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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上,距離到達B市不到一個小時了,葉佳拿出鏡子開始補妝,不同于那天跟寧安穎去波士頓大劇院時候化的甜美嬌俏,這次葉佳的妝容精明幹練,顯得不像是在校大學生,而是商界新秀,銳氣滿滿。

補完妝後的葉佳咔嚓一下合上鏡子,問正在翻一本時尚雜志的寧安穎,故意露出一個淩厲的表情,問:“你覺得我這個妝怎麽樣?”

寧安穎用眼角瞥了她一眼,随即收回了視線,手上的雜志翻過了一頁,漫不經心道:“挺好的,如果不是一副要上戰場的樣子,就更好了。”

葉佳鬥志滿滿道:“我就是要上戰場的,我得讓她看看,就算耍了那麽多陰謀詭計,也鬥不過我。”

寧安穎的視線依舊落在雜志的模特身上,哼了一聲說道:“那你也要防止狗急跳牆。”

葉佳不以為然:“那樣不是正好,急了才會露出馬腳,正好讓我爸看看,他現在這個善良溫柔的妻子到底是個什麽貨色。”接着她湊近寧安穎問道:“話說我之前提過讓你跟我一起回國,你拒絕了,這次怎麽又同意了,還這麽急,要不是我在美國的事都辦完了,可能還要晚你幾天。”

寧安穎叫來乘務員,要了一杯溫開水,然後捧着水杯對葉佳說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什麽都不說,你又怎麽知道我真的像你想象的那樣光鮮亮麗呢?”

葉佳有些讪讪的笑了,她不像別人,喝醉了醒酒之後會将自己說過什麽都忘得一幹二淨,只是沒想到那天的醉話對方也還記得,不過她思考了一下道:“平常的豪門恩怨我還能猜出一兩分,但是我實在無法想象,像你家這樣的地位,要是鬧出什麽糾葛,會是多麽大的麻煩。”

寧安穎喝了一口水,臉上的表情讓葉佳覺得她好像在嘲諷什麽,但是細看又覺得自己看錯了,連那一句“的确是非常大的麻煩。”要不是自己用心聽,差點也錯過了。

葉佳眨了眨眼睛再看去,寧安穎又低下了頭,如最初一樣翻看着手中的雜志。

蔣家。蔣沁坐在柳素琴身邊,她是知道今天寧安穎回來特地過來的,憤憤不平道:“我打電話對安穎說了那麽多次,讓她暑假裏回B市,好好商量一下她十八歲生日的事,可是她愣是給我回絕了,說不在意這個,也不回國……”

在後院客廳之間來回打鬧的寧珈和跟寧诩和聽到了蔣沁說的話,怕撞到槍口上,不約而同的離客廳更遠一點,之後又跑進了花房,要知道,媽媽在家的時候,已經因為這個發了好大的火。

花房裏,寧珈和蹲在一株蝴蝶蘭面前,雙手托着臉,好像帶着無盡的憂慮:“哥哥,媽媽為什麽這麽生氣?”

寧诩和回道:“因為外面有人說,姐姐是爺爺做主收養的,爺爺去世後,寧家把姐姐趕了出去,太不近人情了。”

寧珈和的樣子失落了幾分:“可是姐姐只是回學校去讀書了。”

寧诩和表現的很有哲理:“因為外人不關心我們到底怎麽樣?他們只是看的見自己想看見的,我們不要去管他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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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媽媽為什麽這麽在意?”

寧诩和把她拖了起來,讓她跟自己去外面的小操場:“我說了別去管他們,大人總是想的複雜一點。”

客廳裏,柳素琴對蔣沁這個女兒頭疼萬分,之前操心了她十多年無法生育,做了那麽多年的試管,受了那麽多年的苦。現在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安穩過了幾年,還要在這裏聽她說這些面子不面子的事情。

“安穎不願意辦十八歲生日的宴會,暑假也說留在美國,這些都沒問題,反正我勸了她這麽多次了,對外也有緣由。可是哥幾句話就讓她回來了,到時候人在B市,生日宴會不辦讓外人怎麽看寧家?”蔣沁攤着手:“這不是對外說我們對她不如親生的,苛待她了?”

柳素琴忍無可忍道:“誰會多說這些,誰敢到你面前說這些?!你不心虛你管他們說什麽,你對安穎比不比的過親生的你心裏沒數嗎?還要我這個親媽親口說出來。安穎那孩子從小在莊凝和蔣睿身邊長大,從小住在蔣家,你問過幾句,關心過多少,她聽她舅舅的話有什麽不對,你說,有什麽不對!”

蔣沁漲紅了臉,而蔣家大門口,聽着裏面的動靜,保姆看着扶着行李拉杆箱的寧安穎吶吶道:“大小姐,您看着,要不要從後院進去。”

連保姆在一旁聽了都覺得尴尬,可想而知寧安穎和蔣沁兩人當面碰上會是什麽樣的情況。

寧安穎卻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不用,你去裏面說一聲,說在門口看到去機場接我的車回來了。”

保姆哎了一聲進去了,一想的确不如這樣呢,要是從後院進去了,等下寧安穎從屋裏走出來,反倒不好解釋了。

進屋的時候,蔣沁臉上除了還有些尴尬,倒是看不出什麽,寧安穎說了一句:“外婆,媽,我回來了。”

蔣沁不說話,倒是柳素琴關切的問:“剛下飛機,回房間去好好休息一下,你舅舅昨天打電話叫你回國後就去S省了,不過今天晚上肯定回來吃晚飯。你不要時差沒有倒過來,吃晚飯的時候沒精神。”

寧安穎一愣,舅舅去了S省,是為了什麽?可是她知道這話不好問,便向着兩位長輩說了幾句回房間了,在樓梯上聽到客廳裏蔣沁的聲音傳來:“哥他去S省了,是有公務嗎?”

寧安穎扯了扯嘴角,回到房間關上了門。

柳素琴簡直是想嘆氣了:“我跟你爸從小對你跟你哥是一視同仁,你怎麽就沒學會一點你哥的腦子呢?你哥去S省還能幹什麽,當然是跟寧傑興商量安穎的事情了。”

“商量安穎的事情,”蔣沁站了起來,問道:“安穎的事情還有什麽好商量的,我還在B市呢?跟我說不就好了。”

柳素琴疲憊的揮揮手:“我知道的不多,有什麽想問的,等你哥從B市回來再說吧。”

晚上準備晚飯前,寧安穎下樓去了廚房,卷起袖子準備做酸湯肥牛,保姆笑呵呵的給她讓了位子,手中一邊洗菜一邊說道:“我記得多年前,先生在外歸來,夫人也是常常這麽準備的,別的菜不說,酸湯肥牛肯定有。”接着嘆了口氣:“一晃那麽多年過去了,還好先生身邊有你跟少爺,不至于讓他心裏太苦。”

外人有誰敢說蔣睿心裏苦,可是見到過當年身邊還有莊凝時的蔣睿,又想想他現在的樣子,誰又不覺得他心裏苦。

出乎大家的意料,晚上回蔣家的,除了蔣睿,還有寧傑興。剛從小操場上玩瘋了的寧诩和興奮的小跑了上去,在寧傑興面前停住,比了一個敬禮的姿勢,放下後笑嘻嘻的扯着嗓子喊道:“爸爸,你回來了。”

寧珈和在寧傑興身邊沒有寧诩和多,性格相比也文靜很多,見到爸爸也高興,但只是小聲的喊了一句,倒是蔣沁有些驚訝:“回來了怎麽不說一聲?”

寧傑興的臉色并不好,他拍了拍蔣沁的肩膀,沒有多說什麽。兩人雖然聚少離多,但是兩人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了,寧傑興的性格也不難懂,蔣沁頓時明白他心裏有事。

但是寧傑興此刻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她也問不出什麽。

吃完飯後,蔣睿讓寧安穎跟她去書房,寧傑興讓保姆帶着兩個孩子去花園,才當着蔣沁和蔣振和柳素琴的面說了寧安穎的身世,蔣沁聽了半響回不過神來,張了張嘴,最後氣道:“簡直是太荒唐了,既然老爺子的親孫女,當年為什麽不好好帶回來,還要多此一舉的讓我們去孤兒院收養她,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何至于弄到現在這般地步。”

柳素琴和蔣振也覺得挺荒唐的,但是做這件事的寧老爺子已經過世了,寧老夫人精神失常,他們責怪都找不到人。

寧傑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這個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而是為了掩飾見不得人的事,因為他媽心虛。而最好的說辭也是這樣,寧傑興一字一句道:“那個時候我媽精神不好,爸為是了不刺激她,才不認下的,要是一直稱是我們親生的,也沒事,沒想到在外卻傳成了安穎是寧家收養的孩子。剛好這次給安穎辦生日宴會。”他看向蔣沁:“你就要多費心了。”

而書房裏,氣氛也很凝滞。

蔣睿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冷然的看着寧安穎問:“寧老夫人說你是寧家的養女,你就信了?你爺爺去世前給你留了兩幢房子,還有他三分之二的財産,如果你真的是收養來的話,無端的留給你這些,就沒有想過為什麽嗎?”

“我當初說過你是寧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你全部都忘了是不是?”蔣睿氣憤道:“我知道你的記憶力不錯,不至于忘記這些事情,還是你越活越回去了?”

蔣睿的幾句話把寧安穎給打蒙了,這些話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她胸口、心上,半響後,才咬牙說了一句:“我并不在意這些東西。”

“呵,”蔣睿冷笑了一聲,拿出幾分調查資料拍到了桌子上:“你可以不在意這些,但是是得你主動不要的,你這幅樣子,跟被別人欺負的說不出話來有什麽區別,這樣子出去要是說是我蔣睿教導長大的,簡直就是丢盡我的臉。”

從來沒有被蔣睿這樣罵過,寧安穎的眼眶委屈的發紅,眼淚在裏面打轉,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了。但是她還是忍住了,拿起了蔣睿拍到桌子上的調查資料。

上面有她親生祖母的資料,哪一年出生的,哪一年犧牲的,還有她親生父親是哪一年來B市,什麽時候把年幼的自己托付給寧老爺子,都寫的清清楚楚。甚至還有一張一個男子抱着還在襁褓中嬰兒的照片,照片背後有一行工整的鋼筆字。上面寫着‘愛女寧安穎,生于1993年8月17’。

寧安穎的鼻子有些發酸,看着蔣睿眼睛睜的大大的,哽咽的說道:“這是我父親的字。”

看到她這樣,蔣睿心又軟了起來,他緩了一口氣說道:“你以為寧家這樣的家庭,真的會随随便便收養一個孩子嗎?這張我當年派人去L省調查你父親的時候拿回來的,我那個時候,怕你多想左了性格,才不告訴寧老爺子對你的隐瞞,如今想來,還不如早早的告訴你。”

蔣睿繼續道:“要是別人對你還有懷疑,你跟寧傑興有血緣關系,你們兩去做個血緣鑒定就可以了。”

“啊,”寧安穎目瞪口呆。

“不過用不着做到這一步,”看着她突然傻傻的樣子,蔣睿又皺起了眉頭:“有什麽問題嗎?”

寧安穎頓時搖搖頭:“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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