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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蔣安又按斷了幾個打到他手機上的電話,而他按斷之後,寧安穎無法,只能打電話問傅哲和陳加韓兩人蔣安有沒有出什麽事。在得知一切都好好的之後,寧安穎也不在打擾蔣安了,反正不接她電話不是嗎?反而是蔣安,一連幾個晚上睡到大半夜醒來,紅着眼睛按亮手機看看上面有沒有國內的未接來電,是不是因為手機沒電了或者調到了靜音才把電話給漏了,一直把音量調到最高後才慢慢的看着屏幕再度暗下去。

蔣安覺得,世上肯定沒有比自己更加可笑的人了,他躺在床上,手臂蓋在眼睛上,不斷的嗤笑起來,最後在床上弓成一團。

不過就算他再逃避,還是要回國了,因為幾人要開學了,蔣安想着,回家後見到寧安穎的第一面她問起來的時候該怎麽解釋。

比如“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因為那裏的信號不好。”太假了,還不如不說。

“那裏的東西實在是吃不慣,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都在洗手間。”這樣一設想他自己首先無語了,感覺被陳加韓那一通電話洗腦了一樣,而且不會打回去嗎?并且吃不慣還在瑞士待滿兩個月,一看就是敷衍的借口。

“你煩不煩,有什麽好打電話的,不就一個生日嗎?反正你也不喜歡過生日。”但是這麽說的話,安穎會很傷心的吧,因為他知道,寧安穎不是不喜歡過生日,她只是怕過生日的時候,沒有人陪着她。

可蔣安終究是缺席了兩人住在一起十年來的第一個生日,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根本沒有在家裏看到寧安穎,連晚飯的時候都沒有出現,前面所有的設想都白搭,女主人公不在。在飯桌上,蔣安裝作不經意的問:“怎麽沒看到安穎?”

蔣振哼了一聲:“還以為你在外面玩野了,回家大半天都沒發現家裏少一個人。”

“你說你是去玩的,怎麽能把自己瘦成這樣呢?”柳素琴心疼的給蔣安盛了一碗湯遞過去,又說:“別搭理你爺爺,等會他就恢複了,安穎回寧家了。”

蔣安端着湯碗的手抖了抖,差點端不住,不過就算這樣還是有幾滴湯濺在外面,他把湯碗放在桌子上,嘴角抿的直直的:“怎麽好端端的去寧家了呢?現在都晚上了,什麽時候回來。”

蔣振又哼了一聲:“有進步,我還以為你聽到她在寧家後會直接沖過去把安穎接回來呢?”

柳素琴氣的想打他:“寧家又不是洪水猛獸,你在老陳家輸了圍棋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怎麽沒見你陰陽怪氣的,去去去,吃完了就看電視去。”

蔣振沒好意思說出真實情況,以前是輸給老陳,老陳好歹是圍棋國手,輸給他不丢人,可是現在,他居然連老陳的孫子都下不過了。年紀大了有些老小孩脾氣,有時候也會鬧點別扭,在老陳家樂呵呵的表揚他們後生可畏,可是回到家後就有些任性,寧安穎懂得給他順毛,但是現在寧安穎不在啊,于是沒有人順毛還被柳素琴趕到了沙發上看電視。

蔣安一下子連飯都吃不下了,問柳素琴:“奶奶,司機去接安穎回來了嗎?”

柳素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接什麽?安穎住在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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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安的心髒有了一瞬間的停頓,他想大聲質問,怎麽可以住在寧家呢?不知道寧老夫人她……,蔣安語塞,寧老夫人五年前就住到了療養院,再也沒有被接回來過。她不會再像兩人小時候一樣,面目猙獰的猶如披着黑鬥篷的巫師,寧家沒人會再欺負寧安穎了,只是他們也不會關心她。

“好端端的怎麽住到寧家去了,以後還回來嗎?”蔣安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你這孩子說什麽傻話呢?當然回來了,她在蔣家住了十年,就這麽回寧家去我可舍不得,只不過是你姑姑想她了,讓她回去住一段時間。”

蔣安放下心來,端起湯來慢慢的喝着,不屑的撇嘴:“現在來培養感情了,早幹嘛去了。”

柳素琴拍了下桌子,白了他一眼:“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不是說餓的要吃三碗飯嗎?快吃。”

蔣安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不敢去惹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奶奶。

第二天一早,司機王叔特地來問早早的坐在沙發上的蔣安要不要一起去寧家接小姐,蔣安頭都不擡:“我還有事,你去就好了。”

王叔一點都看不出面前靠在沙發上坐着發呆的蔣安有什麽事,不過他也不問,聽到他這麽說之後就出門了。

寧家門口,寧珈和抱着寧安穎哭的驚天動地,這兩個月裏,她對這個溫柔漂亮的姐姐積累了相比以前厚了不止一個臺階的感情:“我不要姐姐走,我不要。”寧诩和也頗為舍不得,但還是酷酷的看着寧珈和做鬼臉:“珈和你真不知羞,還哭鼻子。”

寧安穎差點以為自己和寧珈和生離死別了,原本有的一點不舍也被她誇張的樣子給逗笑了:“姐姐走哪裏去啊,姐姐要開學了,珈和也不是要開學了嗎?我怎麽記得我們讀的是一個學校啊。”

蔣沁發現,寧安穎哄孩子還真有一套,她這個媽媽說什麽都沒用的寧珈和此時已經放開了抱着寧安穎的雙手,要知道,她剛剛差點就要開口讓寧安穎以後搬回來住了。但是蔣沁一想起曾經她哥說過的話,于是此時那句搬回來的話還是咽了下去。蔣沁知道,她哥做下以後寧安穎由他負責的決定,就算她是親妹妹,也不容辯駁。因為妹妹舍不得姐姐這種理由在蔣睿那裏更是通不過,前期沒有用心,後期就該好好的把嘴閉上。

寧珈和還在擦着眼淚:“那周末我要跟姐姐住在一起。”

蔣沁就看着寧安穎對珈和問道:“珈和有沒有跟哥哥分開過?”

寧珈和看了眼寧诩和,搖搖頭。

寧安穎又問:“那要是珈和跟哥哥分開,會不會想他,會不會很難過?”

寧珈和還記着剛剛寧诩和嘲笑她的樣子,心裏仍舊有些生氣,不過還是誠實的點點頭:“會難過。”

寧安穎看着她道:“姐姐很小的時候就跟你蔣安哥哥住在一起,要是姐姐跟蔣安哥哥分開了,姐姐也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寧珈和思考了一下,慎重的像是做出什麽重大決定一樣說道:“那好吧,可是姐姐要常常來看我們。”直到把寧安穎送上來接她的汽車,寧珈和也沒有再掉一滴眼淚。

蔣沁才發現,寧安穎不是會哄孩子,她是沒有哄孩子,而是認真的把珈和當做一個同齡人,與她交談、溝通。她的心裏有些複雜,就算是莊凝不在了,安穎被教的也比她想象的好,她心裏不禁有些遺憾,缺席了陪伴大女兒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

“媽媽,進來了。”大喊的聲音傳來。

蔣沁回過神,才發現龍鳳胎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快走進屋裏了,正在喊她了。她應了一聲,忽然發現二樓的老爺子站在卧室的窗戶旁邊,好像在看來接寧安穎遠去的汽車。

寧安穎回到蔣家之後,保姆立刻迎上來說道:“小姐回來了,昨晚老夫人就吩咐廚房今天一早去買你愛吃的菜,已經開始準備了,在寧家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寧安穎在蔣家住的久了,連保姆都忽視了寧家才是她真正的家,她繼續道:“還有今天一大早買的草莓,可甜了,已經洗好放在客廳裏了。”

“我早就想吃家裏的飯菜了。”寧安穎拒絕了保姆伸手接過她行李的舉動:“沒事,我自己拿上去好了,對了,哥回來了嗎?”

“昨天就回來了。”

“在家裏嗎?”

“在的在的,沒有出去過。”

寧安穎拎着行李上樓,把東西放好後去敲蔣安的房門:“哥,哥你在嗎?”

敲了半天沒人應聲,寧安穎想了想,開門看了一眼,房間內空無一人,她正想關門,卻覺得有哪裏不對,走進去看了看,才發現蔣安的房間好像收拾過了,至少她畫的油畫從牆上拿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

舅媽莊凝去世後,蔣安把寧安穎畫的蝴蝶酥挂在了卧室裏,蝴蝶酥是蔣安給那株不按花期出牌的茶花取的新名字。兩人小心翼翼的照顧它,家裏的人也不敢疏忽,把它當珍品看待,倒是讓它越長越好,花也開的一年比一年漂亮。那時候距第一幅畫畫好已經過了兩年,寧安穎自覺畫技進步,畫了一副新的送給蔣安,蔣安便把舊的替換下來,新的挂上去,不過怎麽拿下來了?她站在桌子面前,才發現油畫旁邊還反放着幾個相框,她把相框拿起來一看,愣了一下。

桌上所有的相框,都是她和蔣安的合照,原本都是擺放在房間各處的,現在它們全部放在了這裏,有一張的玻璃可能是因為扣放的時候太用力了,鏡面已經出現了裂痕。

“你在幹什麽?”低沉的聲音傳來。

寧安穎轉頭,才發現蔣安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的看着她,眉眼間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寧安穎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相片:“哥,你把它們放在這裏幹什麽。”

蔣安一步步上前,拿走了她手中的相片,看着她說道:“準備全部收起來。”

寧安穎發現,短短的兩個月不見,蔣安身上好像多了一絲侵略性,她不自在的垂下眼簾問道:“這些相片,包括這幅油畫,都要放起來嗎?”

蔣安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往旁邊側了一步,把桌上所有的相框都疊在一起扔到桌上,他的動作并不輕,甚至有幾分粗暴,寧安穎終于知道那相框是怎麽裂的了,兩人的合照被這樣對待,內心不由起了一絲火氣:“哥,我在問你呢?”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全部要收起來。”

寧安穎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下情緒說道:“好,相片随便你,可是油畫是你思念舅媽的時候……”

話還沒說話就被厲聲打斷:“難道沒有這幅油畫,我就會忘了媽媽?”

寧安穎被他吓住了,她的鼻子驟然發酸,紅着眼眶咬牙說了一句:“你簡直是不可理喻!”然後大步離開了他的房間,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房間內的蔣安呆呆的站着,拿起被他砸到桌上的相框,看着兩人的合照,手指被尖利的玻璃碎片紮出細碎的血痕都沒能讓他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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