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曾愛過

采薇那天的話如同預言般，周一各大媒體的報道鋪天蓋地而來。

《驚爆！藍氏總裁戀情曝光！》

《商界精英男神藍旭情系我市女主播！》

各種花裏胡哨的标題霸占許多雜質報紙頭條。

總經理助理辦公室除了采薇，都是有家庭而且上了年紀的人，自然不會去關心那些娛樂媒體。

陳嫣然所在的部門就不一樣了，一大群未婚的少男少女，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一丁點小事情都能掀起幾個浪頭。

采薇挑了個有陽光的位置坐下吃飯——外界足夠耀眼的光線，多多少少能将內心的昏暗驅散些。

沒一會兒陳嫣然在她旁邊坐下，還有一道而來的劉婷。

“采薇，你那個哥哥真是不得了，一聲不吭就搞定了A市剛來的新聞主播。”

劉婷對采薇說話總是用一種怪腔調，每一句話都是話裏有話，跟她聊天等同于元宵節逛燈會——還是忽明忽暗的燈。

“要我說，是婁雨笙追的藍旭。你看她那狐媚子樣！”

“這就是你的偏見了。人家天生這種妖豔的氣質。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相由心生你懂不懂。我怎麽看都覺得這兩人不配。一塊油膩膩的肥肉，一枝遺世獨立的松柏。”

“呵，嫣然你作詩呢。別把藍旭看得太高了。表面清心寡欲的人，實際上吧，悶騷！”

采薇差點被自己的飯嗆到。

“采薇，這你最有發言權了，你說說，藍旭這人怎麽樣？我看，你這工作，也是他靠關系給你弄的吧？現在A市誰不知道，藍氏跟盧氏要聯手建地标建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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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這兩句劉婷故意拉大嗓門，引來周圍餐桌的員工對采薇傳遞異樣的眼光。

采薇淡然擡頭。

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盧董的辦事原則就是以能力衡量不參考任何背景和人脈關系。這是面試的必考題，我倒好奇，你是怎麽進來的？”

采薇一句話輕而易舉把衆人的目光移向劉婷——她被采薇嗆得臉一陣白一陣紅。

陳嫣然在餐桌下默默朝采薇豎起大拇指。

采薇開玩笑地拍掉她手：“我吃完了，明天見。”

回到辦公室，采薇在門口驀地剎住腳步——自己的座位上有人坐着。

“采薇！”徐慕飏從她座位上站起來，“好久不見！”

從他身上能嗅到美國東部繁華的商業氣息和美帝特有的開朗奔放。

兩個人很開心的一個擁抱。

“哇！你回來了？什麽時候？”

“今天早上剛到。收拾了房子就來找你了。”

“怎麽不去……”采薇頓住，她不想提起藍旭。

“你怎麽能上十六樓？”她話風一轉。

盧氏管理嚴格，進大樓也要出示相關證件說明來訪目的。

“怎麽？藍旭沒跟你說？盧董是我舅舅。”

還是不可避免提到了藍旭，采薇笑着搖搖頭。回想起剛才她理直氣壯反擊劉婷，瞬間覺得自己有點欺負她了。

“晚上一起吃飯！”徐慕飏興致勃勃，采薇滿懷歉意想要拒絕，“有驚喜要給你！”

推辭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

她花了一下午來調整心态，晚上到達餐廳包廂時還是被驚了個措手不及——璐靈靠在徐慕飏肩上有說有笑。

采薇早已習慣在各種場合面不改色，虧得她還有雙靈活的大眼睛，否則璐靈會以為她這是嫌棄和徐慕飏膩歪在一起的自己。

“上個月跟你說過這個月會告訴你。我沒食言。”璐靈拉着她在自己旁邊坐下。

“慕飏，采薇來了，讓服務員上菜吧。”璐靈顯然覺得人已經齊了。

“再等等，還有藍旭。”

璐靈的表情像是喝下了一杯苦瓜汁，一臉無辜看向采薇，表示她事先也不知道。

好像氣氛還不夠尴尬似的，門在這時被打開，藍旭一身銀灰色的西裝站在門口。

像普通朋友那樣，采薇有禮節地點頭示意，帶着客套而生疏的微笑。

眼睛比藍旭還要尖銳許多的徐慕飏恍然明白今天自己是叫錯了人。

可惜他是個細心的觀察者卻不是個好的氣氛制造者。

一頓飯被采薇和藍旭所創造的過于禮貌客氣的氛圍包圍着，讓人都沒法放開來吃，更沒法跟璐靈一起回憶這不在一起的半年時間。

“我晚上還有事，抱歉，先回去了。”采薇起身，得體的語言，恰到好處的表情，讓人找不出任何借口讓她留下——或是直接戳穿她在強顏歡笑。

“我送你回去。”藍旭同時起身。

坐着的兩人交換個眼神，低頭吃得專注。

“采薇，天黑了不安全。”出了餐廳，藍旭幾步追上她。

“又不是第一次一個人走夜路。”采薇看也不看他一眼。

“到家了給我短信。”

“好。”聲音冰冷。

“采薇。”藍旭一使勁将她擁入自己懷裏。

他真的很想把她揉在自己大衣裏不遭受一點風吹雨打，可是……

“采薇，給我一個月時間，我會跟你說明白。聽話，好嗎。”

聲音裏包含太多無奈，低聲下氣的乞求有種溢于言表的苦澀。

吃過心軟的虧，她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痛。

毫不留戀地推開他，采薇獨自回家。

＊＊＊

都說人一旦太空閑就會想些有的沒的。比時間更有效的“治療”手段，就是讓自己忙起來。

忙到麻痹——這是采薇現在的目的。

明明跟藍旭都沒有過開始，放下的難度卻難以言說。

對失戀的情感治愈采薇并不在行，前兩段渾渾噩噩似是而非的戀情在她的生命裏未留下任何值得懷念的記憶，風一吹，沙上的痕跡就被抹平了。

她在兼職網上找了份翻譯工作，又在網上買了幾本樂譜。

一周以來，在翻譯和彈鋼琴之中既忙碌又享受，感覺找回了在美國那個一心向上堅強樂觀的自己。

第一筆工資她将半數都劃到了爸爸常征卡上，媽媽打電話讓她沒事就回家，她只好滿口答應地應付過去。

關于藍旭，最難面對的就是父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選擇做一只鴕鳥。

可她顯然忘了還有那位消息四通八達，一直認她為準媳婦的蔡雪微——藍旭的媽媽。

周末沒得睡懶覺，大清早就接到蔡雪微的電話，叫輛車直奔高鐵站。

蔡雪微不喜歡吃飯店油膩又昂貴的菜，她把她直接接到家裏。

“這房子挺不錯，這個地段，房價這麽高……爸爸媽媽有沒有來過？”

“還沒。上個月有回家看望他們，這房子，是藍旭給我買的，很不好意思。”

采薇給她遞上一杯牛奶。

蔡雪微喝牛奶的姿勢比其他人喝茶還要優雅。

“不用客氣，你這樣見外我會不高興。”

采薇腼腆地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

“采薇啊，我問你。”

蔡雪微放下杯子，側過身來雙手握住她的雙手，“藍旭那女朋友，是真的嗎？怎麽回事？只不是媒體在亂說？”

“阿姨，這我不太清楚。我跟他，沒談過這個話題。”

想到周一藍旭的态度，采薇難下論斷。

蔡雪微很吃驚：“你們平時，都不聯系？”

“大家都忙。這周沒聯系。”

“這孩子，怎麽會去跟女主播攪和在一塊兒！越來越不老實了！那女的一看就不是大家閨秀的類型，這衣服穿得……那媒體的報道，哎，當時我氣得飯都吃不下。

“做父母的不高興別說，給人家看到了還丢臉。采薇呀，你有機會，幫我勸勸他。我跟他爸年紀大了，他也向來不太采取我們的意見，但他一直重視你，你呀，就當幫阿姨一個忙。阿姨一直把你當親閨女疼着。”

采薇耐心地聽完了蔡雪微緩慢而壓抑的“吐槽”。

她對上蔡雪微憂心忡忡的眼睛，難以開口。

蔡雪微一直很疼她，但這個請求，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幫忙。

目光下移，卻發現蔡雪微雙唇蒼白。

“阿姨，您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她擡起目光，注意到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都已是秋天，何況握着她的雙手都是冰涼的。

“哎，我是給氣糊塗了。今早走的匆忙沒吃早飯。是不太舒服。”

“阿姨您這可不行。您低血糖經不起，我給您去沖杯糖水，馬上做飯。”采薇立馬起身去忙。

泡糖水花了不到兩分鐘，再回到客廳蔡雪微已經暈倒在沙發上，她怎麽叫也叫不醒她。

＊＊＊

采薇打電話給120，再告知藍旭。

這會兒，蔡雪微在輸液，采薇在一旁看小說。

病房門被打開。

“媽。”藍旭快步走來，帶進一股室外的涼風。

蔡雪微已經醒了，精神較先前好了許多。

“你看看你，把我氣進了醫院。我問你，跟那個主播，怎麽回事？”蔡雪微無視藍旭的關心，劈頭就是指責。

采薇繼續低頭看書。但她的心也和蔡雪微一樣擰緊，屏息等着藍旭的回答。

“媽，我跟她是朋友。”

“什麽朋友？女朋友？”

心跳得更快了。

“差不多。”語氣波瀾不驚。

“什麽叫差不多？跟我還不打開天窗說亮話？跟這種女人纏在一起，人都變了個樣！”

蔡雪微狠狠瞪了他一眼，憤怒又嫌棄，音調都不自覺提高了一個八度。

她轉頭整理被子，看到低頭看書的采薇——沒人注意到她剛才渾身一僵，書差點從腿上滑落。

“有空就多去照顧采薇，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做什麽？她哪一點比得上我們采薇？你這孩子，不開竅！”

“阿姨，藍旭一直把我當成是妹妹，您是氣糊塗了。婁雨笙跟我們是一個大學的，和藍旭一屆，成績挺好，家庭條件也好。”

采薇違心地寬慰她。

既然已是事實，她也改變不了。只能讓蔡雪微消氣，也讓自己平息。

藍旭灼熱的目光讓她很不自在，低頭，接着看書。她未曾看他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忍一忍，這一波很快就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