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醉翁之意不在酒
華燈初上。
朱雀宮歌舞升平,絲竹管弦之音靡靡。
燕君端坐,神情冷淡,鳳眸随意掃了一圈重臣,舉起酒杯:“新年歲首,與爾同慶。”
“與君上同樂!君上萬福!大燕千秋!”衆臣舉杯一飲而盡。
燕君飲畢,臉上隐約浮現不耐之色。他其實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滿座高朋,但卻不知何人真心,何人假意。這般想着,他嘴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同時目光與容瑾對上。後者眼角眉梢都是親切的笑意,穿梭在自己家的大臣們之間,左右逢源。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麽人能讓他想也不想,拔刀就砍的,非容瑾莫屬。奈何用武力打不過,用智謀又屢屢被他掐中七寸,教他恨得牙癢癢又只能把拔出的刀收回。
燕君陰恻恻地咧開嘴,給了底下大臣們一個眼神。大臣們會意,相繼起身敬酒給容瑾。
燕君準備灌醉容瑾。
盧淩霜攜着慕白蔹到的時候,正巧一曲歌舞結束。因而她倆一踏入,便引來衆人的注目。
貴婦貴女們又驚又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時不時地,拿眼睛瞟盧淩霜。
“不是被打入冷宮了嗎?”
“許是君上不想家醜外揚,故意讓貴妃出來,表示後宮并沒有發生變故。你瞧,旁邊那女子穿的,若我沒記錯,那可是君上賜給貴妃的孔雀玄音羽裳。衣上那水藍絲線,乃是初生孔雀幼鳥之羽撚入天蠶絲而成,當世罕見。”
“你看那女子脖子上的項鏈!七寶璎珞,莊嚴華貴。正是君上早年從大楚長寧寺得法大師處求來的,後來賜給了貴妃。”
“這衣裳、這首飾本是貴妃所有,此時卻穿在了別人的身上,意味着什麽,你們懂的。”
衆人心領神會地交換了眼神。她們的交談聲不輕不響,正巧可以被慕白蔹和盧淩霜聽清。
燕國的貴婦貴女們想得略多。慕白蔹聽着那些議論,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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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淩霜仍是不怎麽在意的樣子,似乎早已習慣。
見到盧淩霜到來,燕君眼中亮起一道光,一掃先前的不耐。他從座上下來,行至盧淩霜身前,在看到慕白蔹時,臉上顯露出了不悅。
“阿霜,你怎麽把這件衣服給她了?”不爽,非常不爽,這是他給媳婦準備的新衣。燕君看着慕白蔹的眼神越來越冰涼。
盧淩霜不在意地笑了笑:“容夫人穿着比妾身好看,正所謂鮮花配美人,誰合适自是給誰穿,君上你說是不是?”
“是。”燕君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察覺到燕君明顯的敵意,慕白蔹讪笑一聲,眼睛悄然在搜索容瑾的身影。
容瑾的座位在燕君左手側,并不遠。慕白蔹兩三步就挪到容瑾身側,頂着繁重的頭飾,慢悠悠蹲坐下來:“容哥哥,好看嗎?”
容瑾噙着酒杯,端詳片刻:“恩,符合年齡了。”
“……”這是誇,還是貶?
這一幕,看得底下貴婦貴女們一愣一愣的。她們相互交換了眼神,神情無不失望。至此,她們應該也明白了——貴妃并未失寵,而她們口傳的燕君新寵,其實是秦國安國侯的人。
如此繁重的頭飾和華麗的衣裳,影響她行動,最重要的是,影響她吃大餐。慕白蔹梗着脖子,吃得食不知味,不一會兒,她就沒了舉筷子的欲望。
沒得吃東西,那就選擇聊天吧。慕白蔹看着應酬燕國臣子的容瑾,問道:“容哥哥,你是不是又坑我?”
容瑾眉頭一挑:“這次不是小白蔹坑的我嗎?”
真的說起來,确實如此。若不是她寫密信給老姚,也不會将容瑾的行蹤暴露給燕君。慕白蔹尴尬地摸摸鼻子:“嘿嘿,我哪知道你同燕君有仇。但不管如何,你也不能說我會治病啊!我雖呆在杏林谷,但壓根不是大夫,只是會把把脈看看身體康健與否,并不會治病。”
“這病你能治。”
“啊?”慕白蔹愣了愣,“別鬧!燕君這種不能生養的病是治不好的,我阿姐來都不行,除非換人!诶,換人?哦哦,我懂了。你要與貴妃暗結珠胎,讓燕君喜當爹?”
“……”容瑾神色詭異,捏着杯子的手微微顫抖。他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小白蔹,這還沒同你說貴妃得的什麽病,你怎麽知道是不能生養的?這病人還從貴妃變成了燕君?”容瑾放下杯子,很想伸手捏捏她的臉,但考慮到可能破壞她的妝容,捏的動作臨時改成了刮鼻子。
猜錯了?慕白蔹尴尬地嘿嘿笑了一聲:“适當聯想,适當猜測。”
容瑾輕笑一聲,傾身過去,清淺的桃花香混着酒氣噴在慕白蔹臉上:“還有一點,小白蔹一定要記住。我的孩子,只能是你和我的孩子,絕無異生之子!”眼神堅決篤定。
慕白蔹聽得小心髒砰砰直跳:“如果我不願意呢?”
容瑾思索了片刻:“那你阿姐就只能死在詛咒之下了。”
“……”
聽容瑾說話,心情就像過山車。慕白蔹不滿地瞪回去:“你可以說點好聽的嗎?”
容瑾嘴角一勾,笑得欠揍:“好聽的話大概沒剛才那句話有用。”
慕白蔹嘴角抽了抽。
這時,燕君身旁的內侍高聲道:“信陽君進獻《山川風月》圖——”
不多時,兩名年輕的內侍高舉一畫卷,踏着小碎步到了燕君跟前。随即,兩人合力打開了卷軸。
這是一幅奇特的山水畫,與尋常水墨丹青不同的是,它加入了孔雀綠的色彩。青綠之色交錯,将那山和水呈現得栩栩如生。
滿座驚嘆。
“信陽君游歷山水,歷時三年零五個月作此青綠山水畫,将天下山川盡繪其上。百丈卷軸,無一重複之景致,信陽君好技藝!賞!”燕君滿意地點點頭,陰沉沉的眼裏難得流露出一絲愉悅。
話音方落,那卷軸被完全打開,一柄小巧的匕首滑落下來。
“君上小心!”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淩霜貴妃,只見她利落地拽掉礙手礙腳的首飾和外裳,縱身一躍,赤手空拳奪下了刺客的匕首。
五六個呼吸之後,刺客便被淩霜制住,匕首架在他的脖頸上。
燕君臉色黑沉如鍋底。
畫作的主人信陽君慌亂從人群中跑出,跪伏在地:“君上明察,此事與臣無關!臣并沒有在圖中藏匕首!君上明察!”他已被吓得臉色蒼白,頭冠不整。
“君上?”那刺客冷笑,“弑殺兄長,名不正言不順。諸位是不是忘了先王是怎麽死的?哪怕先王正常薨逝,論資排輩也輪不到他!屠戮兄弟姊妹,殘殺忠臣良将,他不配坐在那個位子上!今日被擒,是我技不如人,但我始終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無道之君,天必罰之!”
刺客說完便撞向匕首,引劍自刎。
鮮血四濺。
盧淩霜被濺了一身,有一滴血濺在眼角。只見她瞳孔一縮,眼中光芒渙散,舉着匕首的手微微顫抖。像是遭受了什麽刺激一般,她呼吸急促慌亂,額前青筋忽隐忽現。
燕君目光一沉,當機立斷劈暈了淩霜。
“将信陽君押入大牢!”燕君打橫抱起淩霜,冷冷命令道,“擺駕回宮!”
人勝節宮宴不歡而散。
容瑾支着下巴,饒有興味地注視着倒在血泊的刺客。
“小白蔹,你說在這守備森嚴的宮苑中刺殺國君,是不是很蠢?”
慕白蔹臉色稍有不适:“還行吧,圖窮見匕,方法還是有腦子的。昔年巫鹹和慕萱還堂而皇之殺了你先祖呢!”
“嗯。”容瑾淡淡應了一聲,右手突然放在了慕白蔹手背上,“我們也走吧。”
“走?去哪?”慕白蔹一呆,燕君好像沒說把他倆安置在哪。
“容侯這邊請。”一名內侍端着恭謹的姿态前來領路。
容瑾将慕白蔹從座上拉了起來,幾乎将自己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了慕白蔹身上。他握着她的手,很用力。
容瑾果真被燕君的大臣灌醉了。雖然看起來面色如常,但慕白蔹還是明顯察覺到了不對勁。
跟着內侍七彎八拐行至一處宮苑。這座宮苑臨近淑蘭殿,遠遠地還能望見殿內燈火煌煌,宮人們似乎在為什麽事慌亂地來回奔走,隐約還能聽到燕君暴跳如雷的怒吼。
那邊好像出了什麽事。
慕白蔹正想詢問容瑾,卻見他眼波流轉,腦袋支在她頸窩裏,語氣慵懶惑人:“小白蔹,去把阿姚叫來,我有話同他說。”
慕白蔹呆了呆:“老姚不在這。”
容瑾不依不饒:“他在的,你去找來。”
慕白蔹蹙眉:“他在昆侖,一時半會找不來。”
容瑾呼着酒氣:“就在前頭,叫他就會來。”
讓她去哪個前頭給他找啊!慕白蔹嘴角一抽:“那行,你跟我說,我轉述給他。”
容瑾搖頭:“不用,你把他叫來便行。”
慕白蔹:“他說,他不來。”
容瑾:“……你沒去喊,怎知他不來?”
慕白蔹胡謅:“老姚同疏桐姐姐有約,你就別湊熱鬧了。”
容瑾疑惑:“阿言?什麽時候的事?”
慕白蔹:“就現在的事。”
容瑾:“那也不行,你還是得去把他叫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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