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喜歡你

我願意。

——摘自謝臨月《心動預期》日記本

趙宥齊就那樣靜靜看着她, 然後聽她哭泣着、含糊不清的告白。

走廊燈光襯的小姑娘像個極其容易破碎的娃娃，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謝臨月哭着, 然後手腕被趙宥齊握住, 只輕輕一拉，便将她拉進了房間。

房間內開了空調，盡是趙宥齊身上清爽的青檸薄荷味, 好似有能療愈人心的作用。

他從玄關櫃上抽了張紙巾，微微彎下腰與之平視, 然後十分溫柔的給她擦拭眼淚。

而得到安撫的人卻哭的更加傷心，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她在等, 等趙宥齊的一個回答。

但她的臨時起意好像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種結局。

多時, 謝臨月才聽到趙宥齊輕嘆一聲。

随後她被擁進懷中，少年懷抱是寬厚溫熱的, 不斷收攏的手臂包裹住她所有的不安定。

謝臨月想，再緊一點, 再緊一點。

最好是密不可分, 最好是夏娃回歸到做亞當第二根肋骨時。

“這是怎麽了？”等到謝臨月情緒有所好轉，趙宥齊才溫聲問道。

他看向她的眼神裏, 有溫柔也有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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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是他自身本質, 在面對謝臨月時，便會不自覺的加劇。

不确定是, 有些愛意，他過分的小心珍視，所以想要求真再求真。

謝臨月便抓着他腰間衣擺，整個人埋在他懷裏, 恨不得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之內, “哥哥, 我是來向你告白的，我喜歡你。”

聽着她再次重複一遍的話，趙宥齊按捺住內心狂喜，揉了揉她腦袋。

話語滿是寵溺，但依舊沒有關于告白的确切回應，只安撫道：“不鬧了，月月。”

謝臨月怕趙宥齊誤會自己是和他鬧着玩，便是不依，搖着頭一臉倔強，“趙宥齊，我喜歡你。不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是女孩對男孩的那種喜歡，是愛情的喜歡。”

趙宥齊喉結上下翻滾幾個來回，因為謝臨月的話全身都開始灼燙起來，連帶聲音也在不知覺中微微顫抖着，多時他才再次問道：“是因為今天殺青你難過，覺得原棣離開了孟茴，所以才來找哥哥告白的麽？”

言外之意便是想要确定，是不是小姑娘入戲太深。

謝臨月擡起頭，直視着他眼睛，淚滴一顆一顆掉落在他手背，燙的人骨頭都是疼的。

“不是孟茴對原棣的喜歡。是我，是我很早很久就喜歡你，在你來蜀市之前，就偷偷的喜歡你。”那個時候她只是趙宥齊萬千粉絲中的一個，然後突然有一天，星星墜落在她門前。

趙宥齊幾乎要在确定小姑娘真實情感的這一刻停止呼吸，他何嘗不是思忖了好久的愛意。

“月月，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對吧？”他再次問道。

謝臨月瘋狂點頭，“對，我今天沒有喝酒，所以不是在耍酒瘋。也非常确定自己不是因為《來信》的殺青，入戲太深忘不掉原棣，而把愛意轉移到你身上的。我只是很喜歡你，是謝臨月喜歡趙宥齊的喜歡。”

趙宥齊捧住她的臉，用指腹去擦小姑娘眼眶中一顆顆掉落的珍珠。

“哥哥，我其實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對你糾纏不休，也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原本的關系，你也不要因為擔心傷了我的心，所以不敢回應我或是拒絕我。”謝臨月見趙宥齊久久不回應，便害怕他是有心理負擔。小姑娘哭的泣不成聲，還在想給他安慰。

這一刻，砸下來的淚滴，幾乎要将趙宥齊心都砸碎。

他盯着謝臨月眼睛，問道：“确定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哥哥怎麽回應你，都不會影響到我們，不會見了面尴尬。”

謝臨月硬撐着心中的信念點頭，“對，我是想好了才來的。”

所以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可以承擔。

不會幼稚的糾纏不休，讓彼此難堪。

趙宥又看着她好久，才回道：“月月，哥哥不接受你的告白。”

空氣在那一瞬凝滞，連帶謝臨月的哭聲也一并停下。

她怔怔看着趙宥齊，即使這個結果已經是她早已設想後并排練多遍的，但聽到答案時，還是忍不住全身血液倒流，手腳發涼。唯有大顆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撒了一地。

像是青春落下帷幕的聲音，滴滴答答的水聲叫嚣着讓謝臨月徹底死心。

小姑娘信守承諾，顫抖多時，才從趙宥齊懷中掙出，然後盡量保持平靜說道：“我知道來了，打擾哥哥休息了，哥哥晚安。”

剛一轉身，眼淚便再次決堤。

謝臨月承認有點後悔了，但也終于得到了答案，以後就好好的做自己。

可就在她擰動門把手準備開門離開時，趙宥齊手臂越過她頭頂又将門關上。

“這就要走？”

“我說了不會打擾哥哥的。”

她既然承諾了無論結局如何，都不會對趙宥齊糾纏不清，就不該在得到答複時不死心。

繼續糾纏，無論對他們彼此的生活還是工作，都是傷害。

畢竟在此後的漫漫歲月裏，她還是希望，即使保持着最普通的兄妹關系，只要能遠遠見上一面就心滿意足了。

這份感情她也會默默存在心裏，看天意，是愈演愈烈還是時間終将淡化一切。

“既然月月的話說完了，現在換哥哥說好不好？”趙宥齊拉着她，将人摁到沙發上。

謝臨月不敢看他，怕剛剛勸服自己的話被全盤推翻，于是低着頭看向地面。

“看着哥哥。”可趙宥齊卻是不給她逃避的機會，把着她臉頰向上擡，與之對視道：“告白的事情，哥哥覺得應該男孩子做。”

謝臨月抓着沙發一角，因為他剛剛的拒絕突然也有了些小脾氣，小姑娘似嗔怒的嬌軟道：“哥哥，兩情相悅确實可以等男孩子告白，但我是一個人暗戀的獨角戲。”

她聲音嘶啞，說的極其委屈。

小鼻子通紅，像個碎了一角的琉璃娃娃，自己哭了，連帶在意她的人也要被深深刺痛。

“誰說你是一個人暗戀的獨角戲了。”

“你不喜歡我，當然就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趙宥齊深嘆一口氣，說道：“一個人單方面喜歡另外一個人是獨角戲，但很不巧哥哥也喜歡你，所以我們屬于兩情相悅。”

謝臨月剛想如何繼續反駁他的道理，然後便因為趙宥齊緊接着的話愣住。

剛剛哭的傷心欲絕的人，此刻都要懷疑是因為大腦缺氧而産生了誤聽。

“啊？”

“哥哥原本想再等等，等到确定你的想法再告白。但現在被小姑娘捷足先登了，哥哥只能先拒絕你。”

謝臨月怔怔看着他，努力想要分辨他所說的話是真實的。

甚至暗暗與自己較勁，用手偷偷掐自己的大腿。

直到那尖銳的痛感蔓延全身，她才眨動了下眼睫，看向趙宥齊深邃好看的眼眸。

“謝臨月，我喜歡你。”趙宥齊說道：“喜歡你，是你總是笑嘻嘻出現在我面前開始的，以至于我忍不住想，和這樣的小太陽在一起，是不是自己的人生也會燦爛起來。然後這麽一想，就愈發不可收拾。”

從前他看書，作者形容愛是從漸次分明的白晝一直到遲遲暮色也不舍得和對方分離。

是想在清晨坐在同一張餐桌前吃早餐，也要鑽進同一個暖烘烘的被窩裏互道晚安。

如果住在森林裏就一起去聞樹木或者泥土的清香，如果住在都市，就在看晨報翻頁的間隙，偷瞥一眼你。

是無論生老還是病死，是我将違背我的本能，忤逆我的天性，永遠愛你。

是世界原本屬于一個玄幻的詞語，但你一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的整個世界便開始圍繞着你打轉。

因為你的樣子，也因為我喜歡你時我的樣子。

“其實在哥哥這個年齡，不該說早已見完所有的人。但因為見了你，眼裏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明明這個世界上有千千萬萬朵玫瑰，她們個個嬌豔盛放，熱情洋溢，可他偏偏只看到那一朵。

大約是上天安排，他沒有看中粉玫瑰，沒有喜歡黃玫瑰。

他獨獨愛那朵嬌俏中帶着些俏皮的紅玫瑰，且非她不可。

“月月，哥哥再問你一次，确定想好了？”

謝臨月堅定點頭，“想好了。”

沒有哪天是能比今天更想愛趙宥齊的了，那是少女的初戀。

是得償所願，是念念不忘終有回響。

少女像是坐了一場過山車，跌宕起伏，尖叫連連。

但好在車子停到終點站時，那個人剛好站在那裏等着她。

趙宥齊單膝跪在地毯上，手臂環着小姑娘腰肢，只輕輕一覽，便将人靠的距離自己更近。

他傾斜着身子靠近謝臨月，兩人額頭抵着額頭，灼燙的氣息環繞在鼻尖與唇角之間。

趙宥齊神色貪婪，盯着小姑娘的唇畔打轉，那是按捺很久的情和欲望。

“謝臨月，你願意做趙宥齊的女朋友麽？”不是妹妹，不是朋友，也不是好朋友，是女朋友，“是以步入婚姻為前提，以組建家庭為目标的女朋友。”

那一刻，謝臨月才明白，趙宥齊對自己的喜歡絲毫不少于自己。

如果她是年少绮夢的愛，那趙宥齊便是确定了是她後，便想要千千萬萬個日夜都是她的愛。

像是生怕趙宥齊會反悔一般，謝臨月甚至來不得思考，只憑着第一反應去回答，“我願意。”

無論此後有多少未知，只要是面前這個人，那麽一切都無所畏懼。

于是在只有兩人的空間裏，交織升騰的氣息全然包攏着他們。

趙宥齊捧着她臉頰，一點點靠近，說道：“月月，哥哥想吻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