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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輕禮到京城了,他不僅帶了自家親眷, 還帶了随行的兩艘貨船, 船身極大, 站碼頭極目仰頭才能隐隐看到扶欄。兩艘貨船駛入碼頭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紛紛驚嘆。京城碼頭人來人往,官船貨船時常有之人們早該習慣, 為何會驚嘆呢?
因為整整兩艘貨船全是紅綢綁帶。
誰家送親的這麽大陣仗?全部換下來,這船上的東西就夠鋪幾條長街啦!有眼尖的,仔細辨別船上族微, “這是張家的船!”“哪個張家?”那人侃侃而談, “還能有誰,天下第一首富,滇南玉張呀!”
自古玩玉的都是有錢人,這張家就是最大的玉石之家,滇南所有好玉礦脈,張家占了十之有九。衆人這才恍然, 滇南張家, 那就怪不得了,有錢呀!但是那人皺眉, 仔細回想, “可是,沒聽說張家有姑娘嫁到京城來呀?”
衆人就是想知道到底誰家姑娘這麽多嫁妝,那人既不知道,旁人也不問了, 就守在船邊,看人來接,看東西進了誰家府邸不就清楚了?有這般想法的人越來越多,碼頭聚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幾乎難有落腳地。
張輕禮站在船頭憑欄遙望,十年過去,歲月在他身上沉澱許多,當年的肆意已經消磨只餘穩重,凝眉看着不遠處剛進碼的船只,船身明藍,巨帆各色點綴異域風情十足。
“大玉國的人,怎麽這個時候進京了?”
還真不是冤家不聚頭阿……
兩艘貨船滿滿當當,先行的馬車已經走了一趟再回來,這邊還在下貨,而跟的最緊的人都已經驚呆了,這些東西,全都進了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和滇難張家有什麽關聯?一頓,然後馬上醒悟,九陽郡主明年便要大婚,嫁給六皇子裴鳳卿,所以,這兩艘貨物,都是張家給郡主的賀喜?我的娘诶,光這兩艘船都夠得上十裏紅妝了,郡主出嫁的時候得是多風光?
不是,張家為啥要給郡主添妝呢?而且長公主府還就這麽接了,賜婚的聖旨下來,多少人提着東西在長公主府門前連門都進不了!
難道郡主和張家的關系匪淺?
不少人回憶起當初雲舒郡主和陳家陳樂樂那場關于玉的比鬥,那場比賽雖是光明正大,看看到的人只有當初參加考試寥寥幾百人,這事傳出去後,那些姑娘把小九說的神乎其神,肉眼斷寸玉。
這話傳到外面男人耳朵裏只來一聲呲笑。
自古神仙難斷寸玉,不然哪來一刀窮一刀富?一個十來歲的丫頭,怎麽那麽厲害!
但是,今天,滇南張家來給郡主賀喜了。
如果只是單純的合作關系,張家有必要這麽大張旗鼓的進京?這麽多東西,長公主府那邊全接了,說明兩家關系匪淺。
九陽郡主和張家,到底是個什麽關系?
外人的議論小九自然不知,她也被這些東西給驚到了,府外的長龍一直排進了府裏,蘇三娘趕忙空了三個倉庫出來還是不夠,所有人都在幫着搬東西,陳幼安等人已經來回跑了數次,汗濕了全身。
小九看到張輕禮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來就來,帶這麽多東西幹什麽?”
府中人全跑去搬東西了,竟連個倒茶的丫鬟都找不着,好在張輕禮也不是外人,他先是行禮,然後才笑道:“你現在是郡主沒錯,但我永不會忘記我是怎樣拿下家主之位的,我知你不喜張揚,這已縮減縮減再縮減了的。”
“若不是怕你不喜,還得再添幾倍才算盡了我的心了。”
小九:……
小九被首富這輕描淡寫的話給噎的無語,這還是縮減縮減再縮減?張輕禮四顧一番,挑眉,“怎不見秋秋丫頭?這麽多年不見,好容易兄妹見一場,她居然都不來迎迎我,沒良心的。”張輕禮雖無官身,但他自在慣了,雖年歲長了,但性情還是頗為不羁。
一個是二品大員的女兒,一個是郡主,随口一個丫頭,還是幼時的親密。
秋秋躲回白家去了,走時一句話也沒交代。
小九道:“白家嬸嬸也快到了,她在家裏準備呢,她是大姑娘了,哪能随便單獨見你了?等她哥哥忙完,她哥哥自會帶着她來見你的。”
張輕禮驚呼,“我又不是外人,如何不能見了!”看到小九不滿的神色,不滿嘀咕,“官家人規矩就是多,從小看着她長大的,是哥哥,也成外男了?我還給她帶了好多東西呢,那丫頭不是喜歡吃麽?我特特從那邊一直冰鎮給她的吃食!”
從滇南一路行船進京得七日的功夫,吃食又精貴一直用冰養着,這些日子光是冰的花費都已經超了那些吃食的價值數倍了。
錢還不說,重要的是心意。
結果連人都沒看到!
張輕禮的不滿小九看的一清二楚,但心裏只覺得酸澀,真的很想告訴他,秋秋已不是當初的秋秋了,她早已不重口欲,她現在每日只食簡單青色,你把她當妹妹真心疼,可是她不把你當哥哥呀……
“行了,過幾日就見到了,你先歇歇吧,對了,嫂嫂呢?”
小九親自給張輕禮倒了一杯熱茶。
看在茶的面子上,張輕禮撇了撇嘴到底沒再說了,道:“她少有坐船,這次竟暈船了,身子有些不舒服,已經歇下了,等她好了再來見你。”
“可嚴重,請了大夫相看嗎?”
一口溫茶入腹,故人再見的歡喜稍稍被沖淡了些,理智回籠,張輕禮一頓,沒有回答小九的問題,而是沉眉嚴肅道:“我可能給你添麻煩了。”
小九:“怎麽?”
而此時,宮內也在有序布置,打掃修建務必要做到一塵不染,外客來京,可不能損了自家的面子!原本就嚴厲的皇宮現在更加嚴厲,幾乎到了變1态的地步,哪裏都是嚴厲的呵斥聲。裴鳳卿獨坐宮內,這邊自然安靜無比。
衛東從外進來,行了一禮,道:“大玉國這次來,是來求庇佑的。”
大玉是大周周邊的小國,雖年年進貢,但并非是附屬國。大玉國疆土雖小,但國民富裕,皆因它占地雖小,但國中玉礦甚多,國名也是由此而來。疆土小兵力少民卻富,自然不少人起了心思。
大玉的國王也算識取舍,年年都向大周進貢,大周便護它邊境安寧。
往年都在秋收時來京,為何今年夏初就來了,并且開始一點消息都沒有,所以,裴鳳卿才讓衛東出去打聽。
衛東道:“據說是南邊的貪狼國動作頻頻,不僅一直擾大玉邊境安寧,甚至宮中還出現了貪狼的刺客。”
裴鳳卿點頭,神情漠然,大玉國的生死存亡跟自己無關。聲音淡淡道:“籌碼是什麽,還是玉?”求庇佑,自然要拿出好東西,往常大玉國年年進貢都是美玉,這次是求庇佑的,再拿玉出來,可就不行了。
衛東道:“成為附屬國,還有……”衛東看了一眼裴鳳卿,有些猶豫。裴鳳卿皺眉,“有事就說。”衛東看向一旁廊柱,似仔細觀察上面的花紋,“同行的還有大玉最美麗的公主,這位公主不僅容貌出衆,更十分擅玉,是玉大家。”
求庇佑帶公主來幹什麽?
和親呗!
而皇上已經年過四十,也不重欲,後宮許久不添新人了,皇上不添新人還帶公主幹什麽?皇上不添新人,還有皇子呀!
不巧,現在京裏的皇子,只有裴鳳卿一個。而且,大玉國的人今天才到,那他們大約是一個月前出行的,那時候,賜婚的聖旨還沒下,大玉國那邊肯定以為裴鳳卿沒有婚配,指不定是奔正妃來的!
裴鳳卿:……
完了,丫頭要炸了!
而小九這邊,張輕禮也在細細詳說。
“你知道,咱們這邊的玉市場,我們家已經拿下大半了,總要給別人留點活路,我就把心思動到隔壁的大玉去了,他不就占着那幾條玉礦嘛,狂成那樣,要不是那國主識趣一開始就進貢,那大玉能不能存在還不一定呢!”
小九皺眉,“小小一個大玉,人很狂?”
張輕禮擺手,“也不說他們狂,其他都還好,唯獨玉,就好像玉是他們家似的,容不得別人一點說話的餘地,也從來都瞧不起咱們這些做玉的。”
“我進大玉的市場太艱難,當初我不是跟你寫了幾封求助信麽?那時候就是在跟大玉的玉大家在比鬥,我們這邊敗完了,我實在沒辦法才找上你的,用了一些手段,好歹贏了幾次,把局面開在了五五分。”
“他們一直都在找你這位幕後高人的消息。”
張輕禮撓了撓腦袋,滿臉歉意,“我不知道他們會在今日進京,我高調而來,是為給你撐腰,好叫世人知道,就算周家不如何,你也有許多的後盾,讓人不能輕瞧你,不讓旁人覺得你嫁給六皇子是高攀。”
“誰知,竟碰上了他們,現在,他們大概也注意到你了。”
小九眨了眨眼睛,并沒有生氣,笑道:“我自幼觸玉,雖現在才十四,但也有十年光景了了。你不必愧疚,又不是什麽虧心事,我也想見識見識其他地方的玉大家,若能切磋一番,也是好的,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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