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雙向奔赴

愛是我想和他并肩。

——摘自謝臨月《月亮港灣》日記本

謝臨月沒想到趙宥齊會當着媒體鏡頭這樣說, 像是萬千煙花在頭頂點燃，炸的整個世界都是絢爛多姿的。

同時, 也感覺自己的心髒幾乎要跳出來, 亦或者是被捕捉後溺進蜂蜜罐子內。

那是甜到觸電的心跳加速的感覺。

再面對媒體，謝臨月都有些羞澀了。

記者随着趙宥齊的話附和道：“那這個趙宥齊獎的含金量應該還是蠻高的，畢竟咱們宥齊現在屬于華語獎最年輕影帝。”

趙宥齊笑而不語, 只歪頭看着屏幕內的小姑娘。

謝臨月高高紮起的丸子發全然露出長而直的天鵝頸，即使是素顏, 也難以遮擋住女孩自身帶着的精致美貌。

兩人隔着屏幕被鯨媒采訪一通，最後趙宥齊見她眼皮都要打架了, 才催促着讓謝臨月快些回宿舍睡覺。

等趙宥齊忙完新簽的高奢代言物料拍攝工作後, 時間已經進至元旦。

之前他們簽下的短片也要開始拍攝，短片項目名為《留下》, 講述一對山村少年和少女約定一起逃出大山所發生的事情。

除了導演、編劇和一位攝影助理，演員便只有趙宥齊和謝臨月兩人。

整個劇組五個人, 大家皆是恨不得一人抵兩人用。

十二月最後一天的晚上, 趙宥齊借了輛皮卡，裝載着機器于翌日淩晨三點抵達拍攝的村莊。

這一路, 大家剛開始還勁頭滿滿, 越到後半夜困意越濃。

Advertisement

好在來之前，趙宥齊提前租了一戶民宿。

他們到達時, 木質小屋亮着暖黃的燈，屋內散發着暖意。

五人互相道了聲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留下》劇組因為題材原因，所以不需要演員化妝。

導演邱明甚至要求謝臨月打扮的土一些，可即使穿上碎花補丁棉襖的謝臨月還是透着城市女孩的漂亮靈透。

然後謝臨月便故意用深色粉底液将自己塗黑, 嘴唇塗白, 又将頭發打理的雜亂毛躁。

最後戴上一個厚框眼睛, 和別人說話時，便看着人的眼睛伸長腦袋。

趙宥齊飾演的陳塵則是村長家的兒子，相對來說他穿着雖樸素但幹淨。

故事裏，陳塵自從和父親去城裏開了一場會後，便見識到了山村的落後，一心都是考取大學逃離這裏改變命運。

而女主角周小紅，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山村女娃。她固執、認死理但又有主見和善良。

她第一次知道山外的世界是看到男主角陳塵的繪畫本，周小紅像看到了希望，她會偷偷爬到陳塵教室裏聽課，做一些好吃的飯菜換陳塵教她知識。

他們約定，一定要靠讀書逃出大山，去看外面的世界。

趙宥齊和謝臨月拍的第一場戲是陳塵得知周小紅答應父母嫁給隔壁村的趙大牛，只因為趙家答應和周家換媳婦兒。

所謂換媳婦，顧名思義便是趙家将女兒嫁到周家，周家則将女兒嫁給趙家。這是這座大山裏的舊習俗，多數窮人家都是這樣辦的。

此時的周小紅已經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師範大學，而且鄉裏知道他們家的情況後，甚至願意公費供他們讀書，周家父母不需要花一分錢。

陳塵背着單肩包，氣勢洶洶來周家要見周家爹娘講道理，不能讓他們毀了周小紅的前途。

誰知來了後，周家只有周小紅在。

本還火冒三丈的人立刻偃旗息鼓，他心疼，氣惱，但又只敢小心翼翼的問周小紅，“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外面讀書上大學麽？”

陳塵甚至沒有勇氣問出口她是否真的決定了要去嫁人。

周小紅知道自己違背了當初的約定，她将頭深深埋在胸口，不敢直視陳塵的眼睛。

“周小紅，你是不是有苦衷？”

“陳塵，我沒辦法無視爹娘的哀求。你知道小文從小身體就不好，我爹娘年齡又大了，根本做不了苦力重活，我如果一走，這個家就垮了。”

陳塵看着她，幾乎要崩潰掉。

“周小紅，你能不能為你自己想想。”言至最後，陳塵近乎哀求道：“能不能為我們想想。”

他們曾是彼此的信念和盟友，是逃離這座大山的攜手者。

也是情窦初開時的愛人，想要帶着希望和愛去過更好的生活。

“陳塵，那你能為了我留下來麽？你只要來提親，我爹娘一定同意，我們可以教村裏的娃娃們讀書，讓他們替我們出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陳塵不可思議的盯着周小紅看，再也難從此刻的周小紅身上看到當初的拼勁。

那是失望，是被背叛和被抛棄。

“那你當初就算被趕出教室也要趴在後窗聽課是為了什麽？通宵背單詞，把土地當成草稿紙，又是為了什麽？”

周小紅無言辯駁，只低聲道：“我沒有辦法，我做不到自私的抛棄爹娘和弟弟。”

從前爹娘身體還算硬朗，尚且可以照顧弟弟，周小紅可以選擇去拼一下，但現在今非昔比，逃不出去便是逃不出去了。

陳塵緩緩起身，哀道：“所以，就可以抛棄我。”

說完，陳塵走進了夕陽裏，只留下一個孤寂又單薄的背影。

周小紅握着陳塵送她的書坐了一整晚，她知道今晚是陳塵離開山村的日子。

原本，他們兩個會一起離開。

她沒有敢去送陳塵，因為知道陳塵不會原諒自己。

但陳塵卻不斷的求大巴車司機多留一段時間，直到發車時間到了，他才無望的踏上了離家的路。

“OK，過！”

鏡頭定格在陳塵将頭探出車窗，他看着離村的路，期盼着周小紅能追過來。

他本來都想好了，只要周小紅來送他，就算是搶，也要将她搶到城裏。

可惜，都是他的想象。

這一段戲，将兩個主人公無奈的命運表現的淋漓盡致。

接下來是在大學正讀書的陳塵接到了爹娘的電話，得知周小紅沒有嫁人這件事。

就在陳塵去上大學的半個月後，周家去趙家談婚事，結果在回來的路上農用車翻進了田裏。

除了在村裏開會的周小紅，周家三人全部遇難，連同這場婚事一同告吹。

陳塵握着電話，心中百感交集。

他一邊慶幸自己喜歡的姑娘沒有嫁給別人，又擔心她一定傷心壞了。

陳塵打聽了關于周小紅的近況。

因為她識字，現在聯合村裏辦了一所山村小學，今年招了第一批學生，一共五人。

末了，陳塵又托爹娘問周小紅，想不想繼續讀大學。

等了将近兩個月，那邊給了消息。

周小紅自辦了山村學校，起初收了五個學生，三個月後班裏只剩下一人。

她知道自己當初就被耽誤了，現在看着孩子們寧願去山裏放羊也不來上學，又恨又氣。

她恨這座大山攔住了他們的靈魂，被麻木和無知牢牢捆住腳步。

于是周小紅去學生家裏勸，卻被潑了一盆的洗碗水。

農村婦人大字不識一個，更不懂知識改變命運。

她指着周小紅鼻子大罵，“騙子，你自己都沒有去城裏讀書，現在就想騙我們的錢。”

周小紅站在山頭，看着蜿蜒的盤山小路。

她後悔了，從那天陳塵離開後，就後悔了。

但天一亮，她還是拿着課本，對着僅有的一個學生講課。

周小紅和陳塵說，就算只有一個學生，她也要拼了全部的學識，将孩子送出大山。

她出不去這裏，那就用一年、兩年甚至無數年的時間，讓更多孩子飛出去。

那時，會比她自己一個人逃出去還要有意義。

在陳塵在大學讀書的四年裏，他們不斷的通過書信往來。

陳塵也從來沒有放棄勸說她繼續讀書，但周小紅看着逐漸變多的學生，再次選擇留下。

他們依舊做着彼此的信念，陳塵經常會省吃儉用，給她往山裏郵寄一些青少年讀物。

周小紅便騎着自行車翻越幾個山頭去鄉裏取快遞，每次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陳塵最近一次給周小紅郵寄課本時，一同給她買了一條城裏女孩穿的連衣裙。

那是村裏沒有見過的衣服，細細一根吊帶搭在肩上。女孩身材纖細白皙，在夜色裏，漂亮的不可方物。

書裏還夾了封來信，說是六月份畢業，陳塵會回來村裏看一眼。

周小紅開始期待，四年不見，她想陳塵一定變得更帥了。

五月末，六月初。

山村迎來雨季。

放學後，周小紅不放心學生們獨自過江回家，于是送完幾個同村學生的便去送隔壁村的學生。

風疾橋滑，學生一個腳滑，便摔落進村中的河裏。

因為接連下雨，河水的水位也一同漲高，泛着洶湧的浪，瞬間将學生吞沒。

“周小紅，你現在準備跳下河去救學生。”

“給出一個情緒。”

“OK，過！”

此條一過，站在一邊的趙宥齊便立刻将羽絨服披到了謝臨月肩上。

因為劇本中陳塵畢業的時間是夏季六月，所以他們要穿着夏裝拍攝這幾場戲。

而接下來就是周小紅為了救掉落河中的學生，跳進河中的戲份。

趙宥齊是第一次站出來反對的，“這麽冷的天，她一個人跳下去，萬一有危險呢？”

謝臨月咬咬嘴唇，小聲道：“哥哥，我會游泳，沒事的。”

謝臨月想，曾經趙宥齊也在寒冬天，穿着一個小肚兜跳進湖裏。

那時趙宥齊只有七歲，但她今年十七歲了，是完全可以的，才沒有那麽嬌氣。

“我當年跳下去，是因為有不下十個場務在湖底托着我的腳。”趙宥齊一臉嚴肅，不給絲毫商量的餘地，“現在是冬天，會有許多不安全隐患，貿然只會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謝臨月昂起脖子，和趙宥齊辯駁，“我可以試一試的。”

“月月，敬業不代表可以莽撞。”趙宥齊最後還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解釋道：“這裏的地形我們不熟悉，而且是冬天，我們人員本來就不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算你沒有發生危險，我也無法和謝家叔叔阿姨還有我媽交代。也沒辦法，和自己交代。”

他承認有一部分心疼小姑娘的私心，但更多還是站在理智方面着想。

“可我是演員，我以後總會遇到無法保證萬無一失的戲，我不能因為稍有危險就退縮。哥哥，你也沒有退縮過！”

趙宥齊眼睫閃動，又看了眼湍急的水流，立刻便聯想到了幼時跳下水的那一刻，随後他語氣堅定又決絕道：“就是因為哥哥沒有退縮過，所以現在要求你退。”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啦寶貝們，因為工作太忙。

時間只夠放上未修版，精修後會提示清理緩存重新看哦~

太抱歉了，這章給大家在評論區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