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初雪

這段時間的忙碌, 幾乎連她本人都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可是他卻因為她的一句話，足足等了半個月，在她生日這一天, 送來了至上浪漫的禮物。

看着那片彌漫着細碎光芒的星霧, 裏面星光點點正在經久不息地流轉着。

她忍不住緩緩探出手去，與鏡目相隔咫尺，卻已經好似能觸摸住那片存于浩瀚宇宙中的星點。

何慕初吸了吸鼻子, 黑眸裏滿是動容，擡頭對着徐晏那雙看向她時總是專注的眉眼，緩緩笑了笑。

“徐晏，我很喜歡, 謝謝你。”

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伸出胳膊将她從背後摟住。

她瘦削的肩膀靠上他的胸膛。

他環過她的腰, 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慢慢合攏，将她白白軟軟的小手牢牢攥在手中, 随後棱角分明的下颔輕輕抵在她的肩膀, 落在她耳邊的聲音沉穩而又充滿柔意。

“聽到你說喜歡，我很高興。”

他從未為一個人提前作過這麽久的規劃，而在這個過程中，只要想到關于她的所有不确定因素，都會讓他感到很長時間的遲頓和猶豫。

可真正到了實現的這一天, 當她認真而又虔誠地對他說, 她很喜歡, 謝謝他的時候, 他內心是不可抑制的喜悅而又滿足。

這是從自己所愛的人身上獲得的最幸福的一種感覺，他為之沉迷。

甚至于，期盼于往後的每一次浪漫。

在愛情這個可以被稱為宏大而又抽象的名詞裏，他不過是一個堪堪邁過門檻的初學者，可為了她，他願意為其變成當中的學者。

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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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慕初倒在床上，顫着濕潤的目光，感受着上方卧室燈光的不斷晃動，漆黑的長發如雲般大片纏繞在一起，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好似融為一體。

有幾縷不聽話的發絲，調皮性地落在她的鎖骨處，伏在她身上的男人便撐起身子，擡起手，動作很溫柔地将它們拂下來，然後低頭吻在了它們方才遮住的鎖骨處，開始逐漸往下。

感受到他的濕熱而又柔軟的吻，她眉稍有些發蹙，哼唧的語調柔軟而又綿長，擡起自己白淨的兩只手，忍不住去抱他精瘦的腰，而當感受到他的唇正不斷向下時，她有些迷茫，随後意識到了什麽，匆忙去抱他，可只能急急勾得住他的脖頸。

原本的她只是面色潮紅，微閉着眼，神色難耐，可就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拱起身子低吟了一聲，聲音酥軟無比，比往日的音調還高了些，想要下意識抓他的胳膊，可手一伸，指尖只勾到了他的發頂。

她眉心緊蹙，再睜眼時，是被徐晏的一聲無奈的低笑聲喚起來點。

“斤斤，看我。“

他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我不看。”

她聲音嘤咛，紅着臉很小聲地飛快反駁了一聲，可眸子最後卻還是沒忍住，擡起眼去看他，卻正好看到他唇角略帶些潮感的笑，目光顫抖了一下，随後低下頭，擡起手羞燥地去捂住自己整張臉，實在是沒眼再看下去。

徐晏重新擡起頭，目光緩緩上移，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羞燥無比的小臉上，片刻，勾唇笑了下，攥着她的手，用她的指腹緩緩在他的唇邊抹了一下，清淡的目光緊緊盯着她紅透了的臉，嗓音帶笑。

“很甜。”

明明只有兩個字，可她捂住臉這個方法已經不能夠了，便連忙騰出一只手去捂耳朵，可奈何不住他噙着笑意的聲音繼續傳入她的耳邊。

“和那天的草莓差不多。”

何慕初：“……”

她忍無可忍，拿起旁邊的抱枕扔向他。

他輕松接過，姿态很閑散，随後很順手地便将它放在了她的腰下，壓身上來，捏了捏她白軟的小臉，眼裏滿是笑意。

“寶寶好配合。”

何慕初：“……”

在她躺在床上，身後的他覆身過來的時候，她沒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

算了，馬上就要過寒假了。

就當提前預支了。

或許是待在學校，再加上每天的事務過多，她這一學期過得非常快。

最後一學年的寒假轉眼即來，她和徐晏沒有選擇留在臨市過年，都回到了聊城。

因為是回到自己家中的緣故，他和她沒有像之前在臨市的時候纏綿過多。

而待在她家，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每天急急忙忙地出發去醫院，不過她還是在回來後不久，一一去拜訪了那些，她之前在協和跟過的老師還有一同相處過的同事。

許蔻已經從協和轉正，知道何慕初回來後，下班後便高興地來她家找她，希望一起玩幾天。

正巧碰見徐晏來接何慕初去吃飯。

許蔻自然不想好不容易見到自己的好姐妹，話還沒說幾句，就這麽跟着男朋友走了。

她拉着何慕初的手，轉頭對徐晏笑眯眯地說道：“徐教授，我們斤斤之前在臨市沒少和你在一起吧，既然回來聊市，應該不介意我占點她的時間敘敘舊吧。”

何慕初猶豫了沒多久，也試探性地擡頭去看徐晏。

“要不，我這幾天先陪許蔻？”

回到聊市一周還沒來得及見自己女朋友的徐晏沉默了幾秒，随後唇角很小幅度地扯了扯，眉目溫和平靜地看着她。

“可以，你們畢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了。”

說完，他沒有繼續待下去，女孩子之間敘舊，他不好在場，便提出了先離開。

看着徐晏下樓的背影，許蔻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偏頭問旁邊的何慕初。

“你覺不覺得，徐大教授的背影有一種被冷落的孤獨和寂寥感？”

何慕初訝然，看向她。

“怎麽會？”

何慕初反問的語氣剛說出口，忽然就想到好像自她從臨市回到聊市後，因為顧及到她爸媽的感受，擔心他太過輕浮，而且冬天冷，徐晏沒有過多地帶她出外面，所以便盡量減少次數，親身來登門拜訪。

可歸根到底就是想來見見她。

拜訪的時候，她的爸媽又全在場，也不好做些太過親密的舉動。

所以這麽長時間來，他和她大部分都是通過打電話，或者打視頻，來敘說對彼此的思念。

而兩人真正見面的次數，好像屈指可數。

這麽一看，她的男朋友好像的确有些受委屈了。

看來得找個機會好好彌補一下自己的男朋友。

往年聊市的冬天，比起臨市要更寒冷一些。

尤其這天，她剛起來時，整個天就是灰蒙蒙的，她待在家中，坐在書桌前，柔軟的長發被她夾盤了起來，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正目光認真地盯着面前的電腦，桌上擺着的專業書厚度很厚，上面是她劃過的道道痕跡，張張都有，知識點甚至遍布于空白處的每個角落。

可她的字小巧而又精致，在書頁上看過去并不擁擠，反倒很是工整，她擡起頭喝水的時候，目光接觸到前面放着的花束，微微一頓，随後綻放出淺淺的笑意。

陽臺上擺放着的是他昨天送過來的一束花，是熱烈而又不高調的，向日葵，安靜地在那裏綻放。

在這冷淡寂寥的冬日，它莫不過于是對枯燥內心最好的慰藉品。

向日葵的花語是：我的眼中只有你。

她托着下巴，筆在手心裏轉過一個完美的弧度，目光從那束向日葵，慢慢移到了窗戶外面。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飄起了白色的雪花，地上已經鋪了一層薄雪，她從椅子上起身，緩緩走到了窗邊，打開了條縫，伸出手，冰涼的雪花落在她有些熱的手心裏，涼意透過手心，往她身體裏蔓延開來。

她忍不住微微仰起頭，去看漫天而下的飛雪，眸光微眯，随後眼裏露出幾分輕松而又明媚的笑意。

這是今年的初雪。

她抓起手機，剛準備給徐晏發消息，卻在那一刻，他的消息率先過來。

“見面嗎？”

“好。”

她忍不住笑：“我想，你現在一定在我樓下。”

她邊往上套衣服邊等他的消息。

沒過幾秒，他的消息便回了過來。

“在這裏，我可以更快地想出來見你的理由。”

想出理由後，就可以不必浪費一分一秒，只需上樓，讓他能夠以最快的時間見到她。

她看到這句話，沒有回他，只将手機緊緊攥在手心，穿好了羽絨服，在脖頸處戴好圍巾便急急出了門。

剛跑到樓下，她就見得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長款棉衣，站在落了雪的屋檐下，身子筆直而又修長，漆黑的發梢染上了幾點雪花的白，顯得眉目更加清隽，五官出衆，

見到她出來，擡腳快步走過來，将她的羽絨服往上提了提，然後又将圍巾給她多圍了一圈。

她眉眼發笑，擡起圓圓的黑眼，看着他，嗓音溫和平靜。

“下雪的時候，不冷的。”

他掀起有些薄的眼皮向她看來，瞳眼漆黑。

“今天還有風。”

他将她的手拉過來，在手裏慢慢揉了幾下。

“在這裏站了多久？”

他的手比平時涼了一些。

他眉目不動：“十五分鐘。”

清隽的面容在風雪中，輪廓更為立體，他安靜地垂着眉眼看她。

何慕初看到這一幕，莫名想到了前幾日許蔻對她說的話，忍不住軟了軟唇角，擡起腳步，往他面前又靠近了些。

然後穿着的厚厚的淡藍色羽絨服向他身上蹭去，她擡起手，環抱住了他，嗓音軟軟而又含着幾分歉意，緩緩說道：“對不起啊男朋友，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

他一怔，随後眼裏溢出幾分笑意，手掌摸了摸她的後腦，嗓音溫穩。

“委屈什麽？”

她扁了一下嘴，緩緩開始說：“作為男女朋友，回到聊市後都沒有見過幾次面，有時候總不能及時看到你的消息，只顧着和朋友敘舊卻忘記了你的感受，總是抽不出時間陪你……”

等她陸陸續續說完，她莫名地有些心虛，擡起眼，目光閃爍地看了一眼面前因為那些話，而眉目微斂住的男人。

徐晏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随後輕笑了聲，目光平緩而又從容。

“原來你也知道我有這麽多委屈。”

何慕初默默地摸了下鼻頭，心裏的那點愧疚愈來愈重，最後她态度很軟，勾了勾他的手掌，像撒嬌的小貓兒一樣，目光瑩瑩潤潤地望着他。

“其實也有個好消息，我爸媽今天不在家，他們回老家辦事一趟，估計明天才會回來。”

她彎着唇，看着他的眼中，含着的是止不住的明朗勾人的笑容。

“今天，你可以不用想理由來我家了。”

他無聲地勾唇笑了下。

等回到她家。

他和她剛換好鞋，在他轉身的時候，何慕初便有些猴急地踮腳去夠他的唇角。

“低頭。”

他聽她的話，頭稍稍一低，她就親到了他柔軟的唇瓣。

可當她重新探上去時，他又将下巴擡起，她的吻便落在了下颔處。

一來二去，她似乎知道了他在故意耍她，擡起圓潤的黑眸瞪了他一眼。

他低笑了聲，識相的沒繼續逗她，趁她鬧脾氣前摟住了她的腰，頭低下去碰她的唇，他的身子有些涼，在進屋後他便脫去了厚重的外套，裏面則是一件偏單薄的灰色衛衣，她仰頭去回應着他的吻，手按上他的腰，胡亂摸了幾下後，手往前移，便碰到了他穿着的黑色長褲的褲帶上面。

徐晏松開她的唇，呼吸沉重濕熱了很多，黑淨的目光緊緊鎖着她，嗓音很啞。

“斤斤，今天不可以。”

他按住了她的手。

他沒有帶東西。

何慕初頭抵在他的胸膛，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耳尖有些紅，小聲嘟囔了一聲。

“我有。”

他沒聽清，低頭又問了一句：“什麽？”

她指了指自己的房間，臉上的紅暈越來越重：“我前幾天去超市，順手買了幾盒，放在我的房間裏了。”

徐晏沒有說話，安靜了幾秒，随後低頭輕笑了一聲，将她攔腰抱起，朝她的房間走去。

房間裏的窗戶沒有關緊，向日葵有時候便會受到微縷冬風的侵襲，抖落下幾瓣花瓣，有幾瓣吹到了書櫃上，然後就是她的床上。

現在床上正不斷出現新的褶皺，女孩白皙的小腿總不時容易松脫，掉落在柔軟的床被上，然後沒過多久，男人輕柔的哄撫聲傳來，兩條白玉般的腿便重新勾在了他的腰上。

細小的花瓣卷落在她的腳踝處，外面是正下的愈來愈大的初雪，純白的鵝毛大雪漫天飛舞，淡黃的向日葵面向窗臺，開的正熱烈。

屋內則是一片濃烈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