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提前步入養老階段

有時候舟澗玟也說不上時間在屍魂界流逝得究竟是快還是慢。

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光陰對于屍魂界——尤其是瀞靈庭內的人而言都可以算是眨眼而過，可與此同時身邊的人的容貌在這期間也不會發生任何的改變。

呃……只要對方能夠活下來的話。

于是還沒有切身體驗過護庭十三隊的隊長日常，就找了一個借口退隊的舟澗玟在那之後的幾年裏，時常會反思自己當日的決定是否正确。

倒也不是失去了隊長光環的緣故——那玩意兒對于她來說就和死人頭上的光環也沒啥區別了。

而是她在這漫長的日子中，終于明白了那些穿越界中的前輩們在來到屍魂界之後，為什麽絕大多數的人最終一定會成為死神、而她們又為什麽會對現世如此念念不忘。

——純粹是因為屍魂界太無聊的緣故啊！！！！

“所以說你當年為什麽要選擇退隊啊。”

坐在長廊上的白蘭手裏捏着一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狗尾巴草，有一下沒一下地逗弄着蹲在廊下的奧斯卡——那是家裏已經養了兩位數的艦娘和白蘭一只的舟澗玟從前兩年開始養的黑貓。

對此俾斯麥表示非常高興。

在退隊之後便提前進入了養老狀态的舟澗玟并沒有直接回答，同樣坐在長廊之上的她雙手捂着茶杯，在呷了一口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麽燙的茶湯之後，舟澗玟如同回憶起過去的老人一般長嘆了一聲。

“……大概是不想被系統牽着鼻子走吧？”

在這章地圖裏，系統雖然在一開始框死了她死神的身份，但并沒有說她不可以想辦法退隊，而後續的任務也證明了舟澗玟的做法并沒有錯。

不過是初始設定嘛，到游戲後期能夠修改的比比皆是。

舟澗玟的話讓曾經的中二青年白蘭君下意識地抽了抽嘴角，的确，比起得到了玩具之後就決定統治世界的他，舟澗玟那純粹只是和系統對着幹的做法其實也無可指摘。

他也完全能夠理解當年發現自己被系統給坑了的舟澗玟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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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麽做的下場不是他們提前步入養老階段的話。

來到屍魂界這麽多年卻在任務方面沒有絲毫的進展，這讓一向注重效率和娛樂性的白蘭不由地嘆了一聲氣，他又看了眼身旁同樣身負重任的舟澗玟，卻發現對方的模樣是一如尋常的風淡雲清。

大約是白蘭的視線太過灼熱了，正在享受陽光美景和下午茶的舟澗玟發現自己想要忽視也難，“有什麽問題麽？還是說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

“對于我們的任務，澗玟就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麽？”

白蘭對着舟澗玟眨了眨眼睛，紫色的雙眼中卻流露出了舟澗玟所熟悉的精光。

他的确被綁定在了舟澗玟的指揮所的系統裏，也正是因為這個系統他才得以存活，但這并不等于他和舟澗玟的目的以及與之相伴的任務就是一致的。

他想要回自己原本的世界，重新成為真正的「白蘭·傑索」，為此他必須彌補自己曾經造的孽。

而舟澗玟……顯而易見，她的目的從始至終就只有那麽兩個：複活自己的艦娘們、并且通關當前所在的地圖。

白蘭覺得在任務不沖突的情況下——不哪怕是沖突也沒問題，以自己和舟澗玟的手段完全可以組隊通關、以此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做的話。

作為對白蘭那單刀直入的回應，舟澗玟的回答也是非常的痛快，“線索的話，其實要多少有多少。”

舟澗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沖着腳下還在扒拉着那株已經破破爛爛的狗尾巴草的奧斯卡拍了拍手，接着一把抱住了這只将前肢搭在自己膝蓋上的黑貓，“只是時間沒有到罷了。”

凡事講究個時機，這個道理白蘭也懂，問題是……

“要等多久？”

“少則數年，多則上百年。”

白蘭：“…………？？？”

逗弄着奧斯卡的舟澗玟一開始也沒有介意白蘭的沉默，只是當她久久等不到對方的回應而再度朝他看去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尊正在逐漸風化的石像。

“怎麽？你被自己的火焰反噬了麽？”

大空屬性的死氣之炎帶來的石化特效，她好像已經有好些年也沒有看見過了。

白蘭的嘴張張合合卻愣是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正當舟澗玟覺得他聲帶也出問題的時候，對方這才懵逼地問道，“上百年？等等、是我理解的那個上百年麽？這都能修仙了好麽！”

對方的說法讓舟澗玟搖了搖頭又嘆了一聲氣，暗嘆着這歪果仁雖然有搜索引擎加成，但還是小觑了道法自然。

講道理，要是白蘭真的能夠在這些年裏成功飛升……

那只能說明他是真天命之子。

“……然後引來九重雷劫然後把你劈得魂飛魄散麽？”舟澗玟一臉滑稽的看着其實對修仙并不是很懂的白蘭，“不過我覺得你要是真無聊了也可以試試，如果你真的成功了也不用再做這種糟心的任務了。”

舟澗玟的話語中除了嘲弄似乎還夾雜着嘆息，再聯系一下她先前的話，白蘭覺得這姑娘肯定是知道些什麽，比如……

“你知道這個世界的boss是誰？”

“知道呀。”

“是誰？你居然知道了還沒弄死他？”

以舟澗玟的性子居然在知道boss是誰的前提下還留他到現在？不，這不舟澗玟！

“你猜呀。”

“……”

看見白蘭再度陷入了沉默，舟澗玟倒也沒有再說些什麽繼續刺激他，只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比起我這邊，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的任務比較好。”

她的任務說到底也就是執行起來比較麻煩，而白蘭的任務——哪怕是提前看過劇本的她都沒轍。

“澗玟……”

白蘭覺得舟澗玟看自己的目光就如同看一個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一樣，不過還沒有等舟澗玟正式地給完全沒有頭緒的白蘭下達病危通知書，她忽然就扭頭朝着院子的一角望去。

就在舟澗玟扭頭的同時，一個熟悉的人影也随即出現在了舟澗玟所目視的地方，“喲，澗玟，今天有什麽安排麽？”

已經下班的四楓院夜一坐在牆檐上，笑着沖舟澗玟揮了揮手。

舟澗玟當年退隊的真正原因，在早些年的時候已經被這位做事雷厲風行的大小姐給盤問出來了——準确的說，是她聯合了志波兄妹以及人生贏家朽木蒼純一起盤問了出來。

當時白蘭也不是沒有試着擋過，結果就被空鶴大小姐一個縛道給捆了起來丢到了一旁。

也好在舟澗玟當年曾拿着四番隊卯之花隊長的診斷書去和中央四十六室以及總隊長報備過，否則這場五大貴族間的日常交流，就真的要變成五大貴族之間的密謀了。

“暫時還沒有，”知道夜一是在問自己今天要不要去虛圈，舟澗玟搖了搖頭，“但如果有夜一大小姐的邀請的話，就另說了。”

舟澗玟的回答顯然很合四楓院夜一的胃口，她的笑容也變得愈發的燦爛。

“那我們去朽木家喝茶吧？”

其實舟澗玟并不清楚五大貴族之間是否一開始就是如此的和睦，但是就她的親身經歷來看，至少眼下朽木、四楓院、志波和真舟家的關系就非常不錯。

不錯到了自打朽木白哉出生之後，原本關系就非常親密的幾位大貴族三天兩頭的就要串門的地步。

“哈哈哈哈來追我呀，白哉小弟。”

“不要走，貓妖！”

已經長得和現世大約七、八歲孩童大的朽木白哉穿着一套繡有朽木家家紋的素色和服，還沒留長的黑發紮成了一個小小的發髻。他手裏拖着一把對于他而言還是過長了一些的竹刀，追着顯然是在前不久剛逗過他的四楓院夜一滿院子跑。

身為逗人一方的四楓院夜一也不管追自己的人只是個手短腳短的小豆丁，只是非常惡意地放緩了自己的腳步，接着在朽木白哉即将抓到她的時候使用瞬步躲了個沒影。

院子裏的侍女們對此表示非常的淡定，顯然這場面也不是頭一回發生在朽木家了。

和室內，以非比尋常的速度解決完了一盤糕點的白蘭喝了一杯濃茶壓了壓嘴裏的甜味，如果說來到屍魂界還有什麽讓他怨念的，那就是他長時間內是無法吃到棉花糖了。

——糕點再好吃他也會膩的啊！

“說起來，夜一小姐似乎是很喜歡小孩子呢，”院子裏上演的場景白蘭也不是頭一回見到了。說實話他也覺得神奇，因為不僅僅是四楓院夜一，這個世界的真舟澗玟的那些朋友似乎都挺喜歡逗弄朽木白哉的。

只是相對而言還是四楓院夜一的頻率更高一些。

舟澗玟聳了聳肩，“夜一大約是覺得讓年紀不大、就喜歡假正經的那孩子破功挺有趣的吧。”

出生在五大貴族家意味着什麽他們都懂，這代表他們不僅從出生起就擁有能夠讓普通死神豔羨的靈力，還有伴随着他們直到死去都無法解脫的責任。

這責任之重足以将一座年幼時還是活火山的朽木白哉，逼成了成年之後的那座冰山。

其實倒也不是所有的本家直系都會被貴族的責任搓磨成冰山一座，比如空降的她、比如為人豪爽夜一、又比如家風豪放的海燕。只是朽木白哉的性格屬于認真又講究禮數的那種，在沒有年齡相仿地位相同的玩伴的情況下，冰山的形成幾乎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其實就算真的有，以他的性格也會說自己不需要吧。

就如同他現在拒絕夜一的戲弄一樣。

本人是白手起家的白蘭不理解這種貴族的堅持，更何況當年的密魯菲歐雷就算有尤尼的存在，本質上其實也是他的一言堂，于是他只能說，“澗玟雖然沒有直接動手，其實心裏也是想嘗試一下的吧？”

“得了吧，他現在已經夠讨厭我們的了，我也沒有必要讓他變得更讨厭。”

年幼的朽木白哉不喜歡的可不僅僅只有一直逗弄他的夜一，他們這些夜一的友人無論是否對他下過毒手，在他看來也都是和夜一一夥的、都是想要看他丢臉的可惡的存在。

“而且我也不擅長和這個年齡段的小男孩相處，還是夜一的相處模式更适合他一些吧。”

雖然這個說法其實也沒錯啦，但舟澗玟還是覺得有些好笑。

但是好笑之後卻又有些心酸。

舟澗玟的惆悵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識覺得其中必有內情的白蘭并沒有選在這個時候追問，只是又朝院子裏望了眼，就發現方才還生氣勃勃的朽木白哉這會兒已經累得直喘氣了，“我也不覺得白哉君會喜歡小白哉這個稱呼喲。”

只是大約是白蘭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而這個年紀的朽木白哉又對自己的名字格外的敏|||感，原本正躬着身喘着粗氣的他聞聲立刻朝白哉劈去了一個眼刀。

“你說什麽？身為朽木家下任……”

“我聽蒼純說，白哉君最近似乎已經開始學起了鬼道？”

還不等這位身為朽木家下任當主的大少爺擺出大貴族的姿态、好好地訓斥一下本質上只是一位家臣的白蘭，一旁舟澗玟便立刻笑眯眯地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

她在夜一和白蘭驚訝的目光中放下了手裏的茶杯，而後全程維持着臉上的笑容起身來到了院內，“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見識一下？”

“我想身為朽木家的下任當家，不可能連小小的鬼道都使用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