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節
,神色有瞬間的迷惘,朝那聲音的方向冷笑道:“自然是現在快活!我當初臉上長着爛瘡時,那些男人看了我都像看到鬼一樣,能有多遠躲多遠;等我終于得到一副美貌,在百花千鳳樓,他們都像狗一樣涎着我——”
“那——有沒有人真心待你?”
戚璇一怔。
“淳于濱有負于你,但他終身要受牢獄之苦,你們也曾經有過快樂的時光,你就此放手罷。”
戚璇愣了許久,突然大笑:“蘇長衫!你果然能言善辯,攻心為上。你們這些所謂的江湖正派殺我爹爹,今日你們落在我手上,決不讓你們一個活着出去!”
說話間,她手起刀落。
卻只見一道閃電劃過,她的刀鋒撞在一個東西上——是一顆飛來的栗子!這栗子卻只将她的刀隔了一下,并未阻止刀勢。
就在刀即将落到妙沖道人脖子上時,她只覺得手腕一麻!蘇長衫一招得手,便反手還擊,四兩撥千斤的掌法将她的人震出一米開外。
“你竟把軟筋散解了?”戚璇一臉不可置信。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化解軟筋散,就算有六十年的內力修為的高手,也未必做得到!
“我的內力自然不如各位前輩,只是反應快了一刻而已。”蘇長衫淡淡的看着她:“所以我吸入的軟筋散不多。剛才與你唇舌相争的時間,已經夠我逼毒了。”
戚璇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但很快放聲大笑:“蘇長衫,你聰明絕頂,又來诓我!要是你真的武功已恢複,何必再與我多費唇舌,為何不一舉将我擒下?”
戚璇畢竟是戚仲元之女,能設計出如此連環局,也絕非有勇無謀之輩。
“那你不妨一試。”蘇長衫的話說到“妨”字時,人已至戚璇跟前!等說到“試”,他的掌已劈至戚璇肩上!
這戚璇竟真正骁勇,拼着肩上受蘇長衫一掌,一刀向蘇長衫的頭顱砍來!
這是玉石俱焚的一招,蘇長衫卻突然身形變換,誰也看不清他的步子是怎麽動的,那大刀只削去了他的一縷頭發。
這一縷頭發已足夠!——因為戚璇已看出,他的軟筋散根本沒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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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戚璇氣勢大增,連續八刀砍向蘇長衫的要害。蘇長衫手無兵器,又身中軟筋散,高手過招,勝負原本只在一招半式間,蘇長衫頃刻間已身中四處刀傷,被逼至絕境!
在危急的時刻,突然一個低弱的聲音道:“昔顏淵以退為進,天下鮮俪焉。”
蘇長衫迅速後撤兩步,他的輕功原本極好,雖然身中軟筋散無法內力不濟,但身法仍迅捷如風。
“湖泛輕舟……”微生硯似乎在确認蘇長衫的招式,微微喘息:“向來枉費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戚璇大刀挾風劈砍而至,蘇長衫借着回撤之力,順時順勢突然變換身法,直取戚璇右側——
這一招,便如同驚濤駭浪中的小舟借了潮水風向之力,輕如塵羽,力頂千鈞!
電光火石之間,戚璇被打出數米之外,刀“哐當”一聲震落在地。
“你……怎麽看得明白我的招式?”戚璇嘴裏嗆出血沫,死死盯着微生硯:“我戚氏刀法,從沒有流傳到江湖。”
微生硯搖搖欲倒,似乎指點蘇長衫耗盡了他的氣力。
“戚璇……剛才記你的刀法非我所願……但蘇同受君将軍之托而來,他若命喪在這裏,我無法向君将軍交代。”微生硯無力的靠住身後的柱子,眉心蒼白緊鎖。
座中無人不震驚,微生硯在頃刻之間就能将一套從未見過的刀法看透記住,任何人有他相助,豈非擁有一卷絕世活武功秘籍?
“白玉美人——究竟是物,還是人?”戚璇突然厲聲問!
八、孑歸
座中所有人都聽得糊裏糊塗,又聽得清清楚楚——藏有天下武學的白玉美人,究竟是物,還是人——?
幾縷陽光照進室內,地上斷刀染血,清豔如淚。
戚璇身受重傷,凄然放聲大笑,悲怆笑聲令人心酸:“爹!你傾盡畢生之力要找尋的珍寶,和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到頭來卻分不清了……”
她笑得脫力跌在地上,喘息了許久,吃力的緩緩朝淳于濱爬去:“我做的所有事情件件都荒唐可笑,唯一真實的……就是,我真心愛過你……”她淚水浸濕臉頰,依稀又是那個清純可憐的楊念念。
淳于濱眼中也滿是淚,不知是驚恐,還是愧痛。
戚璇艱難的、緩緩的向他伸出手——清秀的小手,曾經為淳于濱端過羹湯、縫過衣服的小手——淳于濱茫然的、本能般的也想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小手。
那熟悉的十指漸漸接近,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卻突然如刀一樣插向淳于濱的頸脖!
戚氏獨門“手刀訣”,可十指化刀,其利斷金!
只在一瞬間,所有的缱绻都化為恐怖!
——女人最恨的,竟不是她的仇人,而是愛過她又背叛她的男人!——“手刀訣”對身體摧殘巨大,在內力旺盛時也需要謹慎使用,稍有不慎就會經脈斷絕。戚璇身受重傷,此刻拼得玉石俱焚也要使用此訣要了淳于濱的命!
噗——掌入血肉,鮮血一滴滴落下來,淳于濱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大叫一聲:“不——!”
在剛才的一瞬間,微生硯擋在他身前,承受了這一擊!
戚璇十指抽出,微生硯的肩上頓時噴出數股血泉,他竟然還清醒着,握住戚璇的手腕:“……戚璇……我爹……殺了你爹,你殺了我……我們的恩怨就此……了結……”口中滲血,他用盡氣力道:“不要……再延續……這悲劇……”
戚璇睜大眼聽着,看着微生硯如一片融雪般軟倒下去。在這一瞬間,她也頹然倒了下去。
蘇長衫探向戚璇的脈搏,怔了一下,經脈盡斷,她已氣絕。
扶起微生硯,蘇長衫疾指點他周身幾處大穴止血。
“不必了……”微生硯雪白清冷的容顏上竟有一絲笑影:“我很快……就可以……見到……阿翎了……”
“微生硯!”蘇長衫的話音素來平和,此時卻一聲厲喝打斷:“她一直用盡方法,就是為了你能好好活下去!她為何要在誤解你二人之後,還到唐門為你買藥?你可知這孑歸昂貴在何處?它需要以人血為引,方能種植!一升孑歸一升血。你問一問唐長老,是不是這個價錢?”
微生硯慘白空洞的眼神突然濕潤。蘇長衫扯下衣襟的布條,包紮住他的肩膀。不一會兒便血染葛布。蘇長衫放緩了語氣:“為何彼此深愛對方,卻因為放不下驕傲,十年無法心意相通?也許,她日日只等你的一句溫言軟語,而不是——你為她默寫冰冷的劍譜。”
微生硯眼中簌簌落下淚來,頭向旁一側,已然暈了過去。
蘇長衫卻吐出一口氣。人生有時雖然悲傷,但只要有求生的意志,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廳中沉寂了片刻,只聽妙沖道人大嚷:“喂!你先幫老子把穴道解開啊!”說話雖兇,卻是眼巴巴的望着蘇長衫。
蘇長衫并不理他,只将雙手抵住微生硯的背心,将內力渡去。
這時,廳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那聲音清脆幹淨、俏皮暖和之極。一個勁裝的少女提劍進來,高聲道:“蘇同此人我最了解,看似一本正經,其實向來最憐香惜玉。要他不救絕世美人,先救你這個臭老頭子,怕是萬萬做不到。”
“他奶奶的——”妙沖道人大罵:“你又是哪裏來的丫頭?”
“舫庭——”蘇長衫喝止她:“不要胡說。微生硯失血過多,命在旦夕。我自是先救危險之人。你既然來了,就幫幾位前輩把穴道解開。”
那少女笑嘻嘻的湊到妙沖道人眼前:“我是想解,可是剛才被這臭老頭一兇,忘了該怎麽解穴了。”
也不管妙沖道人破口大罵,她又笑眯眯的晃到蘇長衫跟前,掏出一小包瓜子來,邊吃邊說:“君将軍讓我來幫你,我就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的來了,不過遇到一家做川蜀酸辣豆花的館子,我情不自禁多逗留了一日。沒想到你已經把事情辦完了,讓我無事可做~”
她的瓜子磕得蹦蹦響,還連連搖頭:“實在是無趣,無趣……”
滿座的江湖豪傑都動彈不得,只能聽這少女吃着瓜子,自說自話。不知是該哭,該笑,還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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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将軍府涼亭中,蘇長衫與一人對坐共飲。
那男子容貌隽雅,握着酒杯的修長十指似乎很适合撥弦弄筝,可事實上,這雙手不僅握刀握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