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節
生行為如此不檢……這類事情一再發生,會讓淳于世家聲譽掃地……”
蘇長衫點頭:“廚房的師傅大龍告訴我,命案的當日,楊念念想喝鯉魚湯,但廚房裏只有草魚和鲫魚。巳時之後菜場不容易買到活魚,時間來回也趕不上,恰好池塘裏喂了許多鯉魚,所以大龍師傅就自作主張在池塘裏抓了一條。”
所有人都屏聲靜氣,等待蘇長衫說出案情的關鍵。
蘇長衫卻踱了兩步,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聽說,你們兄妹常給微生先生磨墨。”
“先生的手冬天寒冷不能使力……我和大哥常給先生磨墨。”淳于如意怯怯看了淳于濱一眼,點頭道。
“淳于小姐扔進池塘中的劍譜,還有一些沒有找到,恐怕在水中已經泡爛成了紙漿。”蘇長衫的視線從二人臉上掃過:“如果有人把孑歸混在墨裏,那池塘水中有孑歸也不足為奇。”
微生硯突然吐出一口血來,被淳于濱急忙扶住。
這下,人人詫異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淳于如意臉色雪白:“……那日清晨先生不小心碰翻藥碗,藥汁滴在墨中,先生舍不得上好的屯溪徽墨,所以沒有扔掉——我和大哥都看見了,但先生不知道劍譜會掉進水裏,我也不知道會……會出這樣的事情!”她惶急的哭起來。
“整件事情看上去似乎完全是巧合,想吃鯉魚的人是楊念念,去池塘捉魚的是師傅大龍,将孑歸滴在墨中的是微生先生,把劍譜扔進池塘的是淳于小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獨立完成整件事。”蘇長衫搖頭:“沒有人能預料到其他人的行為,但他們每個人都有嫌疑。”
蘇長衫平平道:“接下來,廚房在做魚的時候卻不巧把兩份魚湯弄錯了——兇手或許原本想毒殺楊念念,最後死的卻成了淳于門主。”
聽到這裏,人人臉上都寫滿驚愕。
蘇長衫看向淳于濱,對方的眼神不知為何躲閃了一下。
“淳于兄,”蘇長衫和顏悅色的說:“府中只有你和這件事一點關系也沒有,但你既然知道墨中有孑歸,為何還要告訴少夫人多吃鯉魚可補女子乳血,可盡早生下子嗣繼承家業?”
座中突然寂靜無聲。
“你……”淳于濱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你不要聽信念念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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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沒有見到戚璇。”蘇長衫微笑:“你又如何得知,她會對我說這樣的話?”
淳于濱臉色大變。
“你想殺楊念念的心,或許半年前就有了。如果沒有這樣一個時機,你也許再忍她三年五載,但——既然天時地利人和,整件事又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成則全身而退,你就毫不遲疑的動手了。”
“不是……”淳于濱驚懼的嚅嚅道。
“你之前引我懷疑楊念念時,言辭已經太過主動。”蘇長衫看着他:“還記得有一日清晨你來我房前,衣衫沾染了鳥糞嗎?為你洗衣的吳嫂直呼臭——其實,一坨鳥糞決不至于臭到讓人捂鼻。真正發臭的,是玠草的草籽。這種草籽撒在我窗下,顆粒極小,無色,但很有黏附性。平時并無氣味,但泡進洗衣用的皂葉水中,就會散發奇臭。”
衆人都凝神屏氣,只聽他接着道:“夜襲之人經過我窗下,衣服上才會沾上玠草籽。人若心中無鬼,何需錦衣夜行,用暗器掩人耳目嫁禍唐門?”
淳于濱額頭冒出密密的汗水,驚恐的往後退了幾步。
“我也一直想不通你要毒殺楊念念的理由,後來看到一樣東西,我明白了。”蘇長衫的話語如同被風吹皺的湖水,有了無奈的惋惜。
淳于濱一怔,臉色驀然蒼白。
“流言固然兇猛,但只傷人肌骨。”蘇長衫搖頭:“感情殺人,卻可以毀人靈魂。”
他看着淳于濱,那平和的眼神似乎能看穿對方的心思。
淳于濱突然面灰如死。
“……那日念念來向我告狀時,說到過池塘中的紙張,還說那是先生和如意的情詩……可我知道,那一定是先生默寫給娘的劍譜。我……我受夠了!”淳于濱有些狂亂而急切的說着:“我受夠了念念三番兩次制造謠言,搬弄是非,破壞我淳于家的聲譽,讓我家中上下不得安寧,既然連老天也安排了這樣的時機——我就動手了。”他突然悲狂欲泣:“只是我沒有想到……卻害死了娘!”
蘇長衫緩步踱回座位上,這表示,他已經說完了所有的話。
衆人都驚訝感慨不已,沒想到淳于濱如此輕易承認一切,而蘇長衫的嘎然而止,也讓人有點回不過神來,仿佛少了一點什麽。
在座中都面面相觑的時候,所有人突然覺得渾身酥麻,丹田空空!
随着一聲獰笑,一陣風掠入大廳之中,來者輕功極佳,出手狠準,已迅速點了座中十數人穴道。
然後,只聽“啪”地一聲脆響,淳于濱臉上浮現出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他被打得滾倒在一邊,驚恐的看着站在他面前拿着大刀的紫衣女子。
“很好!淳于濱——我就等你親口說出這句話!”那女子生得丹鳳長睫,若沒有悍厲的神情,堪稱是清純動人的,尤其是眼睛——密密精致的睫毛下,微微上翹的鳳眼竟與微生硯有兩分形似。
“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道,只會互相掩飾遮醜!”戚璇厲聲喝道:“淳于濱,你為什麽要殺我,你敢當衆說出來嗎?我戚璇雖與微生為敵,但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
淳于濱冷汗如雨下,眼中布滿血絲。
戚璇放聲冷笑,刀尖猝然指向微生硯的腰際:“至情至孝,好一個淳于濱!川蜀沒有人認識它的真面目,可惜天網恢恢——”她探向自己的紫色裙紗,紅絲線墜着一塊通透的青玉垂下,竟與微生硯腰際的相似之極。
“盧公子前日送了這玉給我,他的祖籍在嶺南。”戚璇盯着淳于濱眼中越來越濃的驚恐和絕望,似乎在快意的享受着對方痛楚:“盧公子說……”
“不要說!”淳于濱嘶聲吼。
“……嶺南青玉,本名‘同歲玉’。”戚璇竟笑了一下,看着淳于濱絕望乞求的眼神,她的語氣出奇的平緩下來,眼神就像用鈍刀慢慢宰割獵物一樣浮上殘忍的笑紋:“‘同歲玉’有兩種形狀:方形的表示兄弟手足之誼,患難與共、生死相交;圓形的……表示男女盟誓,不求同日共生,但求同歲共死。”
淳于濱痛苦的捂住臉!
微生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畔的圓玉,視線頓時僵住,身體微晃幾乎支持不住。
衆人來不及消化這驚世駭俗的真相,只見戚璇的大刀一揮,朝微生硯迎面劈去!
“不——!”淳于濱絕望大喊。
叮咚。
寂靜的大廳傳來清晰的玉碎之聲。
“同歲玉”被斬落,在戚璇的刀下零落一地,刀鋒割破了微生硯的衣衫,直指他的胸前。微生硯臉色雪白,卻無懼容。
“不關先生的事!不準你傷害他!……”淳于如意大哭。
“靠一張臉來勾引世人,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男人。”戚璇的刀在微生硯的臉上劃過,卻不割破肌膚,似乎在玩貓捉耗子的游戲。
微生硯薄唇緊抿,長睫顫動。
“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我現在又不想殺你了——至少在我知道白玉美人的下落之前,不會殺你。”戚璇刀鋒一振,幾根睫毛斷在光滑如水的刀面上。她欣賞片刻,輕輕吹去:“這睫下的雙眸讓多少男男女女心蕩神搖?我在百花千鳳樓五年,仍然不如你。”
“不準你侮辱先生!不關他的事,你……你要殺就殺了我吧!“淳于濱睚眦欲裂。
戚璇收刀朝他走來:“還要我來‘侮辱’嗎?你們淳于世家一家三口争搶同一個男人,已是天下至為光彩的事!”
她接着道:“你們這些所謂的江湖正派,滿口仁義道德,行事不知幾多龌龊!你們哪一個——”
她的手指從衆人面前一一指過:“哪一個敢說自己無愧于心?敢将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堂而皇之示于人前?”
江湖豪傑滿座,一時竟無人作答。
戚璇大笑走至妙沖道人跟前,狠狠給了他一耳光:“你以貌取人,可惡之極!”
妙沖道人大罵:“你個醜婆……”他話未說完,戚璇又是左右數個耳光,打得他臉腫如磨盤。繞是如此,妙沖道人還是更大聲罵道:“醜婆娘!你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殺了我你還是個醜婆娘——!”
戚璇勃然大怒,揚起手中大刀朝妙沖道人砍去。
“戚璇——”突然,一個平平的聲音從大廳南角傳來:“你以前快活,還是換臉之後快活?”
戚璇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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