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兒,家裏高興自是不用說了,田青梅偷偷給了徐氏一筆錢,徐氏原本不收,最後拗不過她,只能紅着臉收下。
田青梅回家後的第三個臘月,她每個月抽到的銀子共約六百多兩,田家糕餅鋪跟田家金坊的淨銀也有快一百兩,加上兩處果園,每座半年可收五百多兩,她覺得可以換宅子了,田大娘卻說不用,現在夠住就住着,等孩子都大些,再來讨論也不遲。
田青梅想想也行,康氏又懷孕了,現在已經四個多月,等孩子能走路再來讨論吧。
到了臘月,家家戶戶開始準備過年,田家也熱熱鬧鬧的,項惠照樣給她送了禮物過來,是一根玉釵,晶瑩剔透,雕着一只可愛的小白兔,兔眼睛那裏還鑲着紅寶,可愛得不行,她一看就舍不得放下,開心了好久,他還記得自己屬兔,兔子又不是什麽吉祥動物,怕是找人特別做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跟項惠這樣算什麽,他的信件跟小玩意沒斷過,去年來過松見府兩趟,游了一趟船,吃了一次海棠菜,他看起來是真的忙,她也半開玩笑說忙還來,他便大方回答「想見你」。
想起之前她二十歲生日那天,項財項寶送了糕點過來,她看了看盒子,沒認出是哪間糕餅鋪,裏面只裝了一顆壽桃,覺得有點想笑,但又有點感動……
「大爺,外頭有人來,說是田家管事的太太。」茜草自然也知道主人家出過什麽事情,故說起本家,臉色也沒多好看。
田青梅一下站了起來,「我娘知道嗎?」
「沒,朱娘子挺機警的,直接來跟我說。」
「小雪,去找三奶奶,讓她去問問我娘養娃兒該注意什麽,竹生小時候頑不頑皮,總之把我娘拖着。」
剛買進來的丫頭小雪連忙回答,「是,婢子馬上去。」到了大廳,喬大娘已經奉上茶。
管事太太一見到她,滿臉堆笑,「婢子的丈夫是田家管事,叫作周福,大家都叫我周娘子,見過大姑娘。」田青梅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接着拿起青花茶碗,喝了一口茶。
周娘子福了福,坐下,「是這樣的,大老爺說,雖然分家多年,但畢竟是手足兄弟,過年就快到了,大老爺的意思是讓四奶奶帶着大姑娘跟兩位少爺回本家過年,一起吃個團圓飯。」
田青梅笑了笑,「我們家有我們家過年的方法,不勞田家大老爺費心。」聞言,周娘子一愣。
怎麽會這樣?這大姑娘不是應該喜極而泣的說自己一定到,然後高興有這個機會回到本家嗎?大家知道她要跑這一趟,都過來恭喜說是好差事,四老爺家最近這麽賺錢,給的賞銀肯定不少,怎麽就變成不勞費心了?
「大姑娘是不是沒聽清楚,大老爺說——」
「大老爺說什麽我沒興趣,也不想知道,分家了就是親戚,你管你親戚家說什麽嗎,叫我們回去過年就回去過年,我們看起來這麽閑,自己家裏不待跑去親戚家?」
周娘子陪笑,「大姑娘怎麽這麽說呢,分家是分家,但畢竟都是同祖同宗,難得過年,更應該一起熱熱鬧鬧。」
「是嗎?你回去問問田家大老爺,當初我爹把錢産敗光,我娘上門要求借二十兩時,他說了什麽。」田青梅揚聲道,「你是下人,不過聽命行事,我不想為難你,幫我轉告你家大老爺,我不是傻子,也不是軟柿子,過年?要不是唐家的絲湖繡莊買下秦家繡坊,繼而吃下馨州大部分的布匹市場,田家巧針莊入帳驟減,已經無法負擔大房那樣奢華的生活,而我又因為海棠菜手握大筆金銀,他會讓我們家回去?說穿了還不就是想哄着我把海棠菜的營利拿來入公帳。」
聞言,周娘子一陣尴尬,這大姑娘說的一點都沒錯,老爺的确這樣打算,可惜老爺有一項沒算到,就是人家不希罕。
「你知道為什麽我把菜單取名海棠菜嗎?因為這是我田青梅的,我不要有其他人以為這菜譜是田家的就想染指,你家老爺當年連二十兩都不肯借,還想着要我入公帳?我腦子又不是被門夾了!回去告訴他,他若沒銀子又想維持門面,自己想辦法,我一文錢也不會借,喬大娘,送客。」
內廊處,康氏臉一陣青一陣白——她聽說本家來人,所以過來湊熱鬧,卻沒想到聽到這番話,想起自己前陣子回家說起海棠菜的事情,當時她娘還問怎麽不叫田家菜,催着她回來跟竹林說起改名之事,原來……原來……
趕走了讨厭的本家人,田家開開心心地過了年。
十一間合作酒樓的老板,不是派兒子就是派心腹過來送禮——原本都快關門了,靠着菜譜翻身成為門庭若市的飯館,哪能不好好謝謝來着,大家都是精明的生意人,沒人肉疼分出去的那三分之一,都是數着自己的三分之二,以前一年的淨銀都沒現在一個月多,要是田大爺再教幾套菜,那不是更賺?
于是整個過年,田家客人絡繹不絕,熱熱鬧鬧的到了元宵。
這天天氣很好,陽光把庭院照得暖暖的,彩姐兒帶着勤哥兒在院子玩耍,田大娘,康氏,徐氏都在一旁看着,臉上笑咪咪,田青梅覺得日子真舒服,以後就這樣悠悠閑閑看着小孩子長大也挺好。
「娘,之前不是說等大弟妹生完孩子再來讨論搬家,但湯進跟我說,我們也能買一塊地,讓先生繪出庭院的樣子,雖然麻煩一些,但卻不用屈就,兒子想想也挺好,不如就這樣辦吧。」
一聽到是宅子的事情,康氏跟徐氏也在意起來了,畢竟家裏現在是很剛好,但總不可能只有兩個孩子。
「唉,太早了,我瞧這地方挺好。」
「這孩子不一個一個來了嘛,等大弟妹肚子那個下來,萬一是男的,難不成讓他們姊弟一房?那可不行。」眼見母親完全沒有高興的神色,田青梅突然靈光一閃,「娘是不是不喜歡大院子?」
見田大娘不說話,她知道自己猜對了,「大宅子住起來不是比較舒服嗎?」
「我沒感到舒服,只覺得那樣很疏離,現在這樣多好,一個前庭,一個後院,一個大廳,每天全家人一起吃飯,這才叫家人,住進大宅,各自分了院子,規矩是立起來了,但連飯都分開吃,那還叫家人嗎?」
徐氏附和,「婆婆說的是,媳婦也不愛分開吃飯,一家人,一張桌,多熱鬧啊。」田青梅笑說:「你不就是怕沒人陪嘛。」
「看勤哥兒多喜歡彩姐兒,這要是搬到大院子,兩個娃兒要怎麽玩,見不到姊姊,勤哥兒只怕要哭着找了。」田大娘笑着拍拍徐氏的手,「我就是這意思,我年紀漸漸大了,什麽也不想,就是想每天見見孩子,見見孫子,兒孫不在眼前,住處華美又有什麽用。」
田大娘跟徐氏你一言我一句,說的都是現在的好處,康氏卻是大急——這兩年來,她也認識不少年輕少婦,有些在大戶人家幫忙,說起主人家的奢華生活,都是兩眼放光,康氏沒進過大戶人家,但聽每個人說的都差不多,知道大抵不會有錯。
大戶人家,一房一院,早上起來有丫頭端水給梳洗,一日三餐也是從大廚房準備好端到各院,有什麽好東西老板都會事先送過來讓挑,他們挑剩的才拿出來賣,田家既然當得起大戶,何必當小戶。
說穿了,現在家裏就只有喬大娘,牛婆子,朱娘子,但也只幫忙煮飯,照顧孩子,洗衣服也只洗田大娘的,丫頭便是茜草跟小雪,是服侍大伯的,其他都是要自己忙碌,每次要添下人,婆婆總說不用……
田青梅看到康氏的神色,對于她的敢怒不敢言很滿意——自己并不在乎她想什麽,只要她不敢講出來就行。經過她幾番軟釘子教育,康氏應該明白了,錢是她田青梅的,不是田家的,不要忿忿不平覺得自己少拿吃虧,憑什麽好處都給她拿走雲雲,道理很簡單,本來就是她的。
她當然不介意大家用,但她讨厭康氏那種态度,看到就是我的,土匪嗎?
還記得田家糕餅鋪開始聘人時,康氏竟跑來跟自己說,覺得店裏既然這麽賺,她拿一兩銀子太少了,當時田青梅就懵了,碼頭工人苦幹三十天也才一兩銀子,她每三日去點一次進貨,出門不用一個時辰就回來,這樣一兩銀子還嫌少?
于是她笑咪咪的說:「那大弟妹覺得,一個月工作十個時辰,應該拿多少銀子恰當?」康氏紅了臉,「我只是覺得既然鋪子賺了……」
「大弟妹是不是忘了,鋪子是我的,而我已經給了你們淨銀的十分之一?」
康氏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