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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天造地設。

所以，外人眼中，他們的這段婚姻，是多麽的迷人、幸福。馮士程也這樣認為，他覺得自己跟妻子，于各個方面，都非常默契。

他也的确是寵她，護她，将她劃分到自己人一類。剛結婚買的兩棟別墅，都寫的妻子名字，公司上市的股份，他也給她。平時外面吃飯應酬，他也都十分懂得拿捏分寸，對于各種明着暗着跟他示好的女人，他也一律拒絕。

外面的花花草草，從不沾惹。各種酒會宴會，需要女伴的時候，一律帶在身邊的，也都是妻子。

他覺得，他們夫妻間的感情，雖然談不上轟轟烈烈。但是，至少也是平淡溫馨的。

相互尊重，相互都給對方留有一定空間，不幹涉。休息的時候，他也會陪她去超市買菜，回來一起做飯。日子平平淡淡的，就這樣一直過下去，沒什麽不好。

至于孩子，他尊重妻子的選擇。現在不想要，可以坐下來商量。

所以，馮士程很不能理解，為什麽妻子一定要離婚？他能夠想到的，只有一個，妻子是不是愛上了別人。

舒然有些無力，懶得再費勁搭理他。她轉身走回去，在沙發上坐下來。

馮士程得到默許，沉默着跟了過去，心情一度極為複雜。當他以為妻子要跟他坦白的時候，卻聽到妻子問他：“馮士程，你這輩子，活到現在，有真正愛過一個女孩子嗎？”

舒然沒有無理取鬧，她在很認真的跟他談事情。

“你想說什麽？”馮士程望着她，客廳光線有些暗，他看着燈下妩媚動人的妻子，認真，“舒然，難道你真愛上了誰？”

舒然笑一下，有些苦澀。

“我知道的，你肯定沒有愛過哪個女孩子。所以，你以為你對我是愛。”舒然望着他說，“我承認，你是個好男人，也是好丈夫。你是正人君子，你也會護着你覺得應該護着的人。但是……”舒然有些詞窮，她不知道怎麽去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只能說，“婚姻是需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礎上的，我們結婚的時候，一點感情都沒有。”

“婚後這幾年，也都從來沒有想過彼此深入了解。從感情，到經歷，再到理想，未來……我們從不談論這些。要說到熟悉，不過就是彼此的身體。”她哂笑一下，“人家覺得我們是幸福的，但是你我都知道，那是演戲。”

舒然覺得，她真是一輩子都沒有說過這麽多話。今天反正話匣子打開了，索性就都說了。

“當初，兩家長輩之所以同意結婚，不過也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們合适而已。”舒然說，“我爸看中你的家世，你的能力，他這輩子沒兒子，就想着将來靠女婿。而你媽呢，她肯定是覺得，我學歷雖然照你差了些，但至少也是985大學本科生，說出去，不丢人。而且，當時，我也在備考公務員。”

“我不怎麽說話，看起來挺乖的，所以她覺得我挺好。”

“我們兩個人，就像是商品一樣，被拉着配在了一起。他們就像是塑造者，努力将我們、将我們的婚姻，塑造成他們想要的樣子。他們覺得，這樣就是幸福。”

“一旦我們兩個中的誰，破壞了這份安穩，他們都會将矛頭指過去。”

“所以，我辭職，我爸要打我。我不生孩子，你媽就嫌棄我。他們都覺得自己是對的，覺得我不聽話不懂事。但是，這是我的人生，是我的一輩子。”

“馮士程，我說這些，你還不明白嗎？”

馮士程望着她，表情越發認真起來：“之前，你從來沒有說過這些。你有什麽委屈，可以都說出來，我們一起面對。”

“他們早已習慣了我們原來的樣子，我們反抗，必然會産生矛盾。”舒然說，“到時候，你夾在我跟你媽之間，你不為難嗎？再說，我也真的受夠了這樣的生活，我想完完全全重新開始。”

“我們之間，如果是有感情的話，我會努力争取。但是沒有，也就沒有必要掙紮徘徊。”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舒然起身，“我要去睡覺，你自便。”

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

“不必擔心財産問題，兩棟別墅，都是你全款買的，我不會要。還有你公司的股份，我也不要。反正我來你們家的時候，也基本上沒帶什麽，只要你肯離婚，我淨身出戶。”

說完這些，舒然再沒回頭，只進了卧室去。

馮士程一個人坐在客廳，沉默，嚴肅，想了很久。

######

馮士程也不是霸道蠻橫的人，既然問題擺出來了，如果他想挽回這段婚姻，那必須就要解決問題。

但是妻子現在，好像是鐵了心要離婚了。住在金瑤家不回去，他也不好總往金瑤家跑。

這兩天，馮士程也都在想着妻子之前說的那些話，他是将話聽進去了。

徐俊敲門進來，彙報完工作，沒走。馮士程微擡眸看了他一眼，嚴肅問：“還有什麽事？”

“老大，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徐俊的爺爺，跟馮士程的爺爺，是戰友，小的時候，都是住在一個軍區大院的。從小玩到大的，除了徐俊，還有幾個。

幾人當中，馮士程歲數大一些，又從小是孩子王。所以，平常私下，都喊他大哥，或者老大。

徐俊研二的時候，馮士程辭職創業。之後，徐俊便一直跟在馮士程身邊幫忙做事。

現在，雖然也是碧然股東，但是習慣了跟在馮士程身邊，就做了他特助。此人乃花花公子一枚，閱女無數，不盡風流。

馮士程望了他一眼，按了按手，示意他坐下。

“怎麽，跟嫂子感情出現了問題？”徐俊坐下後，嬉皮笑臉的。

“看出來了？”馮士程冷漠望着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但也吓得徐俊夠嗆的。

徐俊嘿嘿笑着說：“我也是瞎猜的。不過，還從來沒有見你這樣過。現在公司裏，一切都順利，按理來說，你不該不高興。再有就是，你以前工作，從來不會走神。今天早上開例會，你明顯不在狀态。”

“你這個人呢，好像也不把什麽事情挂在心上。除了工作，就是嫂子了。所以，我就瞎猜猜呗。”徐俊眨眨眼，拍胸脯，“老大遇到了什麽樣的感情問題？說出來，兄弟幫你。”

徐俊身邊女人多，馮士程是知道的。

想了想，也就打算跟他取點經。

“你覺得，我跟你嫂子，我們感情如何？”

徐俊嘿嘿笑兩聲：“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廢話！”馮士程一本書砸了過去。

徐俊道：“感情這種東西，其實也分很多種的。你跟嫂子間，琴瑟和鳴，相安無事，這也算是一種感情啊。只不過，這還得看嫂子想要的是什麽。如果她需要你天天陪着她，你給她再多物質，她也不開心。”

馮士程眉心輕輕蹙了下，沒有說話，但是卻把徐俊的話聽進去了。

徐俊望着他，眨眨眼睛：“不過，這也不能太為難你。畢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你心偏了工作，自然會冷落了嫂子。唉，其實嫂子也應該理解你的。男人嘛，還是得事業為重。”

馮士程沒再理他，對他下了逐客令。

晚上下班後的飯局推了，提前一個小時離開了公司。先給家裏打了電話，聽丁媽說妻子沒有回去後，他則開車直接去了W.M總店。

######

爺爺出院了，沒什麽太大問題。所以，這幾天，舒然便沒有再回去看老人家。

近年底，要招聘的公司很少，她也就沒有急着找。這兩天金瑤店裏忙，她就過來幫幫忙。

“舒然姐，你知道嗎？請營銷號發在微博上的那段MV，轉發量過萬了都，這才短短一個下午啊。”助理開心，跑到舒然跟前，親自打開微博給她看，“你瞧，你簡直美得跟天仙一樣，都在誇你呢。我看，你得紅。”

舒然根本不在乎這些，她拍廣告，就是幫金瑤一個忙。

不過，現在能有這種效果，她還是替金瑤高興。

“挺好的。”舒然笑笑，“你們金總呢？我得跟她要錢。”

助理嘿嘿笑，挺樂呵的：“您還差錢啊？我聽說，您可是碧然股東。”

舒然臉上笑收了些，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我的媽呀。”助理忽然大喊一聲，一臉驚恐地望着門口，“我猜的沒錯吧，砸場子的來了。”然後就跑了。

舒然回頭，就見馮士程皺着眉頭走了進來。

chapter9

馮士程來W.M，是來接妻子回去的。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個驚喜等着他。

因為W.M最近在熱推新設計出來的一款婚紗，所以，不但微博上請營銷號發了那段MV。總店及各個分店，裏裏外外，也都貼了特大的海報。

海報很大，男俊女俏的，特別吸引人眼球。

但凡路過的，都會不自覺看上兩眼。

馮士程剛剛一下車，就看到了。雖然他心裏明白這是廣告，可自己老婆跟別的男人拍婚紗照，但凡是個男人，心裏總歸不舒服吧？

舒然迎過去問：“你怎麽來這裏了？”

“來接你回去。”馮士程雖然心裏不舒服，但是語氣還好，也沒有提婚紗照的事情，只伸手過去牽着她手說，“走吧。”

“馮董。”金瑤得到消息，聽說馮士程來了，立馬風風火火走了出來，主動伸手過去，要跟他握手，“馮董大駕光臨，實在是讓寒舍蓬荜生輝啊。”

“金總客氣了。”馮士程單手抄在褲兜裏，另外一只手攥着妻子手沒有松開，也就假裝沒看見金瑤伸過來的手，只道，“這兩天，舒然給你添麻煩了。”

金瑤把手收回來，依舊笑得陽光燦爛的。

“我跟然然是發小，關系鐵着呢，住幾日算什麽啊。”金瑤說，“本來呢，我們閨蜜之間，還有很多貼心話要說的。不過，既然馮董親自來接人，我哪敢再霸占着不讓走啊。”撞了舒然一下，金瑤笑眯眯的，“看馮董多疼你，這才幾天啊，他就舍不得了。”又從助理手中拿過一個厚厚的信封來，塞進舒然大衣口袋，“雖然咱們關系鐵，但你這回實在是幫了我大忙。這錢，你肯定得拿着。”

“瑤瑤。”舒然說，“錢拿回去。”

金瑤笑：“你都已經給我省了一大筆了，這是小錢。咱們公歸公，私歸私，行不啊？”

馮士程手從褲兜裏拿出來，将錢遞回去道：“然然的脾氣我了解，既然是幫忙，這個錢不能拿。你要是非得硬塞，她會生氣。”

“馮董真是疼老婆呢，事事都為咱們然然考慮。”既然馮士程發了話，金瑤也就沒再勉強，點頭說，“那行。反正，我欠你們夫妻一個人情，改天有空的話，我請吃飯。”

“馮董，你可得賞臉啊。”

“一定。”馮士程惜字如金，笑容也非常公式化，應付完金瑤，捏了捏妻子手背，“回家吧。”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舒然到底也顧及馮士程的面子，繼續跟他演一場夫妻情深的戲碼。舒然點頭，也就跟着馮士程走了。

男人英俊多金，又生得挺拔偉岸，有錢有顏氣質好，還這麽疼老婆，着實賺了店裏不少花癡少女少婦的心。人都走遠了，還眼巴巴看着門口。

金瑤打了個響指：“別看了，趕緊幹活。再看，那也是別人的男人。你們啊，好好賺錢，別做白日夢。”

######

馮士程開車載舒然回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

馮士程心裏不太高興，不說話，他是等着舒然跟他解釋。可舒然的心情，不見得就有多好。如果馮士程問她，她會說幾句，現在他不問，她也懶得說。

車子開到家門口，熄了火，馮士程沒有下車。舒然開門開不了，她看向馮士程。

男人臉色很差，嚴肅不說話的時候，有些可怕。

舒然也不想這樣跟他耗着，索性直接說：“那是一個廣告，瑤瑤店裏新設計出來的一款婚紗，着急要拍，臨時被女演員放鴿子了。所以，她想我幫忙。我就答應了。”

“舒然，我們都沒有拍過婚紗照。”馮士程轉頭看向妻子，男人容顏英俊，臉色晦暗不明。

當初結婚，婚禮沒有大辦。而且依着老爺子的意思，辦的是中式婚禮。舒然穿的，是大紅色的禮服。

之後，馮士程是希望能夠去拍一套婚紗照，作為紀念的。但是舒然嫌麻煩，一推再推，這事也就這麽算了。

本來沒什麽，但是現在，馮士程心裏總是不舒服的。自己跟妻子，沒有一張婚紗照，而妻子如今卻跟別人拍了照片……雖然是廣告，但是他始終過不了心中那道坎。

剛剛在金瑤店裏，他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麽。不過，心裏對金瑤，還是有意見的。

舒然望了他一眼，沒說話。

馮士程将她臉上表情盡收眼底，扯了扯唇，似笑非笑的。他瞳孔一縮，就猛地朝她撲過去。

他沉重的身子緊緊壓在她身上，親她，摸她，扯她衣裳。那雙掌心粗粝的手，熟門熟路地探了進去，扯她褲子。

舒然不讓他碰，拼了命掙紮。掙紮不了，她張嘴就咬他。咬在他胸口，只可惜咬不到肉，咬到的，是一嘴滿富彈性的肌膚。

馮士程發了狠，他是想在這裏狠狠要了她的。他想跟她緊緊交合在一起，他想要進入到她身子裏，撞她，弄她，聽她在自己身下哭叫，他會再用自己的方式去疼她，寵她。

她要什麽，他都給，他願意給！

他想跟她水乳交融，彼此合二為一，最好以後再不分離。

男人的力氣實在太大，覆壓在她身上，像是一座山一樣。舒然拼盡全力，怎麽都逃不了，她絕望地哭了。

索性也不再掙紮，只仰躺着，任他索取。

見人不對勁，馮士程也停了動作。見妻子滿臉都是水，仰着腦袋，一臉絕望地望着車頂，他再不忍心強來。

他是真的有些無助，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了。妻子這種表情，讓他感到害怕，她那麽的絕望。

“對不起，舒然。”他坐起來，将她抱在懷裏，跟她道歉，“以後，你不想，我不會再強迫。今天是我不對，你別難過。”

舒然眼珠子滾回去，看着跟前的男人。有那麽一刻，她覺得，或許他們可以繼續一直生活下去。畢竟，他的确是個好男人。但是這種念頭，轉瞬即逝。

她不想再多糾纏，她想徹底擺脫所有。

以後，他可以找一個真正一心一意愛他的女人，一起過日子。

“我想去看爺爺。”舒然開了口，聲音倒是還好。

馮士程幫她把衣裳都整理好，這才重又擡眸看着她，點點頭。

兩人都調整了下情緒，這才雙雙往東邊去。

“先生跟少夫人回來了。”丁媽開了門，忙笑着招呼，“今天老先生精神可好了，剛剛還跟夫人下棋呢。”

“士程，然然。”見孫兒孫媳婦回來了，老先生丢了棋子，自己轉着輪椅就迎了來，“然然，這都忙什麽呢？你自己想想，幾天沒來看爺爺了？”

舒然笑着說：“瑤瑤店裏忙，我去幫忙了。所以，我就去她那裏住幾天了。”

馮夫人是懶得再搭理這個兒媳婦，只對丁媽道：“時間也不早了，開飯吧。”

“丁媽，我幫你。”舒然跟着去了廚房。

見孫媳婦走了，老先生拉着孫子坐下，悄悄問：“有寶寶了嗎？”

馮士程笑：“還沒有。”

“要抓緊啊，你們這都多大了。”老先生一臉嚴肅，又開始唠叨說，他老隊友家的誰，剛添了大胖小子。

剛好舒然端了菜出來，馮夫人喊道：“然然，你過來，爺爺有話跟你說。”

舒然将菜放好，走了來。

馮士程攔着說：“爺爺想跟你下棋，難得爺爺有興致，一會兒吃完飯，你們對弈一局吧。”

“我不跟她下，她那爛棋術，可得把我給着急死。”老先生最怕跟舒然下棋，頭直搖，“我不跟她下。”

馮士程笑着說：“這回我坐在她身邊，有我指點，她不會差到哪兒去。”

馮老先生這才笑起來：“這樣可行。”

馮夫人氣得不願再多說一句話，扔了抱枕狠狠砸在舒然身上，她則起身就走了。

“你媽這是怎麽了？”老先生好奇，“生氣啦？也對，剛剛她在陪我下棋來着。”

馮士程說：“不會，她不是那種人。”

家裏幾部手機同時都響了起來，是微信群有消息。

“給我看看，誰發的。”老先生要夠手機，馮士程拿了遞給他。

不等老先生看，那邊，馮夫人已經氣勢洶洶沖了來。

“舒然，你還要不要臉！”馮夫人這回是真的怒了，沖過來喊了一聲，手揚起來，一巴掌就朝舒然打過去。

動作太快，馮士程想攔，都沒來得及。

chapter10

馮夫人算是積怨已久，她對舒然這個兒媳婦所有的不滿跟怨憤，徹底在這一刻爆發了。

下手非常狠，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舒然暈頭轉向。她眼前一片黑，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跟無助，又襲上心頭。她想到了小時候，每次繼母張玉蘭若有似無挑撥幾句，她爸爸就這樣打她。

舒然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馮士程一把将她護在懷裏。

臉色一點點暗沉下去，他十分不明白地看着自己母親。

馮家，是十分和平溫馨的家庭，不像舒家。馮士程從小到大，從沒挨打過，他是家裏的獨苗苗，又從小就懂事上進，家裏長輩，疼愛都來不及。

所以，當初親眼瞧見舒成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時候，他是很反感的。

但是現在……他不明白。

馮老先生也嚴肅道：“然然做錯了什麽，你怎麽打她？”

“她做錯了什麽？爸，你自己瞧瞧。”馮夫人并不覺得自己打錯了人，看都沒再看舒然一眼，捧着手機送到老先生跟前，“你瞧，她這拍的都是些什麽？就算是廣告，是假的，可她是士程妻子，是馮家的兒媳婦！她至少現在，還是碧然董事長夫人。她又不是戲子，跟別的男人拍這種東西，簡直不要臉。”

馮士程這才明白，長臂一伸，就将手機夠了過來。

家庭微信群裏，那個微博上轉發過來的MV，是舒心發的。

這個微信群，是舒心建的。裏面，總共就七個人，馮家四個，舒家三個。

舒心是最小的，長得苗條好看，嘴巴也甜，像是顆七彩糖果似的。來馮家玩兒，說是要紅包，就建了群，把幾個人都拉了進去。

平時有事沒事的，她會先在群裏發個小紅包。大家搶了紅包，轉頭會在群裏發個大的。馮家有錢，幾百上千塊，根本不在乎，權當是給她零花錢了。

馮士程沒有點開看廣告視頻，只又把手機扔回去，依舊一臉嚴肅。

“一個廣告而已，不是真的。就算別人看到了，也不會說什麽。”

馮夫人哼笑：“士程，我看你是中了這個女人的魔障了吧？你平時再怎麽寵着，慣着，媽又說什麽了？但是現在，你看看她，越來越不懂事。好好的工作，說不幹就不幹了，她事先跟誰打過招呼了？工作不幹也就算了，可我不過就說她幾句，她就不耐煩了。我看舒成不喜歡她，只喜歡舒心，是有原因的。”

“一個成天死氣沉沉，到哪兒都哭喪着臉，一個逢人就笑，任誰都會喜歡那個愛笑的。”

“別說了！”馮士程擰着眉心夠過舒然手機，把電話給舒心打了過去，那邊掐斷了。

馮士程忍着怒火，才準備拿自己手機打，舒心電話打了過來。

“姐？”那頭舒心叫得很甜，連聲音都帶着笑意，“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我在晚自習，正準備回宿舍後打給你呢。對了，你那個廣告拍得實在太美了，我同學都說，簡直比現在當紅的明星還要美。我可自豪啦，跟他們說這是我姐，他們都不信，說你看起來像十八，哪裏比我大了。”

舒心兀自叽裏咕嚕說了一堆，聽這頭沒聲音，她眨了眨眼睛。

“我發微信群裏了，爺爺跟姐夫他們看到了嗎？姐夫看到你這麽美，肯定更愛你了吧？”

“喂？姐，你在聽嗎？”

“我是馮士程。”馮士程聲音很冷，有種讓人聽後冷入骨髓的感覺。

那頭舒心都顫了下，卻強撐着，勉強擠出笑來。

“姐夫？”舒心說，“你怎麽拿我姐手機打給我？”

馮士程沒再理她，直接把電話挂了。

剛剛整個客廳都很安靜，那頭舒心的話，馮夫人也聽到了。

“她學校的同學都知道了？”馮夫人冷笑，望向舒然，“你滿足了？這回你滿意了吧！”

“我會跟馮士程離婚，離開馮家。”舒然冷靜了會兒，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來。

“然然，別胡說。”老先生挺着急的，手轉着輪椅到舒然跟前來，“事情沒有這麽嚴重，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拍個廣告而已，不算大事。你跟士程好好的，沒有必要鬧離婚。”

然而，舒然這回是鐵了心。之前還願意配合着，在所有人跟前演一場夫妻情深的戲碼。現在，她連戲都不想演了。

忽然覺得，真是好輕松，好快活。把她想說的話，在馮家所有人面前都說了出來，她覺得壓在心口的那塊巨石，徹底粉碎掉了。從此往後，她一個人過，想做什麽，都不需要別人管。

她想辭職就辭職，沒人會再打她。就算給婚紗店拍了代言廣告，也不會再挨打。甚至她想出去流浪，都沒人管得了。

“爺爺，我已經決定了，我想離婚。”舒然心平氣和，語氣都是輕松的。

“離婚？好啊，你最好趁早将位置讓出來。”馮夫人本來還想着，這個兒媳婦雖然她不滿意，但兒子喜歡，真沒必要鬧到離婚這一步，不過現在，她也是對她徹底絕望了。

馮士程整個人都冷得不行，站在一邊，一句話不說，卻叫人害怕。

丁媽跟小謝，早溜進廚房去了。

舒然沒理馮夫人，只說：“婚後財産雖然是共同的，但是馮先生做生意，我沒有出過一份力，公司的股份，我不要。找個合适的機會，我們簽個合同，轉讓到你名下。”她看了眼馮士程，又說，“兩棟別墅，也盡快過戶到你們馮家名下。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好像是空手來的，所以，我收拾幾件換洗衣裳，立即就走。”

說完，舒然拿着自己手機，轉身走了。

“然然。”老先生喊了一聲，見她沒回頭，老人家說，“兩個孩子好好的，怎麽至于到這一步。”

######

回了西邊，舒然上樓去收拾。

馮士程跟在她身後，一起上了樓。

“舒然，你先等等。”馮士程拉住她，他是男人，力氣大，他把她強行框在懷裏，她根本動彈不了。

舒然半邊臉有些腫，是剛剛馮夫人的傑作。馮士程看着，心裏五味雜陳。

舒然卻笑，冷冷看着他：“你媽這巴掌打得好，至少，讓我順利開口說出了離婚的事情。一個耳光而已，不算什麽。”

馮士程說：“舒然，我媽對你動手，是她不對。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跟她說。”

“說什麽？”舒然望着他，“你打回去嗎？”

馮士程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舒然長呼一口氣來，倒是冷靜地說：“我不恨你媽，雖然她打了我，但是我知道，這是因為她愛你。這件事情上，她覺得你委屈了，她想替你做主。我很羨慕你，有個這麽護着你的媽媽。其實我很小的時候，我依稀記得，我自己的媽媽，她也是這樣護着我的。所有愛自己孩子的父母，都有值得敬重的地方。”

“我就是這樣的性格，你媽不會喜歡。她喜歡舒心那種嘴甜的，可我不是舒心，我也不想做別人。”

“既然勉強不來，不如分開吧。放過彼此，我們都重新開始。”

馮士程看得出來，這一回，事情更糟糕了。

他退一步道：“就算你要離婚，但現在還沒有離婚，你還是馮太太。今天很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晚上你睡在這裏，我去客房睡。”

######

第二天一早，馮士程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進主卧來。

卧室裏，舒然已經不見了。衣櫥門開着，裏面她的衣服，都沒有了。

馮士程連忙給舒然打電話，那頭提示關機。又給金瑤打電話，金瑤明确表示舒然沒有去她那裏，也沒有給她電話。正當馮士程想着需要再打電話問問誰的時候，舒成電話打了過來。

chapter11

馮士程望着手機屏幕，沉默了一會兒，才按下接聽鍵。

卻沒有開口說話，他等着那頭人先說。

那段MV，被舒心發在家庭微信群裏，舒成遲早要看到。他是早上才看到，看後氣得不輕，怕馮家這邊會有什麽想法，他打電話過來，探探情況的。

“士程，然然呢？”舒成語氣好得不行，陪着笑臉，“一早給她打電話，就關機，還在睡？”

馮士程彎腰，在床尾坐下來，這才說：“你找她什麽事？”

舒成聽不出馮士程語氣中的喜怒哀樂，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什麽都知道了。琢磨了半饷，只說：“你們兩個，還好嗎？”

“你想知道什麽，直說。”馮士程有些不耐煩，也懶得跟他周旋。

舒成也索性不再兜圈子，咬牙問道；“然然拍的那個什麽婚紗廣告，你們家，都知道了？”

“知道了。”馮士程聲音平穩。

那頭舒成急得跳腳，嘴裏不自覺咒罵一句。

“舒然不見了。”馮士程說，“我在找她。”

“這個死丫頭，自己犯了錯，當然是躲起來了。”舒成心中憋悶，但對着馮士程，他語氣不會太重，只說，“老爺子跟親家母都在吧？我們現在就往那邊去，一會兒就到。”

沒等馮士程回答，舒成就挂了電話。

馮士程皺眉，一臉的陰戾之氣，他顯然是非常生氣。

女兒不見了，他不關心。永遠關心的，都是別的。

靜坐了會兒，馮士程給徐俊打電話，交代他延遲上午的兩個大會時間。之後，又撥了妻子手機，那頭，還是提示關機。

馮士程實在想不到妻子會去哪裏，只能又給金瑤打電話。請她幫忙，如果有妻子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

舒成一家來得很快，打完電話半個多小時，人就到了馮家門口。同來的，還有舒心。

舒家到的時候，馮家一家在喝早茶。馮夫人看到了人，冷着臉，沒打招呼。

馮士程也坐着，沒有說話。倒是馮老先生，熱絡招呼着坐下。

舒成搓着手說：“那個廣告，我是今天早上才看到的。我是真的沒有想到，舒然那個死丫頭，背地裏竟然會拍這種下三濫的東西，真是氣死我了。她人呢？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張玉蘭左右看看，沒見繼女身影，也問：“然然呢？”

馮士程說：“我也在找她。”他目如寒冰，冷冷落在舒心身上，“我看舒心今天，好像不太高興。”

舒心忙說：“姐夫，我知道錯了。我今天過來，就是跟你們道歉的。剛剛在家，我爸我媽也狠狠訓斥了我。”她安安分分坐在角落，動都不敢怎麽動，低着腦袋說，“我本來不知道的，是聽班上的同學說的，說現在這個MV在微博上火了。我一看，發現是我姐，就很驕傲。”

“也沒有多考慮什麽，就想立即告訴你們。所以，我就發了微信群。”

“今天早上我媽罵我，我才反應過來不妥。可是……好像已經遲了。”

“是啊，這件事情，也怪心心。”張玉蘭陪着笑臉，語氣讨好地道，“要是她發視頻前，先給她姐打個電話，事情也不至于這樣。我跟老舒今天帶她來，是跟你們道歉的。”

“來，心心，站起來。”

舒心站起來，馮老先生笑着說：“不必要，沒這麽嚴重。心心，你坐下吧。”

舒心聽話，又乖巧坐了下來。

馮夫人冷哼一聲說：“你們家的這個女兒，現在可厲害了，仗着我兒子對她好，幾乎是無所不為。今天跟陌生男人拍廣告，明天是不是得跟別的男的去演戲？我昨天氣急之下，打了她一掌，她張口就說要離婚。”

“離就離，好像我們馮家怕她似的。”

“離婚？”舒成坐不住了，心中一股子怒火，蹭蹭往上冒，卻強行裝着笑，“親家母，這不至于吧？咱們有事說事，離婚這……這事太大了。”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你們家舒然說的。”馮夫人冷笑，“她多矜貴，說不得罵不得，我管不了了。”

“士程你看……”舒成知道，這事情，還是得女婿說了算。

馮士程擡眸，目光淡漠掃向舒成，只說：“她去拍廣告這件事，我知道。本來沒什麽，我們也打算，找個合适的機會，跟兩個老人說。如果不是舒心多事，事情不會鬧成現在這樣。”

“姐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錯了。”舒心一下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