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喝藥

他沒有再打趣她, 唇角含着的笑意淡了些,将身子往床邊向下壓了壓,溫熱的手掌握了一下她白軟的手。

“行, 我陪你睡。”

何慕初眨了眨眼睛。

等晚上關了燈後, 氣氛安靜下來。她默默地偏頭看向床上的另一邊,中間隔了兩層被子的男人。

他在櫃頭上開了夜燈,燈光不是很亮, 反倒莫名讓人有一種特別安靜易入睡的氛圍。

而他則将身子半靠在床頭上,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寬松短袖,修長削瘦的手指在鍵盤上慢慢敲着。

電腦屏幕的光線打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再往下就露出了他偏白很有線條感的脖頸, 喉結微突,鎖骨在領口間若有若現。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了幾秒,許是目光太過專注,另一邊床頭的男人注意到, 轉過了頭, 溫和從容地掀起眼,向她看了過來。

“口渴了嗎?”

她果斷地搖了搖頭, 擡起手壓了壓被子, 想到自己先前那些混雜的念頭,在心底裏重重嘆了一口氣。

算了,他那麽用心在照顧她這個病人,她擱這兒胡想什麽呢?

還是先把病養好別讓他再擔心才是。

意識到這一點,她淺淺籲了一口氣, 目光上移, 便一直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直至眼睛有些累, 她才閉了閉眼睛,将胳膊搭在被子上,進入睡眠。

等到她的呼吸平穩了些,旁邊的男人偏頭看了一眼她沉睡的側顏,沒有再繼續工作。

他将電腦輕輕合上,随後動作很小地俯過身來,在她的額間,還有臉上碰了碰,感覺到溫度沒有之前那麽滾燙了,他才垂下眉眼,拉開被子慢慢躺了下來。

燈全都關上,整個房間陷入黑暗中,旁邊的女孩傳來平緩很淺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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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晏微微側過身子,就能依稀在這昏暗的房間裏,看到她白皙的小臉上面那雙一向明亮漆黑的圓眸合了起來,這樣一來,她纖長濃黑的睫毛更為明顯。

窩在被子裏,小小軟軟的一團,過肩的長發有幾根被她撩了起來,搭在了白色的枕頭上方。

他目光逐漸變暗了起來,片刻,喉結微動了下,他強迫自己将目光收了回來,讓自己有些浮動的心盡量平靜下來。

雖然如此,但沒過多久,當另一邊的女孩翻過身子來,落在被子外面的手無意識勾了勾他的手指時,徐晏原本平靜的神情一動,面容微斂。

這一晚,他應該會過得難熬一些。

生病這幾天,何慕初沒有回學校那邊,和舍友說了一下情況好讓她們不用擔心後,便安心在徐晏這裏養病。

雖然她感覺感冒不是什麽大問題,就打算在第四天的時候将藥停了。可徐晏顯然不這麽想。

等吃過午飯後,就到了吃藥的時間。

她一向不喜歡這個時間點。

徐晏拿着杯子站在她的面前,見她只盯着裏面的藥沒有什麽動作,眉間露出點點的糾結,神情微頓了下,随後手扶上她的腦袋,很輕很輕地揉了揉。

同時他低下了頭,目光落在她有些糾結的臉上,唇角微掀。

“燒退了,不咳嗽了嗎?”

她抿了下唇,壓了壓有些發癢的嗓子,擡眸真摯地看向他。

“我覺得不怎麽咳了。”

他淡淡笑了一聲,手中拿着的杯子沒有挪開,顯然沒相信她的理由,只彎下腰,與坐在椅子上的她視線齊平,語氣帶了絲哄意。

“那就喝最後一天藥,好不好?”

她抿抿唇,沒有出聲,盯着眼前那濃褐色的藥,試圖找其他理由:“那個糖的口味我吃膩了。”

他沒有出聲,沉黑的眸子安靜地盯着她幾秒後,随後淡淡笑了一聲。

“再不喝藥的話,我會親你的。”

他自然看出她是随口編了一個理由。

這句話她在電視劇上也見過男主角這樣說過,可總覺得有些許的尬,可徐晏說完這句話後,并不是這樣,他清淡冷靜的眉目,都在告訴正在看着的她。

他是真有這個想法。

說完這句話後,他身子貼近,向她靠近了些,說話時,嗓音很淡,還帶着點意味深長。

“所以,斤斤,你是想我親你嗎?”

她沒想到他會說的這麽直白,臉瞬時間便紅了起來,眼睛微微一睜,對上他的眼,連忙下意識捂住嘴:“不行,我感冒還沒有好,會傳染給你的。”

說完後,她意識到了什麽,語氣頓了下,随後有些懊惱地別開了目光。

徐晏彎唇,無聲地笑了笑。

等她乖乖将藥喝下去後,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後,走過來将她抱了起來。

有力的臂彎穿過她的腰間,将她放在了他的腿上,他的頭稍稍靠向她的頸側,低聲緩慢說道:“糖吃完了嗎?”

何慕初點點頭,想到剛才自己話中的前後沖突,還是忍不住想最後掙紮一下,對他說:“其實我真覺得,我比起之前好多了……”

最後的話她還沒有說完,就帶上了一點點的顫音。

因為她的前半句剛說完,徐晏就低下了頭,細細碎碎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垂上,沿着肩頸,逐漸向鎖骨處蔓延。

她只感覺身子一軟,便渾身無力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這樣一來,反倒讓他都吻到了實處,雖吻很輕,可落在她的肌膚上,卻灼熱地讓她心顫。

可想到前幾天她心底裏那莫名冒出來的一些念頭,在這個缱绻的時刻,變得越來越清晰。

直到她将身子立起來了些,微微偏過頭,柔軟的唇瓣靠近了他的下颔,随後她仰起臉,軟軟地貼了貼他有些發涼的唇角。

同時她白皙的手指向下按在了環在她腰間的手掌。

她稍稍離開些他的臉龐,此刻她的臉已經紅透了,眸光裏面好似有浮光流動,看着他,很低很低地說了一句。

“徐晏,你可以摸摸我的。”

她整張小臉都被渲染成了紅色,連帶着耳垂處,也紅的好像滴血,可依然還是很認真地對上他沉墨的雙眼,又重複了一遍。

“徐晏,你摸摸我,我不怕。”

她想借這個機會,告訴他,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因為兩人靠的極近,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間,重了一下。

幾秒鐘後,他将懷中的她翻了個方向,好讓她正對着他,微低着頭,親了親她粉粉的唇瓣後,他将頭輕輕擱在了她的肩頸處,嗓音低啞,莫名的吸引人。

“斤斤,你的病還沒有完全好。”

說完這句話後,他将頭轉過來些許,很輕很輕地用唇碰了碰她的臉頰,雙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肢,将她抱地更緊了些,漆黑的雙眼緊緊地落在她白皙的小臉上,唇角微微翹起:“而且,我沒有準備那個。”

她一怔,慢慢反應過來他最後兩個字是指的什麽,臉“騰”地一下全變紅了,垂下頭就往他懷裏縮。

他輕笑了一聲,手摟了摟她的腰,看向她的目光中滿是溫柔和愛意。

遠處的兩兩睡醒過來,微眯着眼看了一會兒不遠處的兩人,軟軟叫喚了一聲,躺在貓墊上,懶懶地翻了個身又重新合上了眼睛。

自從上次它在何慕初面前發了情之後,出于對兩兩的身體考慮,徐晏最後還是抽空帶他去寵物醫院做了絕育手術。

剛做完那兩天,兩兩整個貓就被抽了活氣一般,無精打采地躲在自己的窩裏,看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這幾天還好,睡的多了些,也越來越開始慢慢接受自己被絕育的現實。

只是在看到自家主人這類情景時,只會很不服氣地低低叫喚一聲,見反抗無效,只好睡覺。

而何慕初自上次之後,就開始想,自己的感冒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徹底痊愈。

直到過了幾天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咳嗽已經少了很多,甚至于一天也咳不了幾下的時候,她那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心思又再次浮動了起來。

不過,在此之前,想到這一周的清淡飲食,她還決定先安慰一下她的胃。

想來,她慢慢挪向書房,靠在門邊,沒有立刻出聲,只搬了個小椅子,坐在門邊,安靜地看着他工作,不時摸一把路過蹭蹭她的兩兩。

雖然學校裏那邊他請了假,可他還有其他的學術工作沒有完成。

所以她不想因為自己過多耽誤他的工作。

但是,她喜歡看他認真工作的模樣。

因為,在處理他所擅長的領域時,他都是全身心的投入,深沉的目光很是專注,低頭時,微斂着的眉眼會平淡下來,莫名多了幾分清冷和距離。

她坐在靠近門口的小椅子上,撐着頭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這樣的他,放在七年前,也是這般。

他好像從未變過。

等徐晏注意到,擡起目光的時候,她靠在牆邊,目光已經微阖了起來,打着很淺的盹。

陽光透過窗戶傾瀉進來,柔和的光線打在了她的側臉上,只将她的輪廓映得更立體了些。從他這個方向看過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小巧立挺的鼻子下方,唇瓣飽滿而又粉紅。

他緩緩站起身,擡腿走到她身邊,半蹲下身子,将她耳畔跑出來的發絲輕輕撩到了耳後。

雖然動作很輕,可她睡的很淺,幾乎一有動靜就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對上了他平靜安和的雙眼,她向他彎了彎唇角。

“今天,我不想喝粥了。”

他沒有拒絕,想了一下:“家裏沒有新鮮的蔬菜,過會兒我出去,去附近的超市買一些。”

她眼裏溢出笑意,勾住他的手:“我也去。”

這一周她幾乎待在家裏,的确有些悶。

徐晏應了下來。

等出了家門,來到超市門口的時候,她忽然才發覺,現在他和她做的事情,就如同結婚多年的夫妻平淡日子中的一頁。

想來,她莫名握緊了緊他的手掌,唇角開始慢慢地上揚。

在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如果想到以後,每一個畫面都是他和她的模樣,那她認為,其實也未嘗不可以這樣。

而且她也逐漸地發現,他在經常和她的對話中,也談到很多次以後。

他總想以後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待在她身邊,去愛她。

進了超市,他先帶着她去買了些新鮮蔬菜,然後她又拉着他,将其他區域都逛了一遍。

等到結賬的時候,購物車相比一開始滿了很多。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我覺得它們都很好看。”

說完,指了指前面購物車裏的東西,裏面有一粉一藍形狀相似的水杯,還有一對可愛很小的瓷娃娃,類似地還有很多。

雖然她不知道還能在他家住幾天,可她不想,僅将自己的行李帶走之後,他的家中再沒有了她的痕跡。

徐晏目光淡定從容,一一掠過那些東西後,點了點頭,也緩緩說了一句:“我也很喜歡。”

她唇角一彎。

等到快結完賬的時候,她專心擺弄新買的那一對很可愛的瓷娃娃,思考往哪兒放的時候,沒注意到前面的徐晏在結賬處看到了什麽,後平靜地瞥了她一眼,随後骨節分明的手指擡起,在那裏拿了幾盒,放在了購物袋裏,對服務員示意,嗓音很淺。

“一起結。”

作者有話說:

讓我想想,那就十二點半吧,我發哈哈哈,明天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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