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棋語-2

等一行人走上別墅，來應門的江姨視線落在李彥霖身上又移開，她熱情地招呼大家進門，他的同學們她都見過了，因此江姨也轉瞬明瞭多出來的兩個女孩的身分，她分別給大家引路，等從吳安雅他們房裏出來，帶上門，不着痕跡地又看了他一眼，李彥霖微笑跟着她走。

“最近課業還好嗎？”待走到了廚房，對方開了冰箱準備食材，問了起來。

“還可以，最近實驗還算順利，這兩天要麻煩江姨了。”他順手上前幫忙。

“說甚麽麻煩不麻煩，能看你這樣開開心心的，挺好。你電話裏說的那位，夏瑛？我給他安排在那兩個女孩對門的房間，你看這樣行不？”

“當然。阿景女朋友精明得很，這樣夠了。”

江姨轉頭嗔了他一眼，看似忍了忍，卻又沒忍住：“我說你啊，還是阿姨不懂你們年輕人了？這有甚麽好玩的？特意找了個備胎看男友吃醋？那又如何，這樣就開心了？”

“呵呵，他女友開不開心我是不知道，但阿景看了肯定不開心。可不是将計就計的精随？”

“你這孩子，”她嘆了一口氣，“聽阿姨的，以後可別玩這套，人被傷了心，沒那麽輕易好。”

“......我知道。”他溫馴地回答對方。

正說着話，後頭其他人魚貫走出來，拿着燈串道具等，前頭是江叔引路，“走走，待會兒布置好了，叔帶你們去采果子。”幾個人都是人來瘋，高高興興應了，路過李彥霖還問他要不要一起，李彥霖搖手說要跟着江姨，他們也就分開了。

“你不跟他們去玩？陪我做甚？”話雖如此阿姨臉上卻是笑容滿面，他也就笑着說：“久不見江姨了，跟您學學做菜，好歹以後能喂飽自己。”

“呵，憑咱們阿霖這樣，還怕找不到老婆？不過說得也是，要是以後老婆生氣了，好歹不用吃泡面。”

“呵呵，江姨你太懂了。”

此時門鈴響了，等他去開了門，是葉景淳跟夏瑩等在門口，手裏提着前幾日訂的蛋糕。

“到了阿。”他說，把他們讓了進門。

等兩人跟江姨打了招呼，葉景淳問了一句：“如曦呢？沒出來？”

Advertisement

“也許是在後院玩，我沒看到他們出來。”他說。

“那我們去看看？”夏瑩問。

葉景淳看了對方一眼，狀似為難的說，“感覺又要惹如曦生氣了。”

“哼，這不是你想要的嗎？要不然我何必？”夏瑩故作生氣道。

“好吧。”

“那我們走。”她往前邁了兩步，轉頭問：“彥霖來看戲嗎？”

“我還是算了，你們揭開簾子就看到後院了，要是在外頭，肯定看得到。”

“要是不在呢？”

李彥霖笑了笑：“即便是在房裏，随意一間的窗戶都能看見後院的景致，到時，就任由兩位發揮了。”

夏瑩不悅地說：“哼，瞧你說的，難不成我們還真能做出甚麽事來。”

“不敢。”李彥霖談笑風生地回複。

最後兩人消失在門簾後，走回去幫忙時，阿姨又嗔了他一眼。他高舉雙手，“我甚麽事都沒做喔。”

“甚麽事都沒做，能有你這樣引誘人的話？”

他心安理得地說：“倘若不是有意，又怎會被我的話引誘？阿景的人品還算不錯，江姨安心吧。”

她看着他，最終還是嘆了嘆，“以後得有個人治治你才好。”

“呵呵。”

江姨卻是認真起來，“我知道你覺得‘人心易散’，但‘真心不移’人的總是有的，別老是往壞了想，将來要是遇上了你就知道。”

對方的話讓他無法嘻笑裝傻地帶過，“要是能遇到這樣的人，我該怎麽辦？”

“怎麽辦，”她笑了起來：“你這傻孩子。當然是拐回家啊。”

“呵呵，我要是用拐的，被發現了可不得挨一頓鬧，要是又跑了那不白忙一場。”

對方笑意更加明顯：“說你傻你還真傻，你若真心，她要是真愛你，是能氣多久？”

“哪來這樣的人。”他随口應着。

江姨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看他，正想繼續教育，門後就傳來走動的聲音，吞了原本想說的話，然而未幾掀開簾子走出來，轉到廚房來的只有吳安雅。

“阿姨，你在忙？”她問。

“唉，怎麽沒去玩？跟你一起的......如曦是嗎？”

“嗯，他們在後院聊天，”吳安雅腼腆的問：“阿姨記得我們？”

“哪能不記得，你是安雅？剛不是說過了？”

她又笑了笑，走了過來：“阿姨好厲害，我記人就不大行，”她接着說：“常被我打工的同事笑說是臉盲。”

“.......”買了将近半年面包沒被記住，深有同感的李彥霖。

“你要是無聊，來幫幫阿姨如何？”

“好啊，謝謝阿姨。”

“說甚麽，有人幫忙可快多了，來，會摘菜嗎？”

“嗯，會一點。”她走到江姨的身旁，與李彥霖正好站在江姨的一左一右，她手把手地指導了一下，吳安雅照樣摘了，江姨把摘菜的工作交給她，但一邊評論著：“看起來挺熟的，在家有做飯吧？”

“在學校久了，沒怎麽做飯，都是外頭買的多。”

“呵，買的也是方便，回家有心就好。”

“嗯，在家就得煮了。”吳安雅輕聲的回應，她低垂着目光，一株一株的撿摘，李彥霖看着她不緊不慢的摘着菜，青嫩地枝枒被折下，手指沾染了相似地顏色汁液，迎着光，透着晶亮，襯得對方的手指白皙起來，她的手指留着莫約0.5厘米長的指甲，修剪成圓弧整齊的一層淺白色，而指甲是健康的粉色，每只指甲的底部有個小小白色月牙，指節修長，纖細白嫩......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盯着看有些久了，忽覺不自在地轉開目光。

江姨的笑聲在他收回注意力時，明顯了起來：“你們年輕人圖新鮮，這花年年開年年落，住了幾十年，看了幾十年，說是多美多好，說起來阿姨只想到要掃落花多煩人。”

“所以阿姨才開發這些料理？”吳安雅問。

“呵呵，傻妞兒，這花是不能吃的，等會兒也只用來裝飾。”

“洗幹淨呢？”

江姨笑了又笑：“可不是幹不幹淨的問題，你看這花，開得小巧精致讓人喜歡，但大家都看着它美，卻想不到它有毒。而且這花看着美，其實是沒用的，桐花的果子雖不漂亮，卻能榨油，反而有用。”

他看着吳安雅一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又覺得對方偶然泛着的傻氣漏了出來，一手握着拳頭遮住嘴角，就想把不經意覺得有趣的微笑藏起來。

正好江姨轉過來看了一眼他的湯，順手關掉瓦斯爐，想上手端鍋子，他接過對方隔熱的抹布說，“阿姨，這我來吧。”

他把鍋子端上桌，就聽着吳安雅說要來排碗筷，也不急着走了，站在飯桌旁邊，看她手拿碗筷走了過來，他問她：“怎麽？甚麽風把你吹來？”

吳安雅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我受不了了，如曦跟葉景淳玩起同一套，她跑去招惹夏瑩她哥哥，兩個人在後院相談甚歡了起來，剛葉景淳跟夏瑩進來，四個人簡直可以打一桌麻将。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熱鬧。”

“我們來這裏，可不就是為了熱鬧嗎？”

“你覺得這樣熱鬧？”

他一臉無辜的回答：“唔，我也沒讓陳如曦去招惹夏瑩哥哥啊。”

“啧，早知道我就跟如曦說了。”她臭着臉說。

“真的？你不是答應景淳了？”

吳安雅擡頭看着他，“我就不該答應要幫他。”她似乎是想生氣，又無奈，最終皺着眉問李彥霖：“連夏瑩哥哥都拖下水了，你們到底想怎麽慶祝？”

李彥霖反手指了指冰箱，“你可以看看冰箱，阿景剛拿回來的蛋糕還冰着，外頭走出去一點有個螢光步道，那裏還有個涼亭，原本想晚上到那裏切蛋糕。”

“不會太暗？”她問。

“噢，應該不用擔心，都出去牽燈串布置了。”

她一時又無語了起來，吶吶地說：“……你們，對他可真好。”

他卻分不清吳安雅說真話還是反諷了，反問：“這算好嗎？阿景也本事。現在可比原本的劇本精彩多了！”

吳安雅嘆了口氣：“我還是祈禱不要有被你整的一天好了。”

他還挺想告訴對方，與其擔心這個不如擔心自己，可最終他還是甚麽都沒說。

雖然只是一句話的事，可關于要不要幫她這件事李彥霖确實思考了許久，照陳如曦現在的态度，明顯的不信任吳安雅，這不信任的點看來看去，也許還是在葉景淳身上。

但在幾次接觸下來，吳安雅對葉景淳看起來頂多也只是熟悉的朋友，甚至她看起來确實是為了參與此事而帶着些許懊悔。那麽陳如曦假裝不知情的做法就顯得不夠厚道。

但其實他也只是跟吳安雅有過一兩次的接觸罷了，也許她是好人，但僅憑這些資訊，也還不足以讓他想參和這件事。

他打算旁觀到底......原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