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補遺-2

最近李彥霖實驗卡關了，明明推測是路徑A的某個蛋白造成的現象，基因表現也證明了，可分子的部分卻怎麽都做不出來。他一度懷疑是自己的實驗設計問題，跟老師讨論了半天，翻了各種做相同實驗的文獻，也找了藥劑供應商确認，就是找不出問題出在哪。

熬了幾個晚上，腦細胞不知道死掉多少。

他升上研二前必須提出畢業的論文提案，要是這裏卡關了，找新的題目或者新的方向都要花上更多的時間跟心力，而且趕不上提案的時間，他就得延畢。

說實話，他對自己的推論還是有信心的，但是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讓結果一直出不來？夜晚的實驗室，燈火通明的地方沒剩幾個，連熬了幾天他其實有些不記得今天是星期幾，他翻出了手機确認後，又用手拄着腦袋，阖目放空，好煩。

半晌，他又坐了起來，其實也就一時沖動，雖然明知時間有些晚了，他還是撥了手機。電話響了兩聲，接了，“喂？”吳安雅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出來。

李彥霖閉着眼，覺得對方聲音近在咫尺。

“怎麽了？”她問。

“......嗯。你要睡了嗎？”

“唔，還好，等一下吧，”對方随口回答，又問了一句怎麽了。

不急切，只是輕提尾音，像是關心的好奇。

他覺得他的一時沖動可能不只是剛才，現在依舊是沖動中，“你想不想去看星星？我去載你。”

吳安雅頓了頓，“現在？”

“嗯。”

她沒說好，沒說不好，安靜了幾息，“只有我們嗎？”

“嗯。”

“......好吧，你大概幾點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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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開車過去，30分鐘吧？”

“還在實驗室？”

“嗯。”

她頓了頓，“那你慢慢來，要是回去累了，不想出來，再跟我說。”

李彥霖聽了勾起唇角，“好。”

等收了線，他默默覺得精神比剛才好了，又看了一眼開着的電子文獻檔，俐落的關掉了檔案，關機收電腦。

巡了一輪實驗室該關的關、該收的收，就背着筆計本心情愉悅的閃人了。

夜裏還是冷的，把該帶的保暖衣物，被子丢上車，就發動汽車上路。到吳安雅家樓下時他打了電話讓她下來。吳安雅不多時從公寓的樓道中出來，她穿着一件紅色的羽絨外套，長發都塞在衣服裏，他沒看過這件衣服，只覺得映着黑發看起來臉蛋出奇的白皙。

等坐進副駕駛，她開口問了一句，“要去哪？”

“AL山，去追日出？”

她笑：“現在是仗著明天放假嗎？”

“是啊。”

她轉頭看了一眼後座的棉被，評論道：“準備得蠻齊的嘛。”

“如何？”

“唔，是沒關系，不過現在上去還得開三個小時，你不是才剛從實驗室出來，還是我開，你補眠？”

李彥霖有些無言，“我有時候都覺得，我們倆的對話一直是反的。”

她笑了笑，動手脫了外套挂在副駕，打開了車門，“你的黑眼圈都要挂到下巴了，下車，為了大家人身安全。”

他無奈揚起嘴角，開了門，跟她換了位置，又側頭問她：“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想當你女朋友？”

“有阿。”吳安雅笑着，打檔上路，“我算算，三個吧？”

“......比我還多。”李彥霖無語。

她驚訝地斜睨了一眼，“騙人的吧，你客氣了，都整出個女朋友了，怎麽可能不到半打？”

“我懂了，你應該是想聽‘我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不是這麽用的，而且太多了，不現實。”

李彥霖笑了起來。

在路燈的流光下，車內浮光掠影，坐在副駕駛上，看着吳安雅專注的側臉，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幸運的遇見她，幸運的跟她在一起。幸運的，在覺得疲倦的時候，有一個人說，你累了，休息一下。

李彥霖動手調整了一下座位斜度，逐漸的緩慢了呼吸，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已經是幾乎到達目的地的路段上了，吳安雅似乎沒注意，只是看着前方，他看着她，在座位上放空了一下，才重新把位子調整好坐直了起來。

“快到了。”她說。

“謝了，安雅，我真幾個晚上沒睡好了。”

“怎麽了？”她又重新問了一次，同樣是關心的語氣。

“嗯，實驗做不出來，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已經幾輪了，”他嘆了一口氣，“我都要開始懷疑自己的假設了。”

“是喔，老師怎麽說？”

“老板說，看起來假設沒問題，他也覺得做不出來有些怪，照理技術上應該不是問題，實驗步驟也已經是成熟的，不應該做不出來。”

“唔......聽起來是很怪。”

李彥霖又嘆了一口氣，“沒關系，我再想想，一定有哪個環節出問題。”

她笑了一下，“其實要不是你的材料都很特殊，這聽起來活像是被人惡搞的了。”

她一句不經意的話，讓他愣了一下，眼前一亮，腦中飛快的運轉，想到了一件事，坐直了起來，“不是沒有可能。”

“唔？”

“對，不是沒有可能。”他像是魔怔般重複這句話。

“怎麽說？”

李彥霖語調快速的解釋，“我現在用的那株細胞，實驗室裏還有一株長的很像的，顯微鏡下不注意，很容易誤認，可這兩者在功能組成上完全不同，一樣的條件刺激，另外一株沒有反應是正常的，有反應才有鬼。如果我一直用了錯的材料，當然做不出來。”

“可是，這有可能嗎？難道還有人能換了你的細胞又不讓你發現？”

“我不知道，但是源頭有幾個，等回去仔細查了就知道。”

可說到這裏，李彥霖已經幾乎咧開嘴傻笑起來，他覺得眼前的迷霧似乎将要被撥開，令他簡直喜不自勝，情不自禁就對她說：“安雅，你真的太棒了，簡直是我的幸運星，真的，我覺得機會很大。”

吳安雅似乎有些不習慣，看了他一眼又收回去，頓了頓，“還不确定呢......不是說還要仔細查才知道。”

“呵，現在是因為哪句臉紅的？”他忍不住逗她。

“沒，沒有吧，這麽暗，最好是看得到，你又亂講。”

他覺得她真的很可愛，“你話裏有個問題，臉紅，自己感覺的到，你卻說我看不見所以否認，那麽我可以肯定，确實是臉紅的。”

“哼。”

他勾着唇角，“安雅，謝謝你，我真的很開心。”

她抿了抿唇，“好吧，要是我猜對了，記得請我吃飯。”

“好，等我約你吧。”李彥霖回答。

這話題結束之後，莫約又過了10分鐘，順利到了山上看日出的地點。

吳安雅停下了車，伸了伸懶腰，又打了哈欠，轉頭笑着對他說：“我們也蠻拚的。”

李彥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把外套遞給她，“穿上吧，外頭冷。”

其實附近的車子不只他們，甚至還有人架着相機在拍，兩個人下了車，夜風襲來，令人瞬間就清醒了起來，她仰頭迎着夜風，長發飄飄，一臉惬意舒适的表情。

“很喜歡夜景？”他問。

吳安雅揚着唇回望，“嗯，而且山上空氣好。你看天空這麽清澈，真的是來對了。”

李彥霖順着她的目光擡頭望去，無垠蒼穹之下，漫天星鬥閃爍，像是被溫柔的包圍了，令人心情平和開闊，他對着她說，“想不想視野更好一點？”

“唔？”

他咧開嘴，轉頭回去把後座的車窗降下，上腳試了一下，感覺沒問題就攀着行李架，腿腳并用施力把自己翻上車頂，轉頭對她伸手，“上來，我拉你。”

吳安雅目瞪口呆站在原地，“這麽瘋。”

“呵呵，快點。”

她想了想，默默走過來，“要怎麽做？”

他彎腰下來，“你拉着這裏，試試踩着車窗架，然後腳用力撐一下，我拉你上來。”

吳安雅照做了，她腳一離地，李彥霖也施力，半摟半抱的把她弄上車頂。吳安雅原是靠着他喘氣，李彥霖覺得自己被懷中的軟玉溫香怔住了，一顆心忽然不聽使喚，“安雅。”不知怎地就開口喊她。

“嗯？”

她聽見擡起了頭，他卻順勢俯下身，一時間貼得極近，吳安雅怔怔地望着他，目光閃爍，他頓了頓，卻是蜻蜓點水親了對方臉頰。

然後就松了手，“吓一跳嗎？沒事的。”

她擡手撫了撫被親的地方，低聲地說：“嗯，吓一跳。”李彥霖覺得對方一語雙關。

他招了招手，“你看。”

與地面上看到的不同，站到高處了，再擡起頭，觸目除了星河再沒有其他。他看着對方因為燦爛明媚的天空眼睛一亮，露出贊嘆的表情，而他自己卻從天空将視線收了回來，覺得此刻沒有比她的目光更明媚的風景。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讓後續故事讀得順利一點，

再來幾天先放上補遺的幾個章節2-5

爬車警告

說真的 汽車不是這樣爬的

硬頂車的承重 是可以撐住兩個人的體重

但硬頂車高度至少得從後車廂設爬車梯

一般房車我真不知道撐不撐得住

撐不住拜托當做戲劇效果即可

不要亂爬 不要亂爬 不要亂爬 重要的話說三次

是說為了讓老李順利親一下 親媽我是煞費苦心阿

老李：怪我喽？況且你确定想當我親媽？

淵：.....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