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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雲柔正陪着皇上用膳,桌上鲈魚正鮮美, 柳雲柔用公筷給皇上夾到他面前的碟子內, “這魚養了一個冬正是肥嫩的時候, 皇上嘗嘗。”皇上應了一聲, 頗有些心不在焉的送進口裏,敷衍點頭。
柳雲柔看了他一眼, 依舊垂眸用膳。
半響停筷,皇上淨手時突然道:“今天你宣九陽進來說話了?”柳雲柔将細軟棉帕送到皇上手中,點頭, “對, 臣妾讓她進來陪臣妾說說話。”皇上深深看着柳貴妃,道:“你和她如素無交集,如何今日要她進來說話了?”
難道,你也站到小六那邊去了,你不是,從不過問後宮之外的事嗎?
皇上的弦外之音柳雲柔聽的很清楚, 頓了頓, 擡手,隐心帶着所有宮女太監齊齊無聲退出花廳, 柳雲柔伺候着皇上在榻上坐下, 又親自給他添了一杯溫茶,雙手捧到了皇上面前,皇上頓了頓,接過了。
茶還未入口, 柳雲柔就道:“皇上覺得臣妾和六皇子有些什麽?”
這話歧義太甚。
皇上被噎的無語,沒好氣的瞪了柳雲柔一眼,“說話忌諱些。”柳雲柔也不怕,施施然在另一側坐下,手肘抵着小案,掌心撐着下巴,将自己的臉傾到了皇上眼前,雙眸彎彎,“皇上覺得臣妾美嗎?”
近在咫尺的美人臉,哪怕多年,皇上仍恍惚了片刻。
“世外仙人不過如此。”
這般盛贊柳雲柔似高興了,但眸中神色剛亮便微微黯然。
“可是皇上,臣妾二十有六了。”
溫聲低語似床底私語,皇上動情的拉住柳雲柔的手腕,“愛妃容貌遠勝昔年。”這句話不是安慰,而是實情,雖顏色不似當年,但歲月對柳雲柔格外優待,年歲越長,韻味也跟着長了,哪怕二八鮮嫩少女也敵不過她半分。
柳雲柔底無奈淺笑,“臣妾說的不是容貌,而是年歲。”
“皇上知道臣妾今日為何召九陽進宮嗎?”
“為何?”
柳雲柔道:“臣妾給了她些東西算是添妝。”
皇上皺眉,半響後才恍然,她,這是有了慈母心腸了?柳雲柔垂眸,聲音很低,“雖有長公主疼愛,但到底沒有親娘來的親切,雖臣妾與她素不相識只在雲舒見過一面,那孩子生的面善,臣妾一見便喜歡。”
“她既明年便要大婚,臣妾不能與她常往來,添些嫁妝也是好的。”
“雲柔。”皇上直接喚起了柳雲柔的閨名,認真道:“深宮寂寞,朕平日繁忙,你要個孩子吧,陪陪你也是好的。”柳雲柔一怔,眼中掙紮閃爍,良久後還是搖頭,低低道:“不必了,有了孩子臣妾的心就得分兩半了。”
皇上還要再說,柳雲柔起身。
“臣妾去年埋在桃樹下的酒好了,皇上可願與臣妾品嘗一番?”
皇上頓了頓。
“……好。”
酒過三巡,皇上從柔雲點出來時已經月上樹梢,沿路枝丫上紅籠點點,夜風拂過,微醺的酒意也被吹散了,口中還彌漫着桃花的香味,興致卻有些怏怏,揮手遣散衆人,只帶了柳志,也不乘轎,負手慢慢走在靜夜的宮中。
皇上不說話柳志也不吭聲,提着燈籠快一步照亮前路。
走過一片竹林,青石大道近在眼前,皇上卻站在昏暗的邊緣,側首看着柳志,“你說,宮裏的女人,寂寞嗎?”柳志知道皇上問的只是柳貴妃而已,想了想沒回答,而是直接道:“這個月,您歇在柔雲殿的次數是十六次。”
十六次,整整大半個月,這可以完美的證明的柳雲柔的受寵,佳麗三千,多少人進宮多年都見不到皇上一面?但是,一個月不僅僅是十六天,還有半個月呢?柳雲柔要怎麽過,她一不生養二不與人交流。
陪着她的,只有花。
“哎。”
皇上嘆了一聲。
柳志低頭提着燈,整張臉都被陰影給蓋住了,聲音很低,“皇上,奴才說句大不敬的話,還是把三皇子給召回來吧。”
柳志知道皇上為何煩惱,因為今日柳貴妃宣九陽進宮這個消息正是柳志告訴皇上的。柳志看着皇上,憂心忡忡,“奴才本不能評論主子,但奴才的主子只有您一個,奴才只為您想。”
“貴妃娘娘畢竟是二十出頭的人了,她可以控制自己不生,但她不能控制女人的天性,女人一到了這個年歲,自然就會憐惜孩子,誰都如此。”柳志聲音再低,“先皇後故去了,六皇子無母妃,九陽郡主雖生母尚在,但還不如沒有。”
“貴妃娘娘難免憐惜他們一二。”
憐惜着憐惜着,這關系,不就更近了?
未盡的話皇上明白的十分清楚,正是因為這個才煩悶。柳志的話讓皇上沉默了許久,良久後再次嘆了一聲,“罷了,把老三叫回來吧。”
柳志極力控制住想要上揚的嘴角,沉沉應了一聲。
“是。”
夜深,裴鳳卿宮中所有宮人皆已睡去,衛東也抱劍倚在門上閉目養神,裴鳳卿一身雪白裏衣,肩上搭着雲清色的外袍,執手在燈下看書,眉目寧靜。柳志踩着夜風而來,衛東無聲地為他開門。
柳志進入屋內。
“殿下。”
“恩。”裴鳳卿應了一聲放下手中書籍,擡眸看着柳志,眉目淡淡,燭光下有點漠然。柳志垂眸,不敢和裴鳳卿對視,低聲道:“殿下,召回三皇子的皇令已經發出去了。”
“恩。”
裴鳳卿淡漠的應了一聲,并不意外。柳志甚至是柳貴妃所說的話,都是裴鳳卿教的,自然一點都不意外。頓了頓,道:“三哥那邊一切妥當?”柳志點頭,“沒有任何問題,就當回京揭開了。”
裴鳳卿點頭,起身,透過半開的窗扉看着外面,外面一片漆黑,今夜沒有明月出現。嘴角上揚,明晃晃地挂着嘲笑,“年紀大了,居然還心軟了。”從上次提過一次後,他雖應了,但一直遲遲不肯下旨讓裴鳳霖回京。
居然還因為自己猶豫了這麽久。
需要覺得自豪麽?
柳志也笑道:“畢竟也算上了年紀了。”裴鳳卿點頭,對皇上感嘆也不過一瞬而已,那個人在他動手害祖父害母親的時候,就已經不是父親了,早就是對立面了。回身看着柳志,“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柳志點頭,“殿下也早點安歇。”
裴鳳卿點頭,柳志行禮退下。
而此時,泰州。
夜已深,所有人都已經安歇,裴鳳霖自然也是如此。朦胧間忽覺有些異樣,模糊睜眼,就見身旁之人滿臉虛汗,眉心緊皺,顯然入了夢魇。伸手輕拍她的臉頰,低聲道:“蘇婉,蘇婉。”
“殿下!”
蘇婉被喚醒,唇色發白,面上一片餘驚之色,裴鳳卿皺眉,“噩夢了?”
蘇婉是裴鳳霖在去泰州的路上就遇到的一位失孤美人,生的很是纖弱,是江南水鄉的女兒,家中父母懼亡故,變賣了所有家私來京城投靠親戚,誰知那黑心的親戚竟霸占了她的家産,還要将她賣進窯子去。
蘇婉逃了出來,在路上被裴鳳霖所遇。
蘇婉美目含淚,驚的渾身都在抖,“殿下,妾,妾身夢見了好多無頭人身!”裴鳳霖被她這話也吓的睡意徹底都沒有了,快速道:“是不是大多是壯年男子還身姿魁梧?”蘇婉很是疑惑,“殿下怎知妾身做的夢?”
“他們一直跟着臣妾什麽也不做,可是心中恍然聽到一句話,說讓妾身照顧好殿下?”
真的是外祖他們,他們竟然還念着自己,都托夢到蘇婉身上了!裴鳳霖哪裏還有恨意,感動剛浮,轉瞬就被滿滿的恨意給壓住了,裴鳳卿!自己剛剛離京李家就被滿門抄斬甚至連母後也失去了後位,你果然是好樣的,裝的那麽雲淡風輕,你給我等着,等我回來,我一定要讓你千倍償還!
裴鳳霖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裴鳳卿給生吞了,面容十分猙獰,蘇婉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冷眼看着沉浸恨意中的裴鳳霖,雙眸滿是快意,哪裏還有剛才的怕懼?許久之後裴鳳霖才雙目赤紅回神,蘇婉蜷縮在一邊,眼睫一顫一顫,怕極了的模樣。
裴鳳霖收拾了心情,勉強安慰道:“不要怕,那些都是我的家人,他們不會傷害你。”蘇婉柔柔的應了,正要說話,外面突傳一陣腳步聲,下人的聲音緊接着響起,“殿下,有京城的東西傳過來了。”
大晚上的,京城傳東西過來?
裴鳳霖起身,蘇婉連忙給他披好外套。
裴鳳霖披衣出門,蘇婉也搭着外衣跟了出去,然後就見院中站了幾名帶刀侍衛,裴鳳霖上前,這些侍衛都眼生的狠,好像不是父皇的人?領頭之人行禮,然後雙手捧着一個錦盒,口裏道:“奉六皇子的命令,給三皇子送個東西。”
那個畜生給我送什麽?
裴鳳霖很想就這麽摔地上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咬牙接過,觸手很沉,到底是什麽?将蓋子打開,月色下,裴鳳霖驚呆了,差點手抖沒拿出盒子。竟是一條舌頭,用冰震着,血淋淋的。
裴鳳霖咬牙,“他送這個來幹什麽!”
送舌頭來羞辱我嗎!
領頭侍衛:“這個盒子殿下一定要拿穩。”
裴鳳霖:?
“這是前皇後娘娘的舌頭。”
……
“砰!”
手中錦盒落下,舌頭碎冰都砸在了地上。領頭之人面不改色,道:“不知前皇後娘娘說了什麽,皇上下令割去了她的舌頭,六殿下心善,想着您遠在泰州,特命屬下日夜兼程送過來,好讓殿下有個念想。”
裴鳳霖雙眸極限圓睜,然後眼一白,直接暈了過去。
領頭之人一聲嗤笑,軟腳蝦,這就暈了?然後無視院子裏站着的裏裏外外的人,直接對着蘇婉道:“十天後的正午皇上诏令會過來,你把握好時間。”蘇婉點頭,“請六殿下放心,這裏不會出一點意外。”
侍衛們離去後,蘇婉站在階梯上看着暈倒的裴鳳霖,緩步走進,然後直接一腳踩在了裴鳳霖的臉上,用力碾了又碾,妹妹你等着,姐姐很快就可以給你報仇了,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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