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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會的綁匪做事還真不仔細,居然沒檢查到胤禛身上還藏着小刀。
雲善淵雙手被反綁,她背着身體摸到了胤禛的左腳靴子,才明白為什麽綁匪沒發現小刀。
她隔着靴子也沒察覺裏面藏了東西,直到摸到了靴子的內側,發現那裏竟然有一處兩指寬的暗袋,其中放着一把僅有中指長短的刀,并非一般的匕首式樣,而是一把折疊小刀。
胤禛一邊注意着天地會三人,一邊提醒雲善淵,“你打開的時候小心點,別被傷了手!”
大內出品的刀具怎能不鋒利。雲善淵的腦袋還是有些迷迷糊糊,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是從胤禛身上傳來的。這人該不會是為了保持神智清醒,故意把自己給弄傷了吧?
雲善淵轉身就看到胤禛嘴角有一絲血跡,他的嘴唇并無破損,極有可能是為了保持清醒咬破了舌尖。也對,就算是能快速下藥,但不代表胤禛有機會先服用了解藥,只能以痛止暈。
于是,雲善淵也照瓢畫葫蘆,用力咬住了嘴唇,以疼痛對抗有些不清醒的大腦。她盡力小心地打開刀,把刀鋒紮進了雙手間繩結處,刀刃很鋒利,沒有兩三下就割破了繩子。她進而立即給胤禛松綁,再把他們兩人腳上的繩子也都除了。
“這三人會昏多久?”雲善淵一邊問也沒停下手裏的動作,她出了一個損招,直接把前先蝦頭晾在繩子上的衣服全都給劃破了。如此一來天地會三人是無衣可穿,他們怎麽解決裸奔的問題就不在她的關心範圍內。
胤禛見此,嘴角勾起微笑,語氣卻很正經,“我也不知道他們能睡多久,剛才叫老蔣的人說,上面會有人來接頭,所以我們要快點走。”
胤禛說着就拿起了三人放在身側的三個錢袋,打開一看裏面總共也沒幾個錢。他對宮外的物價也沒有詳細的概念,可這錢袋中全是銅錢,連一塊碎銀也沒有,看情況并不夠讓兩人回京城。
雲善淵就更加不可能知道如今的物價,可別與她談清朝白銀銅錢購買力的問題,這不在她的知識儲備範圍內。
等到兩人走出了破廟,胤禛給了雲善淵一個鼻煙壺,讓她快點打開聞。一股刺鼻的味道徑直沖入了雲善淵的鼻尖,總算讓她精神了不少。“這都是什麽啊?”
“我也不清楚,總之是迷魂丸的解藥。”胤禛拿回鼻煙壺,他也就着那刺鼻的味道深吸了幾口氣,也是神智清明起來。
雲善淵多問了胤禛一句是怎麽下的迷魂丸。胤禛簡單地說起他剛才拿水壺時,把一粒小藥丸扔到了火堆裏,那東西據說對會武功的人更管用。他出門前順手從家裏帶出來放在了袖子的暗袋中,卻沒想到真的派上用處了。
雲善淵特意看了一眼胤禛的衣袖,這人身上藏了不只一件保命的東西,難道皇家子弟整日都要提防意外的發生?
相較而言,史湘雲身上可就沒留下什麽有用的東西,除了脖子上挂着的金麒麟,連一枚銅錢也沒有。
兩人穿走了兩件蓑衣,進入了雨幕之中,這兩件蓑衣對他們的小身板來說顯然有些大,卻是聊甚于無地擋住了一部分的雨水。
破廟是在郊外,周圍無比荒涼,雨勢越發的猖狂。環顧四周,卻是不知道究竟向哪裏逃才好。遠目望去是一片漆黑,只有身後的破廟中閃現出些許的火光。
雲善淵從沒見過如此漆黑的夜。對比在現代社會走夜路,如果想要體會一番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需要走到完全沒有光線的地方。可當身處古代,真的沒有一絲光污染了,就會懷念現代文明的好處。
“你覺得朝那邊走才是北方?”雲善淵很希望今夜無雨,起碼還能根據月亮的位置判斷東南西北,往北是回京的方向,可現在大雨破壞了夜觀星象指路被方的捷徑。
胤禛也有點茫然,如今有了逃的機會,但應該往哪裏走呢?“不能走來時的路,那些船工與天地會的關系不淺。”
他看向了那輛木板車的停放位置,雨水還沒有完全沖刷掉車轱辘的痕跡,“走反方向,能找到農戶人家就最好了。”
雲善淵沒有異議,她如今的目力很好,但看向遠方也是不見任何的光亮,想要找到農戶人家,恐怕還有好長一段距離。
如果會輕功就好了,飛一飛就能逃很遠。輕功是行走江湖的必備技能,可是兩個人并不會輕功,就算胤禛練過一兩年的騎射,但那都只屬于普通拳腳功夫範疇。
兩人一路沉默不說話,就是憋着一股勁往前趕路。沒有任何的代步工具,壓根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完全迷失在鄉間小路中,走到雨勢都停了下來,天上的雲層散去,天空有了微微泛白的趨勢,才終于看到了前方有農戶人家。
雲善淵有些激動地指着右前方,“有農田了!”
胤禛的疲憊神情也一掃而空,他眼神一亮,“希望有人能讓我們借住一宿。”
雲善淵看了看兩人身上的破損衣物,她穿的孝服白衣已經灰泥一片,胤禛的衣服也是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
一夜的冒雨前行讓他們濺了一身的泥濘,原先穿着的兩件蓑衣在半途中扔了,是為了迷惑天地會追蹤者的視線。
他們這幅模樣,已經能編造出哥哥與妹妹背井離鄉投奔親戚,誰料在山中遇到大雨迷失方向等,好幾個版本的故事了。
當胤禛站在一戶農家的栅欄前,他果真對前來的老婦人說起了一段兩兄妹的逃難故事。雲善淵只需站在胤禛的後面,扮演好有些不善言語的妹妹一角。
“老人家,能不能讓我們暫住一天?我們在山中趕了一路,也不知道離濟南府還有多遠,這會是實在走不動了。”
胤禛說着就摸上了錢袋,很是忱摯地說,“我們會付房錢的,就讓我們借宿一天可以嗎?”
老婦人看了看胤禛,再看了看在他身後腼腆的雲善淵,這兩個孩子的衣衫破舊得厲害,鞋子更是沾滿了泥濘,一看就受了不少的苦。
老婦人是當即打開了栅欄門,“快進來!你們想要往濟南去,卻是走錯了方向,這是往徐州的方向。先不說這些了,快先把濕的衣服給換了,你們這兩個孩子,下雨天怎麽能趕路,淋濕了最容易發熱,這病了可怎麽辦!”
胤禛一面道謝,一面暗中觀察起了院落的布置。他剛才選擇敲開哪戶人家時,特意找了看上去小些的院落,最好是住家的人少些,也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眼下看來,院子裏的生活痕跡表明老婦人應該是獨居。
“我正燒好了熱水,你們快打一盆水擦擦,我給你們找衣服去。”
老婦人說着話就指了指放盆的地方,讓兩人自己去打水。她朝裏屋走去,很快就拿出兩套老舊的衣服,“這衣服還有些大了,都是我兒子從前穿的,你們将就着吧。別愣着了,拿着水快進屋來。”
胤禛接了一盆冷水,雲善淵手裏拿着另一個臉盆與一壺熱水,老婦人催着讓他們快進屋。走進正屋後就看到了中間放着的吃飯方桌子與四把椅子,并無旁的擺設家具,正堂左右兩側各開了一扇門,通向兩間裏屋。
“還好眼下是八月的天,不然山風一吹,你們非給凍着不可。”老婦人把兩人帶進了左邊那間房,房間并不大,就放着一張床與一個衣櫃。
就聽老婦人說,“這是我兒子的房間,他去城裏做幫工了,一個月回來兩天。你們先把濕衣服給換了,也好好擦擦頭發。屋裏的柴火不夠了,等會柴火送來了,你們最好再泡個澡發發汗去了涼氣。對了,男娃,你叫什麽啊?”
胤禛本還想問,難道要他與雲善淵兩人在這間房裏換衣服,還說讓他們共睡這張床?但看起來并沒有其他選擇,眼下只有兩間裏屋,難道還要鸠占鵲巢,把老婦人趕到竈臺邊上去睡覺。
形勢迫人,讓他不得不把那些繁文缛節全都給抛在一邊,“我叫艾四。”
是艾四,并不是四阿哥。在這種簡陋的鄉間生活,不必去遵從什麽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
老婦人慈祥地說,“小四,照顧着你妹妹,我去給你們準備早飯。看你們這樣子恐怕也是餓了一天。”
此時,雲善淵的肚子很是配合的響了起來。
老婦人聽見就笑了,想要摸摸雲善淵的頭,卻被她躲到了胤禛的身後。老婦人見狀也不惱,“米粥就快好了,你們可以多喝一些。”
胤禛看到房門被從外面稍稍帶上,他轉身看向雲善淵,又看着床上的兩套衣服,還有地上的兩個臉盆。他只說到,“你先換。”
胤禛說完就走出了屋子。
雲善淵拎起了一件衣服,還好這是尋常百姓的衣服,樣式簡單,不像是王公貴族人家的衣服,一件件難以分清穿衣步驟,以她的智商還能把這套男裝穿好。
她抓緊時間将冷水與熱水兌了好,快速地擦拭了身體,換上了幹的衣服。這衣服有些偏大不合身,可總比一身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要好。至于頭發就只能對付着幹擦了,等會靠近火堆烤一烤。
如果有內功的話就好了,直接把頭發給弄幹。從惦記着輕功到肖想起內動,武功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可是上哪去學?就算真得了一本武功秘籍,以現在她的文化水平,也是弄不懂什麽玄妙感覺以及什麽穴道方位等等。
雲善淵想得有些遠,但她手上的動作很快,沒過多久就開門換胤禛進屋了。
等到兩人都換了衣服,再喝了兩大碗米粥後,靠近一個火盆烘頭發時,才是真的放松了下來。
在吃早飯時,胤禛與老婦人稍稍聊了幾句,老婦人本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沒活過十歲就死了,二兒子去參軍沒能再回來。
如今只剩下小兒子,他在徐州城裏給人做木工,城裏房租貴,小兒子住在店鋪裏,老婦人就一個人住在鄉下,等小兒子成家有了孩子再做其他打算。
胤禛問了些徐州城的物價,三藩作亂就要被平息的消息一出,市面上的物價也穩定了不少。比如老婦人的兒子一個月可以掙到半兩銀子再多一些,而買上一斤大米大概要15文錢,正常情況下一兩銀子兌換1000文銅錢。不過戰亂局勢下,百姓喜歡藏着銀子,所以銀貴錢賤,兌換比例會波動,而看如今的情況已經好了不少。
即便如此,從天地會三人身上拿來的銅錢加起來也不超過100文,這些錢并不夠他們付船資回京。
老婦人還要有其他的活,要去鄰居家裏一起做繡活。她關照胤禛,等一會送柴的人會把劈好的柴堆在院子裏,他們可以燒水洗個熱水澡,從井裏打水的時候小心些就行。
老婦人并未囑咐太多,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胤禛早到了該下地做農活的年紀,這些小事不用她多說。
直到老婦人離開,胤禛才與雲善淵說起了此番被綁之事。
“我們要先去徐州城裏探一探,卻也不一定能知道京城的情況,直接去找官府未必就是上策。如果京城那頭封鎖了消息,我們冒然出現反而不妙。如今事況不明,天地會的反賊、三藩餘孽,還有那些反清的江湖人士,這些人如果察覺什麽,我們再次被劫的可能性很大。”
雲善淵也考慮到這一點,胤禛沒有說得太詳細,她猜測是胤禛身上并無能證明身份的物件。
剛剛他們換下的那些破舊衣服,胤禛已經都收了起來稍後一同處理了。他腰間的那條黃色的腰帶昨夜離開寺廟時已經被他燒了,他随手就拿了蝦頭的腰帶系在了身上。
虎落平陽,龍困淺灘,強龍都壓不過地頭蛇。不見到一個能相信的人,冒然暴露身份對他們并無好處。
“可是我們能自己回去嗎?我們只有七十四文銅錢。”雲善淵在烘幹頭發時,就數起了錢袋裏的錢,着實懂了什麽是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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