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雙向奔赴

那一刻四季快速流轉, 春天翩然而至。

——摘自謝臨月《心動預期》日記本

謝臨月眼睛紅彤彤，連帶心髒也開始發燙。

好像眼前人有無敵的超能力, 總能将她所有的委屈瞬間驅散。

“月月, 你想不想到哥哥身邊來？”他溫柔着眉眼說道。

像是四季快速流轉，春天翩然而至。

謝臨月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想從他情緒內快速分辨出這句話的意思。

到他身邊去。

如何去？

以什麽身份去？

大約趙宥齊也是抱了些私心, 故意将話說的模棱兩可，一邊心疼一邊又忍不住的想要逗一逗這個小姑娘。

看到謝臨月僵住的身體和緋紅的臉頰, 才算是心滿意足。

謝臨月抵抗不知他直白灼熱的眼神，避開視線看向自己手指, “哥哥這是什麽意思？”

不怪小姑娘胡思亂想, 實在是結合最近發生的事，實在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趙宥齊單膝蹲下, 歪頭強行與之對視。

猝不及防撞進的溫柔就像是一杯美式加了份牛奶和糖漿，謝臨月被這一幕沖擊, 全身如電流飄過, 那是從大腦皮層引起的酥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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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意思是，你的經紀約簽到哥哥工作室。”

謝臨月默默舒了口氣, 慶幸的同時又覺得空落落的。

然後便見趙宥齊輕笑出聲, 故意似的問道：“月月想的是什麽？”

那是一種被故意挑逗的錯覺，謝臨月眨了眨眼睫, 故作坦然，“什麽也沒有。”

趙宥齊這才點了點頭，正經道：“哥哥可以向你保證，之後工作室只會有你一個女演員, 絕不會出現資源沖撞問題。而且工作室是你趙媽媽負責經紀工作, 她多寵你, 你也知道，一定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委屈。”

謝臨月緊咬唇角，大腦出現短暫短路，甚至忍不住浮想聯翩。

就像是聽到一段感人的告白，承諾此後他的身邊只會有她一人，包括家人也會将她視為珍寶。

謝臨月眸子水光潋滟，閃動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動。

“還有今天的造謠事件，哥哥需要一個身份，幫你澄清和追責。”

謝臨月的手不由緊抓住被角，即使知道他不是那種意思，可她還是忍不住心悸顫動。

見她久久沉默，趙宥齊嘆息一聲，擡手揉了揉謝臨月腦袋，“月月，你願意麽？”

願不願意到他身邊，以後發生的所有事，都自有他擺平。

謝臨月眨動眼睫，找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無論是對未來的發展還是個人感情，這都是最好的不二選擇。

站在他的身邊，與他并肩，本來就是她所求。

“我願意。”謝臨月輕聲回道。

趙宥齊意味深長笑起來，語氣輕而慢，溫而寵溺，“那以後，小月月就是哥哥的人了。無論是芝麻大的小事，還是天塌下來的大事，都有哥哥罩着。”

謝臨月喉嚨哽住，害怕稍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再次掉下眼淚。

“哥哥再次向你強調，一切有哥哥給你撐着，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人可以欺負你，我們月月比什麽都重要。”

那一刻，就像是站在暴雨裏的人，頭頂被撐起一把雨傘。

那把傘此後也會跟随着她，不會再有風雨波瀾。

謝臨月還是啜泣幾聲，點了點頭，“我記下了，哥哥。”

趙宥齊抿出一個笑，将小姑娘散落在額前的發絲輕柔別至耳後。

他眼底也泛出極其淡的微紅，是所有心疼彙聚，纾解不開的酸。

“那哥哥看着你睡着再走。”

謝臨月眼角輕顫，“你要走？”

趙宥齊輕笑出聲，“這是女生宿舍，哥哥翻窗偷溜進來的，不走就真的要出事了。”

他可保證不了自己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在小姑娘睡着的時候做些什麽。

沒人能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風度，因為他腦中無數次闖入他想将人抱入懷中親吻的畫面。

“哥哥明天一早就來接你，去公司簽合同。”

“中午帶你一起吃個午飯，好好放松一天。”

謝臨月躺進被子裏，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看着他。

那一刻，再沒有比這更溫柔動人的事了。

在謝臨月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時，她感受到趙宥齊抓了抓自己的手。

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說：“月月乖乖，哥哥保證你睡醒了就能看到我。”

翌日，陽光穿過落地窗，将宿舍籠罩上一層金色濾鏡。

寒菡正在化妝，接到解月光電話後起身去到謝臨月床邊。

“月月，起床啦！”

“你的宥齊哥哥，來接你了！”

謝臨月睜開眼睛的那一瞬，覺得眼皮盡是被撕扯的疼痛。

“月月，你眼睛腫的像個核桃。”寒菡皺起眉頭說道。

謝臨月接過寒菡手裏的鏡子看了眼自己此刻的模樣，慘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眼睛也腫的像個核桃。

“啊，我怎麽這麽醜！”

她今天要去工作室簽約，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

寒菡：“你昨天哭了一下午加一個晚上，可不就腫了。”

謝臨月：“救命呀！”

周伊拿出自己的墨鏡，“戴上墨鏡，只要不摘，大概率是看不出的。”

害怕趙宥齊等着急，謝臨月洗了把臉便下了樓。

一輛低調的黑色林肯SUV就停在宿舍樓下，見到她來，小白降下車窗，“早！”

謝臨月帶着墨鏡和口罩，拉開了後門，“白哥早。”

“宥齊哥哥，早。”

趙宥齊今天穿的十分正式，淺米色休閑西裝套裝，內搭了一件白色襯衣，甚至還束了一條深藍色領帶。

半明半昧的車廂內，他眉眼深邃，比往常還要蠱惑人心。

而相反于趙宥齊，謝臨月連妝也沒化。

她只穿了一條掐腰白色連衣裙，十分樸素的裝扮。

趙宥齊并沒有在意她的裝束，看到小姑娘下來時，心中漂浮一夜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月月早，怎麽戴墨鏡？”

“眼睛腫了。”

趙宥齊挑眉，從西裝口袋裏拿出兩個雞蛋，“猜到了，給你帶的消腫利器。”

謝臨月接過時，雞蛋還是溫熱的。

此時天氣正是張牙舞爪的秋老虎，燥熱不堪。

車廂內冷氣自然也開的足，大約是他捂了一路，才不至于冷卻。

“自己方便麽？要不要哥哥給你敷？”

謝臨月咬了咬舌尖，搖頭，“我自己就可以。”

她摘下墨鏡，将座椅放倒。

溫熱雞蛋觸及眼部皮膚時，幹澀的痛感奇跡般開始被治愈。

多時，謝臨月覺得頭頂籠罩一層陰影。

她眯起眼睛，便見一張被放大了帥氣的臉貼在她面前。

見她睜眼，趙宥齊并沒有坐直身子。

他托腮撐在膝上，居高看她。

多時，輕嘆一聲，“我們小可憐，真讓哥哥心疼。”

謝臨月微微睜開眼皮，将四周籠罩上一層朦胧的淺粉色。

趙宥齊的臉便湊在此處，他溫柔注視着她，視線從眼睛挪移到鼻尖，而後是唇上。

她看到趙宥齊視線久久定格再次，而後喉結上下翻滾。

如果她有點勇氣的話，會想問一句：哥哥，你想吻我麽？

随後趙宥齊眨動一下眼睛，将視線移開了。

車廂內再次陷入沉寂。

“白哥，可以放首歌麽？”

小白應了聲好。

電臺大約是自動播放。

謝臨月閉着眼睛，熟悉的曲目流入耳中。

是陳粒的《小半》。

不敢回看

左顧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歡

偷偷搭讪總沒完地/坐立難安

試探說晚安/多空泛/又心酸

....

燈火闌珊

我的心借了你的光/是明是暗

笑自己情緒太泛濫/形只影單

自嘲成習慣/多敏感/又難纏

謝臨月握着雞蛋的手不由收緊，因為這首歌，連帶喉嚨也一同幹澀起來。

好在車子很快便駛進趙宥齊公司樓下停車場，随着車子熄火，唱了一半的歌也緩緩停止。

趙宥齊先從車上下來，此時的陽光已經開始刺眼。

在謝臨月下車前，他先從座椅下拿出一把黑傘撐起，“請吧，我們小公主。”

謝臨月戴上墨鏡，彎着腰從車上下來。

穿着一身西裝套裝的趙宥齊，反而像個守護公主的騎士。

“哥哥，我有點心虛。”

“心虛什麽？”

“你好歹是我老板，還給我打傘...”

“那這是感動了？”

謝臨月咬咬唇角，覺得自己又被調戲了，“覺得你像是要把我賣掉...”

趙宥齊輕笑出聲，帶着懶懶的語調說道：“賣掉呀？那哥哥可舍不得。”

謝臨月臉一紅，後悔和他開玩笑了。

趙敏并不在公司，簽合同全程是趙宥齊陪着。

謝臨月挺像那麽回事的翻了幾頁，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

像是看透她臉上表情，趙宥齊坐直身子，将合同比較重要那頁翻給她看。

都是之後工作室的一些工作安排和薪酬說明，經紀人那一欄趙敏已經簽下字。

看不懂，謝臨月索性不看了，拿起筆就準備簽名。

趙宥齊這時輕咳一聲，故意挑逗小姑娘道：“不再看看？萬一真的就被賣掉呢？”

謝臨月幽怨瞪他一眼，指了指經紀人那一欄的名字，“如果這是你的簽名，我會再看看，但既然是趙媽媽，那應該就沒有什麽大問題。”

趙宥齊挑眉，“嗯，真是我的好妹妹，哥哥白疼你了，小沒良心。”

謝臨月簽下名字，合上了筆名。

“我和哥哥開玩笑的，宥齊哥哥怎麽會舍得把我賣掉呢。”

“晚了，一會兒就把你賣了。”

秘書笑着将合同收起，“我需要安排什麽嗎？”

趙宥齊擺手，“不用，你忙，我們現在就走了。”

秘書點頭應好，從會議室離開。

謝臨月先是隔着透明玻璃環顧一圈趙宥齊工作室，她原本以為工作室就是一個很小的辦公室，沒想到是一個千平的獨立辦公區。

部門設置齊全，且都是服務于趙宥齊一人。

“走吧。”

“接下來去哪？”

趙宥齊起身，歪頭朝她笑，像個狐貍精，“賣小姑娘。”

謝臨月嬌嗔，“哥哥~”

趙宥齊笑着，伸手揉了揉她腦袋，寵溺道：“請你吃飯，慶祝一下小姑娘以後歸我了。”

謝臨月小臉一紅，像只小企鵝一樣被他摁着腦袋走出公司，“怎麽就是你的了，簽合同又不是賣身契。”

趙宥齊：“哦，知道了。”

他想，下次争取直接帶到民政局，這樣就成他的了。

再離開工作室，小白就沒有跟着。

趙宥齊開車，謝臨月便坐到了副駕。

都說男人開車的時候特別帥，謝臨月覺得這話說得一點沒錯。

趙宥齊單手握着方向盤，倒車時只用手掌控制，不疾不徐的旋轉，而後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

約有五分鐘，謝臨月收到寒菡發來的截圖和幾條信息。

寒菡：趙學長，YYDS！

寒菡：如果這都不是真的愛情，我就是假的！

謝臨月：...

【趙宥齊工作室：就我司演員謝臨月被惡意造謠信息不斷發酵，為維護網絡輿論環境與保護個人名譽，我司正式委托律師查證，正告相關造謠主體，網絡并非法外之地，絕不姑息，我們法庭見！】

不到一分鐘，評論區便已炸開了鍋。

【傻了吧，這是人家公司的藝人，所以才一直帶着。還蹭姐，笑死！人家是長公主！】

【我宣布CP粉和女友粉兩敗俱傷，事業粉完勝。】

【京大博士能喜歡的人，肯定不是空有其表好不好！謝家書香門第，謝家爸媽都是大學教授，哥哥嫂子也都是國科大高材生，你說她玩心眼？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好不好！！！】

【可憐我家女鵝一直挨罵，月粉只求趙前輩多多提攜，感情的事我們尊重女鵝想法。】

随後陶一舟甚至下場點贊轉發此條微博，一時之間又出現了意外的喜劇效果。

【陶一舟，有你什麽事，你回去好好拍戲行不行！】

【可不要再說我們月崽蹭前輩熱度，還專逮着趙前輩蹭。看到沒有，陶老大都要為長公主站臺了！】

【我們宥齊英雄救美，你就不要湊熱鬧了吧！】

【陶一舟，你作為我們宥齊的對家，這件事不會是你幹的吧？】

【我怎麽感覺陶一舟想拐走月月呢？我們警告你，月月是我們宥齊的，你離遠一點！】

謝臨月摁滅屏幕，看向趙宥齊。

如此快的速度，說明他一早就将所有簽約後續事宜安排好了。

這便是他說的，不打算将這件事翻書一樣過。

那些惡意诋毀，他必不會讓她白白背黑料。

“這麽看着哥哥幹什麽？”趙宥齊甚至視線還看着前方，便見他語調慵懶道。

謝臨月眨了眨眼，心裏泛着蜜糖甜，“你又沒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趙宥齊挑了挑眉，狐貍眸閃着光，“你不看哥哥，怎麽知道哥哥沒有看你。”

“...”

“萬一哥哥只是眼睛沒有看你，而心在看着你呢？”

“...”

見人沉默下來，趙宥齊笑了笑，“想吃什麽？”

謝臨月目視前方，問道：“律師函？”

趙宥齊看了眼後視鏡，故意将話題岔開，語氣懶懶道：“想吃律師函？雖然奇怪了些，但哥哥肯定能想辦法滿足。”

今天是開心的一天，謝臨月抿抿嘴，想着那就不提那些不愉快。

“那我想吃浪漫的法式西餐。”謝臨月說道。

“浪漫的法式餐。”趙宥齊重複道：“和哥哥吃？”

謝臨月覺得這人又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我想吃。”

“既然月月想和哥哥吃浪漫的法式西餐，那就安排。”

就在謝臨月還在思考他怎麽安排時，車子拐進了熟悉的道路。

“回家麽？”謝臨月問道。

趙宥齊點頭，“哥哥覺得，一起回家吃飯就是很浪漫的。”

一起。

回家。

吃飯。

那是和非常親密的人才會做的事。

比如家人、愛人。

車廂內突然升騰起一股不明朗的氣氛，帶着暖意、潮意、還有窗外不斷闖進了花草倒影。

“月月覺得呢？”他還故意問她。

謝臨月手指抓着裙擺，“嗯...應該是吧。”

趙宥齊握着方向盤的手松了一只，然後便突然落在她頭頂，“反正呢，對哥哥來說，和月月一起回家吃飯，就是最浪漫的。”

“...”

餘下的時間，謝臨月大氣不敢喘。

實在是她承受不住趙宥齊突然蹦出來的甜言蜜語，小姑娘還年輕，會當真的。

好不容易到了家，謝臨月飛快從車上下來。

看到兩人回來，正在院子裏玩的瘋癫的串串，連最喜歡的骨頭玩具也顧不得叼上，沖着就朝謝臨月跑來。

從前白花花的一只小肉團，現在已經及膝高，沖過來得幾步帶着肉眼可見的重量。

就在串串即将撲到謝臨月懷裏時，被趙宥齊強行攔下，“小崽子，你撲你媽一下，她非得摔倒不可。”

謝臨月上前揉了揉串串蓬松的毛，“乖乖，最近吃好胖哦。”

串串：汪汪汪！

兩人往廳內走，串串便乖巧的跟在謝臨月身側。

“你們先玩，我去換個衣服做飯。”

“？？？”

謝臨月接過串串叼來的球，一臉疑問，“阿姨不在麽？”

“非常不巧，今天不在，只能我下廚了。”

謝臨月不知道，昨天她睡着後，趙宥齊給保姆阿姨發了條消息，通知今天放假一天。

再下樓的人換了一身家居服，謝臨月倚在餐桌前，莫名從他臉上看到了人夫模樣。

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點神經錯亂。

而正和自己玩的歡快得串串，突然叼着球便朝着趙宥齊跑去。

小白肉團将球放到趙宥齊腳邊，示意和它玩耍。

正在給自己系圍裙的人，低下頭看它，“給爸爸的？爸爸要做飯，你先去和媽媽玩好不好？”

串串眨巴眨巴眼睛，叼起球又跑向了謝臨月。

謝臨月背着手而站，因為他的話，手心一片潮濕。

好似他們真的就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年輕夫妻。

再之後，謝臨月心不在焉的陪着串串玩耍。

而視線總是忍不住的飄進廚房，看着趙宥齊忙碌的背影，心中發燙。

多時，趙宥齊端出兩盤牛排。

甚至翻出燭臺擺到長餐桌上。

“怎麽樣，浪漫麽？”

謝臨月抿唇，點了點頭。

何止浪漫，簡直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

平淡、簡單，卻因為對面坐着喜歡的人，而一切都妙不可言。

吃飯時，謝臨月忍不住去觀察他。

每次在趙宥齊低下頭時，她也會跟着低頭。

小姑娘私心所致，在每次兩人低頭時心中默念。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現在，新郎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