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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君澤這邊說不通, 周靖明還不願意放棄, 目光凝凝看着小九, “小九你放心,這些年你吃苦了大伯都知道, 你放心, 大伯會為你做主的, 咱們家去再說好不好?”
“聽話,不要在外人面前說這些事, 大伯會為你做主的。”
周靖明定定看着小九, 一看便是個心軟的小姑娘, 好生與她說話她一定會耳根子軟的, 說話的間隙還不忘防備的看着謝君澤,這位可別又鬧什麽幺蛾子!謝君澤垂首不言,仿佛絲毫不知道周靖明正在誘導小九。
随着周靖明說話的功夫,周家人出現的越來越多,小九看到了一臉驚愕的紀氏, 看到了驚喜的周十一,看到了許許多多的面孔, 他們都莫名的看着自己, 紛紛低頭詢問自己是誰,得到答複後錯愕的看着自己。
這是家人麽?
這不是家人。
耳邊身邊許多的喧鬧似乎都在這一刻離自己遠去了,小九擡眸看着周靖明。
“我是周家女。”
周靖明聽到這句話就心中一喜,果然是個小姑娘,随便說說就心軟了, 忙對着謝君澤道:“你聽到了?她承認了她是我家女兒,這事就是家事了。”又對着管家道:“快,快請九姑娘回府。”
“我不會進周家,這個地方令我惡心。”
清冷的女音讓周靖明錯愕的看着小九。
明明是個容貌姣好的小姑娘,臉上還隐隐帶着幼年的稚氣,偏生一雙眼冷的緊,眸色太靜,和她的年紀一點都不相符。小九目光略過周靖明看向後面的紀氏,她正緊緊抓着十一的肩膀,緊張的看着自己,目光隐隐祈求。
不覺心軟,唯想笑。
轉身,衣擺劃出決絕的弧度。
看好戲的人圍了一層又一沉,這條街本是達官所居之地,小九四顧一番,不少身着官服的男子都站在人群中,這樣也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日後再有什麽事,周家人也沒那麽厚的臉皮纏着自己了。
深呼吸,朗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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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歲離家,跟着的人一房三口,除此之外并無旁物。”
“我在一個村子長大,陪伴我的只是村裏人,周家人從未看望過我,也沒提出接我回家。”
所以,這是一個被舍棄的孩子,現在人回來了了,周家人又不放手了?在場之人都是富貴人家,富貴人家的彎彎繞繞他們自然也都清楚,只是,這孩子看着沒什麽不好的,為何三歲就被舍棄了?
小九垂眸,不看衆人卻知他們的想法。
“我同你們的想法一樣,我身體健康心智健全,為何會被抛棄?當年我才三歲,三歲的孩子,再胡鬧,也不至于把天捅破了罷?”
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麽?衆人都被勾得心癢癢!
周靖明上前一步,厲色:“夠了,不準再說了!”
“怎麽就不能說了?”
反駁的是一名衣着簡單的老人,看着大約六十出頭的模樣了,兩鬓已花白,眉心皺褶深深,瞧着很嚴厲的模樣。小九并不認識他,卻見謝君澤微微對他欠身,周靖明一看到他就傻了,“左,左大人。”
小九不認識他是誰,旁人可都清楚,這位雖然已經從刑部下來了,現在基本全是榮養,已經不上朝,時不時在刑部指點一下新人,謝君澤就是他帶出來的,別看這年紀大了,瞧着就是一普通老人。
當年他可是誰面子都不給。
“小姑娘只管說,老夫在這,誰敢攔?”
周靖明嘴巴動了又動,無力的閉上雙眼。
完了。
小九對着老人恭敬的彎了彎身。
“當年跟着媽媽怕我年幼怕我心傷,并不肯告知我原因,我亦是今日才知曉原因。”
小九回身,看着怔怔的紀氏。
“原來我有一個雙生的弟弟,雙生子落地,我身體健康弟弟身子孱弱,說我的八字克了他的八字,所以将我放逐。”
這件事在周家并不是秘密,周家的親戚好友也都清楚。但他們和周靖扉紀氏一樣,根本就沒注意那個雙生子的姐姐,心思都在那個孱弱的兒子上,早已将小九遺忘。如今小九回來,昔年模糊的記憶浮上心頭,除了錯愕還是錯愕。
誰能想到小姑娘能回來呢?
而且看小九一身坦然的站在人群中間,不嬌不餒,一身出衆氣度誰能想到她是鄉下長大的?這樣的女兒若是自幼養在京城,怕是早已經名動京城了吧?兒子是重要,但女兒也不容忽視,不少人家都搖頭,錯失了這樣一個女兒,周家人作孽。
小九忽然跪下,定定看着紀氏。
“十一年前是您放開了我的手,十一年後我回京,是您說我為什麽要回來,看到我的容貌就想起那個早夭的孩兒。”
重男輕女古來有之,很多人其實不以為意,只覺小九很可憐,只是憐惜,可小九這話一出,不少人都憤怒了,抛棄了就抛棄了,孩子自己找回來還問為什麽回來?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人母!
那個無辜孩子早夭只能證明他緣分太淺,怎能怪到雙生子姐姐身上?
“是您生下了我,生恩不能忘,小九謝謝您。”
雙手伏地,深深下跪,青絲墜地。
跪的是生恩,跪的是這一身的血脈,別的是自己這麽多年的日思夜想,多少個朝朝暮暮獨自垂淚,終于有個結果了。
紀氏怔怔看着下跪扣頭的小九,心跳砰砰砰,心跳聲已經把自己的思緒全部打亂了,根本不知道這會該想什麽,又該做什麽。唯獨周靖明還保持着清醒,看小九這動作,心中的不詳越來越大。
三叩後小九起身。
這次看向的周靖扉,锢着周靖扉的人早已将他松開,他不似紀氏,他牢牢急着小九讓周七受傷的事情,這會子看小九的眼神不像看女兒,而是看仇人。小九雙眸無喜無悲,“既然兩看相厭,就這麽斷了吧。”
“想都別想!”
周靖扉毫不猶豫的否則。
“你是我的女兒,你說斷就斷?要斷可以阿,把血流幹命還給我就讓你斷!”
“老三!”
周靖明厲聲喝止,周家已是衆矢之的了,現在還說這樣的話!周靖扉直接附耳對周靖明說了些什麽,周靖明挑眉看向小九,而後還是低聲喝止了周靖扉,“閉嘴,我來說!”
小九怎麽可能和裴十三有什麽,簡直就是個蠢貨!周九剛開時這丫頭才四五歲吧?那時候她能對裴十三做什麽?應該就是無意間遇到了裴十三,把她當女兒疼才是!蠢貨蠢貨蠢貨,簡直就是愚蠢到了極點!
周靖明心中把周靖扉罵了千萬遍,面上卻笑着對小九道:“大伯知你心中有恨,當年的糊塗事本是他兩的錯,那時候我事忙竟也疏忽了你,你恨也好怨也罷,那都是他們該受的。可是小九,你好生想一想,骨頭斷了還連着筋呢,一家子血脈,豈能說斷就斷的?”
“大伯在這裏做主。”
“你回來後,必定将你捧在手心,絕不受一點流言紛擾的。”
“跟大伯回家,好不好?”
“國公爺這是要強留了?”
說話的是一直保持緘默的謝君澤,左大人看了謝君澤一眼,謝君澤垂首。
周靖明險些将謝君澤給忘記了,剛才要不是他,周家怎麽會丢這麽大的臉面?但現場不僅有謝君澤,還有一個左大人!勉強咬牙笑道:“謝大人這是哪裏話,讓侄女回家,怎麽算是強留了?”
“不願意就是強留。”
謝君澤眼皮都不擡。
周靖明繼續忍耐,冷聲道:“讓孩子回家,錯了?”
裴珍珠本就拿小九當朋友了,剛才聽了這麽一遭事情,心中早就氣的不得了,哪裏還顧得了什麽?一把推開謝君澤站在周靖明面前,“你留一個試試,你今日留下了她,就是和整個十三王府為敵!”
“不信試試!”
被一個小姑娘指着鼻子說,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周靖明這口氣實在忍不下去,“郡主慎言,十三王爺再蠻橫也越不過道理去吧?這是我家的孩子,憑什麽不能留下?這事說到皇上面前我也是能把人留下的。”
裴珍珠還要再言,手腕卻突然傳來阻力,低頭看去,是一只大手牢牢拽住了自己手腕,眼神怔然片刻那手就已經松開了。
謝君澤面帶微笑,低聲道:“國公爺想清楚了,十三王爺從來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這關裴十三什麽事?小九回了周九,他要當女兒疼就繼續阿!周靖明看着謝君澤眼中點點笑意,心中越來越突,突然一頓,震驚地看着謝君澤,謝君澤繼續微笑。裴十三什麽人?那是大周第一混人,善人什麽的,跟他從來都不搭邊。
當年他就為小九開了周九玉鋪,那時小九能給他什麽?不過一個四五歲的娃娃,這可是連珍珠郡主都沒有的待遇!小九不能給他什麽,那就是小九身邊之人能給他什麽了?裴十三還需要給誰面子?
周靖明腦中迅速過了好些個人名,那些名字,光說一個就足夠京城震上一震了。
“不行,她是我周家女兒,今天必須回家!”
周靖明忽然大聲道。
謝君澤挑眉,冷冷的看着破釜沉舟的周靖明,失策了,沒想到這個草包還有些急智。
周靖明已經想好了,今天這一鬧,小九和自己家必然是生份了,不過她周圍有什麽樣的人,這仇都是結下了!如果今天放她離去,那些人一定會來找周家的麻煩!若是留她在周家,無論如何,她人在周家,那些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好歹投鼠忌器一點。
再者,女兒家都是心軟的,現在捉了回去,好生哄上幾個月還怕她心不軟?到時候她跟那些人說上一說,這事說不定就算了,周家說不定也能因此再次回歸權利中心!
“證據呢?”
小九忽然又道,周靖明凝神看去滿臉不解,你自己都承認是周家女了,還要證據?小九緩緩道:“周家族譜上可沒有我的名字。”
嫡出孩子一月後就會上族譜,小九離家的時候都已經三歲了,還沒有上族譜,不上族譜,幾乎等同于這個人死了,別說在家裏有什麽份量了。
周靖明一滞,找不到話反駁。
不行,今天一定要把她留下!若現在放她離去了,等裴十三一來,還能到王府去要人不曾?裴十三那個混人,就算皇上金口玉言了,他說不給還是不給!
周靖明正要再說,耳邊卻突然傳來了噠噠的急促馬蹄聲,皺眉回頭,誰還敢在這條街上縱馬?小九亦跟着回頭,然後眼睛一亮,笑顏如花。
裴鳳卿騎着高頭黑馬,頭戴玉冠,腰纏龍佩,疾馳而來。
哥哥怎麽換了一身衣裳?小九還在疑惑間,裴鳳卿已經下馬,裴珍珠直接脆聲告狀:“六哥哥,他們要強留小九!”裴鳳卿直接擡首,手中聖旨輕敲裴珍珠額頭,“連個人都護不住,還好意思當小霸王。”
“我不是小霸王!”
裴珍珠反駁,裴鳳卿也不理她,轉身看向小九,鳳眸将她從頭上下看了一個遍,确定眼角無淚心中才松了一口氣,輕聲道:“還好嗎?”小九仰頭看着裴鳳卿,搖頭,“哥哥我沒事。”
哥哥???!!!
周家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這可是六皇子,怎麽叫他哥哥呢?
“跪下。”
小九雖不解,但還是依言下跪。
裴鳳卿展開手中聖旨。
“周氏有女,伶俐可人,自幼承歡于平樂長公主膝下,長公主甚喜之,朕心亦慰,遂破例封郡主,賜稱號九陽,與平樂長公主同住大長公主府。”
郡主?
周靖明跪在地上,這個丫頭成郡主了,自幼承歡于長公主膝下?那個無兒無女的平樂長公主?天吶,老三兩口子到底幹了什麽蠢事,那可是平樂長公主!周靖明臉色無限灰敗,臉皮抖了又抖。
自己家,到底是把一個怎樣的人給推出了門外……
小九也驚訝了,仰頭怔怔地看着裴鳳卿,怎麽突然就成郡主了呢?裴鳳卿彎身将她扶起來,偏首靜靜凝望着她,嘴角輕勾,鳳眸潋滟。
“九陽郡主。”
“這份禮,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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