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今宵-2
事後回想起來,他幾乎不确定是幾點回到家的。
在咖啡廳裏,他止住了哭泣,吳安雅此時起身走過他身旁,可他雙臂一擡就摟住了她的腰,把她拉近,額頭抵在腰腹,感受着她的體溫,好半晌不想說話,吳安雅按着他的肩膀,沒好氣的說,“李助教,學生在看,說好的回家呢。”
“你甚麽時候知道的?”他郁悶的問。
可吳安雅沒回答,他頓了頓,猶豫的松開手。
他說:“走吧,我把書放回去。”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死鴨子不怕滾水燙了,才站起來就拉住了吳安雅的手,她看了一眼,“其實我現在在想,是揍你一頓好,還是揍你一頓好?”
“......對不起。”
她卻是沒掙開,舉步往前走了。
陽光溫度已經減弱了許多,黃昏的涼風吹拂在校園裏,他們看着像是情侶,可只有李彥霖知道,他真的玩脫了。
吳安雅也許舍不得真揍他,可又得讓她難過。不......他已經惹她傷心了許久。
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的很糟糕。
走着走着就慢了下來,吳安雅察覺到了,兩人停在大樓前,她略顯無奈的看着他,李彥霖不知道該說甚麽,她頓了頓,反手拉着他走進系館,一路走上剛才他的辦公室,“快點,我們回家。”
他聽話的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書放回原位,電腦擺進袋子提在手上,最後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樣轉頭對着她。吳安雅一臉被氣笑的樣子看他,沒好氣伸出了一只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你可以當我是蠢貨。”他伸手牽着她往前走,離開辦公室。
走在要去停車場的路上,她語帶調侃的說,“你真的很像只貓。缺愛、不安全感、敏感,便宜你了,我對貓的容忍度特別的高。”
李彥霖握緊了那只手沒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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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安雅掙了掙,調整了一下,把牽手變成十指緊扣,“別怕,我在這裏。”
不知道是開心或者歉疚的情緒在作祟,他覺得自己又想哭了。
沒出息得很。
好不容易坐上了車,他坐在駕駛座,發動汽車,卻覺得自己還得緩緩,看着擋風玻璃外的景色,有些恍惚的時候,一只手從旁側伸過來,抓住了他的領口,不由自主看過去時,吳安雅已經傾過來吻上他的唇。
蜻蜓點水般,帶着柔軟芳馨,甜美溫暖,讓他再也忍不住,探過身去,扶着她的側臉,張口撷取,深入輾磨,他捉着她放在胸口的那只手,掌心的溫暖滙成了淚水,滾落,他嘗到了淚水的滋味。
沒出息便沒出息罷他想,只要她願意留下,讓他怎麽樣都沒關系。
“好啦,別哭啦。”額頭抵着額頭,呼吸相聞間,她嘆了嘆,坐直了身體,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淚,抽了幾張衛生紙給他,她笑着問:“可以了嗎?能把那個冷靜的李彥霖還我了嗎?”
“我還能再吻你嗎?”他不由自主詢問。
對方看着他不說話,然後她慢慢移開了視線,無喜無悲的說:“看你的表現吧。”
李彥霖頓了頓,低下了頭,他轉回視線,無聲的打了檔,把車子駛離停車場。
車流量不大,他開得也不快,可上路沒多久,他就聽見了吳安雅啜泣吸鼻子的聲音,抽空看了過去,她拉着衛生紙一邊哭一邊擦,紙堆滿手。
他心疼又愧疚,“副駕的收納盒裏有垃圾袋。”
吳安雅翻了出來,終于罵了一句:“氣死我了。騙我?居然騙我,你這混蛋,混蛋,混蛋。”再難聽的話卻是沒有,翻來覆去就是罵他混蛋。
“你要打要罵都好,真的,我甚麽都跟你講。”
然後她又繼續哭,“就只會欺負我臉盲,我是有點臉盲不是瞎,偷拍我照片,兩個混蛋,你跟李麟都是,一天到晚跟我介紹他弟,他弟!”
“才情出衆?博士?留洋?很好啊,很好嘛,PS都做得比實驗好了嘛,感情聰明才智都點在這裏了。”
“PS那個不是我做的。”他弱弱的辯解。
吳安雅惡狠狠瞪了他一下,“你敢說在這之前都沒發現,沒放任他竄改假造,我就随便你。”
“嗯,是我幹的。”他立馬承認,還加碼表示:“料也是我爆的。”
可她癟了癟嘴,拄着腦袋又哭了,一邊哭一邊罵:“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麽?名聲呢?還要不要,才畢業就把自己的名聲弄臭,黑紅很爽嗎?不是你做的,你挂甚麽名,大混蛋。”
他抽空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一陣子就消停了。”
吳安雅坐直了身體,抽着氣,她把手上的紙團都丢進垃圾袋裏,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問:“你男朋友呢?”
李彥霖驚恐的回答:“我沒有男朋友,那是我哥的照片。我回家拿給你看,真的!”
簡直想死。
“我們感情很好,不吵架,溝通很好?”
“假的假的都假的。”
“我要聽更進一步的。”
李彥霖咳了一下,“我編不出來。”
吳安雅沒再問,安靜了下來,也終于離他家剩下一個轉彎的路程,等李彥霖把車子轉進花園停了下來,終于有餘裕好好的看她。
“安雅?”他緩聲地喊她,可回應他的卻又是啜泣,“你怎麽能露出那種表情說自己別無所求,你怎麽可以這樣騙我。我明明不想放棄,可原來你沒有我也過得很好,李彥霖,你怎麽可以這樣。”
他拉起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我那時,滿心滿眼都是你,我不知道我甚麽表情,可那時,我感覺到你的愛意,我覺得很幸福。”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車子還開着大燈,吳安雅的鼻子眼睛都哭紅了,無聲的看着他,癟了癟嘴,她垂下視線,“走吧,進屋子洗臉。”
可一從廁所出來,李彥霖就扯了她一把,抱在懷裏,親了好一陣子,不想放手。
“喂,李助教,還沒有交代完啊。”
“嗯嗯,你想聽甚麽都跟你說。”
“混蛋。”
“我愛你,安雅。”
“混蛋。”
“真的愛你,對不起,都我的錯,害你難過好久。”
“混蛋、混蛋、混蛋。”
李彥霖笑了,他溫柔的說,“我愛你、愛你、愛你。”
“哼。”吳安雅哼了一聲不說話,他勾起她的下巴又吻了她一次,呢喃低語:“我很高興你來找我,謝謝你來找我。”
她又哭了,眼淚掉個不停,把臉埋進他懷裏,抱着他的腰,安靜了下來,李彥霖抱着她也沒說話。
不多時,吳安雅緩聲的開口,“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他平淡的說:“念書、做實驗、帶實驗、偶爾上課,也就這樣。”頓了頓,他說:“......我很想你。”
對方勾着他的衣服,抱怨似的低語:“壞蛋。我不想你,我想揍你。”
李彥霖發出一陣笑聲,他順着她的頭發,“你還是真揍我吧,這樣我只會想親你。”
吳安雅卻說:“景淳罵過你吧?那時候我病了,他一沖動就跑到病房外,結果聲音都傳進來了,唔,他真的是很好的人啊。可惜甚麽都不能跟他說,要是知道是早說好的,你也不用挨罵了。”
“不是的,是我的錯。景淳也沒有罵錯,都是我的錯。”他抱緊她,生怕她誤解他的心理。
“我那時開口,你真的會留下嗎?”她輕聲地詢問。
李彥霖沉默了一下,“不會,我想,但是不會。”
她嘆了一口氣,“可以問為什麽嗎?”
他松開了手,拉着她走到沙發上坐下,“等我一下。”
他走到了書房,拿了擺在書櫃上的相框,相片裏的女人獨坐,表情溫柔的面對鏡頭,想了想,他又拿了一張,重新走了出來,把女人的照片遞給吳安雅,“因為,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我從來沒跟你說過家裏的事,應該說,我從來沒讓我身邊的朋友知道。我爸,他是個還蠻有成就的事業家,但他養了三房小妾。”
李彥霖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哼,複古的很,我是三房唯一的小孩,李麟是我同父異母的二哥,大房那頭還有兩個姊姊跟大哥,四房那邊還有一對龍鳳胎弟妹,應該還是中學或大學生,我沒怎麽見過,我跟二哥較親。但大房不是會苛刻人的,對我們這些小孩還不錯,但她有她的手段,至少我媽跟二房、四房從來沒有讓媒體挖出來。
“我媽在我大學的時候就病了,精神問題,我送她來治療,現在控制的還不錯,只是有時發作起來會傷人,我也沒辦法接她跟我一起住。她到底怎麽瘋的我不大清楚,是他們上一代的恩怨,但我不想害人,這個家,不是那麽好待的。”
他頓了頓,直視着她,“我曾想過,跟你一直在一起。可現實是,我沒有能力,我不敢。後來分開了,我原想,這也好,至少你會再遇見一個人一起走下去。我以為時間久了,我們都能淡忘彼此,可被葉景淳一罵,也算是被罵醒了,我那時沒有能力,不知道博班要念多久,我就想,要是好運,要是畢業了,你還一個人,我就把這一切都告訴你。”
“可你還是忍不住想拐我來,是嗎?”吳安雅問。
他笑了笑,“對,我是個自私任性的混蛋,我就想讓你來,我不想回去。二哥笑我蠢,我覺得他也說得挺對的,也許你不原諒我,也許你不來,有太多也許,可我認識你這麽久,你來的機率比不來的機率高太多,即便你不原諒我,好歹,這一趟之後,你可以認清我這個人......然後,我們可以徹底分開。”
“期刊爆料的事是你設計的?那你老板知道嗎?”
“他知道,其實是我在畢業之前,發現了實驗室博後造假的圖,我找老板讨論過,直接開除他也無不可,但就怕力道不夠到時還被反咬,而且也許我發現的只是冰山一角,幹脆就鬧一場大的,讓衆人來檢視到底還有沒有其他的假圖。”
吳安雅撇撇嘴,哼的一聲說,“那可真是好運。”
“你不是順便的。”他立馬撷取到言外之意。
低着頭想了想,“沒有這些事,我還是會回去找你道歉,但現在我都已經選了這條路了,說這些話的可信度可能也不高。可我就是.......忍不住想知道你會不會來找我。”
她伸手撫了撫他的側臉,有些悵然地說,“其實,沒有這些事,也許我不會來。我可能會花點時間,但我跟你說過要放手,不是假的。”
他抓着對方的手,“我甚麽都跟你說,你、你別生氣。”
吳安雅倒是沒收手,“為什麽讓李麟一直介紹他小弟給我?就不怕我發現是你?你們兩個,姓氏一樣、長相相似,早晚我會發現的。”
“我沒有讓他這麽做,二哥前年聽我說起這件事,一時玩心,刻意去你們公司,我想也好,就沒阻止他。只是他說你一直沒發現,我猜他大概一時興起吧。只是他最近跟我說,你對他小弟一點興趣都沒有,想想也有點慘啊。”
“慘嗎?不該是得意嗎?”吳安雅揶揄。
李彥霖轉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好啦,也有點。”
他就這樣交代着所有的事,随着說得越多,壓在他心裏的那些往事因為被揭開而清晰明确,他頓了頓,歪着頭問,“你宿醉,是真的假的?”
吳安雅眉眼一挑,抿着唇,點頭:“真的......可雖然喝茫,還是記得的。記得一直輸疊疊樂,被拐着告白,然後你說,你騙我......我不知道你騙我甚麽。可去年你回來的時候,很奇怪,如果真的有那個人,為什麽那麽刻意親近,還故意造謠,我那時,以為你只是同情我......那天在‘夏螢’喝得有些茫,牧說:‘李麟在說謊。’”
她對他平伸出手,“照片呢?”
他把剛才順手拿出來的照片遞給她,吳安雅看了一眼,“我一直覺得他眼熟,而且他有些習慣跟你很像,卻一直沒想到是這張照片。”
李彥霖真的有些好奇,“你怎麽讓他說實話的?”
她沒好氣,“你的新聞出來那天,我們下午有個周會,結束時我找了個藉口請他留下,我直接問他,‘李彥霖跟你甚麽關系。’,就這樣。”
“他甚麽反應?”
“他有把柄在你手上?”吳安雅反問。
李彥霖露出微笑:“二哥是彎的,他媽可不知道。”
“太壞了。”吳安雅咕哝。
“所以呢?”
“他說,‘李彥霖是誰?’,我告訴他,‘沒關系,不要告訴他,然後當我職務代理人就好。’”
感受到轉眼就被賣掉的李彥霖:“......你也不賴。”
吳安雅慢慢垂下了眼,“花了太多的時間在猶豫了,下午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我會一肚子火,可看你急匆匆地趕來,又忙進忙出的,還想逃課,我就覺得,好吧,至少還能等你好好把那門課上完。等着你下課,又覺得時間太長,看你走進來後,說不到兩句話就露出難過後悔的樣子,就忍不住想問,可看你哭,又舍不得,我就想,算了,算了吧,就這樣吧。”
她前傾身子,環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邊詢問:“彥霖,你可以忘掉心裏的那個人,不要去追逐他,然後我們就一直在一起,好嗎?”
李彥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脹滿了感動、甜蜜與歡欣,他收緊懷抱,滿心感恩的說:“我心裏一直沒有別人,只有你,你若願意,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卻聽到吳安雅安靜了一下之後咕哝:“要過來得結婚對不對,唔,以後要是離婚很麻煩哪。”
他笑了起來,“傻瓜,不會有那一天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老李:唔......面包店的事你還記得嗎?
安雅:面包店?
老李:我大一常去學校山腳下買面包,你那時在那邊打工,借了我一把傘。
安雅(歪頭想了想):好像有借過人傘,那個人是你?
老李:你真不認得我?那你怎麽知道我常去買?
安雅:唔.....當時看久了是有印象,可隔了那麽久,大四,怎麽可能記得。你現在一講,身形好像有點像。
老李:......那把傘到底是誰的?另一個人說不是店裏的。
安雅:我的。
老李:那你怎麽辦?
安雅:我就想,等我下班雨應該停了,再不然,機車裏也有雨衣,還好吧。
老李:還好(松了口氣)。
安雅:......你知道為什麽有印象嗎?
老李:為什麽?
安雅:你每次都買巧克力面包或蛋糕,我覺得,有點可愛。
老李:......貓不能吃巧克力。
安雅:其實我會做巧克力點心。
老李:......我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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