那片黑雲,眉頭緊鎖,只見他指尖微動,凝聚起一粒水滴飛向水池中央的鏡子。
水滴在鏡面暈開,顯現出畫面。
“阿佾。”容攸大為吃驚,沒想到容佾在這個時候開了欽天鑒。不過很快,待她看清鏡中畫面,驚訝便被驚恐代替,臉色瞬間煞白,“瘋了!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鏡中顯現的是天樞峰頂水華臺的場景,玄天珠浮在半空旋轉,底下有百餘名白袍術士盤腿而坐,吟唱着古老艱澀的語言。這些術士資質普通,若在天極城也只比沒有靈氣的蜉蝣平民略高一級。但即使能力平平,他們還是以合衆之力驅動了玄天珠,開啓了封天印。
封天印是有容氏最高深的術法,也是被列入禁術的第一級禁術。它以八枚玄天珠為媒介,導引星辰之力形成一道結界。此結界可自成一界,與外部隔絕。術成之後,結界內的世界将如何運轉,會出現何等景象,術法書籍中只字未提。只是在咒術底下有一道朱紅批示:逆天之術,霍亂天道,生靈塗炭,禁!擅用者,殺無赦!所有禁術中,也只有封天印留有這樣的朱紅丹砂批注。
容佾目光一沉,嘴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容:“蜉蝣蝼蟻,以你們也想開啓封天印?”聞得一聲輕蔑的冷笑,他指尖凝出一粒血珠,随着他的動作,半空中浮現一個血紅的陣法,正是鬥轉星移陣法。
顯然,容佾想通過鬥轉星移進入水華臺阻止衆人施術。
當血珠即将完成最後一筆之時,編鐘忽的發出沉悶的響聲,這音色不屬于編鐘任何的音階,聽上去像是有什麽東西藏在裏面,令它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蕲年宮衆人被天氣突變所驚,誰也沒發覺編鐘的異響。待他們回過神來,看到的卻是驸馬巫鹹從編鐘內抽出一柄鐵劍刺向容佾。
鬥轉星移陣成,但容佾被巫鹹絆住。蒼溟劍可破一切術法,容佾也只能放棄術法,赤手空拳躲避巫鹹淩厲的招式。而且,他也沒有足夠反應的時間來驅動天地元氣來對付巫鹹。
絮絮飛雪,劍光四散。
蕲年宮亂作一團。
容瑾和慕白蔹對視一眼,知道時機已到。
容瑾飛身而出,一道白绫卷上蒼溟劍,止住了劍勢。他身形輕盈飄逸,足尖落在劍刃之上,未見刀刃有何變化,卻令巫鹹進不得又退不得。
巫鹹愣了愣:“是你?”
容瑾沒有說話,手腕一動,抓向巫鹹手臂,這是一個奪劍的動作。
巫鹹看清他的意圖,當下松開劍柄,一個飛轉,另一只手又重新握住劍。只一個動作,容瑾沒能抓住巫鹹,兩人又錯開了距離。
一時間,容瑾與巫鹹膠着。巫鹹劍術卓絕,隐隐有占上風之勢。
容佾觀望片刻,目光落到欽天鑒,天樞峰頂星辰之力織就一張無形之網,眼見就要合上。
整個天空暗沉可怖,來自九天的威勢壓的衆人喘不過氣。風雪驟急,蕲年宮水池浮現一層薄冰。
時間已經不多了。容佾不再耽擱,舉步準備跨入陣中。
這時,巫鹹察覺容佾的動作,心下一急,不願再與容瑾糾纏。他反手推出一掌,同時刀尖指向容佾所在方向,迅速擲了出去。
容瑾手中白绫揚起,正欲再度卷住蒼溟劍。巫鹹卻不再理會丢出的劍,伸手拽住白绫,赤手空拳與容瑾纏鬥一處。
飛出的蒼溟劍自然刺不中容佾,他長袖一揮,打落劍刃。劍落到地上的半途中,一只纖細的手接住了劍柄。
是慕萱。
乍見慕萱,容佾松口氣,眉目間都輕松了起來:“阿萱,為我護法。”
慕萱呼吸一滞,握劍的手微微顫抖,然而遲疑也只是片刻。只見寒光一閃,蒼溟劍準确無誤地刺入容佾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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