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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撇了一眼周七的傷勢就側過了臉, 周靖扉卻是忍不住了, 這是自己的獨子!周七的哀嚎像是刀一般一陣一陣刻在周靖扉心上, 臉都疼扭曲了,什麽王爺郡主都丢開了, 一把扯住珍珠的鞭子。
“不準打!”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濫用私刑, 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侍衛第一時間想上前制住周靖扉, 裴珍珠擡手。
“不必。”
鞭子的尾端被牢牢拽在周靖扉的手裏,裴珍珠也不惱, 也不扯, 只提了提手裏的鞭子。
“這根鞭子是當年先帝爺賜給我娘的。”
禦賜之物?周靖扉手一抖, 低頭看着手中的鞭子。鞭身通體漆黑, 條紋性雲紋纏繞,也不知什麽材質做的,瞧着就給人一種陰柔之感,周靖扉還在愣神之際,裴珍珠猛的一抽, 鞭子從周靖扉手中滑落。
“嘶!”
周靖扉一聲痛呼,掌心已經出現了一條破皮的血痕。
這, 這也太兇殘了!
“這鞭子, 當初先帝爺賜給我娘時就明言,抽盡不順心之人,若誰敢違抗,以欺君之罪論處。”裴珍珠好笑地看着被吓住的周靖扉,“你确定你要攔?”以欺君之罪論處?周靖扉臉色一下子刷白, 嘴唇動了動,卻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啞然的看着裴珍珠。
裴珍珠也不急,就這麽定定地看着他。
裴珍珠就在周家門口這麽堂而皇之的鬧了起來,這條街,雖都是大官住處并無客棧酒肆,但依舊是人來人往,很快這裏就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卻沒一個擔心的,都是看好戲的眼神。
這周家人居然敢惹珍珠郡主,忘記裴十三啦?
呀呀呀,好可憐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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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有一人青裳獨立,目光定定地看着小九,眸色複雜。名動京城的閻王爺謝君澤難得有些恍然,都長這麽大了?記憶還停留在她一身奶香說話都吞吞吐吐的幼年,現在已經亭亭玉立如花似玉了。
心中不知怎麽表達的思緒還未分明,就聽到了裴珍珠的話,抽了抽嘴角。
這鞭子确實是當年先帝爺賜十三王妃的,也确實讓十三王妃抽盡不聽話之人,但所有人都清楚,這分明就是指的是十三王爺呢。自己兒子自己清楚,先帝也知道裴十三太過荒謬不羁,幸好他瞧上的是武将之女。
自知管不住兒子,所以才賜了這根鞭子,為的就是讓十三王妃管束好裴十三。
怎的現在就到了珍珠郡主的手裏?
周靖扉久不說話,裴珍珠也失去了耐心,收回目光手中軟鞭一揚又給了周七一鞭,在臉上
刻了一個十字出來,周七剛才被痛懵了,他身為三房獨子,自小便是錦衣玉食長大,從未受過一點苦楚,疼的直發抖,連求饒都忘記了。
這會子裴珍珠又給了他一鞭子,倒把他給打醒了。
“爹!”
“我什麽都沒有做阿,并沒有一點冒犯她的地方!”
“爹,你要看着我被打死嗎!”
周靖扉自然不忍心看周七受苦的,這是他的獨子,他的命根!可他也知曉,求裴珍珠大約是沒有用的,将目光看向了一旁垂眸的小九。
“小九!”
一下子抓住了小九的手腕,目光凄凄。
“小九,他是你的親哥哥阿,他身上流着和你一樣的血,你真的忍心看他如此嗎?”
親哥哥?剛才周靖扉已經說了一次,那時裴珍珠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他又說了一句,裴珍珠連收拾人都忘記了,只想着八卦了,小九是周家的女兒?小九擡眼,看着周靖扉的雙眼,看清了他眼中的擔心,看清了他的心疼。
腦中想的卻是他午時那會怎樣對待自己。
看自己的目光不是看親生女兒,而是看一件待價而沽的貨品。
心中嘆了一聲,手決絕的甩開周靖扉的手,冷眼道:“周三老爺慎言,小女子無父無母,和周家并無半分關系,哪裏來的親哥哥?”周靖扉愣神之際小九又道:“他得罪的是珍珠郡主,求我作甚?”
“你,你居然如此狠心!”
“你別以為你現在巴上了十三王爺,就忘記了你自己姓什麽!”
裴珍珠甩了甩手中的軟鞭。
“是我爹巴着她,不是她巴着我爹……”
周靖扉:……
圍觀諸人:……
這天底下還有十三王爺要巴結的人?那位可是連皇上面子都不給的人!
裴珍珠雖年少,但也知小九和自己不同,自己大大咧咧的,她文靜的緊,大約是不喜歡在大庭廣衆下談論這些事請的,直接看着周靖扉道:“要麽十鞭,要麽就挖了他的眼珠子,你自己選。”
“再磨磨唧唧,本郡主幫你選!”
“怎麽回事?”
人群中突然走進了一名身着官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方臉橫眉,瞧着正氣嚴謹,周靖扉看到他就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大哥,你快救救小七,郡主要打死他!”
十鞭就能打死他?珍珠郡主還在這呢,這狀告的也太有水準了些!
裴珍珠冷笑一聲,“看來你是作了第三個選擇了,也好,本郡主成全你!”
周七這時候也不傻了,知道求周靖扉沒用,家裏做主的都是大伯。被人架着口可沒封,忙道:“大伯救我!”他這時也乖覺了,快速将前因說了一遍,所有對話都說的幹幹淨淨,最後道:“大伯救我,侄兒真的沒有冒犯郡主!”
現任國公爺周靖明看了被架住的周七一眼,看向了一旁的門房。“他說的都是真的?”門房點頭,“七爺說的都是真的。”周靖明對着珍珠道:“他确實言行無狀,郡主懲治他也是應該,郡主請吧。”
周七沒挨着裴珍珠是事實,但他那句話确實冒犯了珍珠郡主。周七是三房獨子沒錯,是周靖扉的心頭肉也沒錯,但不是周靖明的!搭上整個國公府就為了他得罪了裴十三?周靖明可不會幹這樣的事。
“不行!”
反駁的居然是周靖扉。
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靖明,“大哥!小七自幼身子孱弱,怎受得了這樣的苦楚?若郡主實在咽不下心中這口氣,我替他受了便是!”擋在周七面前,一往無前。周靖明怒道:“簡直胡鬧,給我退下去!”
周七打了便打了,左右一個庶子,三弟怎能跟着胡鬧?他挨打和周七挨打能是一個情況嗎?
周靖扉不讓,周靖明一個眼神,管家就自發領着人上前,一人拽手一人抱腰簡直就是擡着周靖扉走,周靖扉自然不依,可他一個人也扭不過幾個人,怒罵之際看到一直淡然的小九,心中的怒氣升了一層又一層。
“你這個孽女!”
“你哥哥不過是和你說了幾句話,他又不知你的身份!你都知道他是你哥哥了,你既然一句好話都不幫他說!早知你今日這般不孝,當年你出生時我就該掐死你,也省的你害死了你弟弟現在又來害你哥哥!”
“所以你當初為什麽不直接掐死我呢?”
小九頭一擡,聲音冷冽,眼眸中寒氣陣陣。這件事又不是自己的錯,他竟然要在大庭廣衆下說出來,他都不要臉面了,自己還怕什麽?
周靖明莫名看着小九,他是周家女兒?小九他自然不認得,可看到她和紀氏相同的容貌,想到當年之事,頓時也就明白了小九是誰!這可是家中醜聞,絕對不能鬧到外面去的,被旁人知道,周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小九。”
“大伯知道你心中有怨,但到底都是一家人,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面吵吵鬧鬧也不好,回家罷,有什麽事在家裏說,外面由大伯來處理。”小九還沒回話,周靖明直接對着管家道:“請九姑娘回府!”
這是要動強的了?
裴珍珠擡手,侍衛全部上前。
“誰敢在我面前搶人?”
周靖明看着裴珍珠,冷聲道:“自然不敢在郡主面前搶人,可這是周家的家事,自然應該由我做主,珍珠郡主未免管的太寬了些,這件事縱然鬧到皇上面前,有理的也是我!”
“愣着幹什麽,請九姑娘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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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自然不願回周家,但更不願看到珍珠為自己大動幹戈,或許珍珠性子霸道,或許京城人早已清楚她的性子,但小九不願意麻煩她。主要是周靖明的話沒錯,這事嚴格算下來是家事,珍珠若管了,不占理。
“珍珠。”
輕輕拉了她的袖子。
“他說的沒有錯,我遲早要和他們說清楚的,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出來,他們留不住我。”
這是底氣,是對裴鳳卿的信任,哥哥絕不會讓自己在周家常呆,師傅也是。
誰知裴珍珠聽了小九的話依然不放手,直接反手抓住了小九的手腕。
“不行!”
“是我把你帶出來的,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去!”
擡頭定定看着周靖明。
“有本事就從我手上把人搶過去!”
聽到這話,小九心中自然是高興的,不由的軟道:“你聽話,我沒事的,他們不會把我怎麽樣。”裴珍珠還是不願,正要開口時,突然傳來了一陣郎音,“什麽時候天子腳下都可以行這強搶民女之事了?”
裴珍珠大驚,驚愕回頭。
媽呀,這個閻王爺怎麽回來了!
周靖明聽到這個聲音心裏也是一疙瘩,心中不詳越來越大,這件事,怕是善了不了了。
小九詫異回頭,就見一名大約二十出頭的青裳男子,負手從人群中出來,眉目如畫卻眼鋒厲厲,雙眸黑到極致沒有半分情緒,擡眼看着你的時候似乎一眼就能看清你心底最深的秘密,他是誰?
謝君澤并不看小九,而是看向了裴珍珠,裴珍珠眨了眨眼睛,望天,不敢和謝君澤對視。裴珍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娘和……謝君澤。
“哪裏是強搶民女,謝大人嚴重了,不過是處理一些家事罷了。”
對裴珍珠周靖明理直氣壯,對謝君澤可不行,這位雖然品階不高,年紀也輕,周靖明絲毫不敢小瞧他,他在刑部數年,栽在他手裏的人不知凡幾,連侯爺都沒逃過,手上人命無數,手段駭人聽聞。
謝君澤冷臉。
“不巧,這出好戲本官從頭看到尾,周三老爺口口聲聲孽女,國公爺便要直接請人入府,也不問這位姑娘是否願意。凡事都要講究個證據,國公爺說這是府上的姑娘,可有證據?若無證據,便是強搶了。”
證據?這哪來的什麽證據,這是我周家的姑娘!
周靖明張口想要反駁,可嘴唇動了幾次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哪來的證據?憑着三弟的話和她與紀氏十分相識的容貌?謝君澤等待片刻周靖明拿不出證據,轉身,黝黑的雙眸定定的看着小九。
小九擡眸看着他的眼睛,秀眉微颦,總覺得這人有些熟悉,哪裏見過?
謝君澤定定看着小九的眉眼,依稀可見幼時的模樣,只是當日的依賴親昵全然不見,她陌生的看着自己,沒有依賴沒有親昵,只有防備警惕。
眼睑半掩,垂眸,聲音平靜。
“姑娘盡可暢所欲言,本官在此,自然會給你一個公道。”
周靖明自然不願,剛才那句話就知小九心中怨言頗深,若由着她的口說出來,周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上前一步道:“謝大人,這是周家的家事,并未上報刑部大理寺,這種小事,大人還是別管了。”
謝君澤看了一眼周靖明,緩緩道:“何謂大事何謂小事?”
“國公爺的意思是,這件事沒有上報刑部本官就無權過問,是麽?”
周靖明點頭。
謝君澤輕笑出聲,眸色忽而就冷了下來,聲音厲厲。
“國公爺的意思是,只要沒有上報刑部,哪怕有人在本官面前燒殺搶掠本官都不需要過問了?”周靖明怎麽可能認下這個話,被皇上知道還了得?“謝大人慎言,我可沒說過這種話,這是周家家事!”
“家事?拿不出證據就不是家事!”
“國公爺若拿不出證據又要強行帶走人,那本官就少不得要上奏了。”
“你!”
周靖明被謝君澤的油鹽不進堵的說不出話。
繼續看着小九,雙眸定定。
“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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