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蕭阮心裏一動,幾乎以為是藺北行拎着黃毛小兒來看她了。
這個念頭一起,她被自己逗樂了。
深更半夜的,外面又有侍衛隊巡視,藺北行怎麽也不可能這樣神出鬼沒地潛入了前廳。
“篤篤”的敲門聲傳來,楊澤沖在外面叫了一聲:“二姑娘,你這裏有沒有什麽異常?”
“沒有,怎麽了?”蕭阮納悶地問。
“剛才我聽到有異動,可能是野貓跑進來了,”楊澤沖的聲音頓了頓,還是有點不太放心,“二姑娘,你能開一下門嗎?我親眼瞧見你沒事了才放心。”
蕭阮只好把門打開了。
楊澤沖往裏探了探頭,确定蕭阮沒有被人挾持,這才放下心來。他站在門口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看來是我太緊張了,二姑娘,你別太累了,困了就睡一會兒,守歲這種事情,有心就好,也用不着真的一直通宵不睡。”
“好,你也多加小心。”蕭阮柔聲道。
楊澤沖的臉紅了紅,躬身退了下去。
這動靜一鬧,木琉醒過來了,羞愧地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我可真是太沒用了,這樣就睡着了。”
“做點事情就不會睡着了,”蕭阮想了想道,“你去廚房幫我做點棗泥糕,我想吃這個了。”
“現在?”木琉愕然瞪大了眼睛。
“是,快去吧,”蕭阮笑吟吟地道,“蒸得久一點,我喜歡吃軟軟的。”
木琉萬分不解,但也不敢違背,聽話地出門去了。
房間裏只剩下了蕭阮一個人,越發地靜谧了起來。蕭阮望着窗棂出神了片刻,轉身取了一根小棍撥了撥燈芯。火苗跳了跳,陡然旺了一下。
轉身一看,後面多了一個人,不正是黃毛小兒的主人藺北行嗎?
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藺北行任性妄為,大年三十居然真的跑到這裏來了。
蕭阮朝他身後看了看:“黃毛小兒呢?”
“我學的,像不像?”藺北行一臉的自得。
蕭阮哭笑不得:“深更半夜私闖公主府,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小心讓楊澤沖抓到了交給大理寺法辦。”
藺北行哂然一笑:“這楊澤沖算是有點本事,能發現我的蹤跡,但要想抓到我,只怕這輩子都做不到了。”
“目中無人、自吹自擂。”蕭阮被他這副拽上天的模樣氣得牙癢癢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那張笑吟吟的小臉又板了起來,柔嫩的唇瓣抿住了,看過來的眼神似嗔還喜,仿佛蘊含着千言萬語。
窗棂半開着,幾縷月光從縫隙中透了進來,将兩個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淺淺的,合并成了一個。
藺北行定定的看着蕭阮,不知怎麽,腦中空白一片。
若是把那張唇瓣含住了親吻一下,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腦中忽然掠過這樣一個念頭,他的心口猛然一燙,四肢百骸中的血液也随之滾燙了起來,齊齊往上直沖而去。
“你怎麽了?”蕭阮見他神情古怪、一語不發,不由得納悶了起來,“怎麽耳朵都紅了?是碳燒得太熱了嗎?”
藺北行醒過神來,狼狽地避開了蕭阮的視線,悶聲道:“沒……沒有。”
“那你怎麽不說話?”蕭阮奇怪了,“這麽三更半夜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證明你能在公主府來去自如吧?”
“當然不是,”藺北行凝視着她,語聲不由自主地便柔和了起來:“我有些話想和你單獨說,剛才慕呈青非得拉我走,笑話,他以為把我拉走了,我就見不到你了嗎?”
蕭阮抿住了唇,努力克制着嘴角的弧度,恭維道:“好好好,藺世子最厲害了,是古往今來獨一無二的大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誰都不放在眼裏。”
藺北行矜持地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那麽敢問藺大俠,年夜飯吃了嗎?吃了什麽?”蕭阮忍着笑和他唠嗑,“這麽晚了,肚子有沒有餓了?要不要用點點心?”
藺北行還真有點餓了,他一直惦記着來找蕭阮,晚飯匆匆吃了幾口,安排了一些事務後便在公主府旁邊溜達,楊澤沖把公主府的防衛安排得很是周密,他好不容易才瞅準個機會用了聲東擊西之計潛了進來,頗費了一點周折。
抓過一盤豌豆黃吃了兩塊,他滿不在乎地道:“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也沒什麽年夜飯不年夜飯的,就加了一盆餃子而已。”
蕭阮的心被撞了一下。
這個萬家團聚的日子,藺北行卻只能在遙遠的他鄉一個人孤苦寂寞地生活,連一頓團圓飯都吃不上。
“藺大哥,你多吃點,”蕭阮把一碟花生和桂花糕也推了過去,有些懊惱,“早知道這樣的話,你還不如留下來在我家吃了年夜飯。反正我祖母留你下來陛下也不會怪罪什麽。”
藺北行的心頭越發熱了。
眼前的女子眼神溫柔,語聲中透着真誠的關切之情。
孤身在京城這麽多年,他幾乎從來沒有放松過對上頭那一位的警惕,定下以進為退的策略時也曾徹夜不眠,深怕一個決策出錯,便讓遠在千裏之外的靖安王府雪上加霜,更讓跟随自己入京的這一幫人都陷入困境。他習慣了獨來獨往,習慣了被人懼怕讨厭,習慣了無人關心,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覺得這樣的軟語溫情會讓他覺得如此慰貼暖心。
“沒關系,你現在這樣陪我,我很心滿意足,”他輕聲道,“這是我這些年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大年夜……”
蕭阮心裏發酸,替藺北行斟了茶,又舉起茶杯:“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願你早日回歸西南,和家人團聚。”
藺北行一怔,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毛尖帶着一股清香,卻也帶着幾分苦澀,把他心頭的熱意澆得涼了幾分。
蕭阮的話仿佛當頭棒喝,把他從一片脈脈溫情中抽離了出來,他想起了自己的來意。
凝視了蕭阮片刻,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匣子來:“給你。”
“是什麽?”蕭阮好奇地打了開來。
裏面是一枚印章。
印石是稀有名貴的壽山石月尾綠,淺綠上帶着幾分淡黃,上部刻着牡丹纏枝花紋,脈絡精細、栩栩如生;印面上沅水居士這四個字的小篆,排版設計得很有特色,大疏大密,把工穩和寫意結合得天衣無縫。
整個印章溫潤、凝膩,在燭光下散發出潤澤的光芒,仿佛一位隐居山野的雅士,令人愛不釋手。
蕭阮又驚又喜,來回反複看了好幾遍,恨不得立刻到書房去試試:“這印章太精致了,哪裏刻的?印在紙上一定很漂亮。”
“我親手刻的,花了一點功夫。”藺北行輕描淡寫地道。
蕭阮真的吃驚了。
這可不只是花一點功夫能做到的,無論從選材還是雕工,只怕都是作廢了無數塊印石才做出了這麽一方完美的印章。“你……你親手刻的?怎麽花這功夫?”
藺北行輕哼了一聲:“怎麽?我就不能做風雅之事了?實話告訴你吧,我不是不會做,是不屑做而已。日後你要是再去抄那慕呈青的詩詞歌賦,便在下面印上這個,我看他還得意個什麽!”
蕭阮哭笑不得:“不就是上次在龍潛寺見了一次,你怎麽還念念不忘了?那是念空禪師喜歡慕師兄的詩詞,我便寫來送給念空禪師的。”
藺北行的臉色稍霁:“就這麽一次?”
蕭阮想了一下:“認真寫的就這麽一次,其餘的都在家裏随便寫寫而已。”
藺北行心裏酸溜溜的:“以後你也随便印印我的印章。”
“好好好,每一幅字都印上。”蕭阮哄他。
“那可說好了,”藺北行的目光炯炯,“你不能食言。”
蕭阮拿他沒辦法,只好點了點頭,不過,她還是有些不解:“藺大哥,怎麽好端端的你送我禮物?我也沒準備什麽回禮,這可太失禮了。”
藺北行的眼神一滞,好一會兒才道:“你馬上就要及笄了,我怕到時候沒有空見你,便提早送了。”
按照大乾的慣例,蕭阮十五歲的及笄禮将會定在二三月間,還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
蕭阮仿佛明白了什麽,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恢複了正常:“那好,我就收下了,以後等你加冠了,我再回禮給你。”
藺北行還想再說些什麽,院子裏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腳步聲響起,木琉回來了。
藺北行不得不後退了兩步,深深看了一眼蕭阮,壓低聲音道:“我先走了。”
他的身影一閃,從窗戶中一躍而出,在木琉推門而入的那一剎那倒勾上了屋檐。
“二姑娘,棗泥糕好了。”木琉端着托盤進來了,一股香味随之而來。
蕭阮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眼底的酸意,接過棗泥糕嘗了兩口,卻有些食不知味。
藺北行這是要走了吧?所以才會特意這樣三更半夜地過來送印章給她。
這大半年的相處,藺北行待她一片赤誠,在她面前收斂了曾經的嚣張和霸道,她不知不覺間就把這個以前避之不及的煞星當成了真正的“藺大哥”。
然而,離別來得如此猝不及防,讓她心生酸澀。
“二姑娘,你怎麽了?”木琉見她這副模樣,有些心慌,“是什麽地方不舒服嗎?”
蕭阮搖了搖頭,情緒低落地道:“沒什麽,可能是這幾天太冷了,所以高興不起來。”
“二姑娘,天很快就熱了,而且我聽說今年的元宵特別熱鬧呢,”木琉挖空心思想着好玩的事情逗蕭阮,“京兆尹特意讓工匠做了幾艘漂亮的花燈船,到時候會放在雲亭河上。我也新學了幾個花燈的式樣,到時候一起去放。”
“好。”
“到時候出去玩的人一定很多,姑娘一定會收到很多花燈。”
“花燈弄一盞放放就夠了,要那麽多何用?”
“二姑娘,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我也是才聽說,京城這裏,若是傾慕哪家姑娘,便要在元宵佳節送一張花燈探探口風,若是彼此愛慕,來年便可以提親了。”
……
藺北行在屋檐上趴着,聽着房間裏主仆兩人的對話。
寒風陣陣襲來,他的心也随之忽冷忽熱,腦中有無數個念頭在沖撞着,找不到出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底下的燈滅了,天邊隐隐出現了一道魚肚白。
蕭阮和木琉一起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去自己的院子睡覺去了。
他這才恍然清醒過來,借着夜色的掩護飛快地出了公主府。
外面賀平寧和陳碑之一直領着人等着,一見到他的身影總算松了一口氣,跟在他身後默默往靖安王府趕去。
到了王府,藺北行還了無睡意,在卧房中來回踱着步,賀平寧和陳碑之兩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陳碑之硬着頭皮上前問:“世子,你還有什麽事嗎?該歇息了,這幾天要養足精神才行。”
藺北行停下了腳步,下定了決心:“平寧、碑之,計劃有變,我們還是晚幾天再走,等過了元宵。”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也是世子變成檸檬精的一天~
ps:這裏有件事情替祖父澄清一下,他名下只有一個庶子,庶子生了一子一女。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